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柔和,帶走那淡淡的憂傷,吾君將我抱在懷裡,學着我以往的模樣蹭了蹭我。
“走吧,只要看到這裡還安然無恙的存在,我就心滿意足了。”吾君說着轉過身,正欲跨步離去,身後響起的開門聲吸引住了他的腳步,也讓我的好奇心跑了出來。
現在住在這個家裡的人會是什麼樣子的呢?是很溫柔的人嗎?一家人也生活得很幸福吧!
站在這外面幾乎都能猜到了,看起來這麼溫馨的屋子,生活在裡面的人也必定很溫柔吧。
“請問……你找誰?”
身後有個女人的聲音,柔柔的很讓人有親切感。我擡頭望了一眼吾君,只見他輕輕的轉了身。
“您好!”
吾君輕輕的鞠了一躬,擡頭看着那女人,我的目光也對了上去。
女人是那種一看就很溫柔賢惠的類型,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讓人覺着很親近。她的年齡看着並不大,差不多二十幾歲的樣子,或許那種親切感和和藹是不分年齡的吧!
“我是以前在這裡住過的,因爲想要回來看看,所以就擅自出現在這裡了,我感到很抱歉。”吾君說着,又向女人點頭以示歉意。
吾君朝木欄旁的牆上看了看,上面寫着這家人的姓氏。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我倒是覺得很驚喜呢,居然可以見到和自己住過同一個房子的人。”女人將木欄門拉開,很是熱情。“那是你的貓嗎?”
“嗯!”吾君點了點頭,溫柔的看了我一眼。
“你們進來坐坐吧,既然都是在這間房子裡住過的,那麼這裡也還是你們的家呢。”女人說着做出一個請進的動作,笑得那樣平和。
吾君微笑着點了點頭,他的心裡應該很開心她會這麼說。“謝謝山下小姐,我們就不用進去了。就這樣看一眼就夠了,不然的話,這份心情又會縈繞在心裡久久放不下呢。”
原來這家人姓山下,我看不懂人類的文字,所以只能從吾君哪裡聽過來。
山下認真的點了點頭,很是認同吾君說的話一般。“既然這樣的話,我也就不勉強了。確實要記起一個東西容易,放下確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那就謝過山下小姐了,多有打擾,這實在是很抱歉。”
說完後,吾君抱緊我轉身離去。我把頭伸出吾君的肩膀,看着山下。她並沒有進屋,而是好像在想着什麼事情,下一秒如恍然大悟般帶着一臉的驚意。
“等等……”山下的聲音如我預期的響了起來,柔和中帶着一絲驚訝。
吾君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山下良久。
“請問你是姓白木嗎?”
“嗯!”吾君帶着驚詫之意點了點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神情。
吾君離開的時候還是一個小孩子,而且這麼多年了,應該沒有人能夠認出他來或是記得他吧!而眼前這個姓山下的女子,卻能叫出吾君的姓氏。
“那你認識一個叫玲子的人嗎?”山下好像試探一般的輕輕問着,眼裡有些堅定,卻好似又怕出錯。
吾君更加驚訝了,睜大雙眼有些目瞪口呆,性感的嘴脣微啓,想要說什麼卻不知怎麼說的模樣。
“那你應該就是和那個叫玲子的女人一起住在這裡的吧,她是你的誰呢?”山下再次輕輕的問着,柔軟的聲音好似有治癒的功效。
吾君原本驚詫的臉上帶着一絲愁意,好像內心的什麼東西再次被挑了起來,一股憂傷抑制不住。“她是我的媽媽,但是她現在已經離開我們了。”
吾君的聲音有些小,但是山下也應該能夠聽見。我知道吾君此刻的心裡肯定很難受。
在一個熟悉的地方,遇上不熟悉的人,而她卻向自己提起已經離開的重要的人,這種心情真的很複雜。包括此時我的心裡都有些難受,在這樣的角落裡,居然還有人會提起他們,還有人的記憶裡有他們。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山下聽到吾君的話後有些慌神,可能是因爲以爲自己提起了吾君不想聽到的事情。“但是如果你真的是她的兒子的話,那麼我這裡可能會有她的遺物。”
遺物?意思是說山下這裡有玲子生前留下的東西?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們這一次的收穫倒是很不錯呢。既然能留在這裡,那麼這個東西肯定也已經十幾年了吧,上面所承載的記憶是絕對很重要,讓人有很大感觸的那種。
“山下小姐說的是真的嗎?你這裡真的有玲子的遺物?”吾君有些激動,帶着些恍惚神情的吾君,腳步有些踉蹌的向前走了兩步。
“我不能確定是不是會這麼巧,剛好能在十年後將這個東西交到它主人兒子的手裡,但是也不會有第二個玲子住過這裡了吧!”有些擔心吾君的山下輕輕說着,好像隨時都做好了可以一把接住吾君的準備。
吾君定了定神,咬了咬嘴脣後眼神漸漸平淡下來。“那山下小姐可以將那東西讓我看一下嗎?”
山下點了點頭,做了一個請進的動作,讓我們進去。她的動作那般的優雅,宛如高貴的千金小姐。而事實上她不是千金小姐,只是住在這個小鎮一個角落裡的普通女子。
而此女子身上的氣質,也並非每一個小姐都能擁有。這是看人,而不是由身份決定的。
我和吾君跟着山下進了屋子,裡面的裝扮很是文雅,比從外面看還要溫馨。這家裡也有很美好的感覺,讓人溫暖安心。
屋子的中間擺放着一個嬰兒車,裡面有小孩的呀呀聲傳出,那是一首別緻的音樂,這世間最好聽且美妙的聲音。
“白木君先坐一會兒吧,我去將那東西取來。”山下說着,在我家點了點頭後上了樓。
客廳裡剩下了吾君和我,還有嬰兒車裡的小寶寶。吾君一步步慢慢朝嬰兒車走了過去,在他懷裡的我自然也是跟着。
嬰兒車裡躺着的小寶寶小小的,白白的皮膚,一雙大眼超級可愛。正伸出小手碰着吊在車內的玩具,看着玩具盪來盪去的樣子,樂得直咯咯笑。
看着這麼小的一個嬰兒,你會覺着他的笑容就是一切,能夠將心靈的惡統統驅散。
以前的吾君也是這麼小呢,也是這麼可愛,只是他可能沒有像這樣在自己家裡,躺在爸爸媽媽爲自己精心挑選的嬰兒車內,也沒有被爸爸媽媽抱在臂彎。但是在同樣的嬰兒期裡,他們的心靈是一樣的純白如一張白紙,也是同樣的如此可愛。
聽着從樓上傳下來的腳步聲,吾君輕輕的轉過身來,我們一同看向從樓上走下來的山下。
山下手裡拿着一個不太大的鐵盒子,慢慢的走到沙發前,輕輕的放到桌子上。吾君也坐在了沙發上,將我放在地上。
“這是我們搬到這間屋子後在牀腳看到的,所以就想是不是上一個住客臨走時忘記的。”山下一邊打開鐵盒子一邊說着。
盒子打開後,山下將一個筆記本交到吾君手裡。“起初不知道是什麼,所以就擅自打開看了一下,我才知道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它的主人丟了它肯定會感到遺憾,而這個東西對它主人的那個孩子來說,是寶貴且值得珍惜的。”
“也不知什麼時候會有人來取, 怕被蟲子咬壞,也怕弄丟,所以用專門的盒子裝了起來。”
接過筆記本,吾君看了一下,眼中瞬間有閃閃的淚光。
就算對玲子和三郎的離開已經釋懷,但當看到這屬於她的東西時,那股憂傷難受依舊會翻滾。
“這是媽媽的東西,是她的日記本。”吾君的雙手有些顫抖,附上第一頁的那幾個大字。“這是媽媽的筆跡……”
兩滴水珠滴落在微微發黃的日記本上,發出輕微的“啪”聲。吾君的肩膀在顫抖着,將筆記本死死的抱在懷裡。
吾君哭得像個孩子,此刻的他好似還不如嬰兒車裡的那個小孩兒,至少那個孩子沒有哭。也可能就是因爲他是一個大男孩,所以哭起來,纔會更加的讓人心酸難受。
一向不會哭泣的吾君,一直會子我面前說沒事的吾君,在此刻將自己的脆弱毫無遮掩的展露出來。這是到了無法再壓抑的時候了吧,那種突然間的心情衝擊着他,所以他自己也無法控制住。
“喵……”
我只能用這樣的叫聲來表達我的心情,無法明確的告訴他,無法給他擁抱。
旁邊的山下的手搭在吾君的肩上,輕輕的拍了拍。“白木君,我想要將這個珍貴的東西物歸原主,所以把它交給你,但是可不是爲了看你傷心的啊。如果你這樣的話,玲子也不會安心的。”
我知道吾君此時內心的感情是無法控制住的,他對玲子和三郎的感情,對我們這個家的感情,絕對是他這一生當中最重視的一種情感。
經常可以聽見有人問這樣一個問題:親情、友情和愛情,哪一種最重要?
其實每一樣都很重要啊,在這一生中,和這三樣東西是緊密相連的吧!
正因爲先有了親情,纔有了活在這個世界上,得到愛情和友情的權利。而愛情和友情最終是可以轉換爲親情的。
所以,再無情的人,內心深處也無法將親情拋棄掉!
更何況是對親情期盼且倍加珍視的吾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