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星周生在香港受傷的事, 在娛樂圈裡傳得沸沸揚揚。藝人和經紀人方面自然不會輕易地放過主辦方,畢竟臉是藝人的謀生工具,一場意外讓小鮮肉的臉上多了一個血窟窿, 雖然西騰這邊聯繫了香港和大陸這邊最好的醫療修復團隊保證不會留下疤痕, 不過周生的臉沒有恢復之前, 損失依舊是比筆數目。
陳浩一開始處理得非常不順利。
周生身後有周氏集團的撐腰, 周氏也是傳統的零售百貨起家的企業, 同西騰本來就是競爭關係,好不容易抓到了西騰小辮子,怎麼會輕易地就讓西騰好過?
周生那邊不僅僅是漫天要價, 更是質疑活動的合法性,提出了指控。
代言的廠商和西騰誰都逃不過。
陳浩沒去香港前就知道這期間的利害關係, 是個棘手的活。
出面擺平的是藤天。
確切地說, 是藤天找到了同周生的後臺說得上話的人。
“哼, 老相好挺有用的。”蘇離在整理自己的小行李箱,亂七八糟的一大堆, 他看也不看地就往箱子裡塞。
柯倢就蹲在他身邊,默默地一件件地把衣服往外面拿。
兩個人抓到同一件毛衣,一拉——毛衣被拉得無比長。
蘇離徹底爆了:“我草,你幹嘛呀?p友還要十八相送呀?我要去新加坡,我娘召喚我!”
柯倢抓着衣服不肯放:“是藤總讓我去找人的, 周生的事情不擺平, 他們都沒辦法回來。”
“對對對, 全公司人現在都知道, 你柯特助關鍵時刻力挽狂瀾, 周生那麼大的一尊佛,我們柯特助一出面, 立馬找到老相好,老相好神功蓋世,一句話抵得上我姐夫一千萬。”蘇離滿嘴的酸味,還說得娘娘的故意噁心人。
柯倢一時竟然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他不知道爲何藤天知道羅洛同周生的哥哥周天有交情,他自己也只是聽羅洛提過一次。這次香港那邊好幾天都擺不平大明星,藤天直接給了他電話,讓他去找羅洛。
老闆遇到麻煩,他一個員工能幫的當然會去幫,更何況藤天是蘇離的姐夫,西騰也是蘇離家的產業。
他也不是沒有糾結過,怕蘇離吃醋。
最後是瞞着人找了羅洛。
羅洛之前陰差陽錯把他送進了局子裡蹲了三個月,正找機會報答呢,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第二天周生那邊的指控就撤消了,賠款也就要求了基本的治療費用,經紀人還特地打來電話說一切都是誤會和意外,以後合作愉快。
24小時內,國內的娛樂媒體報道也都換成了通稿一派和諧。
柯倢在西騰也一下子就火了。
法務和公關部的主管從香港回來就去找柯倢吃飯,蘇離隨便一問,臉就綠了。
回家收拾東西就要走人。
柯倢的心裡是無奈的。
上次也是。自己鬼使神差同羅洛說喜歡。
蘇離立刻回了新加坡,等再見到他,他人已經在局子裡。
真是……
他們兩個人對羅洛都過敏。
“別走了!”柯倢見蘇離眼睛都紅了,嘴脣也被咬得通紅,心裡不是個滋味。喊了一句,把蘇離的行李箱一關,拉起了人,把人一把抱住。
“放手,反正老子要回去的。早點給你騰地方。”蘇離被壓在柯倢的肩窩裡,嗚嗚地。
“這個房子是你的,要走也是我走。”柯倢嘆了口氣,他還在爭取。
“好呀,我們都走。反正我要回新加坡!”
“那裡又熱又潮溼,你也不喜歡越南人和印度人。”
“關你什麼事?我在那裡是大少爺!老子要什麼沒有?你給我放手!”
“不放!蘇離,你別鬧,我只是單純地想幫忙!”柯倢解釋:“和他早就說明白了,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蘇離冷笑:“是呀,都在我身邊……”
柯倢抱着人,蘇離在抖。
“是我都在你的身邊……是我哪裡都不敢去……”蘇離喃喃着,心裡悶得快沒有辦法呼吸了:“果然,攪基沒有好前途的,我們好聚好散。”
蘇離沒有辦法掙扎開來。
但是心裡的恐懼越來越深了。
平時他可以賤兮兮地什麼都無所謂。
他自己也以爲放得下,無所謂。
可是一聽到羅洛這個名字,每次都像被人捏住心臟狠狠地拖拽一樣地痛苦。
他這麼些年來折騰來折騰去,爲了什麼?
初戀是毒,攪基更是毒!
姐夫和陳浩回來的那天,六個人一起吃了頓飯。
那天蘇離還開玩笑逗大少——男男木有好下場,你中過大獎嗎?男男修成正果和中彩票大獎的概率一樣一樣的。咱們都是普通人,不想了。
那天在場的人都很尷尬。
是呀,他們就一普通人。
想明白了就該早點滾蛋,偏偏自己犯賤,留在這裡和柯倢做什麼腦殘p友,害人害己。
他真的是累了。
“你放手。”蘇離把眼淚憋了回去。異常冷靜,語氣都變了。
“叮——”蘇離的手機響了。
柯倢終於把人放開。
兩個人都去看放在邊上的手機屏幕。“尊敬的蘇離先生,您好,x航空提醒您,您預訂的2月14日,下午16:00的飛機票已經出票,具體信息請查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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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浩和可可飛香港的飛機票定在小年夜。
陳浩幫自己和可可辦好了港澳通行證,陳可這些天都在準備學校裡的期末考試。
西騰一年一度的年底高管聚會。
陳浩以要幫自己和可可打包行李,推掉了。
藤天對西騰的高管向來大方。
包下了一個會所,大家吃吃喝喝,道貌岸然了前半場,後半場的主要活動就是——向大老闆討紅包。
以往藤天都是包大大的紅包一袋子,來敬酒的一人一個,大家都圖個熱鬧,明年紅紅火火。今年,二十個高管吃飽飯,吼了幾嗓子,準備好了酒要開始“搶錢”,藤天笑眯眯地迷之微笑,把隨身戴的箱子打開了。
大家以爲今年老闆直接拿一箱子現金髮,各個樂得不行。
他們也不缺錢,就是圖個樂,玩得開。
結果藤天把箱子打開,大家的眼睛都直了——
“藤總,你這樣不好吧……”
“對呀,雖然香港那邊損失了些,這不都擺平了……”
“今年業績也很好……”
“我們銷售部的小姑娘們都等我回去給他們發紅包呢……”
“老闆……”
“哎,陳浩,陳浩怎麼還不來,誰去打電話,肯定是市場部準備道具的時候出錯了!”
“哈哈哈——”
高管們平時正兒八經地,喝高了各個說話也不怎麼過腦子。
真有人打電話去找陳浩罵人的,還有人給藤天灌酒,說不換成人民幣就明天就辭職。
“100萬的彩票……”藤天看着箱子,他也喝多了,眼睛眯着道:“這是100萬全彩,一等獎50萬,二等獎20萬,三等獎10萬,今年玩刺激的,我還沒開封過,誰拿到一等獎,自己去換——”
藤天一說完,大家又樂了。
一聽今年那麼刺激,一羣高管還真都忘了敬酒,抓了疊彩票就找了個地方慢慢刮。
等陳浩被奪命連環call叫到現場的時候,就看到二十幾個高管,乖乖地坐在沙發上埋頭刮彩票的場景。
背景音樂是魔性的《千年等一會》,單曲循環。
財務部的紅姐突然紅着眼睛站了起來大叫——“中啦!”
原本漂亮的紅色禮服都穿歪了。
一羣人看她。身邊總務部的陳經理抓過她的手,看了半天才看清,叫了一聲:“才50塊!”
“切——”剩下的人鄙視了一下,繼續低頭賣力地刮。
滿地的彩票。
鋪了整整一屋子。
藤天一個人坐在另外一頭,面前一個空箱子,箱子邊上3瓶上好的紅酒空瓶,他拿着杯子,微微地笑着,呆呆地看了眼陳浩,繼續默默地喝酒。
“今年員工年會,也用彩票。”藤天一杯酒一口就幹了,今年沒人和他拼酒,怪寂寞。
“……”刮彩票的人沒人理他。
陳浩看了看人,皺了皺眉頭,只覺得這個場景太詭異。
“哇塞,老孃中了20萬!”後勤部的小夏,突然大喊了一句,整個人高興地不得了:“哎呀,哎呀手機,手機,微信!哎,陳老頭你別搶呀,紅姐,你別,你別!是我的!哎喲——藤總救命!”
小夏一下子就被人給埋了。
藤天這時站了起來,拿了自己的衣服穿好。
從地上撿了疊沒刮過的彩票揣在了口袋裡。
“走,回去了。”藤天指了指陳浩。
陳浩速度從那個詭異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陳浩的車子就停在會所門口,藤天喝大了,但是整個人都很清醒,除了走路的時候不太穩,不亂說話,也認得路,認得車。
“好冷呀——”藤天看了看窗外,空氣裡乾乾的,好像要下雪了。
“我把暖氣開大點。”陳浩繫好安全帶,發動了車子,開了暖氣。
藤天突然搖了搖手。
“對了,我還沒付錢。”的確是喝多了,這麼重要的事都忘了。藤天要下車去付錢,但是下了幾次都沒出去,是忘了自己繫了安全帶沒解開。
“我去吧。”陳浩解了自己的安全帶。
藤天遞給他一張金卡:“密碼是我的生日。”
……
陳浩沒動。
藤天好久才反應過來:“怎麼不去?”
藤天要自己下車。
陳浩說:“我不知道你的生日……”
“哦……”藤天低頭笑了笑。
“密碼是0130……”藤天說完,加了一句:“不好意思剛把你當我的秘書了。”
“沒關係。”陳浩要下車。
“對了,”藤天突然問:“香港的HR昨天招了個海歸,MBA+營銷管理碩士。材料你看到了嗎?”
陳浩點頭:“看到了。英國哈羅斯百貨三年市場工作經驗,很吸引人的簡歷。”
藤天看了看陳浩。
陳浩沒看他。
……
安靜了好久。
“本來……想讓他在香港做CMO,既然你去了,還是讓他先來總部鍛鍊幾年吧……”藤天轉頭去看窗外:“你結賬的時候給他們再點幾箱酒,沒見他們玩得那麼瘋過。”
陳浩開了車門。
冷風吹了進來,
藤天往大衣裡縮了縮,開了窗向陳浩大喊:“幫我把他們沒刮完的彩票都拿回來。”
“好。”
——
陳浩在會所前臺刷了藤天的卡,簽了藤天的名字。
“對不起先生,您的日期寫錯了。”前臺服務員好心提醒。
“今天幾號?”他擡頭問前臺的小姑娘。
“先生,今天是1月3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