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哥哥,這就是你們住的地方嗎?好漂亮,到處都可以看見美麗的大樹,而且這巷子好美。”
走到巷口,小萊就一直感嘆着這裡的景色。奈良的景色確實很美,到處都是森林,在奈良公園裡還有可以看到可愛的鹿。
“哥哥,這裡可真漂亮,好像比爸爸家的風景還要美,因爲我也不太記得那邊的樣子了。”小萊停在一朵菊花前,伸出小手輕輕的碰了碰花心,樣子十分可愛。
吾君將一朵較小,還未開放出來的黃色菊花摘下,別在小萊的頭上。
“哥哥,它們這麼美,你幹嘛摘了它啊!”嬌小的人兒一臉不解,有些惋惜。
吾君摸了摸小萊的頭,微微笑了笑。“菊花是皇室的花,它的高貴與美麗配小萊剛剛好。”
“呵呵呵,哥哥可真會說情話。”小萊如銅鈴般的笑聲縈繞在我們身後,菊花們好似都展開了笑顏。
“小萊還知道什麼是情話啊?”
“對呀,媽媽告訴我的,對自己重要的人說的重要的話都是情話。”小萊說着臉上露出很驕傲的笑容,她肯定很愛她的媽媽。
“但是,爸爸從來不會對媽媽講情話,也不會對小萊講情話。”和吾君牽手走着的小萊低頭看着地上,隨後仰頭看着吾君甜甜一笑。“但是小萊知道爸爸即使不對小萊說情話,他還是非常愛小萊。”
“嗯,你爸爸真的很愛你,這件事情哥哥和貓都知道哦。”
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家門口,回首一望,在剛剛我們走的那條路上,有淡淡的幸福的味道。
如果我是人類的話,我定會天天對着吾君說盡每一句情話,但是現在我對他說的最重要的情話就是陪伴。
那是世界上最好聽且最實際的情話。
吾君打開家門,小萊脫掉鞋子走了進去,欣喜的看着屋裡的一切,大大的眼睛裡好似裝滿了對新事物的好奇。
“哥哥,我喜歡這樣的房子,雖然我也喜歡和媽媽的的漂亮房子,但是我好像更加喜歡哥哥的房子。”小萊在屋子裡蹦蹦跳跳的,最後終於爬到沙發上坐了下來,抱起沙發上的小烏龜玩弄着。
“哥哥家的烏龜也很可愛呢,只是它爲什麼會是鬥雞眼呢?”
額……真不愧是父女,用詞都如此同步。
“正因爲它是鬥雞眼,小萊才覺得它可愛,不是嗎?”吾君摸着小萊的頭,我從吾君肩上跳了下來。
“哥哥,我要抱貓咪。”
見吾君點點頭後,小萊將我從地上撈了起來,胡亂的抱在懷裡。我感覺我的痛苦日子又要來了,它在遠處向我招手。只不過現在的小萊坐在沙發上,將我放在她的腿上,才勉強好過一點。
“小萊先玩着,我去院裡照理一下花草。”
吾君出去了,屋子裡就剩下我和小萊。她抱着我一會兒摸着我的背,一會兒將我不長的貓捏成一簇。我趴在她腿上任由這個小可愛的“捉弄” 。
“貓咪,你的爸爸媽媽呢?小萊的爸爸媽媽總是分開住,他們誰也不跟對方說話,哥哥的爸爸媽媽也會那樣嗎?”
“但是呀,小萊可會照顧自己呢,現在小萊和貓咪住在一起,小萊也會照顧好貓咪的。”
小萊說着朝院裡看了看,此時的吾君正在給植物們澆着水。夕陽下,擁有明媚笑容的少年手中拿着水管,清澈的水從水管中流出滴落在植物的綠葉上,從紫陽花的葉片上紛紛駐下亮晶晶的小水珠。
夕陽西下,翩翩少年。那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我看着吾君,他的一切都在吸引着我,讓我不忍移開眼,以致身體被小萊移開放到沙發上都沒做出反應。
田中說過我是吾君的心肝寶貝,吾君也是我的心肝寶貝。雖然我的心肝很小,但是那東西所承載的情感和人類的是同等的。在自己珍視的人面前,這顆小心臟好似還能容下更多。
不一會兒,小萊重新將我的身子從沙發上抱了起來,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我不知道小萊要幹什麼,她剛來我們家,對這裡不太熟悉,她或許是要上廁所吧。
但是上廁所的話,她剛剛不是離開過嗎?難道是沒找到廁所?或者是連上廁所都要帶上我?
我任由小萊抱着,這個小蘿莉可是九重內的女兒,是今天家裡的客人,我怎樣也不能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吧!小孩子一般最拿手的就是哭,要是我從她手中掙脫跑掉的話,小萊肯定會以爲我不喜歡她,以至於大哭起來。對於我來說,把小孩子逗哭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喵……”
我輕輕的叫了一聲,疑惑的看着小萊,而小萊依舊一臉天真的笑着,好像要做一件很感興趣的事情,所以顯得有些興致勃勃。
小萊抱着我走進了浴室,她一隻手將門拉上,走到放滿水的浴缸前。
“貓咪,洗個澡吧!我最喜歡給貓咪洗澡了。每次給家裡的喵喵洗澡的時候,它都很開心呢。”小萊天真的笑顏中帶着欣慰,她肯定很喜歡家裡的喵喵,但是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她居然要給我洗澡!
我洗澡這件事情自從吾君可以做後,就一直是由吾君在做,除了玲子、三郎和吾君,還沒有第四個人給我洗過澡呢,更何況眼前可是一個才五歲的孩子。
對於我這種對積在一起的稍微深一點的水都會害怕的貓來說,讓這個小孩子給我洗澡,不得不有強悍的心理承受能力。
小萊將我的身體往浴缸邊送了送,我的身體出於本能的往回縮,小萊許是察覺到了我的害怕,輕輕的拍着我的背,像是玩過家家時在哄一個孩子。
“貓咪,別害怕,小萊可會照顧人了,在家裡給喵喵洗澡的時候,雖然總是有媽媽在身邊,但是小萊可都已經學會了。而且喵喵最開始也很害怕洗澡,但是現在它已經不會害怕咯,喵喵變勇敢了,貓咪你也要變勇敢好不好?”
我看着小萊認真的樣子,她眼裡的真誠如同一顆透明的水晶。能將你所有的膽怯與懦弱驅散。
那是隻有在這個年紀的孩子纔會有的一種東西,乾淨澈明,不問世事,一顆從未被染指一絲一毫的心。
看着浴缸中不太深的水,我踩下去的話可能淹沒腿的程度,所以我想這應該不會有什麼吧!
小萊將我輕輕放入了浴缸中,即使水溫很正常,但還是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那是來自內心深處無法徹底去除的陰霾,無論怎樣溫暖的言語也無法驅散的陰霾。
是幾個幼小天真的人類孩童讓一隻同樣幼小天真的貓在內心永久留下的抹不掉的陰暗。
“看吧,我說沒事吧!小萊很會照顧人的,也很會照顧貓。小萊要快點將這些通通學會,這樣小萊就不會讓爸爸媽媽擔心了,就算爸爸媽媽多忙,小萊也能讓他們放心。”
在我眼前這個長相可愛的小女孩,這個看似嬌氣的小女孩,她的心裡竟然是如此的堅韌。她也希望自己的爸爸媽媽能夠時時刻刻陪在自己身邊吧!但是就算不能這樣,她也沒有選擇像其他孩子那樣哭鬧不停,而是選擇用一種能讓父母放心的方式來展現自己對他們的愛。
“本來想把喵喵帶上的,可是媽媽說太麻煩了,所以把喵喵寄養在鄰居的阿姨家了。我知道喵喵一定會很想我,希望阿姨能夠對喵喵好一點。”小萊說着讀者可愛的小嘴,眼中有一絲溼潤。
小萊停下手中正在爲我打泡泡的動作,好像在想着什麼。而我看着這樣惹人憐愛的小萊,竟然出了神。當我反應過來有什麼不對勁的時候,不知是我腿軟的原因,還是水的浮力太大,讓我失去了平衡。
“喵~”
我慌張的叫了聲,整個身子在浴缸裡拍打着,這種情景,這種感覺,好似和那日重疊了一般,讓我恐懼到無法冷靜。
水位不知不覺從剛剛的剛到腿到現在的沒過浴缸的三分之二,原來我竟沒注意浴缸中的水閥並未關,而我卻天真的以爲只有這麼淺不足以讓我恐懼的水位。
我四條腿在水中拍打着,這水的浮力是真的很大,以至於讓我的身體根本無法着底。我害怕,這種感覺我已經是第三次體驗了,我真的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在上輩子與水結下了仇怨,以至於我的人生中總是被水如此對待。
“貓咪,你別害怕,冷靜一些,不會有事的。我只是要給你洗個澡而已,在浴缸裡你不會有事的。放鬆些就好了,你是因爲太害怕所以才這樣的,喵喵都可以在比這還深的水中和我嬉鬧呢。”
小萊用手抓住我的兩隻前臂,讓我的頭高出水面,那一刻我又感受到了空氣的味道。但是我的身子依舊在水中,這種恐懼不會消失,只要我的身邊還有水在,我就覺得真的身體好像在被一羣黑色看不清模樣的蟲子滿身趴着,要將我吞噬,要讓我沉入無盡深淵。
“小萊?你在哪裡?”
是吾君的聲音,聽到吾君聲音的那一刻,好像有一道陽光照入我心田。
無論是麼時候,只要我即將墜入深淵的那一刻,吾君都會出現,將我從中解救出來,讓我看到更爲明亮的世界。
“哥哥,在這裡。”小萊喊着將我鬆開,我又整個身體落入了水中。
我使勁掙扎着,不管這是否是一場真正的危機,我都要用盡全力掙扎,因爲我不想死,我想陪在吾君身邊,但奈何我只是一隻貓。
在世間萬物被創造的那一刻我的一切就被註定了,儘管我有千個萬個不情願,我也只能接受而已。但是我還並不是到了只能靜觀的境況,至少我要掙扎着努力活下來,爲自己能夠陪在吾君身邊多爭取些時間。
“貓咪,你不要害怕,小萊都能學會勇敢的,這是在浴缸裡面,所以貓咪根本不用擔心會被水沖走的。”
小萊趴在浴缸邊,水位依舊在緩緩上升,而我只能一邊拍打着水花,一邊任由水灌進我的嘴巴和耳朵,彷彿我不再有能叫出聲的力氣,也無法聽到這個世界上的任何聲音。
門被推開了,小萊站起來轉過身去,我感覺自己身體馬上就要沉下去了,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那抹讓我牽掛的身影,我多想伸出手抓住他永遠不放開。但是我沒有人類修長的手臂,我無法抓住我想要留住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