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嘉銘更加抱着陸錚的腿不肯鬆了,大聲懇求道:“叔叔,你帶我去看爸爸吧!”
……
一番鬧騰,若不是素問手上的傷要治理,嘉銘媽媽恐怕非得把二人請回家吃飯做客。
陸錚說明了自己這次回京是請的婚嫁,過不久就會回到連隊,如果嫂子有什麼話或東西要帶給曹排,他可以代爲轉交。
小嘉銘跟解放軍叔叔去西藏看爸爸的希望破滅了,一個人賭氣蹲牆角去了,素問也留下了那位軍嫂的電話,畢竟陸錚走後,她還是會留在北京的,今後有什麼都可以照應下,她也可以常去找嫂子多瞭解瞭解軍嫂的生活。
嘉銘媽媽再三感謝,請他們二人有空一定要上家裡坐坐。弄得陸錚和素問反而不好意思,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告別的時候,小嘉銘賴在地上死活不願意跟媽媽走,說要聽解放軍叔叔說爸爸的事。
眼淚鼻涕都快急出來了。
嘉銘媽媽無可奈何的望着陸錚和素問。
最後,陸錚只好說:“你要是放心的話,待會我送嘉銘回去。”
“放心,當然放心。”丈夫的戰友有什麼可不放心的,“就是麻煩你們了,你的女朋友還受了傷。”
素問趕緊搖搖手:“沒事,一點小傷。”
陸錚和素問之間多了個小傢伙,小嘉銘倒是聽話,也不亂跑不亂竄了,時不時還說些人小鬼大的話哄素問。
陸錚和素問都很喜歡他,私底下,素問還向他感嘆:“想不到曹排那樣嚴肅的人,卻教出這麼個可愛的孩子。”
順利掛到號,外科醫生看過素問的傷口後,確定診斷爲創口發炎,開了幾副藥,又掛了瓶水。
囑咐她創口切忌不能碰水,這幾天最好都不要自己動手。
陸錚抱着嘉銘在輸液室裡陪着她說話,他們講隆子縣幾尺厚的大雪,講戰士們冬天拿鐵鍬出去剷雪開路,講他們怎麼打敗牛氣哄哄的特種部隊。
小嘉銘聽得津津有味,
昂着小腦袋,信誓旦旦說:“我將來也要當兵,像爸爸和叔叔一樣。”
陸錚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當兵要離開家,還要能吃苦。嘉銘現在見不到爸爸就哭鼻子了,將來出去當兵又見不着媽媽了,怎麼辦?”
小嘉銘想了想,擦乾掛在鼻尖的晶瑩:“我不哭,我是個男子漢。將來要保家衛國守邊疆。”
素問淡淡的搖着頭。曹排不僅把自己的一生獻給了祖國的邊防事業,還在潛意識裡給祖國培養了一個未來的邊防兵。
小嘉銘聽着會故事,慢慢的頭就像小雞啄米,一倒一倒的挺不住了。
最後頭一歪,趴在陸錚懷裡睡着了。
陸錚看看輸液瓶裡的點滴,還剩下大半瓶。
素問理解的說:“嘉銘家住得不遠,你先送他回去吧。”
陸錚起身,替她蓋好毯子:“那你在這等我。”說完,抱着熟睡的小嘉銘走出了輸液室。
素問看着點滴瓶裡的液體發呆,沒一會兒就昏昏欲睡,這時候,有人推開輸液室的門。
陸文漪提着鮮花果籃走進來。
原本還朦朦朧朧的聶素問瞬間就清醒了。
她只差沒跳下牀來立正:“陸阿姨。”
陸文漪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躺好別動,隨手把水果和花籃往旁邊一放,問她:“手還好嗎?我聽馮湛說你做菜傷着了。”
素問羞愧的低下頭。
這未來婆婆本來是要考驗自己的,結果她不僅沒把事做好,還傷了自己,又害得陸錚爲了自己違背了陸文漪的意思,這大概是婆媳關係間最忌諱的狀態了。
婆婆就怕兒子爲了老婆不要媽。
聶素問絞盡腦汁想着怎樣能挽回自己在婆婆面前的形象。
誰知陸文漪直接拉了張椅子到她牀邊坐下,問她:“想吃水果嗎?吃橙還是楊桃?”
“……啊?”聶素問簡直受寵若驚。
陸文漪要給她削水果,她不是做夢吧?
陸文漪的眼光落在她手上包裹的紗布後,笑容漸止:“受了傷在家的時候爲什麼不立刻說?怕我責備你?你還是沒把陸家當成你的家,也沒真正把我當作你婆婆,你心裡害怕我。”
這一切不是問句,而是很肯定的。
素問覺得心驚膽顫,自己的心思被她分析得滴水不漏,這樣的人,難道不讓人畏懼嗎?
陸文漪隨手拿過一個橙在手裡剝起來,邊剝邊問:“陸錚呢,你傷了他不照顧你嗎?”
素問不知道怎麼跟她說嘉銘的事,於是含糊回答:“他剛有點事兒,出去了一下。”
“自己病着的時候,最想讓他陪着的人卻不在身邊,這種滋味不好受吧?”陸文漪目光深遠,慢慢的對她說,“從你的表情,我猜測你已經開始埋怨生活對你的不公平了。你會想,爲什麼別人都可以過正常的生活,而你卻不能。你只是愛他,爲了嫁給他卻要付出那麼多的堅持和無奈,你爲他放棄了一切,然而婚姻生活卻沒有想象中那樣簡單和美好。一個軍人,卻不能帶給你十足的安全感,在你孤獨彷徨受傷哭泣的時候,你的他也許正在部隊的行軍牀上睡覺。可你無處訴苦,因爲你嫁的是一個軍人。”
聶素問詫異的聽着陸文漪的話,她的口氣,多麼像一個過來人。
陸文漪已經猜到她的驚訝,忽然話鋒一轉,提起了她的過往。
“是的,你猜的沒錯,我也喜歡過一個兵。那時候他就是一個下士,十幾個人的一個班的班副,芝麻綠豆點,也算個官。我因爲愛他,對他去當兵只支持,毫無怨言。他每天一封一封信的寫給我,可是能寄出的寥寥無幾,即使這樣,他還是堅持把每天要對我說的話寫在信裡。”
“那時候我以爲自己非他不嫁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念一所學校,我對他非常瞭解,只要他堅持的事就一定會走到底,決不放棄。所以那時我已經做好了拋棄一切,嫁進軍隊的準備,我甚至瞞着父親,一個人偷偷坐火車從北京到陝西的軍分區找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