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臣女就收下啦。”拂衣喜滋滋地摸了摸金如意,這柄如意做工精緻,觸手細膩溫潤,她越看越喜歡。
摸完後,她把金如意揣進荷包,沉沉的墜着,十分有踏實感
見她喜歡,歲庭衡眼中出現笑意:“宮中還有柄玉周的,你若是喜歡,我讓莫聞明日給你送來。"
“那怎麼好意思。”此刻太子在拂衣眼裡已經金光閃閃,她一邊搖着扇子,一邊道:“臣女可不是貪心的人。"
“如意當然是成雙成對的好。”歲庭衡輕輕笑出聲:“是我想討個吉利,並非是你貪心。“多謝殿下,臣女恭敬不如從命。”拂衣合上扇子,學着男子的模樣抱拳作揖
“時辰不早,我送你回府?
“殿下好意臣女心領,只是臣女還要送盧姐姐回府,不方便與殿下同行。”拂衣把扇子放到桌上:“殿下,南胥王孫來意未明,請殿下多加防範,臣女告退
“等等。”見她準備離開,歲庭衡叫住她:“南準心思深沉,擅長掩飾,你不要單獨靠近他,一切都要以你爲重。“
拂衣微微一愣,隨後笑開:“請殿下放心,臣女惜命得緊。“
“那就好。”
拂衣擡起頭,橙紅的燭光映照在太子的臉上,連他的眉梢都染上燭光的溫柔。
她跳下馬車,經過拐角處時,回頭看了眼仍舊停在原處的馬車,鬼使神差地朝馬車揮了揮手。揮完以後,她跑過拐角,拍了拍胳膊。
揮什麼揮,太子在馬車裡難道還能看見她?!
等拂衣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歲庭衡才輕輕合上掀起的縫隙。他看着桌上的摺扇,伸手拿過,把它輕輕打開
扇柄冰涼,並沒有她的溫度。
“殿下。”太子府詹事語氣有些焦急:“我們不宜在彩音坊外逗留太久。若是被文臣們知道殿下來這種地方,又要對着殿下痛心疾首了。
“回宮。
歲庭衡把摺扇放回抽屜,熄滅了馬車中的燭火
拂衣去而復返,沒人問她去了哪,又在彩音坊鬧了半個時辰後才散場
拂衣扶着半醉的盧似月走出彩音坊,被坊主叫住。
“雲姑娘。"坊主手裡拎着一小壇酒,盈盈走到拂衣身邊,把酒遞給她:“方纔見姑娘喜歡這種酒,這壇酒你拿回去喝。
“多謝坊主姐姐。”拂衣沒有客氣,伸手接過酒,坊主在她耳邊小聲道:“小心南胥王孫,不要與他相交。"
說完,不等拂衣說話,笑着高聲道:“姑娘喜歡就好,下次又來啊。”
她轉身回坊,進門時與南胥王孫迎面遇上
“多謝王孫光臨鄙,歡迎下次光臨。”坊主巧笑倩兮,屈膝行了一禮
“多謝坊主招待。”南淮看了眼外面扶着寧王妃上馬的雲拂衣,溫和笑道:“坊主與雲郡主關係很好。“
“雲郡主可是我們彩音坊的貴客。"坊主對南淮眨了眨眼:“整個京城誰不知道雲郡主得罪不得,咱們生意人,講究的就是和氣生財嘛。
“原來如此,在下還以爲坊主與雲郡主是莫逆之交。
“王孫您說笑了,郡主金枝玉葉,我這種生意人怎配高攀。”坊主還想多說幾句,擡頭見到一個夥計打翻了酒罈,頓時急着衝了過去:“都小心些,這都是錢啊!
見到她對着貴人殷勤討好,對夥計責罵的模樣,長隨不屑道:“這種卑賤的勢利小人,王孫您何必對她如此客氣。
“閻王易躲,小鬼難纏。”南淮坐上馬車,臉上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能在這麼多貴族間遊刃有餘,肯定有幾分本事。
“還能有什麼本事,不就是靠着那張臉。”長隨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這種女人不知討好了多少人..
“閉嘴。”南淮冷臉:“我不管你有什麼想法,在坊主面前,都給我恭敬着。“王孫.”長隨嚇白了臉。
“以她的人脈,若是願意幫我們在大隆貴族跟前美言幾句,比我們說一萬句都有用。”南淮一腳把長隨踹到一邊:“如果想我們以後的日子好過,就把你的嘴閉好了。
“是。”長隨巴起來跪在南淮面前。若是南胥如大隆與離巖這般強大,王孫與他又怎麼會忍着屈辱去討好一個低賤的樂坊坊主
“盧姐姐,寧王府到了。”拂衣把盧似月抱下馬,在王府門口望眼欲穿的婢女見到她們,連忙跑過來:“奴婢見過王妃,見過郡主。
她聞到盧似月身上的酒味,敢怒不敢言地扶住盧似月:“多謝郡主送我們家王妃回來。
“姐姐多飲了幾杯酒,等會給她喝點醒酒茶。"拂衣幫盧似月整理好髮釵與披帛:“盧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婢女:..姐姐?!
她家王妃與雲郡主已經姐妹相稱了麼?王妃,您糊塗啊!
“拂衣。“盧似月拉住拂衣的手,對她笑了笑:“別擔心,我只是有些頭暈罷了。
見盧似月拉住自己不撒手,拂衣溫柔的笑道:“時辰不早,姐姐先回去休息,我下次又來找你玩。"
“好。"盧似月戀戀不捨地鬆開手:“你一定要來。
“一定來。"拂衣扶着她跨過王府大門前的臺階:“姐姐放心。
盧似月眼瞳水潤,看她的眼神可憐極了
看得拂衣一陣心軟,她張開雙臂抱了抱盧似月,然後把她交給婢女:“姐姐也可以來雲家找我,無論何時都可以。
婢女看了看拂衣,又看了看王妃,沉默許久後低下了頭
盧似月伸手捏拂衣的臉頰:“我記下了,你回去吧,我看着你走。
她目送着拂衣騎上馬背,身影消失不見後,才轉身踏進王府大門。
“王妃終於捨得回來了?”大門後,寧王一身玄衣坐在雕花椅上,不知道等了多久
盧似月臉上的笑意散開,有些不耐道:“王爺等妾有何事?”
“本王是你夫君,關心你何時歸家有什麼問題?”寧王神情陰寒:“你是寧王府主母,莫要做—些引人非議的事。
“哦?”盧似月挑眉:“妾還以爲王爺在嫉妒妾呢。寧王面若冰霜沒有說話。
盧似月笑了一聲:“王爺不要多心,妾只是與女子交好。”說完,轉身就往後院走
“盧似月。"寧王沉聲叫住她:“你離她遠些。
“王爺真會說笑話。”盧似月回頭看他:“我與她是好姐妹,你又是她的什麼?別怪妾說話難聽,真正該離她遠一些的人是你。難道你不知道,她唯一的人生污點就是你?
前院—片死寂,許久後寧王神情可怖道:“滾!”
“呵。”盧似月轉身就走,沒有半點猶豫說得她好像很想看他那張臭臉似的
“王爺,王妃喝醉了。"婢女被寧王可怕的臉色嚇得瑟瑟發抖,鼓足勇氣幫王妃解釋:“酒後之言當不得真,您別放在心上。
說完,也不敢再看寧王的臉色,扶着王妃就匆匆離開
“王爺。”黑暗中走出一個灰袍男人,他看着寧王暗沉的臉色,語重心長道:“雲拂衣屢次壞您的好事,您不能再留她了。"
再留下去,你的婆娘都要跟她跑了
寧王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
“王爺,今日屬下出門,外面都在傳.“都在傳什麼?
“傳您與王妃夫妻爭一女,可是...可是…
“繼續說。”寧王冷笑:“本王倒是想知道,外面還能說本王什麼。“屬下不敢說。“
“那你敢不敢掉腦袋?”
“外面都說您人老珠黃,攏不住雲郡主的心,雲郡主更喜歡王妃。“胡言亂語!”寧王一腳踹番周花木椅。
屬下:..都說不敢說了,你非要問,這下又要不高興了。
上次聽見雲郡主跟太子彈琵琶你不高興,現在外面說雲郡主更喜歡王妃你還不高興,偏偏還要問,這是何苦?
“傳令下去。“
灰袍男人面上一喜,王爺原意除掉雲拂衣了“肅清外面的謠言,王妃與雲拂衣只是姐妹相稱,不要讓這些人影響王妃的名聲。“
灰袍男人:“是...別的不說,王爺還挺能忍,也不知啥時候能下決心除掉雲拂衣
宸璽宮燈火輝煌,歲庭衡目光掃過桌上各色扇套,最後選了一個豔麗的紅色扇套,把摺扇裝了進去。
把摺扇放進木盒,他輕輕合上盒蓋,扣上鎖蓋那個瞬間,彷彿把他洶涌的貪婪與慾望也嚴嚴實實蓋住了。
轟!
窗外電閃雷鳴,大雨傾瀉而下。聽着嘩啦啦的雨聲,他站起身:“來人,拿傘來。宮人見太子撐着傘就衝出屋子,嚇得連忙追上去。
“殿下!”莫聞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追着太子來到後院,見太子把傘撐在一株細細瘦瘦的花草上,連忙扯開袖子替他遮着雨:“殿下,雨太大了,您快回去吧。
雨水沖刷着花壇中的泥土,泥水衝髒了殿下的鞋
看着殿下溼噠噠的頭髮,還有溼透的衣衫,莫聞心中十分不安,優雅知禮的殿下,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狼狽。
他拿過追上來的宮人手中的傘,把傘撐在殿下頭上:“殿下,雨越來越大了。
“孤無事。“歲庭衡彎下腰,把這株在風中搖曳的小花固定好,擦去它葉子上粘上的泥。
“殿下,您如此喜愛這株花,不如下奴把它種在花盆裡,今夜把它放到您的房中?”
“花盆太小,屋子裡太悶。“歲庭衡站起身,許久後道:“這裡更適合它。
莫聞不敢再說話,因爲他不懂殿下的堅持見太子轉身往回走,他愉偷鬆了口氣
“小姐,從昨晚就開始下雨,你的腿疼嗎?”秋霜端着一碗藥進來,放到拂衣手邊
“劉大夫醫術很好,近來就算是陰雨天也不怎麼疼。"拂衣看着外面的雨,“今天雨這麼大,也不知爹爹回來的時候,會不會林到雨?"
“小姐,您先把藥喝了再關心其他事。”秋霜一眼就看穿了拂衣的小心思:“藥涼了效果不好。"
拂衣端起藥碗一口悶下,皺巴着眉頭:“劉大夫的藥怎麼越來越苦了?”
秋霜笑眯眯地把空碗放進托盤:“劉大夫說你有精力去蹴,肯定不怕藥苦。”H-
拂衣:“”
“小姐。”夏雨抱着一個盒子匆匆進屋:“方纔宸璽宮太子殿下差人送來一個錦盒,還說今日雨大,不讓小姐到前院相迎。"
“這麼快就送來了?”拂衣雙眼一亮,接過盒子打開,秋霜與夏雨齊齊倒吸一口涼氣“好漂亮的玉如意!
這柄如意亮如琉璃,潔如冰晶,美得不似凡物。她們在小姐身邊多年,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如意。
拂衣也沒想到,太子殿下順口說送給她的玉如意,會是如此罕見的寶物她盯着如意看了許久,默默合上盒蓋,深吸一口氣:“太子殿下實在是太大方了!“
“什麼大方?”雲望歸與柳瓊枝攜手前來,雲望歸看着拂衣面前的錦盒:“聽說太子派人給你送了東西來?
“爹爹,孃親。”拂衣起身,等兩人落座後,把錦盒捧到兩人面前:“太子殿下給我送來了價值連城的寶貝。
“什麼價值連城的寶”柳瓊枝打開盒子,抖了一下手,把盒子小心放到桌上。確實是罕物。
“你昨晚去了彩音坊玩耍?”雲望歸沒有注意錦盒,而是問起了另一件事“嗯。“拂衣點頭。
“你可曾見到太子進入彩音坊?
“爹夢,你問這個作甚?”拂衣疑惑
“今日早朝,有御史彈劾太子品行不端,流連玩樂之地。"雲望歸觀察着拂衣的表情:“你可知
此事?”
“胡說八道,太子怎麼可能品行不端?!”拂衣氣得一拍桌子,想起太子送的如意還在桌上,趕緊抱住錦盒:“太子只是路過,沒有進去玩耍。“
見拂衣如此寶貝這個盒子,雲望歸打開盒子看了一眼,向來沉穩的他瞬息間變了臉色,手忙腳亂合上蓋子,壓低聲音問:“這是皇家世代珍藏的寶貝,怎麼會在你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