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要做什麼儘管去,我知道現在離登基大典越近,局勢越緊張。”
成思悅眼中精光閃動:“千萬不要入宮,不論你大姐如何求你,都不要去。宮裡危險得很,不要進這趟渾水,更不要因爲我而做任何事。只要你們母子平安,我就無後顧之憂。”
青菲點點頭,突道:“相公,有這般緊急麼?你平時再忙,幾日不回家,也不曾見你這樣嚴肅過。”
“人總是有弱點的,現在我的弱點就是你們母子。”成思悅低低說道,“我已安排人手暗中保護你,萬一有什麼變故,就會接了你走。記住,除非來人亮出與你身上相同的玉佩,否則不要相信他。就算是你爹來接,你也不要理睬。”
青菲忍不住跟着緊張起來:“你會有危險麼,相公?我好怕!”
成思悅沉聲道:“我的菲兒是爽朗的女子,就算我有個萬一,你爲了孩子也要堅強活下去,聽明白了麼?”
青菲眼睛一紅,成思悅輕嘆一聲:“不會的,這世上能要你相公命的人沒幾個呢。”他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看得青菲一呆,巨大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按照王太尉的部署,成思悅開始着手調換安插人手入宮。與之對應的是,一幫忠於四皇子的大臣也往禁軍里布置耳目。
三月初十,顧相打着看望女兒的旗號大搖大擺進了璃親王府。風城裡的情報彙總、邊城兵馬調動等事讓子離忙得不可開交,顧相來時,他正在看黃水峽谷的地形圖。
“岳父大人!”子離深鞠一躬,淡定地扶顧相坐下,“安清王府一事氣壞岳父了。”
“唉,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更何況你以後……”顧相嘆了口氣,不想再提那件事,說起來是自己氣昏了頭,都忘記了子離的身份了。
蔓蔓青蘿 第六部分 《蔓蔓青蘿》第二十六章(4)
子離正言道:“岳父誤會了,那是子離與王叔定下的計謀,不管太子相信與否,都算是迷惑他的伎倆。以後不管怎樣,天琳始終是我的結髮妻子。我會好好待她的。”
“那個老狐狸,連我也瞞!“嘴裡罵着,顧相臉上卻樂開了花,長舒一口氣,“有安清王相助,這事就好辦多了。這份名冊上是宮中我們的人,你收好。”
子離鄭重接過:“我與平南王正苦思如何在黃水峽谷一戰,岳父可有高見?”
“怎麼?是打給東宮看嗎?”
子離沉思良久道:“王叔身經百戰,他的意思是,這是計中計,我們設局,卻也要防着東宮將計就計。只是傳聞一直說王燕回謀略過人,行軍佈陣樣樣精通,王太尉曾言道,有此一女,可抵十萬精兵,不知她的手法如何。”
“天翔長期待在南軍,南軍陸軍統領與他閒聊兵法時曾說,燕回小姐不管怎麼佈陣,總愛留支奇兵出其不意,且凡事喜留後招,往往這一後招纔是最後的精兵。”顧相想了想答道。
“岳父所言與王叔及平南王的猜測相同,這是黃水峽谷,北面是玉象山餘脈,草原藏兵不易,要想伏兵於峽谷之上也甚難,因爲其上肯定有我們的人馬守候,所以他們只有從山這邊殺往峽谷。但這種辦法很笨,因爲高處是我們的人,居高臨下,對方來人必敗無疑。我們守住峽谷入口也容易,難的是如何引敵入谷。”
窗戶外一聲輕笑:“暗夜求見。”
子離有些惱火,每次這個暗夜都來無影去無蹤,他沉聲道:“請進!”
暗夜自窗外飛身進來,對顧相一抱拳,並不開口,直接從懷中取出一物放在書案上,低聲道:“主子交代的佈陣圖。”再對子離抱拳施禮,躍窗而出。
顧相驚道:“安清王府烏衣騎?我怎麼從來不知道子離身邊還有這等人物?”
子離笑笑:“王叔甚是信任於他,我對他也是惺惺相惜。”說着打開佈陣圖,吸了口氣,喜道,“真是妙計,王叔好本事!不由子離不佩服。”
顧相側身看着,撫着花白的鬍鬚呵呵笑道:“若是此計能成,此一役後,東宮便再無能力與你相爭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子離燒掉佈陣圖,轉身又是一禮:“如此,三月十五日,王宮之內就要全靠岳父與一班大臣了。岳父不必擔心天琳,我已留了五百鐵衛在王府之中,其他人馬都交給了王叔,他會親自坐鎮風城,控制城內局勢。”
顧相走後,子離推開窗戶,夜風送來隱隱的琴聲,哀怨中帶着溫柔。迴風城後,他只見過天琳兩次,這些天也總是獨宿在書房,她……子離輕嘆一聲,默默關上窗,琴聲被隔絕在窗外,漸弱至不聞。
他拿出自邊城帶回的酒,慢慢地飲下,摒棄了一切雜念。他告訴自己,當下要緊之事不在於兒女情長,然而阿蘿的臉不受控制地浮現在眼前,眸子流光溢彩,婉轉生動。他猛地仰頭喝下整瓶酒,腦袋終於有些迷糊。他露出淡淡的笑容,這樣就可以入睡了。
春天加快了腳步,七天祭典一過,寧王玉棺被送上山頂下葬,王宮撤下了白幡,玉象山露了絨毛似的青綠,慢慢恢復了往日的生氣。隨着新王登基日子的臨近,王宮加強了戒備。偌大的宮中因爲寧王新崩少了絲竹之聲,一入夜,就寂靜得讓人害怕。
玉鳳宮內,王皇后、太子、王燕回及王太尉齊聚一堂。明天就是三月十五,大戰前壓抑的氣氛讓太子感到煩躁,又隱隱有種興奮。他沉聲問道:“母后,爲何父皇一去四皇弟就似變了個人一樣?沒了父皇撐腰,他竟敢這般大膽?”
王皇后想了許久道:“其實母后一直想除掉劉緋,誰知道他看似一個人,卻有侍衛隨時隱藏在他左右,這麼多年,居然一次都不能得手。我們一直也沒見到你父皇的遺詔,會不會是已暗中擬旨要傳位於他呢?”
“妹妹的擔心未必沒有道理,太子可記得當初選立太子妃時,王上一心要把顧相之女賜婚給璃親王?顧相兩朝###,門生無數,其子顧天翔長年在軍中,威望甚高,子離若得顧相支持,必然如虎添翼。我看王上當時就有意培植四殿下勢力了。”王太尉接口道。
蔓蔓青蘿 第六部分 《蔓蔓青蘿》第二十六章(5)
太子轉向王燕回:“當初若不是聽從你的提議,劉緋手中哪來的兵權?把他控制在風城的話,殺他就如捏死只螞蟻!”語氣中已隱隱帶有譴責之意。
王燕迴心裡一緊,卻不緊不慢地答道:“若不把安清王的右翼軍軍權奪了,他父子一起兵,你和四皇弟誰也沒機會。現如今安清王父子至少表面是幫我東宮,就算與四皇弟聯手,他們與我們也是旗鼓相當!要知道右翼軍雖名義上歸璃親王統領,璃親王使起來哪有安清王順手?因而戰鬥力多少也會減弱幾分。平南王手下的南路軍也是一樣,我王家的力量就算被他除了個七七八八,總也有兩三分在手裡。”
她閒閒地掃了衆人一眼,看向父親王太尉。王太尉呵呵一笑,神情詭異:“我安插在南軍的部衆傳來消息,南軍大軍留守南門外,另三萬已分守風城各城門,不能輕動,因此只有一萬軍士往西調動。邊城傳來消息,璃親王只帶有兩萬右翼軍,這兩萬人在黃水峽谷紮營。”
“也就是說,兩個可能,一是兩人打算真的火拼一場,二是兩人聯手設局想吃掉我們部分兵馬。要是前者,等他二人打得差不多時,我方便一舉擒殺璃親王!要是後者,他們總也要裝樣子打一下吧,我方一樣趁亂攻入。他們加起來不過三萬兵馬,到時,殿下聲稱擔憂兩位弟弟有所損傷,帶我東路軍五萬人馬前往,而北路兩萬精兵則隱藏其後,伺機攻其不備。”王燕回胸有成竹。
太子眼中透出驚喜,不由自主握住王燕回的手:“有愛妃籌謀,當真有備無患。”又擔心道,“可是如此一來,我一走,豈不是會令王宮空虛?”
王太尉笑道:“太子放心,宮中禁軍十之###已在我掌控之中,成侍郎早已遵我囑咐將一切佈置妥當。他們不動,不代表我不動,只要看西方消息傳來,我東路軍便由東門內應接應太子您進入風城。那守城軍不過三萬人,就算再加六萬南軍,又怎敵得過我十五萬大軍?況且,還有燕回坐鎮宮中。”
“難道剩下的六萬南軍就沒有動靜?”王皇后問道。
王燕回一笑:“母后有所不知,六萬南軍現在沒法動,他還顧慮我駐守在東郊的十五萬東路軍呢。單從兵力上說,他們也不如東路軍。但我們也不能肯定璃親王已與安清王父子聯手,所以只能防,不能打。我們知道他二人要在黃水峽谷一戰,他們卻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去,何時去,這個先機,我們佔定了。”王燕回在心裡又補充了一句,其實不去纔是太子最好的做法,眼見南軍和右翼軍加起來也沒有東軍勢強,等他們真的攻下了風城,慢慢再戰纔不失爲好計。只是……她有些嘆息,誰叫她做出了決定呢?
太子想了想,露出滿意的笑容,轉念又道:“不管他二人是否真的爲了一個李青蘿打起來,她對整個局勢都甚是重要,我們想盡辦法也要把她在三月十五日弄進宮來。”
王燕回笑道:“這就要看殿下舍不捨得了!”
太子疑惑地看着她。她道:“我看啊,李青蘿和她大姐及右相一家未必有多親,但我瞧她對芯兒卻是真心喜愛。”
“不行!芯兒還小,不能讓她涉險!”太子斬釘截鐵地回絕。
王燕回笑容不改:“我就知道殿下捨不得,所以,我只不過把她的那個婢女弄進宮來了。她那個侍衛武功倒是高強,傷了我十來個好手,也罷,讓他回去送送信。”
“這樣一來,不是打草驚蛇了麼?”
“我看他二人互有情意,我只是告訴他,這件事只能讓李青蘿知道,多一人知道,就等着收屍好了。”
王燕回說這話的時候,劉英正渾身血污,跪倒在劉珏面前,詳詳細細敘述事情經過。劉珏皺着眉,問道:“那你爲何不單獨說與阿蘿聽?”
劉英笑笑:“主上吩咐過,一定要保護好小姐,說給她聽,她不衝進宮裡去纔怪。劉英已效忠於她,豈能讓她知道而害了她?”
劉珏目中充滿暖意:“你放心,本王定還你個全須全尾的小玉來。”
蔓蔓青蘿 第六部分 《蔓蔓青蘿》第二十六章(6)
“謝主上,劉英不能在小姐面前露面,這就找地方養傷去。”
“傷無大礙的話,你先去鴿組待着。暗夜另有要事在身,這期間,鴿組由你負責。”劉珏說着,扔過一瓶傷藥給劉英。
劉珏閉着眼慢慢地思考。東宮並不是很信自己和璃親王翻臉,卻又不能肯定兩家是否聯手。這樣的情形早在父王意料之中,所有的佈置都朝着這個方向努力。明天就是三月十五,所有的一切都將在這天結束。他心裡突然有些不踏實,睜開眼走向臥房。
房裡,阿蘿正撥弄着琴絃,口中小聲輕唱着那支在臨南唱過的小曲:“飛鳥點觸江腳,玉龍橫臥山腰,滿乾坤處處瓊瑤。想海棠點點紅妝,原是思君醉了。”
劉珏站在門外,聽得癡了。那時,阿蘿心裡就有了他呢。溫柔的笑容在臉上漾開,他輕輕推開門,嘴裡卻調笑道:“我也醉了!”
阿蘿臉一紅,停住了手。今天她特意讓思畫好生梳了頭髮,淡淡的春衫被夜風吹起,似煙似霧,琉璃般的雙眸閃動着劉珏不明白的情感,劉珏一時呆在那裡。阿蘿眨眨眼,很滿意製造的效果。當時打扮完了一照鏡子,她自己都看愣了呢。她低聲淺笑道:“又想說誰叫我穿成這樣的?不好看麼?”
劉珏有些手足無措,往日的風流倜儻全沒了,結結巴巴道:“不是,那……好看。”
阿蘿莞爾:“戀愛中的男人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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