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睡着了。
也許是按摩師的手法實在太高超,也許是旁邊的音樂實在太催眠,總之,盛夏的按摩做到一半的時候她就睡着了。
而且,中間發生了什麼她完全不知道。
只覺得睡一覺之後,整個人都特別的放鬆,特別舒服,每一個手指頭,每一個腳趾頭,都跟插上翅膀似的,抖一抖就能飛起來。
盛夏享受的閉着眼睛打了個哈欠,胳膊腿舒展幾下,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
咦?
等到盛夏張開眼睛,看到的東西卻和之前的截然不同!
她清楚的記得自己躺在養生館的美容牀上,爲什麼一睜開眼人居然躺在一個豪華的令人髮指的臥室裡面?
金色的陽光從高大的落地窗外灑落,光芒溫暖的像回到了春天,玻璃窗外種了很多玫瑰花,一整排玫瑰花競相開放,美的很華麗,簡直不真實。
“臥槽!我在做夢吧?夢的太真實了吧?”
盛夏掀開輕薄的被子,下面還放着養生館統一用的女式拖鞋,盛夏往前走了幾步,發現這個臥室真的很大很大,宮廷風的超豪華穹頂,頂端吊着一盞華麗的水晶大吊燈,四面的牆上是好看的花式浮雕壁紙。
臥室的桌子、地板、窗臺,燈架幾乎所有的地方都放了新鮮的玫瑰花,滿眼的紅色好像涌動的海浪,輕輕拍打她心坎兒。
盛夏不敢相信的捏捏自己的臉,嘶……居然是疼的!
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爲啥她一點點都不知道啊?
盛夏推開玻璃門,一陣溫暖的風撲到她的臉上,然後盛夏震撼的瞪大了眼珠子——海洋!
外面竟然是海,無邊無際的海,看不到盡頭!
湛藍色的海洋純淨的一塵不染,和今天的藍色的天空在遙遠的地平線上無縫連接,美的窒息。
盛夏默默張開了嘴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看到的……這裡是什麼地方?
馬爾代夫?
塞班?
濟州島?
天……這種地方,不是應該在天上嗎?地球上存在嗎?
屋外,一條純白色的細沙鋪開的蜿蜒小路,引導盛夏下一步去的方向,細沙兩邊插滿了小小的五星紅旗,紅旗迎風飛揚,散發出勃勃生機。
如果不是夢,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如果是夢,那也太真實了!
盛夏發現自己的腦子嚴重不夠用,想找手機,可是後知後覺的妞兒低頭才發現,她居然換了衣服!
她記得自己躺在養生館的時候只裹了一條浴巾,可是現在的她,居然穿着紅色的長款蠶絲睡裙,睡裙有胸墊,有腰線,還很人性化的幫她做了個寬鬆的下襬,正好可以照顧肚子。
盛夏:“……”
第一反應是——臥槽,我被人轉移了!
第二反應是——臥槽,我不會被綁架了吧!
可是誰家綁架人質搞這麼大的排場?
帶着滿腹狐疑,盛夏小心翼翼踩着細沙往前走,細沙灌入拖鞋很不舒服,索性將拖鞋踢掉,赤腳走在細沙上。
白皙如玉雕的雙手,踩着細軟像白砂糖的沙子,海洋撩起女人的髮絲,一抹紅色的纖瘦身影,好像遺落在人間的小天使,盛夏自己聞不到,其實她身上已經被玫瑰花薰香。
細沙蜿蜒,進入了一片茂盛的叢林,兩邊生長了無數蒼翠的綠植,寬大的熱帶植物葉子碩大肥厚,葉子上落了水,沉甸甸的下墜,滴答,水滴在石頭上。
叢林幽深,安靜,沒有任何聲音。
盛夏咬咬嘴脣,仔細去聽四周的動靜,可除了時不時的滴水聲,竟然什麼都沒有。
空氣很清新,乾淨讓人忍不住多吸幾口。
可是盛夏走的很心虛,不會遇到什麼毒蛇蜥蜴之類的吧!乖乖……
小丫頭心驚膽戰之際,視野內突然飄出了一片鮮紅色的花瓣,花瓣是從上面灑落下來的,精準的飛到盛夏的腳前,接着第二片……第三片……第上百片……
說不清多少花瓣,足足把潔白的細沙鋪成了耀眼的紅色。
盛夏一腳一腳踩着花瓣,心裡的恐懼被更大的疑惑取代,她沒有被綁架,她肯定是不小心參加了一個什麼儀式。
此時,監控室內。
程遠航和王天星提着一顆心,“來了,下一個轉角做好準備。”
王天星看着盛夏的速度,“可以放音樂了。”
程遠航把音響設備的按鍵滑上去——
盛夏這邊正鬱悶着,空中飄起了悠揚的鋼琴曲,盛夏是個女漢子,但也聽的出來熟悉的旋律是《卡農》,輕快優美的旋律就像安撫情緒的小小觸手,盛夏聽着心曠神怡。
白沙一個轉彎,前面是一個開闊的大平臺,平臺上方,是一座山。
等下等下等下!
那個那個……那個山爲毛看着那麼熟悉!太熟悉了嗷嗷嗷嗷!
就是她和三爺第一次滾、牀單的山啊!
嗷嗷嗷!
盛夏大腦一下子清醒了,清醒的不能更清醒。
不是做夢,是真的,她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三爺送給她的那座小島,而她現在所做的事,就是尋找隱藏在不知道什麼地方的三爺。
盛夏深深的吐納空氣,眼睛眺望天空,長長的濃密睫毛像飛舞的蝴蝶,臉上白淨無暇,嘴角上揚,笑的如花似玉。
這些細節都被隱形攝像機完美的捕捉下來,呈現在大屏幕上放大了很多倍。
王天星很沒出息的咕嘟一聲,“黑熊,你看。”
兩人傻不愣怔的看着屏幕上的盛夏面部特寫,不由都生出了讚歎,三爺太會選媳婦兒了,以前怎麼沒發現盛夏這麼美?
程遠航開玩笑道,“後悔了吧?當初應該再堅持堅持,對不?”
王天星一把按住他的麥克風,臥槽,瞎說什麼,麥克風那邊是三爺!
回頭三爺秋後算賬,他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王天星決定不給自己找麻煩,“三爺,你們那邊做好準備,盛夏大概五分鐘後就到。”
三爺性感的聲音嗯了聲。
音樂緩緩的紓解情緒,把本就已經佈置的如夢似幻的小島,變得更爲驚人。
盛夏一步步順着細沙小路往前,走着走着,看到了一棵高大的梧桐樹……
高大的梧桐樹上,掛着一串貝殼製作的風鈴,風把貝殼吹的叮噹作響,好聽的聲音在耳膜裡迴盪,就像哪個仙女在悠閒的隨便撥弄琴絃。
這一切的一切,給盛夏的感覺就是一個字——仙!
不知不覺,她自己也飄飄然起來,翻飛的裙襬、輕揚的髮絲,細碎的腳步、碧海藍天,她有種赴蟠桃盛會的錯覺。
而這顆梧桐樹,讓盛夏的記憶一瞬間回到了她爬樹的晚上,她第一次闖進三爺的房間,對他展開瘋狂的倒追,說起來真的要感謝這棵樹。
山的旁邊——
冷正曦給三爺遞上一杯水,“緊張了吧?”
三爺噓一口氣,他以爲自己已經足夠強大足夠有定力,足夠鎮定自若,可是沒想到,這會兒竟然會緊張的口乾舌燥,手心還冒了汗。
三爺喝一口水,“有點緊張。”
冷正曦拍拍他的肩膀,“放鬆,都準備好了,萬無一失。”
三爺深呼吸,好大挺拔的身軀因爲緊張有點僵硬,想把杯子裡的水全部喝完,卻被冷正曦給搶走了。
三爺一蹙眉。
冷正曦笑笑,“少喝點水,回頭萬一內急要去衛生間,不就事兒大了?”
三爺哭笑不得,但是大哥說的有道理,他要避免一切意外的發生。
冷澤陽幫三爺整理領子,以二哥的身份語重心長道,“老三,幾天是你結婚的大喜日子,往後身份就不一樣了,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啊。”
三爺冷眸斜睨二哥一眼,“我早就做好了準備。”
冷澤陽開他玩笑,“男人婚前婚後,生活待遇是兩碼事,查崗啊、臨時調你的手機啊、翻你的錢包、口袋,簡而言之,你就是個生活在針孔攝影機下的敵軍。一不留神——嘭!家庭矛盾爆炸,嘖嘖,很恐怖啊!”
三爺的深眸,慢慢的眯起,粗糲的大手很慢很有氣質的拎起二爺的領子,眼睛帶笑,語氣卻很威懾,“二哥這麼想?很好,我會轉達給徐記者,讓她先單方面取消你們的婚禮,我看你還是自己過吧,結婚不適合你。”
二爺頓時慫了,“別別別,我剛纔不就是開個玩笑幫你緩解緊張的情緒嗎?你看你,跟我鬧真的?淡定,淡定,呵呵!”
冷正曦幫二弟也稍微整理了一下領帶和領子,“你現在跟他開這種玩笑,我看你是欠揍,如果不是今天他大喜,非把你揍扁不可,你想想自己是不是老三的對手。”
冷澤陽歪嘴傻笑,“廢話不是?如果不是看準了他今天不能動手打人,我纔不跟他開這種玩笑,我又不傻。”
“我看你夠嗆。”
三個男人在這邊互相解壓,那邊的賓客區域,也相當的熱鬧。
董大鵬認識蘇家的人,所以招待起來方便一些,不過……也有點尷尬。
所以董大鵬同志很識趣的儘量減少存在感,端茶倒水之後,就當木頭人。
趙麗華是今晚的重要角色,她穿着煙紫色的傳統旗袍,專業造型師做的髮髻,天生好看的五官,雖被時間磨平了圓潤,卻保存了風采。
盛夏和趙麗華長的很像,所以今天的趙麗華一打扮,徹底顛覆了很多人對她的印象,她已經走出了失去丈夫的黑暗時光,如今重新煥發了生命光彩。
倒是盛夏的大姑、二姑他們,一面歆羨趙麗華風風光光的嫁女兒,一面又嫉妒的心裡發酸。
尤其盛夏大姑,女兒剛離婚,現在臉都丟光了,說話當然不算好聽,“結個婚還選這麼個地方,中國那麼大,難道還辦不了一個婚禮?”
潛臺詞就是說,賤人矯情!
一旁羨慕的眼紅的二姑附和的笑笑,“到底是冷家財大氣粗,這麼多賓客,全給送到島上來,這地方應該比那些五星級酒店便宜不少吧?”
大姑呵了呵,“這地方,不收拾的話,簡直鳥不拉屎,租一天也就一點零錢吧。”
趙麗華臉一垮,“大姐,二姐,話不能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