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不行!
她怎麼能允許他在自己眼前死去?
“你聽到沒有……聽到就回答我啊!”
嚎啕的哭聲迴盪在死寂的深山裡,令聞者也傷心流淚。
“……聽到什麼?”
被她抓着的手指忽然動了一下,微弱到幾乎聽不清的聲音。
素問一愣,像突然被人擰斷了發條似的,半晌,呆呆的吸了下鼻子,臉上還沾着縱橫的淚痕。
“你剛纔說了什麼……我沒聽清……”
嘶啞微弱的聲音,帶着微微的顫音,從他沒有一絲血色的薄脣裡溢出。
“……”
素問徹底呆住了。張着嘴,不知道說什麼。
長長的睫毛顫了下,陸錚閉着的眼睛慢慢睜開,雖然虛弱,眼皮下綻開的,依然是漆黑到燦若星華的眸子。
此刻,正含着笑,望着她。
“你……不是……沒救了?”
“你就這麼咒你老公的?”他還有力氣跟她開玩笑。
素問哭得都打嗝了,這時候一抽一抽的,還有點回不過神。
從衛生員強忍到內傷的表情,和其他特種兵們忍俊不禁的模樣,素問終於後知後覺的察覺了什麼。
她猛的回身,犀利的怒瞪着顧淮安。
而這位腹黑少校很坦然的抱起胳膊,撇開臉,一副事不關己的樂呵樣。
她於是再次把目光轉回陸錚身上:“……你早就醒了?”
陸錚躺在擔架上,光看着她笑,也不說話。
跟樂傻了似的。
全然不知某處不知名的小宇宙正在熊熊燃燒。
“你要是撐不住了就安心去吧,我完全不介意……喪!偶!”說完,痛下殺手!
衛生員見狀趕緊去攔:“同志,女同志,他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不過確實高燒休克,你再這麼晃下去,可能真的就沒救了。”
聶素問將信將疑,現在連衛生院都不想相信了。
衛生院也抹汗,甚至拿起體溫儀向她證明:“真的,你看,都燒到三十八度九了,再燒下去就要
出事了。”
素問這才罷手。大傢伙手忙腳亂的把擔架擡起來,陸錚仰面躺在擔架上,還扯着她的手不肯鬆。
素問有點置氣,撇着臉不看他,沒好氣的問了聲:“幹嘛,都看我出盡洋相了,還有什麼事?”
陸錚又討好般扯扯她的手臂,病人最大,素問沒糾結多久,又妥協了回到他身邊,只聽他附在自己耳邊小聲說:“我真的沒有騙你,是淮安那小子自作主張。我只不過……配合他……演了一下。”
嘿,在她這個專業演員面前飆演技,還把她給唬着了。
聶素問驟然露齒一笑,原本板着的一張小臉,如大雪初霽般綻放明媚笑顏。
她貼得更近了,在他耳邊吐氣如蘭:“那你又知不知道,有一種罪……叫連坐?”
……
作爲車禍中唯一的生還者,聶素問這個實踐,在拉薩,一時間,被傳爲傳奇了,醫院裡有好事的年輕人,早就用手機拍了照片,傳到了網上。
更有眼尖的認出了聶素問,立刻轉發@華誼影視,葉子也帶着小艾在事發後第一時間飛到了拉薩,此刻正在醫院急救室外等着。
陸錚的情況比較棘手,營養液吊着,輸氧,昏迷了五六個小時還沒一個準信。
聶素問相比就好多了,非常神奇的,作爲車禍的受害者,除了一點外傷,其他大傷都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山神保佑,在溫暖的室溫下,她很快醒了過來,骨折的右手已經打上石膏,吊在胸口,一起來就掙扎着要去看看陸錚。
雖然醫生千叮嚀萬囑咐她不能亂動,不過顧淮安知道的,攔也是攔不住的。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了。
葉子趕過來,見她沒事,當然是狗血淋頭的先把她臭罵了一頓,素問被她罵得擡不起頭,抽眼看看身後的小艾,丫忒沒人性,還在那憋笑,後來聽着葉子罵的詞兒,她也忍不住想笑,兩個人就低着頭,在那擠眉弄眼。
葉子也是愛之深責之切,看她吊個手臂的悽慘樣,罵罵也就鳴金收兵了,讓小艾扶着她去急救室。
走到一半,素問忽然苦着臉說:“
我想去一趟洗手間。”
說起來,也很久沒去洗手間了。
這不能怪她,在那底下,生命都有危險了,誰還能記得起那三急,何況她都沒怎麼進食。後來陸錚來了,更不能當着他的面吧……
小艾於是把她帶到洗手間門口,見她慘兮兮的就剩一隻左手了,猶疑的問:“不用我幫你吧?”
素問趕緊用健在的左手擺手:“不用不用。”
等小艾繞回走廊,靠在牆壁上等着,卻發現走廊盡頭,多了一個人。
小艾眼神一顫,下意識的就立定站直,叫了一聲:“蕭總。”
小艾和蕭溶實在談不上熟,連他的面也沒見過幾次。
那是因爲,過去蕭溶只顧着和公司女藝人“搞好關係”了。
相反因爲素問的關係,小艾和陸錚倒比較熟。
只不過,現在公司只剩一位老闆了,她要保住飯碗,自然還是要認清形勢的。
其實,平心而論,單從長相上看,蕭少也是不輸陸少的。
豪門裡世代改良下來的,基因都比一般人要好點。
這樣的人物,又有錢,還肯爲女人花錢,難怪會讓很多女明星趨之若鶩。
她真的能理解當初的影后季璇了。
蕭溶確實有一雙能迷醉人的眼睛,單單只是那帶着桃花色的眼睛,便有着太多說不清的東西,引人犯罪啊。
不過這種男人,都是罌粟毒藥,季天后自從被他甩了,那境遇啊,慘不忍睹。
小艾不明白他爲何向自己走來。
正緊張着,他已經率先開口:“聶素問在裡面?”
“啊……嗯……是。”
得到肯定,蕭溶的目光微柔。
小艾覺得彆扭啊,這目光,這氛圍,說不出的違和。
她又找不出問題出在哪兒。
只好硬着頭皮問:“蕭總你找她有事嗎?”
蕭溶怔了怔,有事?沒事。只是……
連他也不清楚自己爲什麼要趕來了。
“她……”蕭溶試圖開口,才說了一個字,又戛然而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