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全部都姓‘顧’。眼前這一幕已經證實了何琪心裡的猜想,宋言謹的丈夫是顧臨深。
這麼一來,她之前看到莫開來接宋言謹,也情有可原了。還有顧臨深的採訪,慈善晚會的報告,這些全部都解釋的通了。宋言謹就是所有人都好奇的顧太太!
這是個多麼恐怖的事實,讓何琪從頭髮涼到了腳底,想到自己對宋言謹的所作所爲,到現在還有陰陰之氣朝上翻騰。
“怎麼會這樣……菲瑤明明說……”何琪顫顫巍巍站起來,嘴裡無意識的唸叨着。忽然說中了什麼,猛地停了下來。
莫菲瑤的婚禮,宋言謹和她的丈夫是去的。上次莫志富喝醉了還在她面前說過顧臨深是莫菲瑤同學的丈夫。何琪當時只當莫志富喝醉胡言論語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來,莫志富都知道,莫菲瑤不可能不知道!
她知道卻瞞着自己,甚至讓自己刻意對宋言謹施壓。敢情這莫菲瑤是把自己當刀子使呢,她倒是負責前鋒了,莫菲瑤坐收漁翁之利!
何琪緊緊攥住自己的包,眼珠子怒瞪着,似乎都要蹦出來:“莫菲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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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大少說今天是愛妻日,宋言謹好奇顧大少會怎麼安排。
其實她挺想像普通情侶那樣,一到紀念日就去看個電影,一起去唱歌,簡單吃一點,然後突如其來小驚喜。這些東西也是別有一番情趣,但是對方是顧臨深,似乎就格外不可能了。從小生長的環境不一樣,想法自然也不一樣。
兩人今天的晚餐是法式大餐,宋言謹不常來這種地方,偶爾吃一次倒也覺得味道不錯。
“這算不算愛妻?”顧臨深輕淺了一口紅酒,勾着嘴角看着對面的宋言謹。
宋言謹咀嚼着嘴裡的食物,直直看着面前的男人沒說話。
顧臨深略微前傾,雙手攥着抵在自己的下巴上,玩笑道:“怎麼了?讓老公的愛意弄嚇着了?”
她笑了,點頭:“嗯,我在想,這愛妻日花費是多少,等到愛夫日,我得花掉幾個月工資。”
她說着玩笑話,臉上點綴的神色熠熠生光。
顧臨深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那也得看老公。”
“怎麼說?”她用餐巾擦了嘴角,好奇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越值錢的老公,老婆的花費越少。”顧臨深總是能把一通說不通的道理說的很通順,能順利的把別人套進去。
明明不應該是道理的道理,宋言謹此刻覺得很有道理:“好像是這樣的。”
她的理解是越值錢的老公是不需要老婆花費什麼的,因爲他都有。
但顧臨深的理解不是如此,他看着面前低頭深思的小女人,補充了一句:“對值錢的老公表達愛,不一定要用錢。”
那用什麼?
宋言謹擡頭看他的眼,他不明說,可眼神已說明一切。
她儘量忽視某人的眼神,隨後摸起桌邊的水喝了一口,有些急,不由嗆到了:“咳咳咳……”
“言責編,你太心急了。”顧臨深遞過一張紙巾,言語中都是濃重的曖昧氣息。
宋言謹不理會那股子曖昧,只當他是說自己喝水心急,接過紙巾擦了擦,轉移話題詢問:“好了,接下來回家?”
“還有活動。”既然是屬於她的節日,他自然會全部都滿足她。
這邊,韓久和韓福剛出現在餐廳裡,韓久便看到了宋言謹,停住了腳步。
韓福走出兩步,見韓久沒有跟上來,順着韓久的視線看過去,問了一句:“你認識?”
韓久收回目光,沒有解釋,只是說道:“我過去打聲招呼,你先坐。”
說着,便朝着宋言謹的方向走了過去,言語中是一貫的嬉笑:“言責編,沒想到你也來這兒。”
宋言謹看到韓久也有些吃驚,淡笑:“好巧,你也在這兒吃飯?”
“嗯,我陪我父親過來。”韓久回答着,目光飄到了顧臨深的方向,禮貌的伸出手:“這應該算是正式見面吧。”
“我介紹一下。”宋言謹怕尷尬,忙要開口,卻被顧臨深打斷:“不必了,我們見過。”
顧臨深擡手握住韓久伸出的手,報以一笑:“正式見面,這次需要我拿結婚證嗎?”
韓久知道他說的是上次在大學城的事,笑了:“不必了,言責編是最好的證明。”
顧臨深挑眉,鬆開手,不說話。
韓久也很識趣,將眼睛偏向宋言謹:“我只是過來打聲招呼,不打擾了。”
“再見。”宋言謹點頭。
顧臨深坐下,繫上自己的西裝衣釦:“你現在還是他的責編?”
“嗯,還是。”宋言謹早已收回眼睛,低頭吃了一口小甜點。
韓久走出幾步,微微側身看了過來。他聽不到她講話,但卻能看到她臉上的神色。
宋言謹低着頭沒看到韓久的目光,顧臨深的視線卻撞上了韓久的。
韓久的嘴角溢開一抹釋然,她現在幸福就好。她身邊的男人配的上她,那麼好的她,值得最好的。
言責編,是時候讓你走出我的心口,再見,祝幸福。
他轉身繼續向前走,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顧臨深收回了眼睛,心裡明瞭,沒有提,而是起身對宋言謹伸出了手:“走,下一個安排。”
宋言謹把手交了上去,跟着他的腳步出了餐廳。
初春的夜風有涼意,很快就吹散了兩人在餐廳裡帶出來的溫暖。
顧臨深手上戴着手套擁着她,幾乎替她擋走了所有的風。
晚上,是屬於戀人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手牽手的戀人,華燈初上,讓每個戴着笑意的人顯得都有些朦朧,似乎一切都是個夢,夜晚結束了,美夢也就結束了。
“想看電影嗎?”顧臨深領着她廣場走去,忽然問道。
宋言謹露出詫異,她剛剛還在想要是能看一場電影該多好,這會兒他就提了。
這不由讓她懷疑,顧臨深是不是在她心臟旁邊安裝了監控器,怎麼每次她想什麼,他都能猜到。
她露出的表情已經回答了顧臨深,他擡手揉掉她臉上的詫異,穿過廣場去了影城。
兩人看得是最近一部熱映的愛情片,顧臨深向來對情感片無感。但知道宋言謹喜歡,也就陪她看了。
影城是豐臨集團名下的,顧臨深卻沒有動用一點點私人關係,像是普通情侶一樣買票進場,也沒有清場。任由宋言謹的意願買了爆米花和飲料進去。
說起來,這還是顧臨深第一次進豐臨的影城。在自己的座位坐定後,豐臨覺得,有必要讓莫開和開發部提一提意見了。
電影開始播放後,宋言謹就變的格外專注。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屏幕,朝着嘴裡塞着爆米花。
這還是顧臨深第一次見到宋言謹這麼專注的模樣,不由多看了兩眼。
“你要吃嗎?”察覺到顧臨深在看自己,宋言謹將爆米花朝他面前送了送。
顧臨深看着爆米花並沒有接過來,過重的甜味讓他細微的皺了皺眉心。
整個放映廳裡只有屏幕是亮的,宋言謹看不清顧臨深的神色,便抓了幾個送到他的嘴巴。他勉爲其難的張嘴吃了一口,隨後再也不願意吃了!
爆米花的味道讓他更加確定最初的想法,確實該讓莫開提意見了!
宋言謹倒是沒有發現什麼問題,看得專注,吃也沒有覺得那兒奇怪。
電影是個悲劇,宋言謹看到動情之處也不免眼眶通紅。對於女人這種異常的情緒,顧臨深是不能理解的。但看着宋言謹這樣,他竟覺得可愛。宋言謹專注於電影,顧臨深卻專注於她。
出了影院,因爲今天影片的結局,宋言謹的心還很沉重,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可惜,最後男主角竟然死了。”
對於電影情節的話題,顧臨深不參與。他全程,眼睛沒有盯在屏幕超過兩分鐘。
“你認真看了嗎?”宋言謹偏頭看着顧臨深問:“有沒有覺得很偉大?”
看她認真詢問的模樣,顧臨深不想辜負,站住腳:“沒仔細看,講的是什麼?”
他的答案在意料之中,宋言謹將劇情說了一遍,說道:“這種愛情真的好轟轟烈烈。”
顧臨深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豔羨,眼睛裡帶着探究詢問:“羨慕了?”
他的發問,宋言謹連思考都沒有思考,搖了搖頭,紅脣間都是笑意:“轟轟烈烈確實讓人感動,但平平淡淡纔是真,愛情還是細水長流的好。”
細水長流,白頭偕老,在庸俗的世界度過一生,就這樣也就夠了。
顧臨深滿意的點了點頭,還好,言責編並沒有讓這些電影給洗腦了。
他牽着她的手,自然的要出去。宋言謹卻拉住了他:“等等,你手套呢?”
顧臨深一隻手帶着手套,一隻手的手套卻不知所蹤。
剛剛進影院後沒有找到紙巾,頗愛乾淨的顧臨深用手套給宋言謹和自己擦了座位。擦完以後,那手套順手扔進了垃圾桶裡。
“可能落在影院了。”顧臨深張合了一下沒帶手套的手,隨口說道。
宋言謹轉身要朝裡面走:“我進去找找看。”
“不用了。”顧臨深擡手攔住了她,輕笑:“剛剛沾了髒東西,我扔垃圾裡。”
宋言謹看他,嘆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手套脫了下來,套在他的手上:“先帶一下,你手上還有傷口,別再凍着了。”
那隻女款的手套套在顧臨深的大手上有些怪異,但裡面滿滿是宋言謹的溫度,讓人不捨脫下來。
顧臨深真的沒脫,暖着她的手,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兩人沒有打車,而是一路散步回去。
盛墅離這一塊足夠遠的了,足足走了一個小時還沒到。但時間在兩人間卻並不覺得慢,一路走着,一路開着玩笑,說着工作上的事,融洽至極。
晚上,濱海路一路都亮起燈,無論高臺階上,還是靠近海邊的護欄處全部都是明亮的路燈。海並不算很寬,但卻足夠長。一架商業遊艇上載滿了客人在不寬的海面來回穿梭。惹得兩邊的人矚目着,遊艇的人顯然就是想要別人的羨慕和嫉妒,而在岸上的人如願給了他們,他們便更加瘋狂的遊艇肆意縱歌,開香檳,發酒瘋……
顧臨深牽着宋言謹在岸邊看着遊艇上瘋鬧的人覺得有些可笑,原來,很多人看有錢人就是這樣看的。
“這遊艇不會翻吧?”宋言謹看了一會兒,極其認真的看着顧臨深。
她兵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只是覺得那遊艇搖晃的太厲害了,似乎浪頭在高點就能將它吞沒掉。
顧臨深點點頭:“有可能。”
這話讓路過兩人身旁的一對學生情侶聽到了,不由插話了:“翻了也不礙事,人家有錢,不差這一點。”
“誰讓你多嘴了!”其中那個女學生嗔怪的說了那男生一句。
那男生擁着小女友朝前走着,聲音軟了下來:“寶貝我錯了,等我有錢了,也給你整一遊艇,怎麼樣?”
那女生樂滋滋的,卻不肯鬆口:“別說遊艇了,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錢娶我呢。”
“怎麼,沒錢就不結婚了?”
“哼,沒錢那個女人願意嫁?”
那男生回頭看了一眼宋言謹和顧臨深:“喏,那不就是,那男人看着有三十了吧,不也窮?那女的還不是嫁給他了,還那麼膩歪。”
“切,你懂什麼?那叫恩愛。再說了人家窮也好歹有一張臉。隨便當個小白臉賺的錢也足夠娶老婆了。”女生絲毫不肯給自己男朋友面子。
男生嘻嘻哈哈的湊上去:“那也去當個小白臉賺錢養你?”
“德行,誰要你這樣的!”
“……”
小情侶打情罵俏走遠了,顧臨深臉色微黑,宋言謹卻憋不住了笑意,笑出了聲,摸了摸顧臨深的臉:“小白臉,要好好賺錢養老婆。”
顧臨深抓住她的手,有些氣:“你也跟着開玩笑?”
怕是沒有男人願意被叫小白臉,何況像他這種男人!
“生氣了?”宋言謹忍不住笑意,朝着他湊近了兩分看了看。
顧臨深瞥了她一眼,放在她腰肢上的手猛的一用力,咬了她的紅脣一口,吐出兩個字:“回家。”
顧臨深剛剛有了新外號,宋言謹根本就停不下來,一路上叫個不停。
回到家,宋言謹說的口乾舌燥也不叫了,倒了一杯水灌了下去,轉身問:“小白臉,你要不要喝?”
只是順口叫的,顧臨深臉上卻忽然染上一抹怪異的笑容。
宋言謹放下杯子,多看了兩眼,還沒來得及做反應,忽然被顧臨深打橫抱起。
“你幹什麼?”宋言謹明知故問。
顧臨深壞笑:“當然是幹小白臉該乾的事。”
“唔……”宋言謹被掙扎着,提出意見:“說好的,今天是愛妻日,顧大少可不能欺負人。”
顧臨深有的是詞對付她:“這也是愛妻的一種表現。”
“顧大少,你不講理。”
這是宋言謹這一晚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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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琪被辭,and馬上有新的主編走馬上任。
新主編是個年輕男人,不過也是個空降部隊,上班的第一天只是來向大家自我介紹了一下,隨後幾天便再也沒來過。
這倒是讓責編室有些散漫了,本來何琪在,不敢做的事,現在成了家常便飯。鬧騰的不行,說的話多了,反而比以前更熟悉了。不過自己手裡該做的工作,大家還都是做好的。
因爲新主編,公司有了新制度。這個季度責編室工作量減少了很多,所以每天早上推遲了一個小時上班。這對責編室來說是個福利,畢竟早上可以多休息一會兒。
一早,宋言謹按照以前那個時間起來,覺得還早,便去花園晨跑了一圈。回來後發現顧臨深的商務行李箱在樓下,莫開正在一旁候着。
“站着做什麼,洗洗臉過來吃早飯。”顧臨深繫着袖口,提醒宋言謹。
宋言謹朝着莫開點頭打了個招呼,洗完直接進了餐廳,多看了一眼躺在客廳的行李箱問:“你要出差嗎?”
“嗯。”顧臨深吃着早飯,擡頭看她:“需要到鄰市幾天。”
宋言謹‘哦’一聲:“莫特助陪着你嗎?”
顧臨深點頭:“莫開要去。”
他的工作一直很忙,但是出差倒是第一次。想到他要有幾天不在家,宋言謹現在開始就覺得有些不適應了。
吃完早飯,她送顧臨深到門口,揮了揮手:“一路順風。”
她鎮重其事的語氣配上怪異的祝福讓人有些發笑,但顧臨深沒有笑,邁開長腿折了回來,站到宋言謹面前:“不讓我早點回來嗎?”
“早點回來。”宋言謹眼角泛着暖意,滿足他的要求。
顧臨深低頭,莫開立馬識趣的轉過了身。他在宋言謹嘴角印下一吻:“會早點回來,在家好好照顧自己,想我給我打電話。”
宋言謹有些失笑:“好了,我知道了,快走吧。”
又不是出去三年兩載,這樣囑咐,她現在就開始忍不住想念了。
“真的走了。”顧臨深抽回自己的手,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宋言謹看着車子在柏油路上吐着白煙消失,心裡陡然有些空落落的。
顧臨深要出差,盛墅的安排工作做得很好。怕宋言謹會害怕,讓張媽這幾天先住在盛墅陪宋言謹,又從公司調來一名司機,兩名司機倒休,好方便宋言謹出行。
宋言謹平時沒什麼去處,下班就早早回來。最多去一次宋敏那兒。晚上回來看一會兒電視也就準備睡了,但是今天顯然是不行的。
快到八點,嚴子瓊打了電話過來。
“喂,言謹啊,你現在有沒有時間?”嚴子瓊的聲音有些飄,在手機裡輕咳了兩聲問。
宋言謹聽出嚴子瓊聲音和平時不一樣:“你是不是喝酒了?”
嚴子瓊那邊嘈雜的厲害,她回答宋言謹,宋言謹聽不清楚,她只好重複了幾次:“我在酒吧陪客戶喝了一點酒,談了一個大生意,你過來幫我看看合同,這方面你在行,我怕他騙我。”
聽嚴子瓊的口氣應該喝了不少,醉的不輕。宋言謹匆忙問了地址便去了酒吧。
嚴子瓊所在的酒吧還挺大的,宋言謹找不到嚴子瓊具體位置,又掏出手機打給她,她卻沒有接。宋言謹只好撥開人羣找進去。
五光十色的酒吧照的每個人臉色都不一樣,有失意人,也有來找樂子的。吵鬧中,還有人只喝酒。
何琪在酒吧裡喝的醉眼迷離,衝着手機裡的人亂吼:“莫菲瑤,你把我當刀子使,你也別想有好下場,別以爲你是莫志富的女兒,我就不敢動你……我告訴你,你逼急了我,我一樣……弄死你!”
何琪說着,拿下手機盯着。臉色酡紅的厲害,端着酒杯連連後退了數步,朝着自己的手機吐了一口口水,似乎要用口水淹死手機裡的人。
就這樣退着,猛地被人撞了一步,酒杯裡的酒晃出了半杯。她有些惱羞成怒的轉身:“又是那個神經病!”
看清撞自己的人,何琪一秒換臉,笑靨如花:“怎麼是你啊,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以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你別怪我,我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行不行?”何琪說着,一個勁的朝着宋言謹面前蹭,就差哭出來了。
宋言謹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何琪,更沒想到何琪會以這麼狼狽的姿態出現。欲走開:“何主編,你喝醉了。”
何琪看出宋言謹要走,一把拉住:“我沒醉,我很清醒。我……真心實意求你,放過我吧,我承認,我是你的手下敗將,放過我吧……”
“何主編……”宋言謹皺了皺眉頭,誤以爲何琪把自己當成了誰。
何琪拉着宋言謹不肯鬆手,朝着吧檯上一坐,一張畫着精緻妝容的臉都是苦笑:“你……你以爲我想和莫志富在一起啊?不是的,我根本不想和他在一起。他能給我什麼呀?他除了錢,什麼也給不了。跟他在一起……我還得受他女兒的欺負,他還給不了我婚姻,我不能結婚,我的青春都得給他。”
“你知道嗎……我媽,死都想要看着我結婚,她看着生活一點點變好了,她想要我找個好人嫁了,可我不能……我在那個人沒膩歪之前,我都不能離開。老莫年紀大,脾氣也大,我從大學畢業就跟着他,他有多難伺候,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何琪緊緊的拽着宋言謹,絮絮叨叨說着。
“抱歉,我真的有事。”宋言謹並不想聽何琪的故事,更準確的說,她是並不想聽喝醉的何琪把秘密無意中告知自己。不然,清醒以後的何琪不知道又會想出法子整她。
何琪看着宋言謹,鬆開了手,發出一串笑聲,說不出是什麼用意。但是宋言謹已經朝裡面去了。
“我不是你,沒有那麼幸運,可以有令人羨慕的婚姻。我只能留在一個糟老頭身邊,等着他玩膩,工作是我能從他身上唯一所要的,現在沒有了……我還有什麼……”
何琪從吧檯上拎着一瓶酒,看着宋言謹的背影笑的越發凌厲。宋言謹只是頓了一下腳步便朝裡走。
找了半天並沒有找到嚴子瓊,還是嚴子瓊打了電話過來:“你過來沒?”
“我來了,你在哪兒?”宋言謹眼睛搜尋着,怕嚴子瓊喝醉了掛自己電話,忙問道。
嚴子瓊含糊不清的報了自己的位置,宋言謹迅速走了過去,便看到嚴子瓊半躺沙發上,旁邊還半躺一個男人,兩人顯然都喝醉了。
“子瓊。”宋言謹走過去扶起她,拍了拍她的臉頰。
嚴子瓊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坐起來:“你來啦,我給你介紹……這位是,哦,你們認識,陳康,我們大學同學,他剛剛給我簽了一個大單子,你看看。”
說着,嚴子瓊把合約遞給宋言謹。宋言謹接過來沒看,扶着她:“好了,我先送你回去,合同我路上幫你看。”
嚴子瓊搖晃着點了點頭,指了指沙發上的男人:“別忘記給這頭豬叫代駕。”
宋言謹搖了搖頭,但還是按照嚴子瓊的方法做了。給陳康叫了代駕,又親自送嚴子瓊回去。
敲了門後,是嚴竟和崔雪梅出來開的門。
“子瓊啊,你這是怎麼了?在哪兒喝的酒?”見自己女兒醉醺醺的,崔雪梅忙奔了過來,看到了宋言謹後,她的動作倒是慢了:“我當是誰能把我們家子瓊灌醉呢,原來是你啊。”
嚴竟見到宋言謹微驚:“言謹?你怎麼和子瓊在一塊?”
宋言謹是萬般不願來的,但是必須顧忌嚴子瓊,只能說一句:“子瓊她喝醉了,送她回去吧。”
宋言謹顫顫巍巍的扶着嚴子瓊,嚴竟忙過去接過嚴子瓊:“她和誰喝了這麼多?”
“一個客戶。”宋言謹看着嚴子瓊,簡短回答:“回去給她熬點醒酒湯,不然明天起來頭疼。”
嚴竟點了點頭,宋言謹把嚴子瓊交託出去轉身要走,卻被崔雪梅拉住:“這好不容易過來一趟,不進去坐坐了?我們該算的賬,是不是要好好算一算了。”
“媽!”嚴竟見崔雪梅如此,皺眉阻住:“很晚了,讓言謹早些回去休息吧。”
崔雪梅抓住宋言謹不撒手:“呵呵,休息,那也得她讓我們先安生!前段時間讓我被人打了一頓,前幾天又讓菲瑤和子瓊翻臉!這些事可不得算算,不然讓某些外人佔了便宜!”
宋言謹看着崔雪梅,敬重她是長輩,不願意打破最後一點臉面,一手撥開她的手:“我看伯母還是先照顧好子瓊。”
“這不用你說!”崔雪梅粗聲反駁:“你給我進去,我們好好算一下賬,前一段時間那一頓,我不能讓人白打了。”
“被人打了,你應該去找打你的人,而不是我。”宋言謹讓崔雪梅弄的有些惱了,音調有些發冷。
崔雪梅見宋言謹這模樣,更氣了:“你還硬氣了!不是因爲你我會被打!”
嚴竟覺得有些難堪,一手拉過崔雪梅:“媽,你別鬧了。等會爸醒了,又該說你不安分,快進去吧。”
“我怎麼……”
“進去吧,媽。”嚴竟的眼神裡帶着哀求。
崔雪梅看着自己兒子這般,只好吞嚥着不甘,狠狠的看了宋言謹一眼才轉身走進大門。
宋言謹不多留,坐進了車裡,司機詢問是不是回盛墅。宋言謹點了點頭,車子便直接消失在嚴家的大門前。
嚴竟抱着嚴子瓊在門口看了兩眼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回了家。
晚上宋言謹本該打電話給顧臨深的,結果因爲嚴子瓊的事一直弄到十一點。
這個時間點,顧臨深應該睡了,她也就沒有打。回到家簡單沖洗了一會兒準備睡去,顧臨深卻來了電話。
“怎麼還沒睡?”宋言謹一個人躺在臥室裡接他的電話,聲音都不由放輕。
顧臨深輕咳了一聲:“你睡了嗎?”
“還沒。”宋言謹聽到了他咳嗽,迅速回答後問:“怎麼咳嗽了?”
“連着開了三個會議,開了冷氣,可能感冒了。”顧臨深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現在天氣完全不算暖,在開着冷氣的會議室裡連坐幾個小時,怎麼可能不感冒?
“吃藥了嗎?頭痛不痛,現在能去醫院嗎?”聽到他感冒了,宋言謹心懸了起來。
他身體素質很好,還從未生過病,現在感冒了,她怎麼能不擔心?
顧臨深知道她擔心,安撫道:“我沒事,放心。”
“剛剛去哪兒了?怎麼沒打電話過來?”他轉移話題又問,他剛剛在開會,沒注意電話,等到會議結束了,真的發現她沒打電話,也就忍不住主動撥了過來。
宋言謹並沒有說的明確:“朋友遇到了一點事,我去幫忙了,剛剛回來,我以爲你睡了,也就沒打,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顧臨深的心情因爲她的一句話陡然有些愉悅:“怎麼?想我了?”
“嗯,什麼時候回來。”她沒說想那個字,怕說出來就會更加的想念。
她難得這麼坦誠承認,顧臨深立即飛奔回去的心都有了,可是不行,該忙的工作還是得做。他低低的說了一句:“我會盡快回去。”
得到他的答案,宋言謹不由自主點頭,擡頭看了鐘錶:“好,那你早點休息吧,別忘記吃點感冒藥。”
掛了電話,宋言謹嘴角露出一抹閃閃的笑意。她的心裡忽然涌出一個從未有過的想法。
星期六一早起來,宋言謹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搭乘最早一班飛機去了鄰市,準備給顧臨深一個驚喜。
宋言謹下了飛機後直接去了顧臨深酒店,本欲直接上去找他。但因爲顧臨深住的是總統套房,沒有顧臨深的首肯,沒有人可以上去。
無奈之下,宋言謹先是給莫開打了電話。莫開明白了宋言謹的來意,給酒店打了電話,這纔有人恭恭敬敬的領着宋言謹上去。
總統套房足夠大,大的讓人覺得有些空。她放下自己的行李,朝裡走了走,便在桌子上看到了吃了一半的感冒藥。知道顧臨深是難受了,不然依照他的性格怎麼也不會主動吃藥。
另一邊,顧臨深勉強的聽完了報告,擡手捏了捏自己發皺的眉心。
“boss,需要找方醫生過來嗎?”莫開關心的上前一步,低語詢問。
顧臨深擺手,嗓音裡帶着濃濃的疲憊:“不用了,讓李總監來見我。”
他想早點把這邊工作結束,這樣好早些回去。
莫開不敢多勸,頷首:“是。”
上午忙完了工作,顧臨深回酒店換身衣服。下午還有個小聚會需要他出席。
莫開並沒有告訴顧臨深宋言謹過來,但自己很清楚,下午的小聚會是不需要他了。
這邊,顧臨深剛推開自己房間門,濃郁的姜味便飄散了出來。發亮的皮鞋略微停頓,似乎有片刻的詫異,隨後極爲順暢的朝着飄出味道的廚房走去。
一推開廚房,宋言謹穿着圍裙的身影便入了眼。一時,竟忘記作出反應。
宋言謹手裡拿着勺子,輕笑看他:“見到我很吃驚嗎?”
短短兩天,似乎隔了千山萬水的想念,陡然覺得那樣熟悉,又陡然覺得有些不真切的陌生。
顧臨深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用行動證明。
他扣着她的後腦勺狠狠的吻了下去,似乎要把這幾日沒見的吻全部都補償回來。宋言謹的手緩緩的搭上他的胸口,主動勾住他的脖頸,承受着他的思念。一番熱吻,直到她有些喘不過氣,顧臨深才鬆開她。
“什麼時候過來的?”顧臨深捧着她的臉,鼻尖輕輕碰觸她的鼻尖,嗓音低低的。
宋言謹回答‘上午’,一雙眼睛顧不得其他,放在他臉上仔細觀察着:“感冒還沒好,我給你熬了點薑絲可樂,趁熱喝了。”
知道他不喜歡薑片的味道,並沒有熬薑湯,而是放入可樂煮,遮蓋住了許多的姜味。
她說着,掙脫開他的手,從廚房的桌子上端起杯子裡黑乎乎的東西送到了顧臨深面前:“出點汗也就好了。”
他接過薑絲可樂,一雙眼睛從她的身上移不開,沒有半餉猶豫,喝了杯子裡黑乎乎的液體,一股從內到外的暖意將他整個人都籠罩着。
宋言謹很滿意,接過杯子順手清洗了一下,正擦着手,後面的男人又貼了上來。
“怎麼了?”宋言謹冰涼的手摸了摸靠在自己頸窩那個男人的臉。
他的臉色如往常一般,並沒有明顯的紅潮,但卻滾燙的很。
“想睡覺。”他靠在她耳朵旁的薄脣吐出兩個字。
宋言謹臉色一紅,怕是想歪了。
可幾分鐘後,兩人在牀上躺下,的確只是單純的睡覺。
他身上的衣服都沒有脫,也不怕壓出褶皺來,就這樣躺在牀上抱着她,垂着眼睛看她。
“閉上眼睛。”宋言謹合手蓋住他的眼睛,想讓他好好休息一會。
他說想睡覺的,結果卻一直盯着她看,撥開她的手,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個吻,用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閉上了眼睛:“真怕一睜眼,你不在了。”
他的言語裡帶着對她濃濃的依戀,怕此刻的一切只是一個夢,一睜眼,她就不在身邊了。
宋言謹窩在他的懷裡,環住他的腰身:“傻瓜,又不是做夢,你醒來我還在。”
生病的顧臨深似乎格外的脆弱的,只是他這種脆弱只放在宋言謹面前。
漸漸的,顧臨深的呼吸沉穩了下來。宋言謹透過他的懷抱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皮輕合,也睡了一覺。
整個套房裡安靜異常,屬於他們的世界是安靜的,一切交流都放在了心內。
時間差不多時,還是莫開打電話過來提醒的。
顧臨深喝了薑絲可樂又睡了一覺,精神狀態明顯好了許多。等到宋言謹醒來時,房間的小餐廳裡已經送來了簡單的餐點。
“你等會還要出去嗎?”宋言謹注意到顧臨深已經換了衣服。
顧臨深修長的手指扯了扯領帶整理:“嗯,還有一個小聚會,莫開等會有事,你陪我過去。”
“好。”來這兒,宋言謹就是爲了照顧臨深的。
兩人坐定,簡單吃點餐點,宋言謹想起他回去的事,擡頭問道:“對了,這邊的事需要幾天處理完,什麼時候回去?”
“一個星期左右。”還是有些棘手的,並不能迅速解決。
宋言謹垂着眼睛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她是乘着週六週日出來的,明天就得回去。本來以爲可以和他一去回去,結果還得自己走,看來她的往返機票訂的是正確的。
下午顧臨深需要去的聚會不過是幾個公司高層的小聚會,不需要太拘束。宋言謹也沒有刻意打扮,跟着顧臨深去了。
去的都是男人,沒有人想到顧臨深會帶女伴過來,都有些好奇,剛坐下便有人調笑問:“顧總,這位是?”
平時這顧總看着正經,沒想到也有帶着女人的時候。
“我太太。”顧臨深親自給宋言謹拉開了位置。
那人顯得有些意外,不由多看宋言謹兩眼,笑着點了點頭:“聽外面傳聞顧總結婚了,我本來以爲是風言風語沒想到是真的。顧總不厚道,這喜糖我們都沒吃到。但我們還是要祝福顧總抱得美人歸啊。”
在這個圈子裡,最忌諱祝福百年好合,白頭偕老等祝福。因爲沒有幾個男人能走到哪一步,有時候這種祝福一拋出來,反而是對這些男人的輕微詛咒,所以他輕巧的避開這一類的祝福語,只用了一句‘抱得美人歸’作爲代替。
“謝謝。”顧臨深客氣一下,一一收下他們的祝福。
宋言謹禮貌的含笑算作迴應,不多搭話。
“顧總,好不容易來這兒,你可得多呆幾天。”那男人莫約四十上下,看上去極其好客:“最起碼讓我們這幾個輪流招待了,不然可就瞧不起我們了。”
顧臨深坐在那男人對面,態度溫和:“孫總客氣了,實在太忙,輪流招待就不必了,倒是以後幾位去豐市,顧某一定好好招待。”
孫總擺手一笑:“顧總年輕有爲,又是大忙人,我們可不敢打擾。”
“這話說的不對。”坐在孫總身邊的男人倒了一口茶水,插話笑道:“楊總纔是真正的大忙人,你看,到現在還沒過來。”
正說着,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邁步走了過來,滿臉春風:“誰說我呢!”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孫總腆着肚子站起來不由打趣。
楊總來遲了,一一和各位握了手道歉。
宋言謹正欲隨着顧臨深站起來,衣釦忽然纏在了桌子上,只能低頭去解。
“這位便是顧總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楊總握住顧臨深的手,一臉都是讚賞。
在這羣人裡,顧臨深是最年輕的。成就更是不輸於在場任何一位,憑是誰都要對這樣的人刮目相看。
顧臨深頷首客氣了兩句,目光便放到了宋言謹身上,彎腰替她解那個結:“挪一點點,好了。”
難解的結在他的手裡就像是變魔術一樣,只輕輕一扯便開了。
突然的小意外讓宋言謹有些小侷促,顧臨深的手法倒是把她所有的顧慮都打消了,略顯吃驚的看着那個被解開的結,頓時忘記了在場各位,笑問:“你是怎麼解的?”
“這位是……”
宋言謹正說着,聽到有人在說話,擡頭朝着說話的方向看去。
說話的正是剛來的楊總,宋言謹抱歉衝他一笑,因爲她,差點忽略了人家,實在不好意思。
楊總看着宋言謹的神色有些呆滯,伸出手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一雙眼睛裡藏着波濤暗涌的看着宋言謹,眼睛上的眉頭此刻皺着。
“顧總,這位是?”楊總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忙看向顧臨深問。
“這是顧太太。”旁邊的孫總已經替顧臨深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