“可算是結束了。“出宮後,歲安盈與林小五齊齊舒了口氣,保持了一整天的端莊儀態,她們早已經腰痠腿疼背抽筋
“拂衣,剛纔在宴席上發生了什麼事,你好長時間沒出現,回來後神情也不太對勁。”歲安盈還注意到,太子當時也不在,等他們回來以後,殿內多了許多眼生的宮女太監。
“發生了一點意外,已經解決了。”事關朝中大事,拂衣不好多說。
“你沒事就好。“歲安盈心領神會,岔開話題道:“離巖國的使臣欺人太甚,竟然想讓太子在這種場合下與他比試、幸好你反應快,不僅保住我們大隆的顏面,還反將了他們一軍。
“看來拂衣在充州也沒有疏於練習箭術。”林小五捂着嘴愉笑:“那個離巖國六王子憋屈又憤怒的表情,我看一次就笑一次。
“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太子殿下最後射的那一箭,可謂是錦上添花,盡顯我朝太子的風儀與氣度。”她做得太多,如果太子是個平庸無能之輩,其他國家的使臣也只會覺得他們大隆是在虛張聲勢。
“太子殿下的箭術也是跟曹伯伯學的。“歲安盈笑道:“你們倆算得上是師承同一個人。”
“還有這事?”拂衣驚訝:“我怎麼沒聽曹三郎提起過?”
“太子殿下學箭術的時間並不長,曹家向來低調行事,所以此事並未對外宣揚。”歲安盈壓低聲音道:“這是兩年前的事,曹三郎那狗腦子,恐怕早就忘了這事。“
兩年前….陛下剛登基那會兒
“雲郡主。“六王子與仲將軍騎着馬趕上拂衣:“郡主的箭術令人驚歎。
“六王子謬讚,我的箭術平平無奇,實在不值得您的誇讚。”拂衣對六王子拱了拱手:“倒是六王子箭術不錯,想必王子經常苦練?
六王子一時間不知道雲拂衣這話是何意
“俗話說勤能補拙,我相信就算王子您資質不如您的諸位兄弟,但您的勤勞能彌補天份上的不足。"拂衣用信任的眼神看着他:“我相信您一定能夠做到。
六王子皮笑肉不笑:“多謝郡主勉勵。
一次白謙,換來無數次的堵心,偏偏對方還一臉好意,他感覺自己彷彿不小心吃到了蟲子,半條消失不見,半條還在果子上。
噁心又糟心
“不客氣。"拂衣笑容愈發友好,看向仲將軍道:“將軍戰功赫赫值得人尊敬,但您也不能因爲六王子資質普通就對他無禮,免得讓人誤會您有不臣之心。
聽到“資質普通”這幾個字,六王子就覺得難受,他立刻道:“雲郡主言重,仲將軍忠心爲國,小王相信他。
“嗯。"拂衣憐憫地看着他,飛快點頭:“王子不用解釋,我懂,你也是不容易。“
說完,她連忙看了仲將軍一眼:“仲將軍不要多想,我沒有別的意思,先告辭。”
林小五與歲安盈望着六王子,齊齊嘆息一聲,騎馬跟着拂衣離開
“她們什麼意思?”仲將軍望着她們騎馬離去的背影,瞪着銅鈴般的眼睛問六王子,氣得鬍子都立了起來:“殿下,她們那是什麼意思?!
說完,就準備打馬追上去。
“將軍,您別動怒。"副將連忙攔住他:“這裡是大隆國都,事情鬧大會惹來很多麻煩。
仲將軍氣得直喘粗氣,好半晌才冷靜下來:“殿下,這個雲拂衣好歹毒的心思,不僅挑撥離間還故意嘲諷你!"
六王子:
難道我不知道她在嘲諷我,你在外面大喇喇喊出來,除了讓我更尷尬以外,還有什麼用?小點聲不行嗎?
“回四方館。“六王子揚起鞭子在馬兒身上一揮,馬兒嘶鳴着奔跑起來。道路兩邊的使臣紛紛避讓,不敢得罪這位離巖國王子
“王孫,您沒事吧?”南胥國拉車的馬兒被疾馳的駿馬嚇到,馬車歪了歪,差點翻倒在路邊隨侍扶住王孫,憤憤不平道:“又是離巖國的使臣,他們當真目中無人。
“我沒事,別讓他們聽見了。"南淮搖了搖頭,整理好歪斜的發冠:“皇祖父都要對離巖國使臣客氣三分,更何況我這個小小王孫。
隨侍雖不甘心,可是想到南胥國的弱小,只能把這口氣忍下來。無論是大隆還是離巖,他們南胥國都得罪不起
拂衣騎着心愛的白馬剛到家,就看到了等在院子裡的父母雙親以及哥哥
“拂衣,來。”雲望歸招呼她坐下,讓Y要給她端來—碗麪:“宴席上沒有吃好吧?“
“謝謝爹爹。”拂衣端着麪碗吃得開心,雲望歸等她吃完以後,纔開口道:“今日在大殿上你做得很對。“
“爹夢不怪我給家裡惹麻煩?
“爲國分憂,爲君分憂,那不是麻煩,是爲人臣者的本分。"雲望歸語重心長道:“這些年離巖國一直咄咄逼人,你能站出來挫他們的威風,也算是替大家出了一口氣。"
六王子年輕,他們老臣不方便出面的事,讓拂衣來做就恰到好處。
“嘿嘿。”拂衣用手帕擦乾淨嘴角:“我可是雲柳兩家的子女,在這種時候當然會義不容辭站出來。
柳瓊枝見她笑得開心,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你與寧王妃是如何認識的離巖國使臣口無遮攔,寧王妃願意站出來幫拂衣說話,實在出乎她的意料雲照白笑道:“你對寧王妃倒是毫無芥蒂。
“寧王是寧王,盧姐姐是盧姐姐。"拂衣揉了揉吃撐的肚子:“我們女兒家的情誼,與男人無關。"
“我看你定是又犯了憐香惜玉的毛病。"雲照白從荷包裡取了一粒消食丸塞拂衣嘴裡:“盧氏一族爲了虛名,犧牲了寧王妃後半生幸福。以寧王現在的尷尬處境,寧王妃在京城的日子不會好過。
“我聽說近來給寧王妃遞帖子的人多了起來,這是不是你的功勞?”雲照白把裝藥丸的荷包扔給拂衣:“難怪人寧王妃爲了維護你,竟然能當衆說你是她心上人的玩笑話。“
“哥,你沒參加宮宴都知道這事了?”拂衣被消食丸酸得皺起了眉頭
“且等着吧,不出幾日,京城恐怕就會有你跟寧王妃的話本子出現。”雲照白忍不住取笑:“到時候你可別惱。"
“我有什麼好惱的,反正我是厚臉皮。”拂衣摸了摸下巴,唯—可惜的就是連累了盧姐姐。
“王妃。”盧似月從孃家帶來的婢女走到她身邊,神情似惱非惱,看她的眼神十分怪異:“雲郡主在王府外傳話,希望您能出去見她一面。
“拂衣來了?”盧似月面上露出喜色,放下手中的書,提着裙襬就準備往外面走。
“王妃,您等等。”婢女幫她整理好衣衫,嘀咕道:“那雲郡主牽着馬,穿着騎裝,連個伺候的下人都沒帶,也不知她要幹什麼。
她家王妃可是知書達禮的名門閨秀,可不能跟着雲郡主一起胡鬧。
盧似月看着婢女這種“深怕別人家孩子帶壞自家人”眼神,笑着道:“雲郡主是個很好的人,你不用擔心。
婢女聞言,神情變得更加怪異完了,王妃的心已經被外面紈絝勾走了
“拂衣。“盧似月腳步匆匆地走出寧王府,小跑着來到拂衣面前:“你有何事找我?
“今日曹將軍的三兒子組了一場蹴比賽,我也要上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拂衣見盧似月跑得氣喘吁吁,連忙伸出一隻手扶住她
“要。”盧似月兩眼放光:“現在就去嗎?
“現在就走。”拂衣單手攬住盧似月的腰,把她託舉到馬背上,等她坐穩以後才自己翻身上馬背:“今日來玩的,都是與我相熟的人,你只管放心玩,他們多少也願意給我兩分薄面
盧似月被她的話逗笑:“那今日就拜託拂衣妹妹多多照拂了。“姐姐不用客氣!
“王妃!”婢女追出府,就看到雲郡主摟着她們家王妃的腰,把王妃逗得眉開眼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王府。
她無力地往地上一坐,好半晌才把氣喘勻看到王妃能笑得這麼開心,她是欣慰的。但是把王妃哄得這麼開心的人是京城第一紈絝,就不是那麼欣慰了
到了蹴場,拂衣果然受到熱烈的歡迎。這次不用別人安排,盧似月白髮坐到歲安盈身邊,揮動小旗子爲拂衣助威
蹴比賽結束,兩邊隊員誰也沒惱,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讓曹三郎掏銀子請客
盧似月稀裡糊塗被拂衣拉着再次騎上馬背,在一羣紈絝的說笑聲中,走進了一家樂坊
察覺到盧似月有些侷促,拂衣握住她的手道:“姐姐別緊張,這裡是喝酒聽曲的正經地方,連杜太師家的孫子也常來這裡的。
盧似月從未來過樂坊這種地方,當她看到臺上表演的不是樂師,而是康陽公主家的孫子時,就更加震驚了。
公主之孫身份尊重,怎麼能在這種地方,爲人彈曲作樂
“盧姐姐,你吃什麼喝什麼?"拂衣把菜譜遞到盧似月面前:“狠狠點,別跟曹三郎客氣。”
“到底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曹三郎捂着臉假作傷心:“有了盧姐姐在身邊,哪裡還會心疼我的荷包呢?”
“你厚皮粗臉的,哪裡有盧姐姐美麗動人。”林小五把他往旁邊一推:“咱們女孩子一桌,你們男人別來湊熱鬧。
衆人紛紛稱是,一口一個盧姐姐,把盧似月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盧似月笑得紅了眼眶,按照皇家輩分,其中一些人應該稱呼她爲皇嫂或是皇嬸。但此時此刻,所有人彷彿都忘記了她寧郡王妃的身份,只是單純地把她當做可以玩鬧的姐妹
在他們面前,可以不講究規矩禮儀,可以不用顧忌盧家顏面,不在乎家族利益,只有玩耍與嬉鬧。
她從未體驗過這樣輕鬆的生活。
“劉小胖,你別敲鼓,快下來。”林小五捂着耳朵忍無可忍對臺上的劉小胖吼道:“我耳朵都要聾了。"
“你們怎麼來了?”劉小胖扔下鼓槌,嫌棄地看着他們:“你們不是去玩蹴了?”
他帶着幾個狐朋狗友擠進人堆,看到靠裡面坐着的拂衣,猶豫了片刻,還是用胖墩墩的身軀擠開一個人,強行在他們中間坐下:“那什麼,看在你昨天表現得還不錯的份上,本世子決定一個月不找你麻煩。“
拂衣翻了個白眼:“你是來蹭吃蹭喝的吧?
“小爺我有錢。”劉小胖把鼓鼓囊囊的荷包拍在桌上:“今日你們的費用,小爺我包了。拂衣頓時坐直身體,把劉小胖從頭打量到腳:“哎,我往日沒發現,原來劉世子竟有幾分威武之氣。"
“那是。”劉小胖得意仰頭,對僕役道:“讓坊主準備最好的酒來,小爺不在乎這點銀子。”
他的隨侍沉默不言的看着白家世子,有時候他真的覺得,雲郡主逗他們家世子,跟逗狗似的。偏偏世子每次還要湊上去,不知悔改
“雲拂衣,你身邊的這個人是誰?”劉小胖好奇地打量着拂衣身邊的女子,看着有些眼熟。盧似月擡頭對他溫婉—笑:“劉世子。“
“寧、寧…..”劉小胖捂住自己的嘴,警惕地往四周瞧了又瞧,企圖用自己胖胖的身軀,把盧似月擋住。
這可是寧王妃,歲瑞璟的枕邊人!雲拂衣好大的膽子,竟然把寧王妃帶進了紈絝圈子,真不怕寧王找她麻煩
等酒菜上桌,趁着大家笑鬧的機會,他湊到拂衣身邊小聲道:“大姐,你怎麼把寧王妃給帶到這種地方。
還跟她如此親密!
拂衣:“.
見拂衣不說話,劉小胖以爲自己猜到了真相,他把拂衣拉到角落裡,緊張地問:“你這麼幹,寧王他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