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陸錚已六歲,多少有些懂事。
父親對母親的所作所爲他全都看在眼裡,於是趁某天男人不在家裡,偷跑到姨媽陸文漪那裡告狀。
在陸文漪的幫助下,陸文芷終於從噩夢一樣的家庭中逃出來,回到陸家。
誰知陸海博堅決不同意離婚。
陸文漪也知道像陸家這樣的家庭,離婚是絕對不可能,但眼看着父親和自己從小最疼愛的妹妹精神恍惚,幾乎頻臨崩潰的邊緣,那個天殺的畜生,當初娶文芷時口口聲聲說會疼愛她一輩子,現在竟然把她囚禁在不足十個平方的小屋子裡。
當她趕到的時候,因爲刺激過度又長時間得不到光照的妹妹已經有些精神失常了。
她還在想辦法和父親爭取,沒想到那該死的男人還有臉親自上門。
他態度誠懇的向陸海博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並保證今後一定專心致志的只對文芷一個人好。
陸海博嘆息許久,還是讓陸文漪把文芷帶了出來。
她永遠都記得文芷看到男人時,驚恐失措的樣子,她一直在掙扎,哭着喊着求陸海博把她留下。
可是狠心的陸海博還是揮揮手讓她走了。
那天回去的路上,陸文芷就和那個男人一起車禍死了。
據目擊者說,車子在高架上激烈的左右晃動,最後撞上圍欄,從高架上翻了下去,車體爆炸,屍骨無存。
她知道,文芷死的時候有多不甘心,在丈夫的背叛之後,她唯一寄希望的家人也拋棄了她。
選擇這樣激烈的死法,與那個負心的男人同歸於盡,的確很符合文芷的性格。
之後陸文漪把陸錚接過來親自撫養,她一直沒有結婚,待陸錚也如同親生骨肉。
也許是出於對母親死因的介懷,陸錚對陸家一直很牴觸。
其實陸文漪自己也認爲是陸家間接導致了文芷的死亡。
如果不是礙於陸家的身份,如果不是陸海博的狠心,文芷根本不用和那個禽獸回去。
陸錚十八歲一成年就離開了陸家,一個人來到C市,結識了一些不務正業的混混,開始靠飆車賺錢。
陸家給他的生活費他一分錢也沒有動過。
陸文漪對這個孩子一直是又疼愛又惋惜,因此也不好過多的過問。
窗外是略帶灰的白色,這一席話說完,竟將近傍晚了。
屋子裡靜得很,手中的茶已經涼透,素問還在幽幽得發着怔。
許久,聽到陸文漪叫她:“聶小姐。”
她猛地擡起頭來,眼睛望着她,講了這麼久,她知道陸文漪現在纔要說到重點。
陸文漪長長的嘆了口氣:“陸家的這趟渾水,平常人還是不要淌爲好。”
陸文漪是在勸她要有自知之明,迷途知返,她也知道是爲她好。
她這麼詳細的告訴她二十年前陸文芷的悲劇,無非是要爲她敲響警鐘。
陸家這樣的家庭,她當然是要敬而遠之。
可是她關心陸錚,與陸家又有什麼關係?
她只想看着他好好的醒過來,如此而已。
素問點了點頭,說:“謝謝您的提醒,自從陸錚在車上奮不顧身的擋在我前面那一刻起,我的命就已經是他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