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與不想都得見

想與不想都得見

“哎,好,知道了,那大姐,回頭咱們見了再說,好,再見,”葉媽媽笑容滿面地掛上了電話,她扭頭衝葉想笑說,“想想,起來了?”“嗯,媽早,啊~~~”葉想打着哈欠從樓上走了下來。這幾天都是晚睡晚起,因爲是過年,葉師長也沒多說什麼。大前天晚上是大年三十,她和葉媽媽守夜守到中央一歡樂今宵的歌聲響起之後,葉大師長才從部隊趕回家跟她們團圓。

葉想一搖三晃地摔倒在沙發上,頭枕在葉媽媽的肩上,“困死了……”她揉揉眼睛說。葉媽媽一臉憐愛地摸着她的臉,又低頭聞了聞,“你們昨天晚上放了多少炮啊?怎麼身上還有火藥味兒?”“啊?記不清了,反正什麼閃光鞭,震天雷,二踢腳的都是林晃和小於哥放的,我和燕兒就放了幾個彩明珠和嗞花,味兒很大嗎?”葉想一邊說一邊擡胳膊聞了聞。

“你怎麼叫小晃名字啊,應該叫哥,”葉媽媽說,葉想翻了個白眼,“好肉麻!”也不知道她是指小晃這個名字還是那個哥哥的稱呼。“什麼肉麻?那是禮貌!”葉師長正好從書房裡出來聽了個正着,再一看葉同學的坐姿,他眉頭一皺,一屁股坐在了那母女倆的對面!“怎麼的,骨頭睡沒了?你給我坐好了!”

葉想一撇嘴懶洋洋地坐直了身體,葉師長還要說話,被葉媽媽一眼堵了回去,“我說你呀,一早兒你就跟吃了火藥似的,大過年的輕鬆一下又何妨?”葉媽媽半開玩笑地說。葉師長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瞎說啥呢?緊張,嚴肅,活潑,時時要記牢!懂不懂,嗯?!”說完他盯着葉想。葉媽媽又好氣又好笑,這老頭唱得又是哪一齣啊,這是家裡又不是兵營!

正好警衛員小於給葉師長送上了一杯新泡的濃茶,這是葉師長的習慣,早起吃過飯得先喝杯茶。他端起來吸溜着喝了一口,順便吐掉了嘴裡的茶葉梗,正要喝第二口,就聽葉想說,“我懂啊,您嚴肅,我媽緊張,我活潑嘛!”“哧,”葉媽媽和小於同時噴笑了出來,葉師長差點沒燙了舌頭,“胡扯!”葉想看着有點狼狽的葉師長笑着說,“說錯了?難道是我嚴肅,您活潑?”

“鈴……”茶几上的電話及時響了起來,把葉大師長的吼叫聲噎在了喉嚨裡,小於趕緊去接電話,“您好,請問哪裡?是,是,您稍等!”他用手捂住話筒低聲說,“師長,黃部長的電話。”葉師長放下茶杯,先威嚴地瞪了一眼葉同學,意思是一會兒再跟你算帳,這才接過了電話,“喂,老黃啊,這太陽打西邊出來啦,啊?你肯主動給我打電話?新鮮呀!”

葉媽媽悄聲說,“廚房裡給你留着飯呢,快去吃吧,”葉想點點頭,站起身往廚房走,她沒長後眼,當然不知道正在打電話的葉師長看她的眼神裡都是不自覺的疼愛。坐在葉師長對面的葉媽媽自然都看在眼裡,心裡猛然涌起一種說不出的柔軟,一直盼望着眼前的這一幕,丈夫和女兒能像別人家那樣和睦相處,嬉笑自如,那樣該有多幸福。現在美夢成真時才發現,那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幸福!

“這個老黃!”葉師長咚地一下掛上了電話,葉媽媽回過神來,“怎麼了,這兩天就聽你數落他,早上不高興也是爲了他?”“哎…”葉師長出了一口長氣,用手一搓臉,“這幫子老機關,就沒一個好鳥!”“老葉!”葉媽媽輕叫了一聲。“幹嗎?!我說錯了嗎!”葉師長濃眉一揚,“尤其這個管後勤的老黃,別人要是隻鐵公雞,那他就是磁鐵的!不但不拔毛還帶往回吸的,錢袋子栓的比栓他老婆的褲腰帶還緊!”葉師長極度憤憤不平,“噗哧,”咬着麪包端着牛奶剛從廚房裡走回來的葉想忍不住笑了出來。

“老葉!”葉媽媽拔高了嗓門,當着孩子胡說些什麼呢,葉師長自知失言,悻悻然地端起茶杯猛灌,小於拎着暖壺在旁邊隨時準備蓄水。“好吃嗎?”葉媽媽面對女兒那就是絕對的慈愛,“就那麼回事兒,”葉想滿嘴麪包含糊地說了一句。“這麼好吃的麪包就那麼回事兒?!你們這些沒受過罪的孩子真是不知人間疾苦!”葉師長又不滿意了,“我小時候能吃飽飯就覺得美的不行了!哪還敢想吃麪包!”

葉想也不生氣,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對於葉師長表面粗暴,其實內在也很粗暴,但是很疼老婆女兒的個性已經瞭解得透透的了。大部分軍人,尤其是野戰軍的那些長年不能回家的男人們,對於家人都有着很多的負疚感,因而回了家都會多幹活,平常寧可苦自己也要把那點不多的工資攢起來交給家裡。到了葉大師長這個位置,自然過得沒有這麼艱難,但之前這些年也是一樣熬過來的。

“你行了啊,”葉媽媽攔了一句,“孩子說句話你就上綱上線的,以後還讓不讓孩子說話了?”葉師長立刻閉上了嘴。葉想心裡偷樂,以柔克剛這四個字體現在葉媽媽身上是再貼切不過的了,她從來不大嗓門說話,可句句在理上,葉師長就吃這個!這不但值得表揚而且值得學習啊!“老葉,你也別再發愁了,待遇這事兒也不是你一個人就能辦成的,”葉媽媽又柔聲安慰了葉師長一句。

“哼,真沒法說!打我當連長那年起就說要提高咱們基層軍人的生活待遇,說什麼軍區已經有所動議了,結果老子現在都師長了,那待遇還賴在軍區不下來呢,合着那待遇比咱活得明白,呆在軍區比下基層要舒服得多是吧!”葉師長難得調侃了一句,葉媽媽和葉想都笑了起來,小於也笑着幫師長往杯子裡蓄水,屋裡的氣氛登時鬆緩了許多。

“說了半天,都一個錢字鬧的,”笑完之後,葉媽媽有些感概。“出什麼事兒了?”葉想好奇地問了一句,“大人的事兒,也是你爸爸的工作,別問了,”葉媽媽委婉地說了一句。葉想知道軍隊機密多,也沒再多問,別的不說,以前九級鉗工父母的臥室,葉同學進出如入無人之境,可現在葉師長的書房她都不能隨便進了。

看樣子不論啥年代,錢都是永恆的問題啊,吸着牛奶的葉想隨意地撿起份報紙翻看,耳邊傳來父母的聊天聲,她也沒在意,無意間掃到了一條新聞,葉同學瞪大了眼睛,“咳咳!”她大聲咳嗽了起來,牛奶噴了一報紙。“哎喲!”葉媽媽驚叫了一聲,機靈的小於飛快地從廁所裡拿了條毛巾過來,葉媽媽接過來給葉想擦着,“怎麼了,嗆着沒有?”“沒事兒,”葉想連連搖頭,手裡還攥着報紙不鬆手。

“今年是94年對吧!”葉想沒頭沒腦的問題讓其他人都愣住了,“是啊,”小於看沒人說話趕緊應了一句。葉想突然大笑,“太好了!”“什麼就太好了?!”葉師長皺了眉頭問。“想想,你沒事兒吧?”葉媽媽有點擔心地上下打量着貌似神經失常的葉同學。葉想做了深呼吸,讓自己興奮的心情冷卻一下才說,“媽,咱家炒股嗎?”

“炒什麼?”葉師長搶着問了一句,“股票,炒股就是買賣股票!”葉想微笑着解釋。“股票什麼的我知道,你問這個幹嘛?”葉媽媽問。“媽,我告訴你啊,股市現在還沒有跌到最低點,到六月底,呃,我是說我估計啊,到六月底的時候差不多就是最低了,如果我們進一些股票等到價格上揚的時候拋出,那我們就能賺一筆錢了!”葉同學越說越高興,漫天飛舞的不是吐沫星子而是粉紅色的毛爺爺,情不自禁地在心裡唱着那首歌,太陽最紅□□最親,您的光輝思想永遠照我心……

“想想,你在說什麼啊?”葉媽媽遲疑地說了一句,這孩子不是睡迷糊了吧,伸手想要摸葉同學的額頭,看她是不是在發燒說胡話。“哎呀媽!”葉想哭笑不得,“我說正經的呢!”“那個什麼股票,你怎麼知道什麼時候賺錢什麼時候賠錢啊?”倒是葉師長稀奇古怪的事情見得多了,一個問題直取要害。葉想登時語塞……

“呃,看報紙,看書籍,研究啊!”葉同學趕緊找了個理由,“你什麼時候開始對這些感興趣了?”葉師長又問。葉想咬了下嘴脣,只能拿出殺手鐗了,“我感興趣的多了,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她狀似隨意地說。這話一出口,自然觸動了葉師長夫婦的心事,也對啊,以前對女兒關心的不夠,她究竟喜歡過什麼還真是不太清楚。葉師長立刻蔫了,葉媽媽心裡也有點難過,正要說些什麼,門鈴一響,沒一會兒小於領着林政委和林燕走了進來。

屋裡的氣氛立刻熱鬧了起來,葉想和林燕分別給長輩們拜年,然後大人們又拿了紅包給小輩們,林政委和葉媽媽都是早有準備,葉師長沒準備不說,還大發謬論說這是封建傳統,應該破除!葉媽媽笑嗔他胡說八道,林政委樂了,接過葉想親自送上的茶水道謝之後才笑說,“弟妹你不知道,這幾天咱們魯參謀長帶着他那個侄孫子四處走,給人拜年,收了不少紅包,老葉是眼饞了。”

葉媽媽她們就笑,葉師長哼了一聲,“他那是拜年啊?我還以爲他是收稅的呢,一個也不放過!”屋裡的人轟然大笑,看着大人們談笑風生,葉想跟林燕彼此做了個眼色,兩人跟葉媽媽打了聲招呼,就手拉手地上樓去了。林政委看着兩個女孩兒的身影消失之後才說,“這倆個孩子感情真好,其實我家林燕心也高得很,不知道怎麼跟想想就這麼合得來!”“緣分嘛!”葉媽媽溫婉一笑,林政委眼含笑意地點點頭,“還真是緣分。”“行了,別說孩子了,”葉師長不耐煩地一揮手,“說正事,浩然啊,剛纔老黃給我打電話,你知道那小子說什麼……”

不管樓下大人們在聊些什麼,林燕進了葉想的屋子就先往她牀上一躺,“接着,”葉想扔了一個洗好的蘋果給她,林燕“咔嗤”咬了一大口才笑問,“你手裡拿着什麼報啊?一直不撒手?”“啊?北京晚報!”葉想經她這麼一提醒,纔想起自己手裡竟然一直攥着報紙沒鬆手,不禁暗自嘲笑自己,人爲財死啊,自己這還沒見到錢呢,就先攥着“財運”不鬆手了。

把報紙放在桌上,葉想隨口問了一句,“你哥呢?怎麼沒來?”林燕聞言眼睛一亮,看樣子這幾天大哥天天拉着自己來找葉想果然有作用,不管心裡怎麼想,她表情還是很隨意的,“喔,好像是團裡有什麼事兒,他去師部了,可能一會兒就來吧,過來坐。”“喔,”葉想點點頭,跟林燕擠在一起,她看報紙,又把書桌上的檯曆拿過來翻,琢磨着股票的事情。

葉同學是學財經出身的,第一篇正式論文寫的就是93.2月開始到94.7那段股票熊市的研究報告。雖然當時寫的時候痛苦難熬,被教授退回來的時候哭天喊地帶罵娘,但也正因爲如此,葉同學對那段歷史印象深刻無比。那個時候的股市從1500多點一直跌到了300多點,而從七月底開始突然強勢反彈一直到九月中,上漲幅度高達百分之七十九,爲數不多的人就是在那個時候撈到股市第一桶金的。

這些數字分外清晰地印在葉想的腦海裡,因爲那個時候自己曾慨嘆,千金難買早知道啊,要是能在那時候買XX股,XX股,還有XX股,那不就發了嘛!還用受那變態教授的折磨!嘿嘿,葉同學開始傻笑,現在不用千金,咱也早知道了,那句臺詞是怎麼說的,曾經有一個機會放在十年前,而我死活撈不着,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要說的是……買它一萬股!!!

林燕一直沒有作聲,安靜地啃蘋果看着發呆的葉想,心裡盤算着哥哥放假的這段日子不知道能不能把葉想“拿下”。這個丫頭有時候神經太粗了,而且不拐彎,真能急死個人!林燕知道,哥哥真的動心了。林晃有多優秀,多驕傲,自己這個做妹妹的最明白,更重要的是,哥哥很自愛,不像有些男生,長得帥點兒就以爲地球圍着他轉了。

以前有好多女孩兒追哥哥,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而且都不給那些女孩兒幻想的機會,禮貌但疏遠,就像……林燕不禁苦笑,就像對小方。話說這幾天小方几乎天天打電話找林晃,林燕連謊話都快說不下去了,小方還是能笑咪咪地說,這樣啊,沒關係,那我明天再打電話找他好了。要說這個小方姐還真有韌性,可惜用得不是地方啊……

“呵呵…”葉同學突然傻笑的聲音嚇了林燕一跳,看着貌似口水都快要流出來的葉想,林燕忍不住翻白眼又忍不住好笑,也不知道這丫頭在想什麼!不過葉想真的很好,別說哥哥,自己也好喜歡她。只是自己就不明白,爲什麼她身上一點傲氣也沒有呢,天生缺乏自信的小朱就不說了,自己和魯佳這樣的大院子女,哪個沒有點“個性”,可葉同學就沒有,特平民的感覺,真是奇了怪了!

先不說這邊葉同學和林燕同牀異夢地各自打着小算盤,在師部碰了頭的林晃和孫國輝正結伴同行。“老虎,我以爲你回老家了,”林晃掏出煙點上,轉手遞給孫國輝,孫國輝搖手拒絕了,“這兩天上火,”然後又說,“我爸媽都過了大半輩子了,還從沒來過北京,今年正好我老鄉調到師招待所,給弄了兩間房,我乾脆把他們接來了。”“也對,老人家辛苦半輩子了,應該帶他們好好玩玩,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你可別客氣!”林晃噴了口煙出來。

“不用了,跟你沒什麼好客氣的,再說,咱們這任務一來,我就得送他們走!”孫國輝摘了帽子撓了撓頭。“是啊,那老兩口能自己走嗎?”林晃問。“沒關係,我姐也來了,有她呢,”孫國輝帶回了帽子。“那就好,都去哪兒玩了,故宮,北海,頤和園,雍和宮?”林晃報出了一連串的景點,“市裡的都去了,三十之前還去了趟XX公園廟會,”說到這兒,孫國輝不禁想起了那天在山坡上的葉想,那樣清新干淨的坐在陽光之下。孫國輝沒發現林晃突然落後了他一步,依然往前走着,回過神兒來的林晃趕緊追了上去,兩人一時間都沉默了起來,大步地前行着。

“哥?你要去哪兒啊,什麼時候回來?”回到家就得知這個消息的林燕一邊收拾行李,一邊皺眉問。“軍事機密,無可奉告!”林晃做了個鬼臉,順手往軍用揹包裡塞了兩條中華。林燕不贊同地說,“你抽這麼多煙啊?這對身體不好!”林晃笑說,“我知道,我是給朋友帶的!”“哪個朋友?”“軍事機密!”“切,”林燕哼了一聲,然後又嘆息了一聲,“可惜,本來以爲……“她話沒說完,可林晃知道她在說什麼,只微微一笑,“放心,是我的怎麼也跑不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晃,孫國輝還有幾個年輕軍官被一輛軍車拉去了未知的地方。葉想和林燕魯佳她們則商量好了要去買東西,在午後溫暖的陽光裡,幾個女孩兒嘻嘻哈哈地走在師部大院的馬路上。“媽,你看,那不是公園裡那天咱碰見的小姑娘嗎?前面穿藍外套那個,”無意間擡頭看見的孫國琴推了一下坐在身旁的母親。孫國輝臨走之前託轉業到鐵路的戰友弄到了今天晚上回老家的臥鋪票,司機小王正開車送她們去車站。

“我看看,我看看,”老太太趕緊伸頭看,又揉眼睛,“哎,還真是呢!老頭子你看!”“呵呵,大娘,你們認識我們師長的女兒啊?”司機小王眼神兒好使得很,早就看見了,這大院裡誰能不認識師長的女兒啊。“啥,師長?”大娘愣了一下,又問,“跟連長一樣是官吧?”“哈哈,”小王樂了,“大娘您真逗,師長可比連長大太多了,我們這兒近萬人,都歸他管!連長才管着百來號人!”老太太眨眨眼不說話了,孫國琴心裡莫名一顫,車子已經迅速地從葉想身邊開了過去。

“我X,老子的腰都要坐折了,財務股那幫小氣鬼!”跟林晃他們同來的軍官一下火車先罵了一句。跟着下車的孫國輝活動了一下肩背,一股痠痛立刻沿着脊椎從脖頸麻到尾巴骨,兩天兩夜的火車都是硬座,大冬天的真夠人喝一壺的。“老虎,怎麼樣?”林晃捏着腰部問了一句,孫國輝剛要回答,突然覺得一股勁風從背後襲來,他一個側身讓過了那個拳頭,然後抓住某人的手臂一擰,想要把他按倒在地,那個人彎肘一擋, “哈哈,老虎,好久不見啊!”一聲大笑響起。

“趙大連長,不是我說,要說從天上往下蹦,我們不如你,可在地面上蹦躂,你還差點火候!”在旁邊看戲的林晃笑嘻嘻地說。“扯淡,咱倆再比劃比劃,看誰差火候!”偉大的空降兵連長趙光輝同志不愛聽了,說着就想動手!“老趙!”一聲含笑的輕喝止住了他的動作,一個面目溫和的上尉走上前來,一個標準的軍禮,“歡迎北京來的戰友!我是X空降師X團偵察一連指導員周平。”林晃,孫國輝他們趕忙還禮,“周指導員,麻煩你們來接了!”

老趙大咧咧地一揮手,“瞎客氣啥,老周,我給你介紹一下,孫國輝,我們都叫他老虎,這是林晃,他那外號就不說了,都是我在陸院學習班的鐵哥們!那兩位我就不認識了,”趁着那兩個軍官自我介紹的時候,老趙一拍林晃的肩膀,低聲說,“聽說你們倆要來,我爭着要來的,夠意思吧!”林晃哼了一聲,“拉倒吧你,惦記我那煙呢吧,電話裡說八百遍了!”老趙嘿嘿一樂。

大家都是當兵的,講究個利索,略微寒暄了一把,各自拎着揹包大步出站上了車,汽車揚塵帶土的飛奔而去。北京來的這幾個人都好奇地看着周圍的環境,性格穩重的周指導員不時地介紹着周圍的一些風景和當地的風土人物,言辭簡潔明白,恰到好處。

這回的任務很簡單,因爲開春之後有一場跨軍區的大演習,紅軍就是葉師長的那個師和這個空降師作爲主力對抗另外某軍區的藍軍部隊。跨軍區不同兵種協作還是頭一次,葉師長和師黨委一商量,正好空降師在春節期間有特訓,乾脆派些骨幹先去看看人家是什麼套路,然後再說協作,不打無準備之仗嘛。林晃他們是第一批來探路的,參謀們隨後就到。這回的演習是大動作,培訓班的相關學員都會推遲畢業,參加行動。

因爲老趙和孫國輝他們熟得很,當兵的又都豪爽,等到了空降團駐地附近的時候,車上的人已經是一團和氣,不分彼此了。林晃壞笑着問,“老趙,你這臉色有點差啊?不是這回沒回成家,想嫂子想的吧?”車上的人大笑,“扯淡!”老趙的臉上飄過可疑色彩。周指導員笑說,“還真不是,”他話未說完,老趙搶着說,“看,指導員都說了不是。”周指導員忍笑接着說,“其實是我們嫂子來部隊了,連長白天鬧革命,晚上回家得促生產,不是想的是累的!”

車上的人笑得更大聲,老趙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哀嘆了一聲,“那怎麼辦,咱部隊就這個制度,一年一個月的假,也就這點時間跟媳婦親熱親熱,媽的,真是要麼旱死,要麼澇死!騷狐狸你別笑,等你有了媳婦你就知道想人的滋味了!”林晃一愣,葉想的笑臉登時從眼前滑過,孫國輝垂下了眼簾,不知道在想什麼。周指導員點點頭,“是啊,咱們當兵的不容易,給咱們當媳婦更不容易!今年團裡的招待所都快住不下了,都是趁着春節來探親的。”

車裡安靜了起來,帶了一點莫名的傷感,“哎,你們看,降落傘!”一個軍官突然大叫了一聲,車上人的注意力頓時都被吸引了過去。果然,天上紅白相間的傘花越來越多,一架運七正不停地往下“撒”人。“呵呵,”老趙特得意地笑了,他看了一眼周指導員,意思是說他們這些土掉渣兒的步兵哪見過這個,周指導員微微一笑。

“那其中就有我的人,小段,開過去!”趙連長豪情大發,“是!”司機方向盤一打,車子拐了過去。到了附近,老趙帶着土包子們下了車,步行前進,不遠處有一輛指揮車,一箇中尉正站在車上,拿着個大喇叭不停地衝上面喊,“注意風向!收傘繩!牢記收腿要領!”林晃笑了,歪頭跟孫國輝低聲說,“又一個熟人。”“嗯,”孫國輝點點頭。老趙大步走了過去,亮開嗓子,“彭騁!”

“到!連長回來了!”彭騁衝老趙他們敬了個禮,他自然認出林晃他們了,因爲職責所在,只微笑了一下,又繼續自己的觀測指導工作。孫國輝伸頭一看,車子不遠處有一個顯著的紅色圓圈,應該是着陸點,但是因爲今天風大,而且風向不穩,很少有兵能準確地落入其中的,老趙眉頭皺了起來。正看着,一個兵搖搖晃晃地飄了過來,一個標準的收腿動作,人穩穩地落入了圈中,立刻有保障兵過去幫他收傘。

“好小子!”老趙喃喃自語了一句,周指導員笑着跟林晃他們說,“這是老趙特喜歡的一個兵,有天分,肯吃苦,就是太有性格了一點。”老趙一撇嘴,“沒點尿性的孬兵我還看不上呢,”說完大吼了一聲,“康軍!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葉媽媽接到了彭司令愛人肖冰的電話,“曉雲,我剛好有機會去看看我家老大,彭戈也跟着我去,你學校不是放寒假了嗎,飛揚他們也該忙演習了吧,你要不要帶上想想和燕子跟我一起去啊?”

“哇,這裡可真夠大的!”魯佳覺得自己的眼睛快不夠使了,比北京火車站大得多的候機樓,一些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外國品牌還有那些穿着花花綠綠的女人們。“你們快看那女的!”魯佳低促地叫了一聲,葉想眼疾手快地打掉了她伸出的手指,那個穿着“暴露”的金髮女人不在意地掃了女孩兒們一眼,踩着葉同學目測最少六寸高的靴子扭着走開了。

“佳佳!禮貌…”林燕有些無奈地叫了一聲,魯佳一吐舌頭,“我一激動就忘了嘛!”小朱拉拉葉想的手,“葉子,她可真不怕冷!”那個金髮女人穿了一條短皮裙,高筒靴,毛皮大衣敞胸露懷的散着,裡面顏色鮮豔的緊身衣更襯得她是波濤洶涌,本錢十足。“看打扮像是老毛子女人,那邊的女人都抗凍着呢!因爲身材好,多冷都穿裙子!”林燕微笑着說。葉想剛想問你怎麼知道,就想起林燕來北京之前一直跟着林政委住在東北,俄羅斯人肯定見的多。

“那是什麼?”魯佳又發現了新目標,幾步就跑了過去,小朱趕忙拉着林燕跟上,葉想慢吞吞地走了過去。她饒有興致地打量着眼前這座機場,一號航站樓比二號要小很多,現在是94年,好像二號是95年纔開始興建的吧。在從沒坐過飛機的魯佳眼裡,這裡大的不得了,可“經驗豐富”的葉想只琢磨着,不知道爲了奧運而建成的三號航站樓會是啥樣,一想到這兒,葉想突然想起,要是日子就這麼過下去了,那豈不是還有十四年自己才能在家門口看奧運,有點鬱悶……

“葉子!”林燕招呼了一聲,葉想趕上兩步,“怎麼了?”“你看,那個包好漂亮!”林燕指了指玻璃櫥窗裡一個樣子很別緻的女包,葉想隨意打量了一下,眼睛突然瞪得溜圓,“天啊,XXX的限量版!現在都買不到了!絕對的升值!升大發了!!”從前大學寢室裡某靚女是個奢侈品狂人,對於世界上各大品牌那就是如數家珍,每次在宿舍裡揮舞着時尚雜誌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時候,都把如葉想之流的乙級貧戶們聽得一楞一楞的,她的表情就極其不屑,你們這些老土,真沒品味!

每到此時,沒品味的葉同學只能腹誹你有品味你不也買不起?!還不如我這沒品味的不惦記省得燒心呢!可不管怎麼說,此女魔音穿腦堪比XX牌復讀機,葉同學還真的記住了不少“知識”。這會兒其他三個女孩兒目瞪口呆地看着葉同學臉都貼在玻璃窗上了,裡面的售貨員無意間一擡頭嚇了一跳,這姑娘兩眼放光的要幹嗎?打劫?“請問,您需要什麼嗎?”售貨員小姐走了出來,面帶職業笑容,這年月能坐得起飛機的於公於私都不缺錢,客氣一點沒壞處!“啊,不,我們隨便看看!咱們走吧,”林燕趕緊扯着還在算計“利潤”的葉想就走。

“你又買不起,還是別看了,省得受刺激,老老實實用你的民工袋子吧!”魯佳開了句玩笑。售貨員小姐一聽原來買不起,也懶得再多說,轉身就要進去,就聽見葉同學在她背後說,“民工袋子怎麼了,我告訴你,這個牌子再過幾年流行的就是藍紅相間的民工袋子!法國民工袋!”售貨員小姐差點絆自己一趔趄。

“哈哈,葉子真的這麼說啊?”廖眼鏡笑個不停,“是啊,你們沒看見,那售貨小姐臉都青了!”魯佳連說帶比劃。這會兒他們都坐在機場的一個小咖啡廳裡,彭夫人和葉媽媽都去跟老朋友聊天了,孩子們就在這裡等着。“你可真會想,”彭戈笑着說,葉想幹笑了一聲,心說不是我會想,是那些吃飽了撐的法國時尚設計師會想。“對了,喝點什麼?咖啡?”廖眼鏡故作瀟灑地打了個響指,服務小姐滿面笑容地走了過來。

“幾位要喝點什麼?”她殷勤地遞上了酒水單,又說,“我們今天的咖啡有特別推薦,”說完一指不遠處櫃檯上的小黑板,葉想順勢看去……看不清!這寫的什麼鬼畫符啊!翻着酒水單的林燕她們正頭碰頭的研究,咖啡倒是喝過,不過從來都不知道咖啡還有這麼多講究,這麼多名稱,想隨便點一個,又怕點錯了不好喝。正猶豫就聽見服務小姐問一直在看小黑板的葉想,“您選好了嗎?”正努力迷眼辨認的葉想嘀咕了一句,“看不清楚,”“好的,卡布奇諾,”小姐轉頭就喊。葉想當時汗就下來了……

“請繫好安全帶,謝謝!”漂亮的空姐不停地走來走去,“都挺漂亮的,”跟葉想坐在一起的林燕笑說。葉想點點頭,你還別說,這個時候的空姐化妝雖然沒有十年後精緻,但是身段和臉盤兒可比以後的空姐們強多了。她有一個同學大本畢業就當空姐去了,因爲她父母都是XX航的中層領導,可就她那個條件,男生們都說,做她服務的飛機連飯都省了!可人家還飛的是國際航線,今天米國,明天一本,玩得不亦樂乎!葉想剛讀研二那年大本同學聚會,人家開着輛小紅車就來了,葉同學的車也是紅的,就是比人家少倆軲轆,真是人比人得那啥!

飛機在跑道上滑動着,“佳佳,我有點怕!”從沒坐過飛機的小朱聲音都顫了,魯佳天生膽兒大,“怕啥!有我呢!”葉想咧嘴一樂,回頭跟她說,“魯大俠,有你還不如有個降落傘呢!”魯佳瞪眼。“好了,別鬧了,趕緊坐好,”坐在旁邊的葉媽媽柔聲說了一句。葉想回頭把頭枕擺好,突然發現林燕的臉色也有點白,第一次坐飛機都會不安吧,葉想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林燕的手,她就閉上了眼睛,林燕微涼的手緊緊地反握了過來。

飛機的速度越來越快,一股壓力迎面而來,然後在幾秒鐘內有一種失重的感覺,葉想知道飛機飛起來了。沒一會兒飛機開始轉向,調整,然後平穩地向目的地飛去,林燕也慢慢放鬆了下來。葉想林燕和彭夫人葉媽媽坐在一排,魯佳兩個則和彭戈他們坐在一排,這種波音737的小飛機今天也是爆滿,現在的航班還不像十年後那麼多,訂機票都得提前。

葉師長,林政委都因爲大演習的事情下部隊去了,這也是彭副司令上任以來的頭一件大事,初三一過,他也跟着去了底下部隊摸底順便解決一些問題。彭夫人因爲自己所在的醫院有一個醫療小組要去彭騁的空降部隊搞調研,彭夫人正好是這個小組的顧問,彭司令也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她決定乾脆帶着小兒子一起去。至於帶上葉想和林燕,她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自從過年的時候見過葉想和林燕,她就對這兩個女孩兒喜歡得不行。不過彭夫人是個性格穩重很有主見的女人,這點心事她連彭司令都沒告訴。

去看彭騁葉想自然沒什麼興趣,但是可以出去玩還是很不錯的,那個地方葉想也沒去過,林燕也樂意去看看,所以她痛快地答應了。魯佳知道之後也想跟着來,正好魯媽媽跟彭夫人是一個醫院的,關係也很好,知道她是魯參謀長的女兒,反正住宿都不花錢,不在乎多個仨瓜倆棗兒的,結果魯佳和小朱也都打包跟來了。廖眼鏡同學的父母已經走馬上任了,他自然也就買一送一跟彭戈來了。

當葉同學在顛簸和噪音中昏昏欲睡的時候,林晃正灰頭土臉的坐在大解放裡咣噹着往營房趕。雖然外頭有帆布罩着,可依然有冷風往裡車廂吹,可這裡面的污塗空氣卻揮散不出去。這幾天他和孫國輝輪流跟着趙光輝的連隊在一起訓練,生活,寢食同步,步兵和空降兵前所未有的融洽了起來。老趙是個喜歡以身作則的基層軍官,願意和兵們混在一起,坐大解放也是後頭,不像其他軍官那樣坐駕駛室,林晃自然跟着他,倒是二排長被踢到了駕駛室裡冒充連長。

雖然訓練了一天了,可這些二十正當年的兵們還是有力氣能交頭接耳。老趙就是這樣,只要你出成績,不違反黨風軍紀,道德良心,他對底下的兵從來不過於拘束。正搖晃着,老趙突然罵了一句,“我X,這誰啊,發言不舉手,你他孃的不知道這車是封閉的!”車裡的兵轟的一聲笑了起來。林晃自然也聞到了那股惡臭,不知道誰吃壞了肚子放的蔫屁,他揉揉鼻子笑說,“老趙,不是你自己吧,誰喊誰幹的!”老趙還沒來得及反駁,一個上等兵舉手報告,“報告,是我!”

“篩子,又是你小子!”老趙眼睛一瞪就要開罵,那個叫篩子的兵嘿嘿一樂,“連長,這不能怨我啊,昨天我才探家回的連裡,回來就沒飯了,炊事班那幫□□的給了我一碗剩飯菜,結果……”他話未說完,一個巨響的屁就放了出來,奇臭無比,車裡的兵們都是一聲慘叫,篩子按着屁股鬼叫,“要拉出來了!”老趙拍着車廂狂吼,“停車!”大解放吱的一下就停住了!

跟在後面周指導員坐的那輛車也趕緊跺了腳剎車,頓時後面車廂裡傳來兵們的一片罵聲,“哎喲!”“X,磕死我了!”周指導員往後喊了一嗓子,“都安靜!三排長,我下去看看,注意紀律!”“是!”三排長大聲應了一句。“老趙,這咋回事兒?怎不走了?”周指導員趕了過去問,老趙正點菸呢,擡頭罵道,“篩子那□□的吃壞肚子了,這屁崩的,趕上生化武器了!什麼味兒啊!X!”

“他人呢?”周指導員有點好笑的看了看四周,林晃笑說,“山坡底下蹲着呢,”然後又問,“他外號爲什麼叫篩子?”“他剛回來,你跟他還沒接觸,等熟了你就知道了,那小子心眼多得像篩子,腦瓜子好使得很,不比你這隻狐狸差,康軍就是他帶出來的,剛開始那倆人掐的那叫一個狠,老周還怕出漏子呢,不過最後還不是英雄惜英雄了。可惜這小子就是學習差,考軍校給老子考出那個鬼成績來!”老趙越說越有氣,他話音未落,篩子拎着褲子就跑了過來,“連長,連長!”跑到一半差點被自己的褲子絆了個跟頭。

老趙趕緊把剩下的半截煙吸了兩口,把菸頭掐滅之後才罵,“篩子,有鬼追你啊!你露着半拉屁股給誰看啊!”“張明!立正!”周指導員聲音不高,可是很有威嚴,張明趕緊服從命令聽指揮,可他這一立正不要緊,手裡拽着的肥大軍褲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只有黃色的軍用秋褲斜掛在腰上,“哎呀!”一個女孩兒的驚叫聲突然響了起來。

借用某電影裡的臺詞,比一隻霸王龍更可怕的是什麼?兩隻霸王龍!!一個女孩兒的驚叫不可怕,可怕的是還有幾個女孩兒也跟着尖叫,篩子的腿都給叫軟了,也顧不得軍容軍姿,上級當前了,他一把拎起褲子就跌跌撞撞地躥到了兵們的身後繫腰帶。原本正在車外放風順帶吹牛聊天的士兵們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山坡處那邊彷彿憑空冒出的美女們!

“我的天啊!”“你們看見沒,他的那什麼都露出來了!”“那便宜你了啊,XX,”“討厭!說什麼呢!”面對突然出現的紅粉軍團,老趙也傻了,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老周!這怎麼回事兒!哪兒冒出來一堆大姑娘來?!”他這麼一說,周指導員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拍大腿,“對了,前天我聽團裡白乾事說了一句,好像有什麼文工團要下來慰問,難道……”他話沒說完,一個扛着兩毛二肩章的軍人從山坡底下爬了上來。

身材圓滾滾的,一頭的汗,他人還沒站穩,先嚷嚷,有點氣急敗壞,“我說你們幾個丫頭到底怎麼回事兒,還要我說多少遍,你們現在已經是軍人了,要服從命令聽指揮!亂跑什麼,說是要上廁所怎麼跑到這兒來了!”“主任!是小美看見這邊有人才帶着我們上來的,我們也是想請他們幫忙嘛,要不怎麼走!”一個長得很嬌俏的女孩子撒嬌似的說。那個主任一愣,一轉頭,這纔看見那兩輛軍車和一羣灰頭土臉的兵。

“哎喲!”他叫了一聲,趕緊跑了過來,老趙,林晃和周指導員迎上一步齊刷刷地立正敬禮,“首長好!!”那主任被這一嗓子嚇了一跳,看着這幾個雖然髒的都快看不清長相,但依舊背脊挺直,一身鐵骨的野戰兵,他下意識地抻了抻自己的軍裝,又正了一下帽子,然後儘自己所能的回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你們好,我是空軍XX文工團的主任,呃,”他指了指身後的花紅柳綠們,“我們是要去XXX空降團進行慰問演出的,結果那車壞了一輛,你們是?”

周指導員跟趙連長對看了一眼,踏前一步,“報告,我們就是XXX團一連的,歡迎你們的到來,首長怎麼稱呼?有什麼我們能幫忙的嗎?”“啊,太好了!我姓羅,叫我羅主任就行!哎對了,你們團的那白乾事也在,男兵們都在下面幫忙呢,一時間也聯繫不到團部,你看……”“羅主任,您別急,我們下去看看,先讓……先讓這些同志們在這兒休息一下吧,”周指導員徵詢地看了一眼老趙,老趙微微點頭,然後低聲對林晃說,“狐狸,你跟老周去看看,我得去給那些混小子們先擰把弦兒,別見了漂亮女人就沒出息,給老子丟人!”

林晃忍不住笑了,空降團跟英雄團和紅二團一樣都是野戰軍,和尚團,平常除了個別來探親的家屬,一個女人也看不見。除了每年定期來體檢巡診的醫療隊那就只有文藝演出的時候,才能見到異性了,這文藝演出也不是年年都能看見的,那麼多部隊,大家得排隊輪班不是?這會兒突然出現了這麼多年輕漂亮又苗條的女兵,他能感受到身後年輕士兵們的體溫都飆升了幾度。

林晃跟着周平和羅主任往山坡下走,經過那些文藝兵的時候,就覺得那些女兵的視線刷地一下紮了過來,繞是林晃見多識廣,也不免有幾分彆扭。注意力趕緊放在跟羅主任正在寒暄的周平身上,性格穩重的周指導員表情不變,只是走路的姿勢有點僵硬,林晃心裡暗笑,然後目不斜視地穿過了花叢!剛離開沒多遠,就聽女兵們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那個中尉好帥啊!”“是啊,那個上尉也不錯,這纔是真正的軍人吧,跟咱們團裡那些奶油就是不一樣!”“今天才覺得來當兵值了!”BALABALA……

看着周平和林晃似笑非笑的表情,羅主任有點尷尬地解釋,“這些丫頭!真是……現在的年輕女孩兒啊,跟以前真是不一樣了,有想法又活潑,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幹!不過,倒是挺有衝勁兒的。”周平溫文爾雅地一笑,“是啊,我跟連裡的新兵也有代溝,其實跟他們也就差個十歲,但是好多想法就跟兩代人一樣,但他們有他們的優點。”聽周平這麼一說,羅主任頓時釋然地一笑。

他先掏出手絹擦擦腦門上的汗才說,“是啊,這些女兵也是今年特招的,都是文藝骨幹,歲數也不大,雖然也經過新兵連的軍訓了,但還是隻有兵的表,沒有兵的裡,唉,慢慢磨吧,”周平和林晃都配合的一笑。“哎,你們兩個多大了?結婚了沒?”羅主任很隨意地問了一句,周平和林晃面面相覷,“我二十九,兒子都一歲了!”周平痛快地說,羅主任的目光自然放在了林晃身上,他咧嘴一笑,“我二十六,女朋友,就算有了吧!”

羅主任正想說就算是什麼意思,就聽見那邊白乾事一聲大吼,“周平!你怎麼來這兒了!”三個人趕忙走了過去,三下兩下就弄明白了,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其中一輛車死活打不着火,司機除了讓人都下車,還讓男文藝兵們把一些道具都卸了下來,推着車又試了半天,可車子依然趴窩!“這樣吧,我們兩輛車,讓文工團的一部分人到我們車上去,先回團裡再說,怎麼樣?”周平問,白乾事說我沒意見,羅主任說那也只好這樣了,他回頭喊了一句,“杭祁,過來一下!”

一個瘦高的男生立刻跑了過來,“報告,”聲音還挺好聽的,就是軟了點,林晃在心裡搖了搖頭,順勢打量了這個男兵一眼。高個兒,皮膚白,五官很英俊,嘴角上翹,給人一種很自尊的感覺,一看就是個搞文藝的樣子。“小杭啊,你去讓所有的男兵集合,道具先整理一下,回頭再看怎麼放!”“是!”杭祁敬了一個極漂亮的軍禮,轉身跑走了。“這個孩子不錯,不愛說話,但挺會照顧人的,”羅主任顯然很喜歡那個男孩子,多說了一句,其他人都跟着笑笑。

“老周,我去跟老趙說,讓他把車開下來,你在這兒等着好了,”林晃轉頭說,“行!”周平一點頭。“哎,等等!我跟你一起去,”羅主任叫住了他,“您不用客氣,我自己上去就行了,”林晃一笑。“不是客氣,那幾個丫頭片子可不會聽你的!”羅主任苦笑,林晃這纔想起那些“激情四射”的軍中綠花們,他咧了咧嘴,乖乖地讓羅主任走在了前面。

等到把車子開下來之後,兵們都興奮地想盡一切辦法往外看着,還要做得隱蔽,以免美女沒看清反而被排長連長罵!車子一開下來不要緊,林晃他們這才發現,另一輛車上的女兵更多,這會兒見到這些兵們,也是“嗡”的一聲就炸了,評頭論足,你捅我,我捅你的,嘻笑個不停,可憐的羅主任嗓子都快喊啞了。最後還是有幾個女兵上不去女士專用卡車,沒辦法,文工團嘛,就是女孩兒多,只好讓她們坐一連兩輛車的駕駛室,司機給高興壞了,而只能和文藝男兵一起坐在後面的兵們則嫉妒不已,暗自咒罵那兩個走狗屎運的司機。

不管怎樣,總算是排除萬難,繼續前進了。爲了男女有別四個字,連團裡爲了表示重視,特別派來的小吉普也拉了女兵,眼下軍銜最高的羅主任只能委屈地跟周指導員他們一起擠後車廂了,卡車晃晃蕩蕩地跟着小吉普開始飛奔。光鮮的文藝男兵們看着滾的跟泥蛋子一樣的空降兵充滿了好奇,他們的服裝,他們的裝備,甚至是他們的眼神!而空降兵們經過剛纔老趙的精神面貌教育,這會兒人人坐的挺直,車子晃而腰不軟,手握鋼槍,目不斜視,一派鐵血英雄的造型,老趙大爲滿意,得意地衝林晃眨了眨眼,林晃忍不住好笑。

前面駕駛室不時傳來女兵們的說笑聲,面無表情的兵們都悄悄把耳朵豎了起來,着迷地追尋着女兵們說的每一個字,那麼清脆,那麼甜蜜。老趙靠在林晃身旁低聲罵了句,“這幫臭小子的,看樣子練得還不夠狠,還有力氣惦記女人!”林晃嗤的一笑,“要是不惦記女人那就不是男人了。”老趙嘿嘿一笑,“這倒也是!”

“怎麼樣?”“什麼怎麼樣?”“裝傻啊,那些小姑娘看你的眼神都快着火了!你還別說,長得都挺漂亮的。”“是嗎?沒覺得,”林晃舔了舔脫皮的嘴脣。“就你眼高!”老趙一掀嘴角兒,“不過也是,咱妹子們比她們漂亮!氣質好!”林晃白了他一眼,“什麼就咱妹,那是我妹!別亂拉關係!”“你妹不就是我妹!”老趙不以爲然,“再說,葉子不是你妹吧,我就認她當妹妹了!你能怎麼樣!”林晃愣了一下,突然笑的意味深長,“不怎麼樣,她的確不是我妹妹……”

老趙也愣了,這傢伙怎麼笑得跟偷吃了雞的狐狸一樣,“日落西山紅霞飛……”後面的卡車上突然傳來一陣高亢的歌聲。“連長,快到營門了!”坐在門口的二排長喊了一句,進營房要唱歌,這是這個團的規矩。“唱起來!”老趙一揮手,“是!日落西山紅霞飛,預備,起!”二排長做指揮,空降兵們放開嗓門開始吼,兩輛車上的兵們比着誰歌聲更嘹亮,當兵的什麼都比,更別說今天還當着那麼多美女!吼的越發鬥志昂揚!

文藝兵們都傻了,那些一直默不作聲的兵們怎麼這麼大嗓門,他們脖子上的青筋都突出來了,如果從藝術的角度來看,這歌聲還真是一點含金量都沒有,但是……讓人熱血沸騰,真的,文藝兵們面面相覷,有了第一個開口的,然後他們也跟着一起吼了起來。羅主任看着自己這些“小白臉兵們”也跟着吼得臉紅脖子粗的,忍不住笑了,這就是部隊的魅力,雄性的世界,只有血汗,沒有眼淚,多少次政治教育,也沒有親身體驗更有效,這次自己堅持帶新兵來演出是對的!他笑着對周指導員點了點頭,也跟着吼了起來,權當是老夫聊發少年狂吧!

“我的天啊,你們的兵吼歌真兇!”站在營門口的王玉敏感嘆了一句,彭騁微笑但難掩驕傲地說,“那當然,這應該是我們連隊的車,他們訓練回來了,回頭你就見到了,都是些好小夥子,不過今天的聲音確實比往常還要大!”王玉敏愛嬌地瞪了他一眼,“見不見的回頭再說,我快累死了,咱們進去吧。”“好,”彭騁按照規定填好了進出登記表,跟哨兵互相敬禮之後,拎起放在地上的行李就帶着王玉敏往門裡走。“嫂子再見!”負責登記的值班班長微笑着說了一句。

王玉敏又羞又喜,小聲嘀咕,“亂叫什麼呀!”彭騁嘿嘿笑了,“要不是嫂子來這兒幹嗎?”王玉敏撲哧一笑,眼睛一轉,“那可不一定,要是你媽來了呢?”彭騁假裝一瞪眼,“你佔我便宜,找打是吧!”王玉敏咯咯地笑地花枝亂顫,彭騁飛快地看了一下四周,“王玉敏同志,軍容軍紀啊!”王玉敏理了理自己的軍服不再笑鬧,頓時變得端莊起來。路邊不時有兵們走過,人人都笑着打招呼,“彭排長,這是嫂子吧?”“嫂子你好,”王玉敏微笑而適度地點頭招呼。

這個時候的王玉敏心裡充滿了幸福和驕傲,自己穿着筆挺的學員軍裝走在英俊瀟灑的愛人身旁,接受着衆人豔羨或欣賞的目光,一時間,彷彿連陽光都變成了金色的。“玉敏,來,這邊就是我們的團招待所,這幾天要訂房間還真不容易,聽說有個醫療隊要過來,幸好有個嫂子臨時有事回家了!”彭騁領着王玉敏進了一幢三層小樓,辦好了登記手續,兩個人進了房間。

“呼……”王玉敏長長地出了口氣,帽子一摘,人已經倒在了牀上。彭騁放好了行李,坐在了牀邊,輕輕撫摸着王玉敏的頭髮,“今天接到你電話的時候嚇了我一跳,怎麼不說一聲就來了?”“還不是爲了給你個驚喜,我跟家裡撒謊說要早回學校這才跑了過來!”王玉敏閉着眼睛說。

彭騁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學壞了啊,”然後又說,“幸好我今天在團裡,要是出去訓練了你怎麼辦?”“還能怎麼辦,等着唄,你總不會不回來吧,”王玉敏睨了他一眼,又想起什麼似的問,“你剛纔說那是你們連的車,你怎麼沒去啊,哪兒不舒服嗎?”她一下子坐了起來。彭騁趕忙按住她,“瞧你,當然不是了,我另有任務纔沒去!”王玉敏鬆了口氣,正要說話,“排長!”一聲報告在門外響起。

彭騁起身開門說了沒兩句,就走回來跟王玉敏抱歉地說,“玉敏,我……”“行了,你去吧,我等着你,”王玉敏微微一笑,“反正我人都在這兒了,你跑不掉,我也跑不掉!”彭騁無聲一笑,低頭吻了一下王玉敏的額頭,“你先休息,我會盡快回來的!”“好!”王玉敏笑看着彭騁離去之後,這才又躺了回去,看着有些泛黃的天花板發愣。

這次來看彭騁是突然決定的,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寒假回家之後心裡老是不踏實,思前想後,夜不安枕,最後還是跑了過來。本來表姐說的那一招自己並不想用,可彭戈是彭騁弟弟的事實不能不讓自己想得多一些。既然自己生來不是葉想,林燕那樣的天之嬌女,那麼就更要懂得怎樣才能抓住自己的幸福!疲憊地一轉身,突然發現彭騁的作訓帽因爲走得匆忙忘記戴了,王玉敏伸手抓了過來,一股汗味兒頓時沖鼻而來,可這味道讓她覺得心安,迷迷糊糊之間,她睡着了。

“這地方比咱部隊那兒還荒涼,”魯佳四處看着,葉想她們也好奇地看着四周,這兒的哨兵軍服顏色不時看慣了的綠色。“媽,咱們住團裡嗎?”彭戈問。“是啊,先住團招待所,回頭我得跟着醫療隊下基層,你大哥的連隊就在團部旁邊,讓他帶着你們玩好了!”彭夫人微笑着說。“你跟大哥說了?”“沒有,給他個驚喜!”彭夫人一挑眉梢。來接人的幹事辦好了進門手續,上車坐回了副駕駛的位置,滿面笑容地說,“肖主任,手續辦好了,咱們走吧。”看彭夫人點頭,他吩咐司機開車,又回頭笑說,“歡迎大家來XXX空降團!”

大隊人馬殺到團招待所的時候,正好團長和政委來看望先期到達的醫療小組,彭夫人的身份他們這些領導都清楚,彭騁的家庭狀況是根本瞞不住這些中層以上領導的。兩個人都知道司令夫人是這回醫療小組的顧問,這會兒趕緊笑容滿面,萬分熱情地迎了上來。葉媽媽也不能免俗地陪着彭夫人一起寒暄,她是葉師長的愛人,這些場面見得多了,自然是應付自如,進退有度。葉想她們也都禮貌的打過了招呼,叔叔伯伯叫了一大通,趁着大人們客氣個沒完的時候,彭戈一使眼色,幾個人溜進了招待所。

接她們來的那個參謀正在幫忙辦理入住手續,他還不忘跟彭戈他們介紹這個團的光輝歷史。這個參謀顯然很有口才和文思,男孩子都喜歡槍啊炮啊的,因此彭戈和廖眼鏡聽的是津津有味。女孩子們對這些不感興趣,魯佳跟小朱去看金魚,林燕和葉想則四下張望着這個陌生的環境,看到了幾盆盛開的君子蘭,葉想拉着林燕走過去欣賞。

“老虎,我不是眼花了吧!”林晃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孫國輝也愣住了,林晃說什麼根本就沒聽見,就看見一身紅色羽絨服的葉想正饒有興致地東看西看。他和林晃是跟着彭騁一起來的,之前老趙一聽說彭騁的女朋友來了,就嚷着要見,說是心高氣傲的彭騁連空降醫院一枝花的求愛都拒絕了,那他女朋友得漂亮成什麼樣啊。可手頭的事情多,還有那個早來了兩天的文工團,團裡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政委一個命令,偵察一連的全體官兵們都集體搬家去了庫房住,孫國輝和林晃也不例外。

好不容易都搞定了,天也快黑了,留下週指導員看家,老趙興沖沖地叫上林晃和孫國輝去看弟媳婦,順便請她吃飯。隔着老遠就發現招待所門前亂糟糟的,爲了避免麻煩,幾個人從側門進了招待所,彭騁上去叫門,幾個男的先在樓下等,萬一人家姑娘在洗澡睡覺什麼,一幫老爺們闖了進去不方便。就這麼會兒功夫,葉想她們都走了進來,林晃和孫國輝正好站在樓梯口附近的樓道門口,那邊比較暗,前臺正好在對面,招待所這會兒人也多,進進出出的,葉想她們都沒注意。

“咱們團頭和政委都在外面,也不知道哪個大人物來了?”跑去方便的老趙繫着腰帶走了出來,一擡頭,“哎,你倆看啥呢?”說完他也伸頭去看,“喲!那不是你妹妹嗎?她們怎麼來了,還有彭騁的弟弟……”“趙連長,”一聲招呼打斷了他的話,三個人同時轉頭,發現是那個文工團的杭祁從樓道那頭的側門跑了過來,立正,敬禮。老趙回禮之後問,“你怎麼來了?”“報告連長,羅主任那間辦公室進不去,周指導員說鑰匙在彭排長那裡,讓我來拿!”“喔,那你等一會兒,”老趙點點頭,“是!”杭祁一個立正。

“我說,他們幾個怎麼湊在一起了?”老趙又問,林晃笑得滿臉桃花開,“我怎麼知道!”“老虎?”老趙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孫國輝,孫國輝愣了一下,低聲說,“我更不知道!”這時樓上的王玉敏已經被彭騁叫醒了,一聽原因,她趕緊洗了把臉,收拾了一下自己,跟着彭騁下樓去見他領導。這些場面上的禮貌王玉敏很注意,她一向認爲,這是一個站在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必須有的素質。

彭騁拉着王玉敏的手往下走,一邊笑說,“你不用緊張,我們連長人好得很,陝北漢子,熱情直率,軍事素質頂呱呱!團裡這些連長,他排第一!”“喔,你不是說還有兩個人嗎?什麼排長的?”王玉敏雖然面帶微笑,但還是緊張地又摸了摸整齊的頭髮。“那兩個人是我師兄,正好這回有任務來了我們團,人很好的,放心吧!不過今天晚上連長說要開個三中全會,你有點準備就好!”“什麼三中全會?”王玉敏莫名其妙,彭騁一笑,“就是白酒啤酒加葡萄酒,多能喝的都能給放倒了!”

“啊!”王玉敏嚇了一跳,腳步也停了下來,彭騁哈哈一笑,“放心,灌也是灌我們男人,我讓你做準備是怕一幫醉鬼嚇着你!”兩個人拉着手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看,那個個子矮點的就是我連長,他們笑什麼呢?”彭騁伸手一指,王玉敏面帶微笑地看了過去,“怎麼了?”彭騁突然發現王玉敏不走了,他停下腳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發現王玉敏的臉色變得雪白。

樓下的孫國輝他們注意力並沒有放在樓上,剛纔辦理入住手續的前臺服務員突然找不到印泥了,手裡的餐券不蓋章就不能生效,就四下裡找,嘴裡還一直嘀咕,“印泥呢?剛纔就放在櫃檯上了。”那參謀趕緊幫着找,彭騁和廖東華也滿處學摸,正好欣賞完了門口那幾棵君子蘭的葉想走了回來,“怎麼了?”她隨口問了一句。廖眼鏡頭也不擡地說,“知道印泥在哪兒嗎?”葉想一愣,印尼?“印尼在東南亞啊。”

前臺突然安靜了一下,幾個滿處找印泥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一起放聲大笑,葉想嚇了一跳。“我們找的是這個印泥,”參謀忍笑指了指前臺小姐手裡的印章,葉想的臉轟地一下就紅了,林燕她們弄明白怎麼回事之後也大笑了起來,廖眼鏡狂笑着說,這回蓋章可遠了去了,得坐飛機去蓋!

從頭看到尾的林晃他們也跟着笑了起來,他們這一笑,林燕立刻就聽了出來,扭頭一找,驚喜地撲了過去,“哥!你怎麼會在這兒!!”林晃先抱了林燕一下,然後衝着葉想她們笑,葉想則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臉笑意的林晃和孫國輝。“彭戈?東華?”彭騁叫了一聲,他剛發現自己弟弟和廖東華就在樓下,心裡忍不住苦笑,今天的驚喜還真多呢,當然,這個時候他還不瞭解,真正的“驚喜”還在門外頭沒進來呢!

“哥……”彭戈笑着擡頭打招呼,哥還沒叫完就自動消音了,廖眼鏡替他把話說完了,他一聲怪叫,“白天鵝!”王玉敏的臉更白了。孫國輝這時臉上已經沒了笑容,他默不作聲地看着僵立在樓梯拐角處的王玉敏,心裡想着,她說了那麼多分手理由,眼前的這個纔是真的吧。王玉敏想要笑,但臉上的肌肉根本就不聽使喚。林晃微微皺了眉頭,老虎的“前女友”怎麼會跟彭騁在一起?每個人都覺得氣氛變得詭異了起來,只有神經粗大且簡單的老趙擡頭叫了一聲,”彭騁,雙喜臨門啊!不但女朋友來了,弟弟也來了,真不錯!”

“女朋友?”一個女聲突然響了起來,所有人都看了過去,彭夫人眉頭微皺地站在大門口,葉媽媽和團長他們都跟在後面,她靜靜地看了一眼樓上的王玉敏,然後跟葉媽媽和團長他們說,“我累了,想休息了,曉雲,咱們先上樓吧!”“好,”葉媽媽點點頭。政委趕緊說,“小張,快帶肖主任回房間,晚餐的時候我們再過來!”“好的,你們二位去忙吧,不打擾了,”彭夫人微笑着點了點頭,邁步跟着服務員往樓梯這邊走來,老趙他們都不自覺地給這個端莊雍容卻不怒自威的女子讓路。

經過彭騁身邊的時候,彭騁極輕地叫了一聲,“媽,”彭夫人不落痕跡地微微一笑,她知道兒子不想別人知道她身份,什麼也沒說就拉着葉媽媽繼續上樓。彭騁突然覺得王玉敏的手變得冰涼,轉頭看去,王玉敏連嘴脣都發白了,彭騁只能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王玉敏只覺得自己如在冰窟,而且是赤身裸體,她最害怕見的三個人竟然一起出現在了面前,而且,她僵硬地轉頭看着彭夫人的背影,比討厭還糟糕的是什麼?那就是視若無睹……

“怎麼回事兒?”魯佳湊到葉想身邊悄聲問,“不知道,”葉想壓低了聲音說,小朱突然拉了一下她的手,葉想轉頭看她,小朱努了努嘴,葉想一扭頭,“呃!”她眨了眨眼,一個很英俊的男孩子正難掩激動地看着她。這誰啊?葉同學勉強笑了一下,幹嘛擺出一付終於找到組織交黨費的表情來。“想想……”那個男孩子有點顫抖地叫了一聲,聲音不大,可孫國輝,林晃都迅速地回過了頭來,老趙也是一愣,“這小子什麼時候跑那邊去了?”

“啊?”葉想有點暈,那個男孩兒居然叫她想想,除了自己爹媽這還真是頭一份呢!可自己怎不認識啊。“你還在生氣是吧?”那個男孩兒苦笑着說了一句,臺詞極其瓊瑤。葉同學也想苦笑了,我不生氣,我真的不生氣,可您哪位啊…“杭祁!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啊?”一個漂亮的小女兵跑了進來,她本來一臉的笑意,不經意看到葉想之後她笑容一僵,“葉想,你怎麼在這兒!”“小美!”看着杭祁有些着急的表情,小美細細地眉頭一揚,雙拳不自覺地緊握了一下,她勉強地笑了一下,眼底有些失落,“好久不見了,你還不知道吧,我跟杭祁都被特招進部隊了,因爲我倆的雙人舞獲得了金獎!”

她這麼一說,葉想突然明白了過來,難道這個杭祁就是之前那個孔雀小姐的初戀情人?!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大人,更新送上!這個文裡涉及部隊生活會多一些,不只是愛來愛去,話說偶真的喜歡日常生活小事裡那些有愛的情節,嘿嘿,偶寫的積極向上的部分多一些,也儘量專業,如果有錯誤和不合理之處,請大人們不吝指出,謝謝!---寫完文準備去現場看CBA的某金留

PS,週二是某金很重要的一個日子,所以週三繼續前進!!!爭取週四週五都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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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高高的興安嶺上生來被包圍的人去英雄團報到和軍歌下新徵程天南海北新徵程報到和軍歌上打架和打工想與不想都得見去英雄團再見孫老虎再見孫老虎你我他我們都是神槍手大學大學高高的興安嶺下信下報到和軍歌上老虎也吃天鵝肉男人的溫柔下都是佔座惹的禍男人的溫柔下雀之靈打架和打工考驗老虎和狐狸穿山甲們的戀愛表白乾坤大挪移男人的溫柔上大學大學報到和軍歌上魅力男人的溫柔上選擇報到和軍歌下男人的溫柔上信上考驗老虎和狐狸報到和軍歌上大學大學你我他我們都是神槍手你我他葉喬丹天南海北報到和軍歌下報到和軍歌上魅力穿山甲們的戀愛表白信下去當兵吧信上報到和軍歌下天南海北乾坤大挪移穿山甲們的戀愛你我他乾坤大挪移穿越乾坤大挪移去當兵吧信上乾坤大挪移老虎也吃天鵝肉乾坤大挪移老虎和狐狸葉喬丹考驗選擇高高的興安嶺上所謂緣分考驗表白生來被包圍的人都是佔座惹的禍雀之靈老虎也吃天鵝肉高高的興安嶺上雀之靈老虎也吃天鵝肉魅力男人的溫柔下天南海北高高的興安嶺上大學大學生來被包圍的人想與不想都得見想與不想都得見都是佔座惹的禍再見孫老虎信下再見孫老虎葉喬丹報到和軍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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