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文看着“生命搖籃”裡面,探出了兩根鉛筆粗細的探頭。
這東西像是3D打印機一樣的噴吐着某種納米材料,快速的修復着葉蓮娜體內的損傷。
它不是單純的“打印”血肉,而是利用某種先進的技術,欺騙人體細胞,讓它們把納米材料當成“同類”。
雖然最後依然是用某種塑料一樣的玩意兒代替了身體組織,但是絕對不會產生排異反應。
這玩意兒雖然會讓類似林少卿那樣的高手功力全廢,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絕對是救命的神器。
唯一的缺陷就是,目前那位周博士還沒有找到完全替代人體內臟的辦法,只能進行簡單的血肉修補……
看着“生命搖籃”開始起效了,阿爾文放心的點了點頭,然後走到水池邊,把自己血忽淋拉的雙手洗了一下。
娜塔莎的狀態很奇怪,這位超級特工好像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完全失去了平時那種遊刃有餘的感覺。
阿爾文洗了一把手,然後走到娜塔莎的身邊,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小妞活下來了……
如果她是的妹妹之類的,你可以放心了!”
說着阿爾文看着稍稍回過神來的娜塔莎,他皺着眉頭說道:“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哪怕她是你的妹妹,你現在的樣子也太糟糕了!”
娜塔莎這個時候表現的像個脆弱的女人,她瞪着通紅的眼睛,有點失神的說道:“我們過去來找我了!”
說着坐在椅子上的娜塔莎擡頭看了一眼阿爾文,她像是陷入回憶當中一樣,用平直、麻木的語調,說道:“我曾經是‘紅房子’的一員。
我們當時相信奉獻自己,就能爲國家換來和平!
我們自願成爲‘工具’,完全的奉獻了自己……
我殺過很多人,欺騙過很多人,傷害過更多的人……
直到我接到一個任務,要去布達佩斯……
那個時候我才發現,過去做的很多事情,都只是在爲某些特定的人爭取權利。
而那些要的並不是頭腦清醒的特工,而是唯命是從的殺手。
我殺過無國界醫生,因爲他就活了蘇聯的敵人……
我在一棟大樓裡面引爆過炸彈,因爲那裡面有蘇聯的敵人……
直到他們命令我去摧毀一座孤兒院,我才意識到那些人要的從來不是什麼和平。
當我要被處刑的時候,是鷹眼救了我……
她告訴我,我能去做一點正確的事情!
於是我加入了神盾局,從事着跟過去差不多的工作。
我努力的工作,努力的去維護世界,努力的想要忘記那些黑暗的過去。
但是‘過去’還是找上門來了……”
說着娜塔莎看着一副莫名其妙表情的阿爾文,她苦笑着說道:“我曾經以爲自己做的都是對的……
但是當我越陷越深的時候,我開始覺得生命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黑寡婦想要做一個‘好人’,這是不是很諷刺?
我甚至到現在,都不敢面對自己的過去……
因爲我不確定,當時做的一切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我的職業本能告訴我,那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但是我總是會在噩夢中驚醒……
於是我背叛了過去的自己!
僅僅因爲我的內心不再平靜!
是鷹眼幫我找了一個新的目標,神盾局給了我一個容身之地。
我覺得我找到了家人……”
阿爾文聽了,有點迷糊的搖了搖頭,他無法理解娜塔莎的感受。
聽她的意思,她好像對於“紅房子”還有點奇怪的情感。
這不算奇怪,畢竟她是從那個地方走出來的超級特工。
但是她那副矛盾到不知所措的樣子,就讓阿爾文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了。
很明顯現在的娜塔莎不需要害怕“紅房子”,但是她表現出來的恐懼卻很真實。
這不是一個超級特工該有的情緒……
現在的娜塔莎,讓阿爾文突然想到了一手覆滅了崑崙的林少卿。
不過那位老兄雖然內心很掙扎,但是幹活兒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有偷懶。
看着娜塔莎淚流滿面的樣子……
阿爾文皺着眉頭想了半天,這纔有點意識到,“紅房子”對於娜塔莎來說,其實是“家”……
是那個黑暗、麻木的自己生活的地方。
她因爲自己的一點善念,背叛了自己的“家”!
而正因爲內心的一絲善念,讓娜塔莎痛恨自己曾經的經歷。
那種不敢正視自己過去的樣子,很符合她逃避的舉動。
背叛家庭,脫離家人,找一份新的工作……
這要是一個性格涼薄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爲自己過去做的事情感到痛苦。
阿爾文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一直看錯了娜塔莎……
包裹在強橫、狡詐外衣裡面的,居然是一個善良靈魂。
只不過她“僞裝”的太好,甚至讓她自己都忘記了自己原本的樣子。
這個時候阿爾文開始意識到,娜塔莎其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只是一個狡猾多變的超級特工。
她也很重視家人……
神盾局解散了之後,娜塔莎有很多其他的選擇。
但是她不僅沒有放棄過街老鼠一樣的尼克·福瑞他們,而且一個人充當起了聯絡官的角色。
給了他們最重要的情報支撐……
她在爲那些在她迷茫時候給予溫暖的傢伙,奉獻自己的全部力量。
這個外表堅強、狡詐的女特工,其實有着常人難以理解的溫暖一面。
她把自己最不想面對的一面留在了“過去”……
現在她的“過去”找上門了……
阿爾文不是娜塔莎,他沒有經歷過,所以無法真切的體會娜塔莎現在複雜的情緒。
就像一個小偷世家的孩子,他從小跟着父母偷竊爲生,他不覺得那有什麼不對。
但是當有一天,這個孩子偷了一個病人的醫藥費,讓那個病人痛苦的死去。
這個孩子內心的一點善良被喚醒,然後有個好心人說服他脫離自己的過去。
於是這個孩子斬斷了自己和“過去”的聯繫,忘記自己曾經是一個噁心的小偷。
直到“過去”找上門……
直面“過去”,承認自己曾經是一個噁心的“小偷”……
這些其實並不容易,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如此。
而最諷刺的是,只有好人才會因爲自己的“過去”感到痛苦。
相比“教堂”那個絲毫沒有內疚感的老劊子手……
黑寡婦居然是好人?
阿爾文突然有點好笑的搖了搖頭,說道:“我很難想象,娜塔莎·諾曼諾夫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本來還準備要你們幫忙去莫斯科執行一項任務……
如果你真的那麼害怕‘紅房子’,那就算了吧!”
說着阿爾文看着捂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娜塔莎,他笑着說道:“如果‘過去’讓你覺得痛苦,你就應該打碎它……
尤其是你的‘過去’其實是九頭蛇的情況下!
有時候我很難理解你們這些特工。
因爲你們的是非觀非常的模糊,那些培訓讓你忘記了自己其實是一個‘人’。”
娜塔莎抱着自己的胳膊,輕聲說道:“我不怕‘紅房子’,我甚至不怕死……
我怕的是過去的我!
所有人都會知道,娜塔莎·諾曼諾夫曾經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做過多少噁心的事情。
這讓我感覺自己就像沒穿衣服,還要接受審判!
你殺過無辜的人嗎?”
阿爾文聽了,皺着眉頭說道:“我的印象裡面應該沒有……
不過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黑寡婦脆弱成你現在的樣子,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地獄廚房的壞蛋多了去了,而且有些壞蛋還在堅持幹壞事,他們怎麼沒有你這麼脆弱?
死在你手裡的‘無辜的人’,肯定沒有死在‘教堂’手裡的多。
人家現在找了一個小女朋友了……
我一點都沒有看出他有什麼心理負擔!
內疚、痛苦,是好人的專利……
如果你是好人,我可能要爲我過去對你的偏見表示道歉。”
娜塔莎聽了,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什麼好人,我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
‘紅房子’是培養我的地方……
幸好它是九頭蛇,不然我甚至無法鼓起勇氣去戰鬥。”
阿爾文好笑的看着滿臉淚光的娜塔莎,說道:“你現在表現的可不像有勇氣的樣子。
你分心的厲害,不然我想不出你有什麼理由,解決不了那些看似無解的刺殺?
那些‘紅房子’的特工難道真的那麼厲害?”
娜塔莎聽了,表情奇怪的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我沒有離開,那些人應該是我的姐妹。
她們在完成了無數的任務和考驗之後,會被注射一種藥劑。
藥劑會讓她們身體機能變得強大,然後徹底的失去自己的思想,變成執行任務的工具。
她們都是曾經的我……”
阿爾文聽了皺着眉頭,說道:“你呢?
你也被注射了藥劑?
你的身體狀況可比一般女人要好的多……”
娜塔莎聽了,搖頭說道:“沒有,本來布達佩斯應該是我‘清醒’的最後一站。
只不過我當時意識到了一點什麼,而且我發現,我好像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愛蘇聯……
葉蓮娜和梅麗娜也是在那個時候意識到了藥劑的問題,所以我們逃離了‘紅房子’。
今天發動攻擊的‘紅房子’特工其實只有6個,她們差點就成功了。”
阿爾文聽了嘬着嘴角,有點感興趣的說道:“6個人?”
“應該是7個!”
史蒂夫和巴基,領着梅麗娜和“紅色守衛者”,走進了手術室外面的等待間……
史蒂夫看了一眼表現奇怪的娜塔莎,他表情嚴肅的看着阿爾文說道:“外圍的那個神炮手也是一個女人,她被狙擊槍打中斷了一條胳膊,還差點逃過了我的追捕。
要不是路上碰到了巡街的鬼狼斯巴達,我都不一定能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