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社總社設立在東都西南角的一棟五層的舊式大樓中,這是早在第一代起存在了,但是事實上總社的絕大部門都不在這裡辦公,就連社主和幕僚長也很少來這,只是作爲傳統,一般當社團召開會議時都選擇於此,另外這裡附近的產業都是屬於清風社的,一旦開會甚至可以關閉街道,相對起來安全的多。
社團會議一般選擇在三樓的會議廳召開,這次會議是社主受傷的第一次露面,各路頭頭們或想察看社主的傷勢,或想乘機巴結,不由到的難得的整齊,就連一直稱病在家的南慶理事陳雲起都參加了,一些小分社頭頭進不到總部,乾脆在大樓外拉起橫幅貼起標語,寫着社主遇難成祥,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萬歲萬歲萬萬歲,打倒XXX,一統江湖的字樣,一些分社更是搞出了美女拉拉隊等噱頭,希望能引起龍飛雲的注意,一樓正門前也預設了鮮花與紅地毯,更有幾家電視臺報社也派遣了大批記者來跟蹤報到,總部外那是水泄不通,就等着龍飛雲的出現。
這點場面要是真的龍飛雲那是司空見慣,但是對於方凌志則是第一次見到,自然有點緊張,幸好有劉向在一旁勸慰。
“記住,下車先邁右腿,這是社主的習慣,外面有電視臺的人,萬一拍出來發現問題就糟糕了。”
“我知道了……等等,哪邊是右?”
“……你車門那邊是右。”
“哦……”方凌志緊張的盯着自己的右腿,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對了,我開車門用哪隻手?”
“…….”
從車門到大樓門只有短短的五米,但是這五米對於方凌志確實那樣的緊張,平時第一次在這麼多人的關注下走路,那麼多人的歡呼,那麼多的閃光燈亮起,雖然在保鏢護衛下不可能有人衝到跟前,但是這樣的滋味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還是不好受,到了大樓底廳他剛想喘口氣,一聲整齊的“社主好!”將他的心又吊了起來。
大約一百號人整齊的排成兩排對着自己畢恭畢敬的鞠躬問好,那是一種難以言語的感受,雖然如同在外面一樣有如芒刺在背,但是在整齊劃一的節奏之下卻給了自己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那是權力的氣味,和僅僅被關注不同,那是被人尊敬的味道,方凌志第一次發覺,自己想做一個社主。
然而想做社主第一件事就是要成爲會議室的主宰,總社的會議廳在三樓走廊的最裡面,站在會議室的門口,方凌志深深的吸了口氣,要做清風社的社主,首先就要讓裡面的頭頭們相信自己是真的龍飛雲,會議廳的大門打開了。
清風社的會議室的桌子據說在第一代的時候是用八仙桌開會,後來到了二代改成圓桌開會,但是後來人數擴張太快,找不到那麼大能容納所有人的圓桌,就改成社主坐在最前,其他人面對社主按資歷地位分幾排就位;龍飛雲上臺後覺得太過繁瑣,人數太多,這種會議方式已經基本不用,而是用長桌取代。現在方凌志看的就是這張長桌,長桌兩邊一共有三十個位子,旁邊大約有二十多人,三大幹事長,五大理事,幾個分社的頭頭,包括他們的幾個部下都到了,最難得的還到了幾位元老。他們不知在爭論什麼,不過當看到方凌志進來後,他們全都起身問好,當然不能指望他們象底廳那般人一樣整齊劃一了。
按照劉向所囑咐過的那樣,方凌志輕輕點了點頭,便徑直朝自己的主桌走去,龍飛雲一貫的作風給了方凌志扮演他的極大好處就是不用象一些人一樣要和下屬套近乎。不過當走到主桌,面對那些頭頭們的目光時方凌志還是有些發憷,此時只要露出一絲馬腳,就會被他們亂刀砍死吧,或者是亂槍打死?
方凌志腦中想象着自己被亂槍打成馬蜂窩再被亂刀砍成一塊塊,卻造成了暫時的冷場。時間一長,各位頭頭不由有些納悶,難道社主被車撞糊塗了不成?在一番擠眉弄眼後,張子丹大着膽子問道:“社主,您身體……”
方凌志此時才從遐想中恢復過來:“我身體很好!”
會議室裡頓時充滿了迷惑的空氣,龍飛雲一向冷漠,很少會正面回答別人的問題,甚至問好,更不會象方凌志那樣友好的回答,大家心裡都在想,莫非真的社主被撞糊塗了?唯一知道真相的劉向感覺到這點,急忙對方凌志說:
“社主,我們是不是先聽取一下關於這次暗殺的調查?”
方凌志自然巴不得有這個緩衝,點了點頭,而調查自然由情報幹事處負責,尹志閒面無表情的拿出一疊資料閱讀起來:
“這次暗殺準備充分,看上去蓄謀已久,暗殺社主的車輛我們已經找到,是被盜竊改裝的,經過調查,原來的車主和社團毫無瓜葛,根據內部消息,警方那邊也沒有頭緒……”
“哦,什麼時候我們社團要找警察幫忙啦?”說話的是戰鬥幹事長雷畏,他和尹志閒是出名的不對板,所以只要逮到機會就要刺一下他,而這點很多人都樂意見到。
尹志閒毫不理會,繼續讀了下去:“根據計劃的周密和實力看,只有方龍會和心眼組有可能,對敵對社團的調查,發覺方龍會和心眼組都有行動,不過只是小規模的活動,和在西市的社團大會有關,對於社主遇刺他們都表示很驚訝,都已經派人前來慰問,雖然他們都有動機,但是很難判斷是哪一方。”
“肯定是方龍會,那些王八羔子都不是好人!”叫喊着的是分社山邊組組長何西山。
“我看不一定,心眼組更有可能,他們盯着我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反駁的是廣寒組組長林寒。
“我認爲是方龍會!”
“我看是心眼組!”
不一會兩個幹事,六個分社頭頭都參與了爭論中,不過最具實力的東都理事,南慶理事,江南理事,餘風會會長,三個幹事長都沒有參與。但是方凌志看過了資料,早就知道,這些小頭頭的分歧其實都是這些大頭目的示意,清風社內部一直有親心眼組的一派和親方龍會的一派,前者以餘風會會長爲代表,他和心眼組做生意做的很火熱,而南慶理事陳雲起則一直是主張依靠方龍會,幹掉心眼組。而剛纔發言的那些小頭頭,就是他們手下的派系。看着他們在下面吵的面紅耳赤,都動起拳頭來,方凌志就覺得頭疼,怎麼攬上了這麼個爛攤子呢,他不禁咳嗽了一下。
頓時,會場安靜下來,就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聽的到,剛纔吵的還要動手的那幾個頭頭坐回位置,大氣也不敢出,所有人都盯着方凌志,把他看的毛毛的。這是之前的老規矩了,龍飛雲開會時不限制大家爭論吵架,但是隻要一咳嗽就是表示自己要說話了,那時再有人吵鬧就別怪他不客氣了,所有那些吵架的人一邊動嘴動手,一邊把耳朵豎着聽有沒有咳嗽聲。
方凌志可不知道這些,劉向也沒想到,就算想到,也早就忘記了,不過看着會場這麼安靜,他想總要找點事做做不可,可之前準備的說辭一下子都忘光了,這時想起當初做小職員時那老闆開會萬一沒話說就點名的事來,便一舉手:
“雲起,你來說說你的看法。”方凌志也確實想知道,這個在社內擁有極大勢力的人的看法。
“這個……”陳雲起顯然沒想到一向不喜歡自己的社主會對自己點名,一下子有些卡殼,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這個在下愚昧,實在看不出是哪個社團乾的,不過我想社主洪福齊天,威風蓋世,知人善任(一下省略三百字歌功頌德的話)智慧過人,一定知道是哪個社團所爲,只是爲了保密,暫不透露而已,”
方凌志實在沒想到這個表面上看上去很粗莽的漢子說話如此文縐縐,這拍馬屁的功夫這麼高,可這說了半天,還是等於沒說,把皮球又踢了回來,不過反正有了這個藉口,也省了一番口舌了。
只是有人不湊趣,餘風會會長上來插了一句,“那社主您看我們下面怎麼做呢?”這個問題是大家最關心的,無論是戰是和,或者是做點小改變,都會觸動到在場的人的利益。
“這個……”方凌志一怔,這好象準備過啊,不過全忘記了,只是看那些人盯着,不說什麼總不太好,反正有樣學樣,前面點名陳雲起那招實踐效果不錯,在做上班族時學那些領導的本事就用上了。
“……這次事故是很嚴重的,充分暴露出我們清風社的很多問題,造成了很嚴重的後果,首先是在思想上我們放鬆了警惕……”
之前上班族時公司老闆週末總結的情況被拿來套用了,自然在其中全部換成了清風社的名詞,這樣的效果沒想到莫名的好。所有受到批評的頭頭都痛心疾首,甚至有幾位小分社的社主在聽到龍社主如此感人的報告之後,心中百感交集,當場拿出水果刀要切小拇指謝罪的,自然在方凌志的安慰之後,立刻變成痛哭流涕,表示要對社主做下輩子的某種家畜。就這樣洋洋灑灑說了大約半小時的廢話後,方凌志終於把總結作完,喘了口氣喝了杯茶。
“社主……這個,剛纔的問題您說的很對,也很到位,實在給我們大家做了無比光耀的榜樣和指示,對於您說的我體會只有三個字,了不起,只有社主您這樣的人物才能說出這麼簡明扼要又無比透徹發人深省的話來…..(以下省略歌功頌德五百字)不過……您……好象沒說到我們下一步具體該怎麼做啊……”張子丹繞了半天圈子,才猶猶豫豫的問道。
“我沒有嗎?”方凌志皺起眉頭,不好,空話被看穿了。
“大概是我沒正確領會您說話的精神,我仔細再體會體會好了。”看社主一皺眉,張子丹馬上就縮了回去。
“是啊。”一邊有個元老感嘆道,“社主這番話,粗一聽是沒有說什麼,但是細想起來確實有一番道理,可唯是大象無形,潤物無聲,實在是指引我社前進的一盞明燈啊!”這位元老估計是最近讀書讀的太多了。
不過既然這幾位大佬都發話了,剩下的幾個頭頭自然是大大附和的份。一時間會場全是頌揚之詞,前不久的社主遇刺也被解釋爲社團發展的吉兆,這日後的方針走向自然不會有人再提起,畢竟無論做任何改變都未必對自己有利,保證現狀纔是最佳的,這會議就在一片友好歡快的氣氛下結束了。
就在清風社會議結束的同時,東都郊區的一個小屋中,一番與清風社日後大有干係的對話在進行着。
“看樣子龍飛雲活的好好的啊!”一箇中年男子看着電視上關於龍飛雲出現的新聞,手中抱着一隻貓,淡淡的說着,絲毫聽不出是喜是悲。
“對不起,這次任務失敗了,我馬上就進行下一次行動!”屋中另一個男子大約三十多歲,戴着一副墨鏡,彎着腰說着。
“不用了,再做一次太危險了,還是等着吧,我們不動,別人還急着要龍飛雲的命呢,我們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