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一般情況下文萱絕對不會掛她的電話的,今天怎麼了?
盛夏看着黑屏的手機,滿腦子都在回放三個字——什麼鬼?!
而隔着半個京都的高檔公寓,文萱停下了化妝的動作,將粉撲丟在粉盒裡面,把手機翻開,看着盛夏的頭像。
這張照片是盛夏救了她之後拍的,盛夏頂替她的身份,差點被非法分子傷害,後來她主動讓盛夏用她的手機自拍一張。
她清楚的記得那天的對話。
盛夏拍完照片,一陣唏噓,“文萱,你手機像素太高了吧,我的臉上好多東西,給我美圖一下下。”
其實盛夏的臉很乾淨,沒有斑點痘痘。
她點開一個美圖軟件,通過磨皮、提亮膚色等幾個功能,把盛夏的小臉兒修飾吹彈可破。
“可以了嗎?我的女王大人。”
盛夏看看照片,吃驚又誇張的笑,“哈哈哈,這是我嗎?美圖果然騙人!不過呢,我要再加工一下!”
於是,盛夏在自己的臉上添加了一個哈利波特那樣的閃電標誌,她原本水嫩可愛的臉上,突兀的多了個疤痕。
“好啦!哈利波夏,送給你。”
文萱看着故意被她醜化的頭像,開心的把盛夏抱住,“盛夏,你對我真好!我好幸福,好開心啊!”
盛夏跟個大姐姐的撫了撫她的頭髮,疼惜的道,“所以,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永遠都不分開。”
一輩子的好姐妹,永遠都不分開?
文萱想着那些對話,如芒刺在背,難受的無法自持。
終於,她還是將手機給鎖屏,放下去,再度擡頭,她眼前依然是自己殘缺的臉,再也無法直接的走在陽光下了。
文萱握緊了梳子,任憑梳子的齒割入掌心,狠狠地刺痛了手心細嫩的皮膚。
過了一會兒,文萱梳妝完畢,她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是微信消息,語音消息來自傅思明。
文萱的心一跳,傅思明的消息……微信的聊天記錄裡面,他已經發了好幾條了,但是她一個字都沒回。
“文萱,今天下班有空嗎?我們一起吃飯,我知道一個餐廳的甜品很好吃。”
聽完聲音,文萱陷入了掙扎,幾天了,她應該怎麼做?
拿起手機,文萱發了幾個字過去。
傅思明正在開車,看到文萱的消息忙把手機打開,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文萱竟然主動邀請盛夏一起。
“叫上盛夏。”
“好!”
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
“老大!這邊,集裝箱在這邊!”
董大鵬大聲喊,聲音洪亮有穿透力,在幽深的山谷迴盪的很震撼。
三爺一身迷彩服,走在秋季的山林裡面,顏色與周圍相得益彰,黑色的軍靴長度到了膝蓋下方,越發顯得他雙腿修長有力,勻稱靈活。
黑色的軍靴踩踏地上的落葉和枯草,三爺把警察圈起來的地方查看了一遍,最後重點是關押盛夏的集裝箱。
“打開。”三爺低沉凌冽的聲音沒有一點感情色彩。
操!
他終於看到所謂的集裝箱了!特孃的混賬,竟然用這種東西關他的女人!
董大鵬點頭,帶着手套將集裝箱的門打開,光線闖入內部,把裡面的漆黑驅散,董大鵬揮揮手驅散裡面的味道。
“老大,俺先進去看看你再去。”董大鵬說着就要擡腿進去。
“不用。”三爺一把拉住了他的肩膀,把人從門口給拽出去。
“是。”
董大鵬跟個雕塑般規規矩矩的在門外站好,一動不動,當然,也不敢說一句話。
一扇門將裡面的光線補充的很足,三爺邁開長腿,黑色的軍靴踏進去,高大的身影在裡面顯得很憋屈,裡面還有些潮氣,三爺需要彎腰纔不會撞到頭。
只是,三爺看了一眼,便注意到了內壁上的紅色字體,那不是油漆,不是塗料,而是鮮血!
已經乾透了黏在上面的鮮血!
三爺的瞳孔痛的幾乎是慣性的回縮,眉頭用力的蹙起一個山包,聳立在眉心正中,上面凌亂的字體,有些字筆畫都無法連貫,可是看得出來寫了什麼。
三爺一個字一個字辨識,把一面牆上的留言拼湊成了一封信。
信,盛夏在絕望無助的時候寫給他的絕筆!
這個傻丫頭!
三爺的拳頭在軍褲口袋裡縮成了一把鐵錘!
“三叔兒,西西(嘻嘻),我估計要死了,我很想你,很想……”想字筆畫太多,相和心分開了,心的一個點隔得也很遠,歪歪扭扭的,可見當時盛夏的視線一片漆黑。
筆畫多的字用簡單的同音字取代。
三爺繼續往下看,臉色越來越黑,神色越來越凝重,他的丫頭啊!
“這貝(輩)子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滿足,見你、把自己給你、生下兒子,是我最大的成就。”
三爺閉上眼睛,緩解了一下才再度睜開,繼續往下看。
“三叔兒,我死了以後,你要再找個女人,對你好的,比我差點也沒事,只要你喜歡。”
操!
老子除了你誰也不要!
三爺要揍人了!
他站在鐵盒子裡,想象着那晚盛夏承受的一切,看着小丫頭纖瘦的身影,用血跡斑斑的手指,一個字一個字的寫遺書……不,光是想到這些,三爺就痛的無法忍受。
“等兒子長大了,你讓他入伍,當個軍人,兒子骨子裡像你,他應該和你一樣做個男子漢。我在的時候不捨得,但是我不在了,兒子訓練受苦我看不到,就不不心疼了……”
傻妮子!胡說八道什麼東西!
董大鵬聽到了三爺吸鼻子的聲音,想着三爺一定是在看盛夏的遺書呢,哎,也難怪,當時他們看的時候,一個個的也在抹鼻子。
三爺的拳頭鬆開,再握緊。
“如果你真的喜歡陳可欣,那就去(娶)了把吧,她對你挺好的。”
放屁!讓他娶陳可欣?
“我特麼的想你,死前想再睡、你一次,你在哪兒?”
三爺眼圈紅紅的,想哭,又想笑,這個丫頭啊。
“如果真有來生,我要先投胎了,可是你還年輕,我要比你大好幾十歲,你還能看上我嗎?”
傻丫頭,你再老,老子都要你!
“我會等你的,就算你嫌棄我,我也要等你。”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三叔兒,我最不喜歡這首歌,可是,三叔兒,我多想早生幾年。”
傻丫頭……
“我愛你,三叔兒。”
最後五個字的血跡最明顯,可見用了很大的力氣,血跡也最厚,傻丫頭,準備把血槽耗幹嗎!
三爺伸手,用自己的指腹觸碰上面的斑斑血跡,宛如觸碰到了盛夏跳動的生命和愛情,傻丫頭——
“老子更愛你,丫頭。”
看完盛夏的遺書,三爺沉默了好大一會兒,然後他彎腰走出了集裝箱。
董大鵬趕緊上去,“老大,有什麼發現?”
三爺斜睨他一眼,又看看頭頂上瓦藍的天,“發現?老子發現老子娶了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董大鵬:“……”
好吧,三爺就是三爺,三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把這個箱子運回去,放南國盛景。”三爺回頭看看鐵盒子,很出人意料的下了命令。
董大鵬着實吃驚不小,“是!”
“回去。”
三爺又惜字如金的下了命令。
董大鵬又呆了,“老大,你發現了什麼嗎?”
三爺點頭,負手而立,仰望一下祖國的山河大地,想象着那晚這裡有一個小女人在殷殷期盼,想象着流淚的眼睛滴血的手指,想象着如果差之毫釐,他將要失去的一切……
細思,極恐!
“沈如龍這些人,老子要跟他們好好上上課!孃的!”三爺再度盛怒,甩手往下走。
——
“阿嚏!”
沈如龍打了大大的噴嚏,抽一張紙巾擦擦鼻涕,“臥槽,感冒了。”
猴子和小虎在一旁苦中作樂打趣他,“隊長,也許是有人想你了,上次的超級名模戴希嬈呢?有日子不見了哦。”
沈如龍長腿“哐當”狠狠踹了一腳,把猴子的轉椅踹到了幾米外,“操!哪壺不開提哪壺!以後這個女人的名字不要提!”
上次她喝醉酒,他好心幫她,最後被咬一口,被罵一頓,還神秘消失了。
女人真是……算了算了!
眼下的案子也是女人惹的事兒!
“嘿嘿,隊長,別激動啊,戴小姐真的挺好的,漂亮,有錢,身材好。”猴子捶捶他的肩膀,擠眉弄眼道。
“邊兒去!想死是吧?想死一會兒跟三爺彙報彙報案件進度!”沈如龍又打了個噴嚏,抽紙擦了擦。
正說着,黑壓壓的一股子寒氣突然從門外灌入,乖乖,那股子風啊,順着骨頭縫兒往裡面鑽,冷的瘮人,冷的刻骨啊!
沈如龍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乾巴巴的笑,“三爺,你來了。”
三爺巍峨的身板一步邁進辦公室,“刑偵隊的人呢?給老子滾出來!”
沈如龍是武警,刑偵部門不再這邊辦公,三爺沒去刑偵大隊,而是直接來找他,可見三爺壓根看不起那幫慫蛋。
沈如龍眼疾手快,給三爺搬椅子倒茶,“三爺,你先坐下,我讓他們馬上過來。”
“坐個屁!讓他們過來。”
三爺一腳將椅子踢開,嘩啦!轉椅劃下一道直線,切開一個對角線飛到了最遠的角落,“哐!”撞牆上,又回彈……
娘啊,三爺用了多大的勁兒?
沈如龍渾身都不自在了,噴嚏也不敢打了,從抽屜裡拿出煙盒,抽一支,“三爺,先來根兒煙緩緩?”
三爺冷睨一眼香菸,沒拒絕。
沈如龍嘩啦擦亮打火機,親手給三爺點燃,一圈煙霧繚繞,三爺吸了一大口,“沈如龍,你的智商是不是都用在這種地方了?”
明顯是罵人的。
“不是!絕對不是!三爺,這個案子……”沈如龍想跳樓了。
三爺捏着煙,吐一口白霧,“案子?現場那麼多疑點,你們竟然跟老子說沒辦法破案?沈如龍,你這個隊長,還有刑偵大隊的隊長,都做到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