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天柱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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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耽誤就到了9點多鐘,青雲子對馬看山說:“小師叔,天黑山路難走,更何況下午這一帶還下過一場暴雨,不如讓我送你一程吧。”

馬看山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他不想讓師父着急,便只好勉強答應。

牛家三口趕緊送出院門,本以爲要親眼目睹兩位仙人騰雲駕霧而去,卻見門外停了輛嶄新的奧迪。

青雲子和馬看山分別坐進了駕駛室和副駕駛室,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小海扯了扯牛大叔的袖子,問道:“爹,當道士能這麼有錢嗎?”

牛大叔點了點頭,然後又趕緊搖了搖頭。

青雲子對這一帶很熟,一路暢通無阻,直接開到了天柱峰的半山腰,再往上就只能步行,好在爲了發展旅遊,當地鎮政府給修了條青石板路,並不難走。

兩人停好車,開始拾階而上。

青雲子的年齡不大好判斷,他鬚髮皆白,但面色紅潤,翻牆頭的身手更是年輕人也難以比擬,不過總有50歲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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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身體極好,一路爬到山頂連大氣都不喘一口,反倒是還不時要拉馬看山一把。

快到山頂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伸手從髮髻上拔下一隻小小的劍形髮簪,劍柄處還墜了一紅一青兩枚小鈴鐺,甚是精美,只是這一路走來,馬看山並沒有聽到鈴鐺響過,

他伸手將髮簪遞給馬看山,誠懇道:“小師叔,我比你癡長几歲,卻與你一見如故,這件「水火辨邪簪」是我師父當年親手所制,鈴鐺中設置了一個精巧的平衡法陣,如果遇到陰氣格外重的情況,平衡就會瞬間被打破,鈴鐺就會響起來。如今我已經用不上了,不如轉贈於你,還望小師叔不要嫌棄。”

馬看山趕忙擺手:“這可不行,寶物是你師父做的,你還是留下做個紀念吧。”

青雲子的態度非常堅決,他執意道:“對前人的尊重和紀念要體現在行動中,而不應該僅僅拘泥於物件。你小小年紀便善惡分明,古道熱腸,這簪子在你手裡一定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這纔是我師父當年的真正本意。”

馬看山推辭不得,加上又急於想見到師父,便勉強接下。

青雲子又把如何重新構建法陣的法子教給了他,雖然很簡單,但心思巧妙,對馬看山的修煉倒是有一定的啓迪。

這一耽誤,時間已經超過了12點,兩人不再停留,直接爬上了山頂。

天柱峰顧名思義,是一座非常陡峭的山峰,當地人還叫它是手指峰,峰頂上有一塊巨石,大半探出山崖,看上去很是險峻。

由於剛下過雨,巨石上有些溼滑,從峰頂望下去也是一片雲霧繚繞,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但就在這種情況下,巨石的邊緣竟然站了一個清瘦的身影,他一身常服,腳下是白底黑邊的軟底布鞋,負手而立,往前半步就是萬丈懸崖,只是他雙眼微閉,輕輕吞吐着這山河之氣,顯得極爲愜意。

霧氣中人影有些模糊,但馬看山一見到這個背影鼻子一酸,險些哭出來,之前要責怪的話早就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人自然就是他嘴中的「死老頭子」,白鶴觀主持青雲子的師叔祖,當今茅山宗掌教,馬正陽馬真人。

說起馬正陽和馬看山的關係,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十幾年前的一個深夜,馬正陽偶遇一個離火聚煞局,破開之後發現裡面竟然還有一重姑獲子母局,這局就是用難產而死的產婦爲局眼,利用其想要胎死腹中的胎兒還陽的迫切心理,將一個偷來的新生兒置入棺內,煉化爲陰嬰。

陰嬰在某些邪門歪道中是一些極爲陰損法術的施法載體。

馬真人當時也是費盡千辛萬苦纔將其破除,並隨手將聞訊趕來的佈局之人斬於劍下,但當時姑獲子母局已經半成,那嬰兒即使不被煉成陰嬰也絕難活到天亮。

馬真人慈悲心起,給當地人留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將嬰兒帶回茅山細細料養,並以自己幾十年的精純真氣爲嬰兒沖刷侵入經脈中的陰氣。

孩子一直到6歲才完全好起來,但卻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後遺症。

他的魂魄與肉身的結合非常不穩定,也就是人們經常說的容易招鬼體質。

與其相似的還有「陰陽眼」,不過那只是某一方面的突變,可這孩子簡直稱得上是「陰陽身」,鬼魅看見他,就跟色狼看見沒穿衣服的美女一樣。

但這也有一點好處,這個孩子非常適合習練茅山術。

茅山術本就是研究陰陽之術,最擅捉鬼降妖,其本門功法也多是研究「陰陽」二字。

這個孩子天生對陰陽之氣有着遠超常人的敏銳觸覺,就像是個靈敏的傳感器,無論是修煉還是感知,都非常迅速而準確。

馬真人闖蕩半生,沒有子嗣,但曾收有3個徒弟。大弟子在一次捉鬼降妖中以自身爲引,招來天雷,拼了個同歸於盡。二弟子因緣巧合下遠赴海外,從此沒了音訊。三弟子耐不住花花紅塵,二十多年前就已經還了俗。

後來孩子的父母一直沒有尋來,估計也是嫌棄他半人半鬼。

於是,馬真人乾脆讓孩子隨了自己的姓,取名看山,既當徒弟,又當兒子,傾囊相授,一直撫養至今。

“師父!”

馬看山遠遠地喊了一聲,然後站在了岩石邊上,心中一股熱浪襲來,之前受到的委屈和危險已經煙消雲散。

張真人聽馬看山聲音有異,趕緊停止吐納,回過頭來,先是看見了面帶哭相的馬看山,然後又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笑吟吟的青雲子,緩步走到馬看山身前,低聲問道:“傻孩子,你這是怎麼了?咦,你遇見魑魅了?”

馬看山點點頭,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把之前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馬真人不動聲色地看了看他手中握着的「水火辨邪簪」,溫言安慰幾句,便向青雲子走去。

青雲子趕緊行弟子禮拜見,兩人寒暄幾句,他問道:“師叔祖,我這裡地氣如何?”

馬真人淡然道:“山是好山,氣是好氣,只是多了一絲銅臭味。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天柱峰上也有一處道觀,但實際上是白鶴觀的別院,實際擁有人也是青雲子,最近幾年旅遊業大熱,他主動被動的,也是賺了不少。

青雲子尷尬之色一閃而過,坦言道:“弟子在修煉上有所疑惑,還望師叔祖指點。”

馬真人淡淡道:“你把「水火辨邪簪」送給那孩子,還不就是爲了這個,說吧。”

不提兩人到底說了什麼,後半夜的時候三人又一起坐着青雲子的車下了山。

此後,馬看山更是勤學苦練,他意識到自己的不足,懇請師父捉鬼降妖時也將自己帶在身邊。

馬真人見他突然轉了性,自然是無比欣慰,便答應了他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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