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不喜歡自己的名字,老佛爺從小就念叨,懷上蘇離三個月,蘇離的爹就開始作死地找三兒,生下蘇離三個月,他爹直接拿了家裡幾萬塊和三兒跑了。
蘇離的離就是離婚的離,沒別的意思。
老佛爺給兒子取這個名字痛定思痛地提醒自己——讓你找男人眼瞎!
於是佛爺天天喊着兒子的名字鞭策自己好好生活不要被男人的外表所迷惑。
別說這效果還真不錯,蘇離十歲的時候老佛爺就成功找到了現任丈夫——東南亞做進出口生意的土豪劉屠。
兩人都是二婚帶娃,雖然貧富差距過於懸殊,可誰讓老佛爺離婚後注重保養,三十來歲還美得風韻猶存,再加上“禿叔”的身高和相貌實在有點“慘不忍睹”……
於是兩人結婚十幾年,感情愣是如膠似漆地好得不得了。
託禿叔的福,蘇離青少年時期要啥有啥,該有的教育沒一樣落下,該得到的父愛也沒缺失多少。
怎麼看蘇離也算是半個“富二代”整個“人生贏家”。
不過對蘇離來說,有兩件事一直是他人生過不去的坎:
第一就是覺得自己的名字帶着股邪門的味道。
而第二個就是——
“小離子,你家柯倢明天放出來了,琅西看守所下午四點半。兄弟幾個都約好不出現專門給你製造機會……”
9點回家的地鐵上,車廂正咣咣地摩擦着鐵軌,蘇離被擠在一個角落裡,身邊的大叔大概幾年沒有洗過澡,腋下飄出的味道很銷魂。
“不認識。誰呀。”地鐵裡信號不好,蘇離深深地皺眉。
“哎喲,三個月前是誰在看守所外哭得爹媽都認不出,人家羅洛這三個月可在家裡改過自新從新做人,聽說廚藝好得都快上舌尖上的中國了,你再不抓緊時機,人家可就……”
“滾蛋,我是中國好公民,不認識藏/毒犯罪的。掛了!”蘇離咬着牙根掛了電話。眉眼皺得快趕上夜煞。
“柯倢……”
蘇離默唸一個名字。
心裡兩萬頭草泥馬正踏着車廂和鐵軌的摩擦聲狂奔而過。
次日,城東郊區琅西看守所,下午四點半。
蘇離的小寶馬離看守所後門有一段距離。
這車是老佛爺上個月送他的生日禮物,硬說是這幾年他上繳工資的“理財增值”,蘇離用屁股想想就知道一定是禿叔買給他的。
此時蘇離正戴着黑超太陽鏡,蹲點快一個鐘頭了,剛實在忍不住上了回廁所,點糾結——會不會沒接到。
“咔嚓——”
突然車後傳來開門的聲音。
蘇離差點沒嚇死,“我草,你有病!”
後座突然多了個大個子,大冷天就穿了一個挫到家的藍色T恤,圓不溜丟的一顆板寸大腦袋四處張望着。
“嘖,外面的空氣真不錯。新車也不錯!”有人笑靨如花。
“真該再多關你幾個月。”蘇離瞪了會兒人,看到沒心沒肺的某人下巴上的一道血口子,聲音到底軟了幾分:“哎,你臉上怎麼弄的?”
柯倢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睛一臉無所謂,長手一勾:“ 哦,早上出來太興奮,刮鬍子沒個輕重。有沒有煙?”
“沒!”蘇離沒好氣,他看到柯倢手上的多了好幾個傷疤,看來這人在裡面沒少吃苦,不過……活該:“喂,送你去哪?羅洛那兒?”
“不。”身後蹦出了一個字。
“喲,被他爹教訓了頓送進局子就慫了?”蘇離偷偷翻了個白眼。
“……”柯倢五味雜陳,啞了。
禿叔送的小寶馬性能很贊,行駛在路上一點也不顛簸。
冬天快來了,天黑的也快,窗外的霓虹燈一閃一閃的。
“和我回去吧。”拐了幾個彎蘇離從包裡摸出沒開封的煙和打火機往身後一丟。
柯倢接過冰涼的打火機,握在手機很快就暖了,搗鼓了半天也沒見他點菸:“蘇離,其實羅洛他——”
“咔——”一個紅燈蘇離報復性地猛踩剎車,從柯倢嘴裡聽到這個名字果然能讓他整個人瞬間爆掉:“你tm腦袋有坑還是怎麼地,對,我知道你心裡只愛你家羅洛,但是他們家人真的把你當人看?隨便整整你就能進看守所蹲半年。你知道你現在……我草。”
柯倢知道蘇離會是這個反應,剛要張嘴解釋,蘇離的話就和機關槍一樣掃射過來:
“是,是,你外婆給你算過,他是你的真命天子,上輩子情人下輩子也是情人,一萬年前從木乃伊開始你們就是情人抱在一起沉睡千年現在甦醒……”蘇離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於是你們相愛相殺,天天上演八點檔,演到拘留所裡去了!”
蘇離酸得不要不要的,不用回頭就知道後座的柯倢正一臉便秘癡呆樣。
兩個人高中認識到現在十年多年了,這人幹什麼都爽快,包括十多年來拒絕自己十幾次都堅決如鐵,麻溜得不得了,可是一旦遇到羅洛那個小賤人,柯倢一秒鐘就能慫成一條狗。
羅洛虐他一萬遍,他把人家當寶貝初戀一萬年。
——整個就一sb傑克蘇
那個羅洛也是,直男癌晚期一個,明明喜歡女人喜歡得不得了,竟然還能和柯倢奇葩地糾結了那麼些年。
——兩大奇葩sb。
沉默了會兒。
“我還是回我自己那裡去吧……”柯倢聽完罵,識趣地說。
“房東聽說你進局子了,房子早就收回去了。”蘇離堵他。
“啊?那我的貨——”
“我幫你搬到我家去了。都塞在我媽房裡。”
“啊,那阿姨……”柯倢惶恐。
“對呀,上個月她回來的時候我不在家,她進房間就尖叫着撲進禿叔的懷裡當天下午就回新加坡了。”
“哦,謝謝你。”柯倢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那個場景噗嗤得笑了出來。
“是我該謝你,不然老佛爺在我這兒一住就幾個禮拜我不得煩死。”蘇離心裡草泥馬飛奔了一會兒,等短暫的醋意過去,心裡到底是在乎柯倢的,聲音也溫柔了很多。
城市的夜晚五六點鐘,嶄新的小寶馬拐了好幾個路口匯聚到主城區擁堵的馬路上。速度慢了下來,車裡的兩個人到底緩和了不少。
小寶馬開進了市中心的百貨大廈停車場,蘇離輕車熟路地找着車位:“新開了家烤魚店,你家羅洛吃魚過敏,你也憋了好久沒吃了吧?今天帶你吃到爽。”
“喲,這個好。”柯倢一想到自己最愛的烤魚,眼睛都亮了。
“你現在是不是窮得叮噹響?”倒車的蘇離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錢都給你幫打點我的案子了。”柯倢其實也好奇,畢竟這三個月他在裡面,錢都交給蘇離,朋友裡數他路數最多。
“對,全花完了。”蘇離停好車轉頭一笑,眼睛一眯,笑得特別不自然。
“二十幾萬呢……”柯倢背後有點涼。
“我還貼了十幾萬。”蘇離腮幫子有點酸,假裝憂鬱道:“本來呢,想拿這筆錢包小白臉什麼的,你知道我這幾年感情一直不順……”
“我會還你。”柯倢特正直道,心裡不是沒有愧疚。
“哦,那不用,你陪我睡三個月就抵了吧。”蘇離突然把眼睛瞪得圓圓地看着柯倢。
“……”
“我草,明年我就去新加坡了,走之前你就不能繼續滿足一下你哥們我?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們好歹有過一段!從了吧”蘇離裝出受傷樣。
“啊?你要走?”柯倢抓住重點。
“我娘喊我去幫禿叔做生意,喊我好幾年了,再不去她得砍死我。”這次他說的認真。
“那麼突然?”
“我大學畢業他們就喊我去了,雖然我也啥都不會……哎,想到以後要和我媽住一起就煩躁。”停好車,拔下鑰匙。蘇離口是心非。
“……”
“你不說話就默認了是吧?”
“……”
“……嘖,不願意伺候我拉倒我又不強迫你,得,速度下車去排隊,不然晚上9點都吃不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