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願吃狗屎

走進門內,吳志遠從懷中掏出一把大洋放在地上,他不知道那乞丐有沒有看見,也不知道乞丐是否樂意接受,但只是想送給他這些大洋,算是物質上的幫助。

離開宅子後,吳志遠和盛晚香並肩走在大街上,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但兩人卻沒有說話的慾望,誰也沒有開口,就這樣漫無目的的順着大街向前走。

“志遠哥,我們先找地方休息,然後再打聽桃花源的下落吧。”盛晚香提議道。

“嗯。”吳志遠點了點頭,但情緒並不好。

兩人邊走邊看向街兩邊的店鋪,這鎮子並不大,只希望能有客棧投宿纔好。

猛然間,一個人影打橫從空中飛了出來,恰好朝盛晚香的身上飛去。吳志遠眼疾手快,一把將盛晚香拉到身後,那人影“撲通”的一聲摔在地上。

吳志遠定睛一看,那果然是個人,那人約摸四五十歲,骨瘦如柴,摔得不輕,倒在地上不停地扭動着身子,嘴裡呻 吟不止。因爲他差點撞到盛晚香,吳志遠本有些憤怒,但此時看到他痛苦不堪的模樣,便沒有發作。

緊接着,三個彪形大漢從一旁的店鋪門口走了出來,爲首一人一邊走一邊挽起了袖子,走到那人身旁時,朝他的肚子狠狠的踹了一腳,那人頓時發出一聲慘叫,慘叫過後,繼續是一陣從牙縫間擠出來的呻 吟聲。

吳志遠不明就裡,剛要上前阻攔,就聽爲首那大漢啐道:“他媽的,欠了我們老闆一大筆錢都沒還,還有膽來要福壽膏?老子今天非打斷你幾根肋骨不可!”說完,對準地上那人又是一陣猛踹。

周圍很快圍了滿滿當當的一羣人,衆人全都在看熱鬧,卻沒有一個人出言阻攔。

吳志遠看不過,正要上去阻止,卻被人拉住了胳膊,吳志遠回頭一看,居然是盛晚香。

“先看看,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盛晚香搖頭示意道。

“會出人命的!”吳志遠伸手指向場中那人說道,此時那人正抱着大漢的腿,苦苦的哀求着什麼。

“如果那個人不值得你救呢?”盛晚香反問道。

吳志遠有些不明白盛晚香的話,他急道:“他是個弱者,正在受人欺凌,鋤強扶弱也是茅山弟子的責任,怎麼會不值得?”

“你看看。”盛晚香沒有回答,而是示意吳志遠看向場中。

場中那人仍死死地抱着那大漢的腿,痛哭流涕,一旁兩名大漢想上前將他拽開,卻根本使不上力。

那人一邊抱着大漢的腿一邊哀求道:“馬爺,求你了,求你通融通融,讓劉老闆再給我抽一次吧,一次,就一次!我的房契都已經給了他,難道一次都不多給嗎?嗚嗚……”

那大漢一臉橫肉,用力甩了一下腿,怒罵道:“去你媽的!我們老闆說了,你那破房子根本不值幾個錢,還有,你閨女去了青樓以後不但沒給我們老闆賺到錢,還他媽的上吊自殺,搞得整座青樓沒生意,這筆賬怎麼算?啊?!”

那人聞言頓時嚎啕大哭了幾聲,接着哀求道:“可是……可是我沒有福壽膏,一天也活不下去了,我會死的,馬爺,求你救救我,就讓我再抽一口吧!我不要一次,只要一口,一口就行!”那人一邊說着,一邊伸出一根手指,臉上全是信誓旦旦的神色。

被稱呼爲“馬爺”的大漢冷笑一聲,鄙夷的看着腳下的那個如同喪家之犬的人。他回頭向身後無人的牆角周圍看了看,伸手一指牆角,猙獰的笑道:“你去把那堆狗屎吃了,我就破例讓你抽一口!”

在場的衆人全都順着他的手指指向看去,果然看到牆角處有一堆狗的糞便。

馬爺身旁的兩名大漢全都哈哈大笑起來,而周圍的看客們則全都將目光投向馬爺腳下那人,看着他臉上的表情,猜測着他是否能忍受這樣的屈辱。

吳志遠憤怒不已,他希望看到那人暴起,而後將那三名大漢言語羞辱一番,而後揚長而去。士可殺不可辱,這顯現出的是一個人的骨氣。

然而,令吳志遠意想不到的是,那人居然只是遲疑了一下,居然真的爬到了牆角,爬向了那灘狗屎邊,抓起狗屎就向自己嘴裡塞去,那場面簡直噁心透頂。

圍觀衆人一陣譁然,吳志遠也倍感驚訝。他無法想象是什麼原因會讓一個七尺男兒跪倒在別人的腳下,甚至不顧顏面去做正常人絕不會做的事情。

那三名大漢見狀放聲狂笑起來,爲首的馬爺更是笑得前仰後合,把眼前發生的一切當成一個天大的笑話。

就在此時,從他們身後的店鋪裡出來四個人,四人均身材高大,卻擡着一具屍體。

“馬爺,這個剛纔在館裡死了,怎麼辦?”四人之中打頭那人走到馬爺面前問道。

馬爺啐了一口,罵道:“真他媽的晦氣,死了的還用問嗎?估計也沒主兒,趕緊扔到小北坡去!”

那四人應了一聲,擡着屍體向前走去,人羣頓時四散開來,誰也不想碰到這具屍體,免得沾染晦氣。

馬爺的興致一直在那個吃狗屎的人身上,他走到那人身旁,嘲諷道:“現在狗都不吃屎了,你居然還吃得如此津津有味,你可真是連狗都不如啊!哈哈哈……好,吃完把嘴擦乾淨,老子就讓你抽一口!”

說完,馬爺帶着兩名大漢在狂笑聲中走進了店鋪中。

眼前這一幕,實在是人間奇聞,令吳志遠瞠目結舌,他想象不到居然還有人是這樣做人的,或許,這個人根本就不配做人,因爲他早已沒了靈魂。

“這家館子就是賣福壽膏的,這個人肯定是上了癮,哪怕傾家蕩產賣妻賣女也要抽大煙。”盛晚香在一旁低聲解釋道。

“福壽膏……就是大煙?”吳志遠愕然道,雖然他已經知道了福壽膏就是大煙,但仍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嗯。”盛晚香點了點頭,“所以這個人根本不值得你救,他自己根本就不想戒掉煙癮。就算你今天救了他,明天他還是會來這裡抽。”

吳志遠有些無奈,也有些無力,這件事情上,或許他真的改變不了什麼,但這種感覺讓他心裡更加失落,本來從那乞丐口中沒有得到桃花源的位置消息就已經讓他很失落了。

從那館子門口離開之後,兩人一直走到街首才找到一家客棧,那客棧並不大,看上去也十分簡陋,門庭冷落,生意並不好。

客棧夥計倒是熱情,見吳志遠二人進來,連忙笑臉相迎。

吳志遠要了一間房,客棧夥計將兩人帶到房門口後,盛晚香隨口問道:“小二哥,這鎮子上好像只有你們這一家客棧,爲何生意還這麼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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