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家別墅。
餐桌上擺放了豐盛的六菜一湯,葷素搭配的十分養眼,而且色香味俱全,一桌子菜都是冷家御用廚師精心準備的。
然而,坐在餐桌旁的主人,卻沒有因爲菜色產生半點食慾。
冷世昌捏着鑲嵌了白玉的筷子,夾起來一塊青菜,放到嘴裡咬了一口,“怎麼都不吃飯?”
鄭汀嵐拿起筷子,在自己的骨碟裡頓了頓,“小寶兒走了多久了?”
冷二爺夾了一塊清蒸魚的魚肉,剔掉了魚刺放入母親的盤子裡,“媽,小寶兒才走不到兩天。”
鄭汀嵐戳了戳盤子裡的魚肉,半點也不想吃,嘗都不願意嘗,“我怎麼覺得小寶兒已經走很多天了,你跟你三弟打個電話,讓他們明天來家裡吃飯。”
冷二爺掀起眼簾去看冷世昌,把更大的一塊肉給冷世昌,“爸,老三最近軍區的事兒忙嗎?要不,讓他們來家裡吃法?”
冷世昌冷冷看着他夾的菜,“自己吃過飯的筷子,給我夾菜?讓我吃你的口水!拿回去!”
艾瑪,脾氣不是一般的大啊!簡直嚇死人了。
一聽口風,冷二爺覺得玄乎,忙給親爹賠不是,“我的錯我的錯,我讓傭人給你換新的碟子。”
冷二爺要招呼傭人過來,冷世昌又冷冷的改了口徑,“行了,換什麼,就這麼吃!”
二爺不傻,親爹這麼大的脾氣,肯定是是因爲小寶兒,着說明什麼?說明他在乎小寶兒,捨不得小寶兒,既然是捨不得,那就好辦了!
哈哈哈,讓他體驗體驗失去小寶兒的滋味兒,說不定……呵呵呵!
鄭汀嵐夾起一點魚肉,只沾了沾牙就就放下了,香而不膩的魚肉做的很有味道,可是她覺得跟吃乾草沒什麼區別。
“小寶兒沒來的時候,我一個人在家吃飯也不覺得冷靜,小寶兒這麼一走,我總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好像少了很多東西。”
冷二爺心裡竊笑,臉上不露半點痕跡,還一副懂事孝順好兒子的樣子,倍兒貼心的道,“媽,過幾天就習慣了,這不是剛開始嗎?凡事都有一個適應期,等過了適應期就沒事兒了,放寬心。”
“放什麼寬心!放不寬!”
“……”
冷世昌心裡的滋味和鄭汀嵐差不多,只是他一個大男人不好表達的如此明顯,只是悶哼一聲,一碗海鮮湯喝的更是不是滋味,“小寶兒的房間給他留着,每天打掃乾淨,萬一回來了,有個地方住。”
這樣的願望,真的能實現嗎?冷世昌自己在心裡打了個大大的問好。
鄭汀嵐又氣不打一處來,“都怪你,跟小寶兒打什麼賭不好,非要賭下象棋!小寶兒這麼聰明的孩子,下象棋學的多快,你當了一輩子領導,帶了幾萬個兵,連四歲的孩子都留不住,你真是氣死我了!”
鄭汀嵐啪嗒丟下筷子,將所有的不痛快都嫁禍到了冷世昌身上。
“這事能怪我?你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的本意不是這樣。”冷世昌的情緒很差,輸了比賽是其一,失去了小寶兒是其二,丟人是小,孫子沒了是大!
冷二爺聽着親爹親媽因爲小寶兒吵架,其實心裡挺舒服的,挺想笑,好趨勢,好趨勢啊!
鄭汀嵐更是怒不可遏,刷拉推開椅子站起來,“世昌,你這是在怪我了?自己沒本事,怪自己女人身上,你真不如老三,老三從來沒怪過他女人!”
二爺心裡笑的都要抽筋了,親孃啊真是,瞎說什麼大說話。
冷世昌也吃不下去了,啪嗒丟下筷子,連嘴巴上的油漬都沒顧上擦乾淨,“簡直無理取鬧,拿我跟老三個不孝子比什麼?以後他再敢回來,我打斷他的腿!”
“你敢!你敢動老三,我跟你沒完!”鄭汀嵐的氣勢比冷世昌還強硬,顯然是氣極了。
二爺決定夾緊尾巴好好做人,堅持“大人的事小孩不插手”的原則,靜靜的觀察事態的變化,萬一打起來他再出手。
“老三變成今天這樣,都是你慣出來的,讓你縱容!讓你慣!打小我就說過,孩子不能慣,必須打!犯錯就打!你偏不聽,看看你教出來的,跟澤陽和正曦比比!”
二爺咧開嘴,笑笑……
他和大哥小時候的確沒少捱打,可是他們小時候確實比較皮實,又不會掩飾犯罪現場,不像老三心眼兒多,犯了錯馬上掩埋現場,或者轉移大人的注意力,所以受到的表揚多,懲罰少。
靠!打小就是個腹黑的傢伙!
鄭汀嵐氣的眼睛一紅,鼻子一酸,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聲音迅速哽咽了,“世昌,你跟我翻舊賬是不是!你竟然這麼跟我說話?我爲你養了三個兒子,一輩子爲這個家付出了多少?現在我老了,不中用了,你嫌棄我是不是?挑我的刺是不是?”
冷世昌剛纔氣的肺都要炸了,可是看到鄭汀嵐幾乎要哭,心有一下子軟了下來,主動跨越了桌子,高大的身影籠罩了鄭汀嵐泫然欲泣的臉,“好了,別哭了。”
“不要你管,你橫,繼續橫,晚上我去小寶兒房間睡。”鄭汀嵐擦了擦乾淨,一步繞開冷世昌的手臂,硬是逃走了。
她大步又匆忙的上樓,完全不顧餐廳楞成了木頭人的兩個男子漢。
冷二爺見苗頭不對,趕緊道,“爸,去勸勸媽,媽萬一氣壞身體怎麼辦?”
冷世昌梗着脖子,“勸什麼?勸也沒用,她現在只想讓小寶兒回來。”
二爺小心翼翼道,“要不,讓老三回來?帶着小寶兒。”
“放屁!讓他回來?讓他回來就得讓盛夏過門,做夢!盛夏別想進冷家的門。”冷世昌撂下一句狠話,也上樓了,他嘭一聲關上主臥的木門。
二爺鬱悶的坐下,一個一個的,不知道哪兒來的堅持,盛夏哪兒不好了?非要把人家拒之門外?
二爺挺心塞的,於是繼續吃飯,可是吃了一口,他不經意的看向小寶兒以前坐的椅子,突然覺得空蕩蕩的。
“操!”
少個孩子,還真是不一樣。
二爺吃了七八分飽,自己去院子裡溜達,走着走着,他走到了三爺以前住的臥房的下面。
原來這裡有一棵很大的法國梧桐,長的很高,樹枝已經接近了老三的窗戶,當時家裡的園丁說樹枝延伸到窗戶不安全,容易招賊,準備砍了。
老三一開始同意了,又來突然說不砍了,留着。
再後來,一場大雨加上雷電,那棵樹倒下了,聽說那晚老三在大雨裡站了很久……
現在二爺一個人站在這裡,面前是一棵法國梧桐樹的樹苗,樹苗是前段時間老三讓人種下的,長了幾個月還很小,現在是秋天,葉子不多了,顯得更弱小。
看着小樹苗和窗戶,二爺笑了笑,讓老三爲了一棵樹這麼費心的,只怕也只有盛夏了吧?
當然,二爺不會知道,當年盛夏就是爬上了樹,跳進了三爺的臥房,纔有了後面的很多事。
二爺一番感慨,給三爺發了個短信。
“冷夜宸同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一樣要堅持,我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再忍一忍。”
——
第二天,陽光明媚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三爺和盛夏都醒了,盛夏揉揉腦袋,宿醉後有點發脹。
“三叔兒,他們呢?”
冷三爺坐在牀沿上穿襪子,沒回頭,“昨天晚上走的,叫了幾個代駕。”
盛夏嗯了嗯,“文萱和傅小明呢?”
三爺撇撇嘴,“還在睡吧,你起來去客房看看,我去不方便。”
盛夏坐起來,把被子拉開,“行,我先去看看。”
“等等。”三爺側過身,把盛夏拉進懷裡,試了試她臉上的溫度,不燙,“喝點水,看他們不急。”
盛夏嘴巴咧的很大,露出整齊的小白牙,“好嘞!”
三爺拍一把她的小屁股,“傻妮子,我去跑步了。”
“嗯!三叔兒你加油!”盛夏舉起右臂,握拳給三爺加油助威。
三爺心裡暖暖的,捏一把盛夏的臉蛋兒,“小妖精!”
……
客房的窗簾被風吹動,陽光流瀉在大牀上,照耀着熟睡中的女人,乾乾淨淨的臉頰上沒有了誇張的妝容,白的透亮。
文萱緩緩張開眼睛,被子下面的自己,穿的不再是昨天火紅色的衣服,而是嶄新的女士睡衣。
文萱捂着自己的胸口,盈盈一笑,這些……是他換的嗎?
思及此,文萱心急的尋找傅思明的身影,挺起上半身看到他躺在客房唯一的一張雙人沙發上,他身材很大,蜷縮在裡面顯得很憋屈,兩條腿懸掛下來,還是昨天的衣服。
文萱撐着牀墊坐起來,臉上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笑容。
掀開被子,輕輕走到傅思明那裡,如癡如醉的欣賞熟睡中的俊美男人,他五官很明朗,脣線不冷卻很有型,睫毛很密,脣上長了一點青色的胡茬。
文萱癡戀的附身凝視他,小心翼翼撫摸他的下巴,細細的手指擦過他的肌膚,一點點的佔滿自己的掌心。
“思明,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傅思明依然在沉睡,顯然昨晚上照顧文萱,給她卸妝、洗臉累的不輕。
就在此時,文萱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忙找到自己的包包,拿出手機,上面是沒有備註的號碼發來的短信。
“成功了嗎?小美女。”
文萱往後退了一步,抓着手機走到窗前,回頭確定傅思明還在熟睡,這纔回復了短信。
“嗯,我想成功了,謝謝你。”
很快,短信回了過來,“客氣什麼?我只是心疼你,要幸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