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野嘟着嘴,有些不服氣的樣子,但是還是默默的“哦”了聲後起身準備離開。
老闆娘鼻息重重的呼着氣,輕輕的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樣子,看着西野離開後轉過身來看着吾君。
“抱歉,森奈不太懂事,城裡來的小丫頭,就是傲了點,還請見諒。”老闆娘說着微微點頭以示歉意。
接着屋內的燈光,倒是看得清楚了。老人大概有六十多歲的樣子,臉上的皺紋不太多,看和也挺硬朗。一雙深邃的眼眸很是有神,黑色的頭髮中透着些銀白。身上穿着顏色較暗的一套和服,將瘦小的身子緊緊的包裹着。
“老闆娘這說的是哪裡話,我睡不着所以在這裡坐着,西野見了便過來聊了會兒天,完全沒有打擾呢。”吾君帶着抱歉的笑容,說着起身站了起來。
老闆娘臉上雖然沒有笑容,但是眼神卻無比的和藹,和剛剛在西野面前表現得不一樣。其實還真是無法讓嗯聯想到這麼溫馨的旅店,老闆娘竟然是如此一個看起來就很嚴厲的人。
“你姓白木對吧?”
“嗯,你怎麼知道?”
“十八號房客人姓白木啊,這裡的每一個客人我都會清楚的記得,他們對我們來說不只是住宿在這裡的消費者,而是住在一個家裡的家人。”老闆娘說着一臉的幸福,好像這麼多年來,她從是這個行業從來不會感到累,記這麼多來來往往的客人不會覺得煩。
“你是到這裡來旅行的吧?一個小孩子竟然會想到來這裡呢,還真是和那些喜歡大城市的年輕人不一樣。”老闆娘做了下來,望了望天空,總讓人覺着樣子有點可愛。
“我以前在這邊住過,所以這次也算是回來看看故鄉吧!”
“哦,這樣啊。”老闆娘很平靜,並未有一丁點的驚意。“這裡姓白木的不多,你應該是白木三郎的兒子吧,他們還好嗎?”
“他們……”吾君頓了一下,眼裡氾濫着無盡的憂傷,那深埋卻又是極其容易被翻出來的傷痛是極其折磨人的。輕輕垂下頭,帶和落寞的髮梢擋住他的臉。“您知道八零九的那次巴士爆炸事件吧?那上面剛好就有他們的存在。”
老闆娘一驚,隨後臉色漸漸平緩下來,嘆了一口氣,神情很是淡然,夾帶着許多惋惜之意。“這樣啊,還真是難以預料呢。以前一家三口可總是會到這裡來呢,沒想到時間會改變這麼多東西。這些時間裡都是你一個人嗎?”
“嗯,一個人的生活也不錯,雖然沒有了玲子和三郎,我還有貓的陪伴呢。對外來說貓也是極其重要的家人。”吾君說着微微擡頭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裡透着對我們之間感情的肯定,讓我的心裡被這種帶着涼意夜晚的溫暖填滿。
老闆娘也順着吾君的目光向我看來,眼中好像有一絲暖意閃過,眼神是那般的和藹。“啊,這真是隻可愛的貓啊,和我家以前養的貓很像呢。”
那隻長滿皺紋和老繭的手向我伸了過來,附在了我的身上。看着她讓人覺着有些不好靠近的模樣,讓我有些害怕她,但是當那隻手落在我身上時,我才感覺到這個老人是如此的慈愛。
儘管在眼裡的人,在這個年紀裡也會帶和慈祥吧!嚴格也是一種愛啊,一種別緻的愛。
“森奈媽媽離開家的這些年,就是那隻貓陪着我的。森奈外公離開得早,所以我一個人經營這家旅店,對她媽媽很是嚴厲。在她未能有接管這家旅店的能力和之前,我是不會同意她去爲了所謂的愛而荒廢時間。而且我從來就不看好那個男人,在外眼裡他是配不上森奈的媽媽的。”
老闆娘說着,眼神一會兒柔和一會兒憂傷,時不時好似有夾雜着對那個男拐走自己女兒的恨意。手不停的撫摸着我的背脊,透過她的眸子,看到的不是我的身影,而是那個陪伴過她的貓。
“森奈?”吾君有些驚異,語氣帶着些試探的意味。“是正在這個旅店的西野森奈嗎?”
吾君的問題正好道出了我的疑問。剛剛西野說過,他的媽媽是跟人離家出走的,和老闆娘講訴的是這般的符合。而且,不可能這麼巧會有兩個森奈出現在同一件事中吧!
“當然,我也姓西野啊!”老闆娘的嘴角微微帶着弧度的,果然還是笑着更能有慈祥的味道啊!
西野居然是老闆娘的孫女啊!
既然是這樣的話,在有了森奈媽媽前車之鑑的情況下,老闆娘應該不會再用同樣的嚴厲方式來教育森奈了吧!可是好像並沒有多大的聯繫呢。
“在森奈媽媽離開後,我也很難過,也很後悔。但是現在對森奈我必須嚴格呢,因爲她可是唯一能夠繼承這家旅店的人。”深邃的眼眸裡有一絲無奈,將那個冷漠的她擊碎,將真正的她毫無遮攔的展現了出來。
“我知道自己的時間不會太多,而森奈媽媽是不會接受這家旅店的,而我只能快點將森奈培養成能夠經營這裡的繼承人。說不定我那天就會很安靜且突然的離開呢,所以我有些着急了,可不能讓森奈外公託付給我的這裡在外手裡消失掉啊!”
“那樣的話,我可是沒有臉去見他的。”
老闆娘依舊撫摸着我,那一絲落寞是那般的明顯,毫無掩飾的展露出來。
“那……森奈她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呢?她是不是同意繼承呢?”吾君看着老闆娘,帶着提醒的語氣。“如果她並不喜歡這個的話,做起事情來也會力不從心吧!而且可能會辜負了您和您先生的期盼啊。”
“森奈那孩子和她媽媽一樣身上帶着那股倔勁兒,但是卻不同於她媽媽。森奈很努力的在坐着這裡的事情呢,好像在用這些努力,去填補在這邊心裡所不能得到的空缺的東西。其實我也想過自己這樣做會不會讓森奈產生反感的情緒,如果那樣的話,我可能會放棄。但是她沒有,在我看到他的能力後,我確信自己能把這裡交給她。”
“她……也絕對不會讓我們失望!”
老闆娘說着收回手,理了理衣袖,模樣十分端莊。緩緩起身後看了看你吾君,又把目光轉向了我。
“這世界上啊,動物所承載的情感不比一個人類少呢,只要它認定了你,那麼你就會是它這一生中唯一的重要的存在。或許在我們人類的世界裡,他們只是一個可以打破我們沉靜到發慌的小小存在,而在它們的世界裡,卻把我們當作了一切,在我們身上傾盡所有。”
“所以,你可要好好珍惜它啊!”老闆娘輕輕一笑,那每一條皺紋都是時光刻下的疤痕。
若是我能等到吾君老去的那一天,看着他臉上依舊如此的溫柔,看着那一條條疤痕卻覺着無比幸福。
但是這無疑又只是我的一個幻想,不會實現的奢望。
和之前的那些妄想不一樣的是,這一個恐怕永遠也不會實現,而且是難度係數最大的。
“當初一直陪伴我的小傢伙是死在我的懷裡的呢,那畫面現在好似還歷歷在目,無比的真實。它陪伴我最爲低潮的時候,在我只身一人之時伴我左右。離開得又是那般的匆忙。”
老闆娘輕輕說着,擡頭望了望夜空。“明天是個好天氣呢,這樣的日子繁瑣卻也有平淡該有的幸福。我倒是已經愛上這種生活了,就這樣平淡的過完以後的日子也不錯。只是我想要放心的將這家店交到森奈手裡,所以儘管森奈可能只是想要實現我的願望而努力,但是我還是會抓着這根稻草。在人類的世界裡,還真是很複雜啊!”
“看得出來,森奈是個不會委屈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的人。所以,她的努力證明她是願意接手,將這裡好好的延續下去的。”吾君言語間透露着淡淡的暖意,暖得恰到好處。
月光依舊遍灑,搖搖欲墜的星星像是一顆顆明亮的眼淚,將夜晚點綴。一陣帶着涼意的晚風拂過,提醒着人夜已深。
“看來打擾白木休息的人是我呢,居然不知不覺聊了這麼久,還真是讓人覺着難爲情呢。”老闆娘帶着笑容,顯得有些尷尬的樣子。她肯定認爲自己作爲一個老闆,卻和客人聊了這麼久,而打擾到客人了吧。
吾君輕輕搖了搖頭,站起身來。“今晚和您聊天很開心呢,倒不是打擾了。現在心情倒是放鬆了許多,所以還是我該謝謝您呢!”
“呵呵,你這孩子說話還真是讓人覺着暖心呢。不是故意在安慰人,而是在不知不覺間就會被你安慰一般。”老闆娘說着嘆息了一聲,雙手放在小腹前,輕輕彎了彎腰。“都這麼晚了,白木就請休息吧,小孩子還是要多休息的好,我就先離開了。”
說完,老闆娘向後退了幾步後轉身離開,身影慢慢消失在昏暗的燈光中。當我看向吾君時,他的目光依舊望着老闆娘離開的地方,嘴角掛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