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鏡掉了。”寶少爺開口,童聲稚氣柔軟,卻也帶着尋常孩子不會有的冷靜。
蔓生立刻尋找,發現距離小男孩不遠處的方向,果然有一副掉落在地的眼鏡,只不過那是一副兒童版墨鏡。
蔓生剛想要上前,宗泉已經快一步將墨鏡撿起,走到尉容身邊,也走到小男孩身邊道,“寶少爺,你的眼睛。”
尉容伸手將眼鏡接過,放到孩子手中。
寶少爺很熟練的接過眼鏡戴上,這才喊了一聲,“我沒有亂跑,是氣球飛走了。”
衆人再一次尋找,蔓生也是往天空一瞧,果然有一個氣球掛在不遠處的樹枝上。這一回她走過去,跳起將氣球拿下,又走回到孩子身邊,“氣球給你。”
許是因爲聽到陌生聲音,寶少爺一動不動,更沒有似方纔那般再次接過,他對着尉容忽然道,“我不要了,謝謝。”
蔓生又是一愣,還握着氣球的手僵在半空中。
就在此時,一旁前來尋找寶少爺的傭人慌忙奔跑而來,“寶少爺!你怎麼突然就不見了?真是擔心死我了!”
“鄭媽,是你忙着在幫別人拿東西,所以沒看好我。”寶少爺少年老成的說,一句就說明當時情況。
被稱作鄭媽的人,連連點頭,一張臉還因爲慌亂而焦慮不已,跑到孩子身邊後立刻擁過他,“是鄭媽沒看好你,你沒事吧?容少爺,您怎麼也在?”
“鄭媽,剛纔小寶不小心跑到了我的車子前面。”尉容回道。
鄭媽一聽,更是焦急詢問,“那有沒有受傷?”
“沒有。”寶少爺的童聲十分平實。
鄭媽作勢就要上上下下檢查一番,到底有沒有受外傷,尉容見她這樣擔憂,微笑說道,“鄭媽,不用擔心,小寶是真的沒事。”
得到尉容的肯定答覆,鄭媽這才能夠放心,再次道歉。“對不起,寶少爺,是鄭媽不好!對不起,容少爺,麻煩您了!”
“不用客氣。”尉容笑着回禮,他起身望着寶少爺道,“小寶,下次鄭媽在幫忙的時候,你也不許亂跑了,哪怕是氣球飛走。”
寶少爺已經握住鄭媽的手,孩子應道,“是,我知道了,二叔。”
二叔?蔓生聽到這聲呼喊着實有些驚奇,這個孩子是尉容的侄子?
“容少爺,那我先帶寶少爺回去了。不打擾您了……”鄭媽說着就要告別,帶着寶少爺離開。
蔓生手裡還握着氣球,她不禁喊,“氣球真的不要了嗎?”
寶少爺僅是輕輕點了下頭,沒有再應聲了,反而是鄭媽歉然回道,“小姐,氣球不要了。”
“小寶。”尉容還是喚了一聲。
寶少爺停下步伐,對着鄭媽說,“鄭媽,把氣球拿給我。”
“謝謝小姐。”鄭媽從蔓生手中接過氣球,又遞給了寶少爺。
孩子終於重新拿到那隻突然逃跑的氣球,可在衆人注視下,孩子卻突然放開手,任由那隻氣球飛向空中,這一次沒有再被樹枝掛住。而是直接飛往天際。
寶少爺又回了一聲,“謝謝。”
一老一少隨即慢慢走遠離開視線,蔓生滿懷好奇駐足原地,等到尉容走近,她不禁問,“他是你的侄子?”
尉容回道,“小名叫小寶,家裡上下從小都喊他寶少爺,是我大哥的兒子。”
他的兄長,也正是尉家的大少爺,而這個孩子的生母,也就是大少奶奶王子衿!
蔓生明白過來了,只是這位寶少爺還真不像是正常人家的孩子。那麼小的年紀,竟然已經有了成年人的氣息,那種高傲的貴氣,哪怕是態度溫和禮貌的一一應聲。卻也無法掩蓋孩子與生俱來的領袖氣質,以及高高在上的身份讓他所具備的冷傲。
只是外界似乎都沒有傳聞,原來尉氏大少爺已經生下了尉家的長子嫡孫!
“走吧。”尉容輕輕挽過她,又扶着她重新坐回車上。
……
此刻蔓生已經無心再欣賞沿路的晴麗風景,眼看着山莊那一幢壯觀別墅越來越近,也瞧見了別墅周遭停靠的無數車輛。
蔓生知道,賓客們都已經到來。
車子於別墅門口停靠,管家上前開門,“容少爺,蔓生小姐。”
蔓生朝管家微笑,由他扶着下車,“謝謝。”
尉容繞過車子來到蔓生身邊,輕輕挽住她後,管家又是道,“容少爺,今天的茶會還沒有正式開始,老太爺說要等您到了。”
所以,老太爺是在等着他,也是在等着他們一起出現!
尉容微笑說道,“那是我們來遲了。”
尉容的步伐並不快,能讓蔓生很好的跟上。
只是眼看着就要進入別墅大門,快要迎來這一場必須要面對的午後茶會。因爲身邊的人有他,蔓生揚起最佳的微笑,去迎接所有人的注視——
別墅大廳內,左右兩側是尉家的傭人,儘管只是普通的家庭聚會,可是傭人們卻還是整?的黑色西服,佩戴上領結。老管家更是考究,他的西服前襟處還配有懷錶,似是爲了精準時間安排今日的茶會佈置。
“容少爺到——!蔓生小姐到——”老管家一進別墅後,立刻由一旁年輕的男傭通報。
一聲通傳之下,別墅內突然定格!
蔓生一踏進去就看見了猶如高級餐廳的聚會,今日的陳設和上一次前來的時候已經不一樣。大廳內被佈置成茉莉花色的雅緻圓桌,三三兩兩的沙發椅以完美的佈局排列着,展現出地道的英式下午茶。
茶會廳內聚集了一眼望去無法清算清楚的男男女女,雖然沒有奢華的禮服,可是男士們都是筆挺西服,而女士們則是正統的小洋裝。蔓生一眼望過去,沒有一位的洋裝是短裙,全都是過膝裙,保守而且端莊,卻也復古美麗。
他們手中有人端着茶杯或者餐盤。
那種茶杯是非常漂亮的茶器,每個人的茶器又都不一樣。年輕的女士,持有的茶器是年輕的粉色,稍年長一些的女士,長輩這個輩分的女士則是絳紅色。年紀越長,那份紅色就越是沉澱暗雅。
而男士們所端着的茶杯,卻是金色。金色也並不是大片的金,沒有刺目的顏色,只是在杯子邊緣鑲嵌了高級的一抹顏色,杯身卻通透如玉。也是隨着年紀不同,金色也會越來越深沉,那一位長輩先生的茶杯,就是赤暗金色。
就連餐盤,也是絕對統一的配套,放眼望去絕對有着大氣磅礴之勢。
此刻,無論是女士還是男士,無論是年紀長幼,他們全都停下了談笑,也停下了品嚐甜品。無一例外,他們全都望向別墅入口的方向。
這樣的場景落在蔓生眼中,竟然像是一幅畫卷,畫裡的人定格不動,落入她的眼底,成就永恆一幕。
在傭人們的守望下,也在管家的帶領下,是尉家容少領着他收下的唯一一位徒弟,也是他的心上人赴會!
……
賓客眼中,卻也是另外一幅場景。
尉容身爲尉家的少爺,也是現任的保利集團總經理,他早已經是尉家上下得到認可之人。他的相貌,他的能力,他的才華,他的出衆,自小就已經毋庸置疑。在座的親朋好友,長輩們自然是看着尉容長大,而同輩們則是在和他一起成長的過程中被慢慢甩在後方,只因爲他的優秀在尉家絕對是第一人!
小輩們更是不用多言,對於尉容有着諸多的好奇親近愛戴傾慕,或許此刻正是應驗了一句話。自古以來王者都是能夠吸引人注目讓人不斷跟隨!
只是在座所有人,卻同時都在好奇困惑——能讓尉容欽點的徒弟,甚至不在乎輩分倫理關係的這一位林蔓生小姐,究竟是何方神聖!
衆人的視線也同時落在尉容同行的這一位身上——
她並沒有穿高跟鞋,一雙漆皮的亮色平底鞋,身上的洋裝得體大方,不曾過膝,和他們這一衆人裡的女士們如出一轍。她的頭髮挽起,清爽怡人,露出漂亮白皙的頸子。站直的身姿,頸子就被勾勒出一道完美線條,將她整個人襯得愈發婀娜苗條。
她化了妝,最惹人注目的莫過於是那一道紅脣,正紅色的脣色,如此的純正顏色,她恬靜微笑望向衆人,恰到好處揚起的脣角,沒有怯意,沒有後退,更沒有透出一絲緊張,只是望着衆人微笑着,竟會讓人有種錯覺,彷彿是女主人初初到來。
就在衆人沉眸不語之時,尉容幽幽開口,男聲帶着客氣的笑意,“各位,好久不見。抱歉,是我們來遲了。”
聽聞他致歉,蔓生挽着他的手臂,出其不意的默契和他紛紛彎腰朝衆人輕輕鞠躬。
待兩人直起身後,尉容環顧四周視線定在一處喊道,“六表弟,你今年好像長高了不少。”
這位六表弟在角落裡大膽笑着喊,“尉容哥,我上次見你還是去年的茶會,可不是有好久了!”
“尉容哥現在很忙的,當然不常見了!”另外一位小輩也是說。
突然之間小輩們談笑起來,也讓氣氛瞬間轉好,隨即同輩分的親朋們也相繼開始打起招呼,長輩們則是在尉容的提醒下,蔓生一一主動問候。
都說大家族喜好人丁興旺,蔓生這才終於能夠體會,真是足夠興旺,所以纔會有那麼多的親友,那些稱謂像是過馬平川一樣掃了過去,蔓生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對方的長相,更談不上記住。
只是此刻,尉容沒有急於向諸位介紹蔓生,哪怕是問候親友,對方也一早就能喊出她的名字。
顯然,她的名字已經告知尉家上下,所以衆所周知的情形。
蔓生慶幸的是,這樣一來也省事許多,可是不幸的是,愈發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觀賞的保護動物,而且是瀕臨滅絕的那一種。
這又是什麼緣故?
蔓生不解困惑的時候,就聽見前方處起了一些異動,聽見有人在喊,“大少爺,大少奶奶。”
其中還夾雜着“大哥”“大嫂”“堂哥”“堂嫂”之類層出不窮的呼喊聲,一起交疊在耳邊響起,蔓生放眼望去,她終於看見那位美麗的貴夫人,推着輪椅上英俊卻也消瘦的男人前來。
這兩人,蔓生曾經瞧見過,所以她認得,這位美麗的夫人,就是尉家大少奶奶王子衿,而輪椅上的男人,應該就是尉家的大少爺——尉佐正!
“蔓生,我來給你介紹,這是我大哥大嫂。”尉容慢慢迎上去道。
尉佐正雖然消瘦,雙眼也有些凹陷下去,可是除了這些病態之外,也是毫無疑問的美男子。只是尉佐正的英俊,卻不帶一絲的媚,更沒有一毫的妖怡。他的五官完全是美男該有的長相,劍眉星目棱角格外分明,更多了一分成熟穩重。
蔓生在目睹過尉家的親朋後,已經對俊男美女快要習以爲常。卻因爲瞧見尉佐正之後,已然覺得有些惋惜。
如果不是因爲這份病態,如果不是坐在輪椅上,他絕對是現今爲止尉家之中瞧過最爲出色的相貌。
而他的妻子王子衿果然有着足以擔當成爲大少奶奶的華貴氣質,沒有多餘的修飾,佩戴了瑪瑙耳墜,點睛似的一筆,讓她像是震住了所有。她的秀髮及肩烏黑亮麗,吹成漂亮略帶蓬鬆的髮式,沒有古板陳舊,卻又好似老掛曆上的富家夫人,盡顯權貴。她沉靜的推着輪椅面向衆人,步履之間滿是從容,過目不忘的面龐襲承王家人的美麗。
蔓生朝兩人點頭,“尉大哥,還有大嫂,你們好。上次見面走得太匆忙,所以也沒有來得及再打招呼,真的很抱歉。”
……
尉佐正道,“蔓生,不用這樣客氣,既然都喊我們大哥大嫂,那就是自家人了。”
後方處王子衿也是微笑說,“老太爺還在裡間的茶廳裡和叔伯們聊天說話,讓我先來招待你,怕你來了尉家一時間不習慣。”
“謝謝老太爺體貼關懷,也謝謝大嫂對我這樣周道。”蔓生又是回道,儘管說着不用客氣,可事實上卻是拘謹至極。
緊接着,王子衿朝衆人道,“不好意思,各位,來遲的人其實是我們。現在,下午的茶會正式開始。下面,就由我爲大家奉茶。”
蔓生跟隨尉容來到一旁的沙發椅上入座,她看着王子衿推着尉佐正在賓客間遊走,更目睹着王子衿爲每一位前來赴宴的賓客奉茶。
突然之間,蔓生記起曾經學習過的下午茶基本禮儀。
在維多利亞時代,男士們身着燕尾服,女士們則着長袍。每年在白金漢宮的正式下午茶會,男賓們仍舊身着燕尾服,還要戴高帽及手持雨傘,女賓們則穿白天洋裝,並且一定要戴帽子。
今日雖然沒有和維多利亞英式茶會一致,卻保持着相近高度,女主人正洋裝親自爲客人奉茶。而在這所有的過程中,王子衿都沒有請女傭協助幫助。她遊刃有餘,微笑得體,彎腰送上茶杯又或者詢問之中,始終都保持着最佳禮儀。
蔓生沉眸看着這一切,不禁暗自感嘆:到底是要怎樣的禮儀訓練,才能塑造這樣完美的規矩。尉家的大少奶奶,果然是會讓人仰望。
沉思之中,王子衿已經陪同尉佐正來到蔓生跟前,王子衿詢問,“林小姐,你喜歡品哪種茶?”
蔓生瞧過一眼,奉茶的推車上,備有不同品種,東方的祁門紅茶,印度大吉嶺紅茶,斯里蘭卡紅茶,火藥綠茶……
“謝謝大嫂,請給我祁門紅茶。純味。”蔓生微笑回道,其實選這一款,沒有別的,只是喜歡來自國內的茶香。
“點心呢?”王子衿又是詢問。
點心車上的瓷盤盛裝,第一層是各色三明治,第二層是傳統點心scone,第三層是蛋糕和水果塔。
蔓生想了想,依照規矩該由下往上點,“蛋糕,謝謝。”
王子衿隨即爲蔓生送上她所選的茶點,而後望向尉容詢問,“二弟,你一向是喜歡斯里蘭卡紅茶。”
“大嫂,今天我想換一換,就和蔓生一樣吧。”尉容應聲回道。
立刻的,相同的一份遞上給尉容。
“你們慢用。”王子衿叮嚀一聲,繼而給下一位賓客奉茶。
終於可以坐下來品茶,蔓生覺得第一步似乎已經過關,所以得以鬆口氣。尉容扭頭瞧向她,低聲問道,“這就累了?”
“你家的親朋好友真得很多。”蔓生想起來這一趟來時邵璇就嚷嚷過:蔓生,你要是去了尉家,他們家一定有很多的七大姑八大姨,還有叔叔伯伯一大堆,你提前練練微笑,不然臉要抽筋的!
蔓生現在還真覺得邵璇的話有道理。
“這是第一次,以後就隨意了。”尉容朝她笑道,蔓生點了點頭。
此時,又有一人穿越過賓客到來,蔓生瞧見他呼喊,“元伯。”
“蔓生小姐。”來人正是元伯,他倒是一位愛笑的老人家,朝她問候後道,“容少爺,老太爺請你先過去一趟。”
尉容放下茶杯,“我先過去一下。”
蔓生只讓他放心,就看着兩人雙雙走遠。只是如此一來,蔓生也落了單。但爲了保持禮儀,蔓生依舊微笑着。這個時候,有長輩前來主動和她攀談,蔓生記得這一位是誰,“表姨,您好。”
“林小姐還記得我?記性真是好。”對方笑着說,又是問道,“第一次來尉家喝下午茶,覺得怎麼樣?”
“挺好。”爲了以防多說多錯,所以蔓生儘量言簡意賅。
對方又是道,“聽說林小姐家中是從事酒店業的。我想對於下午茶也一定很有研究。”
對方卻也是點到爲止,可是她一問話,周遭的賓客都望向蔓生,彷彿衆人都在等她回答,或者也是想要瞧一瞧她到底有沒有底蘊。
這是要考她了?
……
蔓生捧着茶杯,掌心還溫熱着,她微笑緩緩訴說,“其實從飲茶文華髮源來說,最早於下午喝茶的民族,應該是一向以茶文化著稱的我國古代。”
“只是隨着時代發展,將下午茶發展爲一種既定習俗的文化方式,則是英國人。英國人的飲茶習慣始自一六六一年,當時,一位葡萄牙公主和英王查理二世結婚,公主把葡萄牙的飲茶習慣帶到英國。
“其中有一位很懂得享受生活的女伯爵安娜瑪麗亞,每天下午她都會差遣女僕爲她準備一壺紅茶和點心。她覺得這種感覺真好,便邀請友人共享。很快,下午茶便在英國上流社會流行。”
“紅茶傳進歐洲時,由於是遙遠東方來的珍品,喝茶還只是上流社會的專屬享受。後來紅茶在倫敦的咖啡屋紅茶庭園開始流行,咖啡屋是名流聚集交流飲茶的場所。紅茶庭園則出現於倫敦郊區,大多數英國人藉此纔開始接觸紅茶。”
“十八世紀中期以後,茶才真正進入一般平民的生活。英國貴婦人之間風行的時尚逐漸平民化,下午茶開始盛行於飯店和百貨公司之間……”蔓生清幽的女聲一一訴說着,她端坐在那裡,就像是一位優雅的夫人,在招待前來的賓客,微微一笑後又道,“至於音樂和鮮花更是必不可少,並且以古典爲美。有句話是這麼形容的,曲必悠揚典雅。花必清芬馥郁。”
“今天的曲子就很典雅,花也很清香。”蔓生說完,她輕聲笑問,“三姨,您覺得呢?”
對方的這一發問原本只是試探,可是這麼一試,卻不想會得到如此隆重長篇的解說,讓她笑着應道,“林小姐果真是酒店業家族的千金,所以對下午茶這樣有研究,我很欣賞。”
“您太誇獎我了,謝謝。”蔓生在此道謝接受。
而她方纔不卑不亢進退有度的回答應對,也讓周遭本在旁觀的賓客也有些刮目相待,只是如此一來,也惹來更多的人矚目。
蔓生已經察覺到了,看來這杯茶是不會這樣輕易的讓她放鬆品了。
突然。身旁入座一人,蔓生做好準備扭頭去瞧,卻發現一張尚算熟悉的側臉,居然是王燕回!
……
“王首席?”蔓生開口喊。
縱然她沒有表現出一絲詫異,可王燕回還是透過她那一聲上揚的呼喊中察覺處她的驚奇,“見到我在這裡很意外?”
“剛剛好像沒有看見你。”蔓生方纔確實沒有見到他。
王燕回道,“你這麼忙着認識親朋,怎麼還會有空發現我的存在?倒是我,從你進來後,就看見你了。”
“你一定是站在哪個角落裡,不然我怎麼會沒看見?”蔓生轉念一想,王燕回是王子衿的兄長,又是尉氏的高管董事,出席尉家茶會那也是合情合理。
王燕回還真是站在後方的窗臺處在和友人談笑,所以有些隱蔽,她的確沒有瞧見他,他笑着說,“所以,我只能自己現身讓你看見。”
“那我就多謝王首席爲我解圍。”蔓生笑道。
“我是怎麼爲你解圍了?”王燕回有些故意問道。
蔓生道,“如果不是你現在坐下來陪我閒聊,那麼接下來我大概要接受十八般武藝的調查詢問了。”
有些事情王燕回當然看得明白,只是不想她竟也直截了當道出,蔓生又是道,“替我解了圍,我該怎麼答謝你?我不欠賬的,過期可不會再答謝。”
所以,這是要他立刻作答,否則就當是過眼雲煙。王燕回看着她笑了笑,似是在思考,“解圍……”
猛然間他好似想到一則,王燕回開口問道,“上次你和我談到冰淇淋。我覺得你的理論很有意思。如果是一男一女出去,再碰上冰淇淋事件的時候,要怎麼樣相處才能讓對對方不介意,還能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蔓生不曾想他會提到冰淇淋,只是他已經發問,她也自然要回答,想了想後道,“如果再遇到那樣的情況,希望對方不介意,又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那麼我想當冰淇淋融化的時候,你千萬不要嘗,拿出一塊手帕幫對方擦去手上殘留的痕跡,爲她一直舉着就可以了。”
“就這樣?”王燕回好奇,“是不是會太過簡單?”
“王首席,女孩子雖然喜歡被人追求,可不會喜歡輕浮,鄭重其事和小心對待,總會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心意。”蔓生微笑說,“當然,我是這樣想的,至於別人的話,我也不大清楚,只是給予參考。”
王燕回也瞭然道,“謝謝你的參考答案,希望以後能有用。”
“不客氣。”
“我看你的腳也沒事了。”王燕回又是說。
蔓生道,“你看着我走進來,也該知道差不多好了。”
“只是你今天沒有穿高跟鞋,大概還沒有好全。”
“還好。”
“雖然說這次尉容已經負責爲你治療,止婧那邊也全權負責,可是決策注資錦悅的人終究是我,你受傷後我也沒有表示過心意。”王燕回突然提及。
蔓生並不敢當。“王首席,你已經親自去醫院看望過我了。”
“那是應該的。”王燕回卻道,“現在,爲了以表心意,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
蔓生卻聽出一絲隱晦用意,沉眸中聽見王燕回說,“我知道今天他要當着所有人的面認你當徒弟,我奉勸你,尉家的徒弟沒有這麼好當。”
蔓生不明白,王燕回道,“雖然你不是尉家人,可是你既然認了尉容,哪怕你以後不是他的女朋友,你也會是他的徒弟。這樣一來,你就要受到尉家家規的制約。”
尉家家規?蔓生並不清楚這是怎樣的家規,可是她知道大家族必然有規矩。“我想王家也有家規。”
王燕回的男聲驟然一沉,他低聲說,“尉家家規唯有一條,只要犯錯,就要承受鞭刑!”
蔓生險些以爲是自己聽錯,鞭刑?這是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會有這樣的懲罰……
“不可思議是不是?”王燕回一笑,“這就是古老的家族留下來的傳統,尉家犯錯的人,只要是宗親,九族宗親之內,犯錯後都要接受這樣的懲罰!”
“曾經尉家有個女孩子犯了錯,因爲害怕懲罰逃了出去,後來被尉家請了回來。最後,她被打到吐血昏迷,醒了以後就有些神志不清了……”王燕回悠悠訴說。像是在說一個故事。
不知爲何,蔓生心裡一驚!
“蔓生,你現在如果想要反悔還來得及。”王燕回對上她沉凝的臉龐,低聲說道,“畢竟尉家還是很明主的,不會勉強任何一個人。”
蔓生沉默着沒有說話,悄然之間元伯再次到來,“蔓生小姐,老太爺請您進去。”
王燕回還望着她,彷彿是在等待着最後一次可以反悔的機會。
定睛之中,蔓生朝他緩緩笑開,“我,林蔓生,既然要認一個人,就沒有想過會反悔。”
王燕回猛地一凝,瞧見她笑着起身跟隨元伯離開。
宴會廳內賓客們也隨即朝茶廳而去。王燕回也同樣起身前往。
一重又一重的賓客就像是看過一場又一場電影,等到最後,蔓生在元伯的帶領下繞過別墅,再繞過狹長迴廊。
這一條道蔓生認得,那一天自己曾經走過。
管家將門推開,正是那座富麗如神聖福堂一般的茶廳!
就是在那裡,尉容對着老太爺和尉家人宣佈她是他的戀人。
也是在這裡,蔓生更加堅定了和他在一起的決心。
再一次前往走入,不再像初次時的彷徨茫然,也沒有了因爲未知而浮現的驚懼,她又瞧見了那一衆人。
蔓生看見了一側在內的尉佐正以及王子衿。
她也看見了端坐在高位上的尉家老太爺,以及陪同在側的一衆長者,他們是宗親的叔伯們,正看着她到來。
更看見這一行人之中,尉容不染風塵佇立面前,他正朝着她回以微笑。用目光迎接她。
蔓生一步步上前,來到他的面前,她站定,他移步,兩人並肩站在老太爺以及一衆宗親面前。
老太爺出聲問,“尉容,當着宗親的面,你現在回答,你是不是要認林蔓生當你的徒弟,這一生一世。”
“是。”
“林蔓生,當着宗親的面,你現在回答,你是不是要認尉容當你的師父,這一生一世。”
“是。”
他回答,她亦是回答,宗親在上,賓客在後,兩人紛紛跪拜在蒲團,朝宗親們跪拜。
輕輕俯身,她閉上眼睛,叩拜長輩叩拜親友叩拜上天。
神明作證——
尉容,一生一世,我不反悔!
寶少爺少年老成,這個孩子又是怎樣的存在?雖然只是家庭聚會,但是陣仗不小,還好我們蔓生回答的漂亮,只是王燕回的話語會是新的預言嗎。這一刻,請神明作證,一生一世不反悔~ps:今日更新送到,妞兒們明兒繼續見~有時候我在想,師徒關係真的是一輩子的事情,妞兒們來慶祝撒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