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長樂沉思了片刻,道:“這幾日你去盯着他。”
“那魚宴?”
“放心,先讓李嬸頂兩天。”
桃醉點頭。
冉長樂琢磨:自己身邊有用的人太少了,桃枝三七在府,只有桃醉,無名說到底還是醫聖的人。
魚宴生意日好,目前的人手忙不過來。
旁邊的月滿樓開業更需要人手。
得招人了。
她拿起筆寫了起來。
……
“快看,魚宴招人了!”
提着食盒出門的小斯看到了門口剛貼的告示,趕緊扯了扯同伴的衣袖。
“大堂男女子各六人,女掌櫃一人。
月銀面談。面談?什麼意思?”
“上京城食肆小二的月銀也就那麼多,大家心知肚明,爲何多次一舉?不懂魚姑娘的想法。”
“是啊,關鍵更蹊蹺的是‘女掌櫃’,我還沒有聽說有女掌櫃的。”
“這女掌櫃怕是招不到嘍。”
……
圍觀告示的人不一會就集了水泄不通。
嚷嚷着“招我!”
“我身體好,陸掌櫃你一定要招我。”
“我麻溜利索。”
“我人老實。”
一個個都毛遂自薦。
誰讓魚宴的生意好,魚姑娘又是出了名的大方心善。
哪怕不知道月銀多少,就衝着滿街的魚香,他們也是極樂意去的。
陸生笑道:“各位莫急。有想來魚宴工作的,去除年老着,幼齡着,請自動站成一列,我要篩選出六人,最後請魚姑娘定奪。”
話音剛落,呼啦啦人們自動站成了一隊。
陸生看着四五十個人的隊,心想頂多半個時辰就能搞定。
誰知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他還沒有搞定。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太陽已經上升到頭頂,熱的他口感舌燥。
他回頭看到撥弄算盤的李書,滿臉笑容。
看到魚姑娘腳步又快又穩的來回穿梭大堂和後廚之間。
亦看到樂呵呵的李嬸端着白玉盤子上了二樓。
他又咽了口水,嗓子幹疼,渴的他嘴脣乾裂。
他又看了看望不到頭的隊伍,和身後站着的一臉喜歡和激動的三人。
不由的感嘆:魚宴的每個人都很忙,很開心的忙。
再忍忍,已經招到了符合他要求的三人。
餘下的九人也快了。
他今天必須招到人,也好早點減輕他們的負擔。
想到着,他又擦了額頭的汗,開始新一輪的擇取。
“陸小子,這是幹什麼呢?”
嘴刁王從朱雀大街順着長長的隊伍走來,疑惑道。
陸生實在沒時間給他解釋,手指了指門口的告示。
嘴刁王看了他嘴脣乾裂,又看了告示,哎呦一聲,趕緊跨進了大堂。
一會右手提着茶鼎,左手拿着杯子,出來。到了滿滿一杯水,遞給陸生,嘖嘖道:“快喝。”
陸生也不客氣,接過水杯,咕咚兩口下了去。
嘴刁王又滿了一杯。
陸生一連喝了三杯,才停下。
忙謝道:“多謝王美食家。”
王美食家鼻子一皺,哼哼:“喝飽纔有力氣幹活。我這是爲了我孫女。”
陸生知他脾氣,明明是關心他的,非不承認。也就笑笑不說話。
嘴刁王聽到周圍此起彼伏的吞嚥聲,看到這些應召的年輕人
一個個都眼睛冒綠的盯着他的茶鼎。
不由的感嘆:這隊伍望不到邊,陸小子怕是要熬夜了。
放下茶具,他向遠處的茶攤走去。
嘴刁王丟下一錠銀子,道:“每人一碗涼茶。”
賣茶的老漢喜咪咪的接過銀子,叫道:“好咧!王美食家儘管放心!”
到了戌時,陸生才軟着雙腿進了大堂。
往椅子上一躺,一動不動。
身後站着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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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長樂擺好魚碟子,心疼,道:“快起來吃飯。你們九人也一起吃。”
六人低頭,恭敬道:“魚姑娘,小人們不餓。”
其中三人上前一步,看到其餘六人不動,又後退了一步,垂手低頭。
陸生爲了考驗他們,讓他們站了一天,又未進食。怎麼會不餓?
又瞧這九人個個眼神清明,衣衫雖然打着補丁,但乾淨清爽。
尤其是另外一直站着不動的六人,透着一股子幹練勁兒。
不由的滿意,陸生辦事,果然是極靠譜的。
“快吃!”
九人依舊搖頭,看了看陸生,道:“陸掌櫃不吃,我們不吃。”
冉長樂不由的驚詫,短短一日,陸生竟征服了九人。
不愧是風雨挖金心思也要得到的人。
陸生聽到此言,擡了擡眼皮,拿起筷子,夾了松鼠桂魚,說道:“今日,教你們第一條規矩:魚宴,魚姑娘說了算。”
九人聽後,依次坐下,默默無聲吃了飯。
冉長樂看到有六人故意裝了懼怕,但舉止大氣,文雅,不像是平常人。
又看到他們對陸生唯命是從,語氣恭敬。
另外的三人忙點頭道:“是,是。”
心下了然,也不點破。
待他們吃完飯,簡單交代了幾句,便散了他們。
把陸生單獨叫道了三樓,指着‘蝶戀花’雅間,笑道:“以後,這個雅間歸你了。”
陸生吃驚,三樓只有五個雅間,乃是她親自精雕細琢,爲親近之人準備。
尋常再最貴的客人也入不了三樓。
不由得疑惑:“魚姑娘這是爲何?”
“沒有爲何,就是想送你。”
陸生一個趔趄,魚姑娘這話也太……
“敢不敢要?”冉長樂盯着他的眼說道。
他早就被她折服,雖不曾直言,但心裡默認了她是他的主子。
揚聲回答:“爲何不敢?!”
冉長樂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自納蘭澤招他做魚宴那一刻起,她就把他劃成了自己人。
而陸生的表現,也證明了他的能力。
今日,更是把自己暗自培養的六人通過這種無聲無息的方式送給了自己,無聲表明着他的忠誠。
如今他接了她送的雅間,更是表明了他的態度。
她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痞子笑:“放心,本姑娘以後罩着你!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陸生翻了白眼,碰上這樣的主子他真的很無奈。
“陸掌櫃,你什麼眼神,難道不相信本姑娘的能力?
本姑娘一定會把魚宴開遍北冥國,開到大秦國!”
冉長樂豪氣萬丈的喊道。
陸生低頭,看着她神采飛揚的模樣:這就是她的夢想嗎?好,就讓他來替她實現吧。
冉長樂見他不語,表情嚴肅,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要對本姑娘有信心。本姑娘想辦的事還沒有辦不到的。”陸生不由的失笑,道:“好,我們一起把魚宴遍地開花。”
“好一個遍地開花!說出了我的心聲,可惜沒有酒,否則我一定和你痛飲三百杯!”
“李叔有珍藏。”
“走走,偷偷的拿出來,咱倆幹酒去!”
說着,冉長樂就咚咚的下了樓。
陸生看着她急切的模樣,突然有些後悔,她一個女孩子哪裡會喝酒?
等他下了樓,看到冉長樂已經散了衆人,正對他擠眉弄眼,示意他趕緊去偷。
他無奈一笑,悄悄去了後院。
回來時一手提了個酒罈子,其中一個還帶着泥土。
冉長樂很好奇酒是什麼滋味,自她來到這十三載,倒是天天見到師傅喝的如癡如醉。
可師傅不允她喝,她到現在不知道酒的味道。
她上前抱過帶着泥土的酒罈子,打開,一股濃郁的酒香散發出來。
她深吸口氣,只覺得滿鼻生香,忍不住,說道:“這就是酒啊,原來這麼香!”
陸生看她,分明是沒喝過酒的模樣,從她懷裡拿走酒罈子,道:“這是李叔埋在桂花樹下的女兒紅,已經十幾年了。
你第一喝酒,還是喝些清談的桂花酒爲好。”
冉長樂把酒罈緊緊抱在懷裡,後退幾步,說道:“這是女兒紅啊!”
沒想到她能見傳說中的女兒紅,甚至能品嚐到,不由的眉開眼笑,掂起酒罈子就要往嘴裡倒。
“停,停!”陸生瞧她生猛的架勢,無奈道,“別這樣喝。”
“不是這樣喝的嗎?”冉長樂疑惑,電視裡不都是這樣喝的嗎?多瀟灑多氣派啊!
“你第一次喝,還是喝這壇桂花酒爲好,我去給你拿個杯子,抿一口就行了。女兒紅濃香醇烈,你還不要喝了。”
陸生說完,趕緊取杯子。
冉長樂心想,這可是女兒紅哎,又深吸了口酒香,不喝一口實在對不起自己。
趁陸生走開的間隙,灌了一大口酒。
“辣!”
冉長樂吐吐舌頭,只覺得滿口生香,酒順着喉嚨入了肚。
她準備再喝第二口,忽然感覺頭暈乎乎,身子搖搖晃晃,
砰的一聲,酒罈子落地。
咕咚一聲人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