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無能爲力

房間裡很安靜,顯得屋外的風更加的喧囂。

好似有些得意,在得意破壞了屋內的美好。

日向和田中看着這番場景,紛紛愣在了原地,不解的看着對方。

夏山和彥背對着夏山,從鼻子裡哼出一個冷笑,完全沒有了剛纔的氣勢。

“小西,你就是這樣想我的嗎?我這個父親,在你的眼裡就是這樣失敗嗎?”

夏山和彥說着緩緩轉過身來,那神色讓人覺着很是不忍。

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趾高氣昂的人,被狠狠的潑了一盆冷水,那打擊對他來說是很大的啊。

畢竟是他最重視的女兒,說出了討厭自己的話,心裡的難受可不只是一點而已吧!

“我想着,你一個人在家,這天氣你肯定會害怕,所以開完會就立馬開車趕了回來,看到家裡沒人,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電話打不通,我也不知道你在哪裡,你知道從來沒有在外留過宿的一個姑娘,這麼晚還沒回家,我有多着急嗎?”

夏山和彥臉上的表情漸漸平和下來,沒有任何表情,夏山有些閃躲,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給你們老師打電話,才知道了這裡的地址,掛了電話後便連忙趕了過來,而你確對你爸爸這種態度。”

“第一次對我說出這樣的話,我的心很痛啊,小西!”

說着,夏山和彥的情緒再一次激動起來,抓着夏山的手很用力,以至於夏山的臉都皺到了一起。

“爸爸,疼……”

“疼?爸爸的心更疼,你能體會嗎?”夏山和彥說着側頭看向我和吾君的方向,眼光在掃過我的時候,那狠意,令我發寒。

當目光停留在吾君身上的那一刻,更是讓人畏懼。

“那次,在那間書店裡,我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小西你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肯定有什麼不對。不然,我能直接向老師問這麼個人的存在嗎?能這麼快的找過來嗎?”

“爸爸,你……”

“我怎麼了?”夏山和彥猛地轉過頭來,眼眸裡帶着一絲憂傷。“冒着這麼大的狂風,我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就放心了,對吧?”

“不……不是這樣的,爸爸!”使勁的搖着頭的夏山,在那一瞬間淚流滿面。

第一次看到夏山哭,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夏山。

而最心疼她的兩個男人都在這裡。

一個在傷害她,另一個無能爲力。

“夏山先生,我知道你很擔心西子,是我讓西子留下來的,並不是她故意要留下。並且,西子她並不希望您出事啊!”

“你閉嘴,你覺得你會比我更懂小西嗎?你以爲我會原諒你嗎?”吾君的話音剛落,夏山和彥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完全沒有了那穩重的氣息。

越是重視,越是無法忍心被拋棄離開啊。

當感覺到自己在對方心中位置越來越不及以前的時候,心裡可是會很痛的啊!

會痛到不能呼吸。

“讓我的小西變得不再聽話的人,我是不會原諒的,永遠都不會原諒!除非讓我的那個乖巧的小西重新回來,不然我會恨你一輩子!”

夏山和彥咬牙切齒的模樣還是那麼的帥氣,那股狠勁兒讓人畏懼。

他的英氣不失,卻讓我很討厭。

討厭吾君的人,我會加倍的討厭他!

雖然我遇到的那樣的人並不多。

夏山滿臉的淚水依舊氾濫着,但眼裡卻多了一絲篤定。“不,爸爸,你錯了!”

夏山將夏山和彥的手再次從自己手上推開,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更多的是那淡淡的失望感。

“我知道爸爸媽媽很愛我,生活在有你們的世界裡,我很幸福。但是那種幸福讓我有些小心翼翼。我怕,怕我一不小心便做錯了事情,讓你們難過。”

“雖然就算我做了錯事,你們也不會責備我,反而會更加的寵溺我。這樣的我是很幸福的,也是很幸運的,但是……”

“我不想被禁錮,不想要那種連交朋友都需要有你們的同意的生活,不想連一個能夠交心的人都沒有。”

夏山的眼神有些空洞,望着夏山和彥,說不清眼裡的那種東西,是憂、是愁、還是疼痛。

“你知道嗎?我多想告訴你和媽媽,我不會永遠都是那個需要待在屏障裡的小嬰孩兒,需要被爸爸媽媽過度的保護着。我也需要空間啊,爸爸!我想要在得到爸爸媽媽愛的同時,也得到身邊朋友的愛,也想要得到人生中另一半對我的愛啊!”

夏山和彥的眼角抽了抽,看着夏山的目光很是複雜。“我們給你的愛,讓你覺着窒息了嗎?限制了你的自由嗎?”

“那你要像這個人一樣,沒有任何親人,和一隻貓一起度日嗎?”

“我們給你的愛,還不如……”

“爸爸!”夏山的聲音很大,充斥着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也讓夏山和彥一愣。

夏山驚慌失措的看了吾君一眼,失望的眼神落到夏山和彥身上。“爸爸,你太讓我失望了!”

“爲什麼要在白木面前說這種話?所有的理由都不能讓你用來傷害別人。”

“你不瞭解他,同樣也沒有資格說他的不是!”

“是我自己選擇留下來的,因爲我想要與大家更多的接觸,更多的瞭解。我不想像之前的十六年一樣,不敢交一個親密的朋友,連回家的路上都只能自己一個人。”

夏山的眼神漸漸變得柔和下來,無盡的悲傷卻如泉涌一般的無法制止。“作爲爸爸媽媽的你們不能時時刻刻保護着我,最好的愛我的方式不是把我抱在懷裡,而是讓我接觸更多。那樣我才能夠更好的成長啊,才能夠不好奇其他事情,從而更讓你們擔心啊!”

夏山和彥的眼神變了變,比剛纔柔合了些許,卻依舊的讓人有些畏懼。

吾君緩緩的走到夏山的身邊,拿出那塊藍色的手帕,爲夏山拭去臉上的淚水。

他的動作是那樣的輕柔,連眼神都透露着滿滿的心意。

好像此刻,他的所有感情都隨之流露了出來,卻又好像是在刻意做給誰看。

看着這番畫面的夏山和彥臉色變了變,皺褶眉頭卻沒作聲。

當吾君將那梨花帶淚的人兒從大雨中解救出來後,緩緩收起了那條對他來說很是珍貴的手帕。

“夏山先生,我知道您很愛西子,像保護她的心情我們也懂,但是卻又好像不懂。”

吾君說着看了一眼旁邊的夏山,平靜的眼神沒有波動。“像您們這種社會高層的人士,不會不懂得一個人接觸社會的重要性吧?愛孩子的方式有很多種,並不是像您們這樣,不讓夏山與外人接觸,這樣的話,會讓她在需要走向社會的那一天,完全不知所措。”

“其實我想說,我並不是沒有親人,只不過他們到了另一個世界而已。玲子和三郎就是我的親人,最愛的親人。”

“還有貓,她對我來說也是不能代替的存在。”

說着,吾君看了一眼夏山,眸子裡的溫柔包圍着她。“我真心拿西子當朋友,我想要她能夠獲得幸福快樂。”

“我不是她的親人,也或許不是很瞭解她,但是我知道她想要什麼。和我們在一起的西子,不會感覺到很有壓力,不會擔心在愛與被愛的過程中,會被阻礙而被迫分開。”

“我確實會很羨慕每一個有爸爸媽媽在身邊的孩子,但是我卻不會嫉妒,因爲那種感情是會讓親情變味的東西。我想要看着每一個人,沉浸在親情的世界裡,很幸福、很幸福……”

吾君的手輕輕的動了動,眼裡閃爍着幸福的光芒。

儘管是像田中那樣,爸爸媽媽總是忙着工作,不在身邊,對於吾君來說,也是能夠滿足的吧!

因爲他是失去過的人,能夠明白心裡的那種疼痛,那種空缺帶給他的東西是疼痛啊。

“我愛我的爸爸媽媽,愛出現在我生命裡的每一個給我帶來過喜怒哀樂的人,因爲那些感覺都是愛與在乎的象徵啊!有了他們的出現,我的人生纔不是枯燥無味的。”

“而西子,她是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子,在這麼多年來,除了您們給她的親情外,還有得到過其他感情其他人帶來的溫暖嗎?敢接觸那些溫暖嗎?”

“爲了能夠讓您們開心,她做那個您們認爲聽話的好女兒。爲了不讓別人受傷,她可以讓自己沒有一個能夠親密的人。而當她看到人家三三兩兩走在放學後的夕陽下的時候,她難道不想自己身邊有人陪着嗎?”

夏山望着吾君,並沒有阻止他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好像也要借這個機會,好好的跟爸爸談一談自己的心聲。

將那個真實的自己展現在夏山和彥的面前。

她不想做那個被護在羽翼下的雛鷹,她要自己去飛,自己去看浩瀚的大海與廣闊的草原。

看天上飛過的每一片雲朵。

遇到自己的朋友,找到自己愛的人,然後讓自己的小雛鷹也去經歷這一切。

夏山和吾君對望了一眼,好似很有默契,眼神裡泛着同樣的光。

夏山輕輕的握住了自己的拳頭,擡頭看着夏山和彥的眼睛,而夏山和彥卻微微一怔。

“爸爸,感謝你和媽媽那麼愛我,我也同樣的愛你們,因爲你們是將我帶到這個世界上的的人啊,你們是我這一生中最爲珍貴的親情啊!而在擁有親情的同時,我也需要愛情和友情呢。”

“當我擁有愛情和友情的時候,親情是不會變得偏離的,會像以前一樣重要的。”

“而爸爸媽媽,你們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情吧!害怕我在接觸到其他感情的時候,會將你們漸漸遺忘。”

或許是被夏山觸到了心裡深處的不願被人發現的地方,夏山和彥的眼神微微顫動,眼裡閃過一絲被揭穿後的閃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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