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隊長接着大手一招呼,二三十人齊刷刷撤了出去,半晌,這柳家巷子的住戶才慢慢探出腦袋,一看究竟。
柳刀刀見當兵的一隊沒了影,轉身就進屋從牀底下把二胖招呼出來,“走了走了,你也快出來吧!”
二胖掃了掃身上的灰塵,拱手作揖,算是表達感謝了。
“老嘮叨!發生啥子事了?”,門外突然有人扯開嗓子,聽聲音,應該是個愛管閒事的婦女。
“發生啥!作孽唄!你個小寡婦就別多管閒事,回屋睡大覺去吧,這頭七還沒過,你是不是想讓龍爺扯下你的腦袋瓜子!”
柳刀刀的話句句噎人,噎得小寡婦半天沒接上話,只得暗罵一句糟老頭子,就轉身回屋。
“行了胖子,我該幫的也幫了,你看,咱們現在是不是該撇清關係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了。”柳刀刀無奈道。
二胖微微撇嘴,沒想到這老頭說起話來還一套一套的。
“嗯!好,那咱們就各走個的!”
二胖丟下句話,轉身就朝門走過去,口中卻不由自主的念道,“你說這三個隨從都死了,那柳三一家子人哪去了呢?會不會...”
“會不會也被殺了!”柳刀刀突然接道。
葛二胖心中竊喜,知道這老頭好奇心重,不然也不會第一個探出腦袋,想到這,二胖索性就略施小計,騙他來幫自己的忙。
“不好說啊!”二胖長嘆一聲,“可能是被殺了,也可能這三個隨從就是那柳三殺的!不過你說他有那本是嗎?”
老頭捏着下巴,皺眉想了一會說道,“不能,那柳三窩囊的很,而且他也不可能幹的過那三頭牛把式啊!”
“說的就是,這還真是有點撲朔迷離!”講到這,二胖故意加重了後四個字,接着轉口又道,“你說那當兵的咋就沒想到,豬腦子!放着柳三家不查,還追,好笑!”
老頭轉念一想,覺得有理,這三個隨從一直候在柳三家,這回死了,柳三他脫不了干係!
柳刀刀越想,心裡越像有團火燒的慌,不行!
“胖子!走!我帶你去柳三家看看!”老頭突然說道。
二胖假裝皺眉道,“不行啊,大爺,外面危險,先不說那個吳大隊,還有個龍爺,可出去不得,那柳三家發生啥,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
“屁!大男人別那麼磨磨唧唧的!走!”,老頭大聲喝到,絲毫沒注意到,自己早已經中了二胖的圈套。
“那...好吧...”二胖假裝着無奈的答應道,竊笑着跟在老頭身後。
... ...
兩人沿着巷子走了五十多步,終於在一個土灰色門前住了腳。和別家的不同,這家門上沒系白布條,相反,系的卻是個鮮豔的紅色布條。
二胖沒多嘴,這裡面肯定也是什麼習俗道道。
柳刀刀看出二胖的心思,簡單道,“紅色沖喜鎮宅,防止其他的小鬼看上這家姑娘。”
二胖撇了撇嘴,似乎對他多餘的解釋,並不感冒。
吱——
老頭緩緩推開門,門樑上的灰塵飄落而下,嗆得老頭咳嗽個不停。
“咳咳,咳咳,這什麼情況,怎麼好像好久沒人住過了...”老頭邊咳嗽,邊抱怨,內心的疑問也是越來越重。
葛二胖頓覺一股陰氣兒冒了出來,趕忙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拉住柳刀刀。
“等會!老頭!”
二胖表情嚴肅,接着緩緩定了心神,仔細往屋子裡張望。
門口正對的是幅上了年代的水墨畫,畫中一峨冠多髯的老者正向自己這邊望過來,神情和藹自然。再四下望去,一張圓形木桌,三四把凳子,還有個裝滿水的木盆,水面上飄着薄薄的一層灰。
“三煞聚陰!”,葛二胖輕輕吐到,眼神中閃過一絲凌厲。
三煞聚陰,說白了那就是見鬼的咒,如果老頭這一腳踏進去,即便不被嚇死,也會中了鬼撞牆之類的咒子,再難逃出來!
“咋的?啥三煞,聚什麼?”老頭嘴張得老大,不可思異瞪着葛二胖。
二胖不搭話,自顧自的從靴子中掏出尋龍尺,一抹血滴抹上去,尋龍尺噌的冒出一竿子黃光,把本來昏暗的屋子照了個半邊亮。
“發丘印,摸金符,搬山卸嶺尋龍訣,破!!”
二胖話音剛落,門口就彷彿散去了面屏障。一股涼風陰面吹過來,清爽的很。
老頭眼睛瞪得滴流圓,一張嘴也是顫顫巍巍抖個不停,“你是...啥人?”
二胖扯了扯衣角,滿不在乎的輕吐道,“死胖子... ..”
說罷,二胖一大步跨進去,霎時,威風八面。
柳刀刀縮着脖子,試探的跟進去。
這屋子的擺設除了這幅畫,大體和老頭家差不多,不簡單也不冗雜,平平常常的普通人家。
“柳三兒?!”老頭試探的招呼一聲,卻半晌無人應答。
二胖不屑的瞥了眼柳刀刀,接着從靴子中掏出尋龍尺。這尋龍尺可是父親留下的好傢伙,比什麼八卦定位啊,血鈴招魂啊,要好上一萬倍的器件。
只見二胖利落的攤開左手,尋龍尺刀柄橫放在左手之上,接着右手麻利的打了幾個結,伴着一抹血滴抹下去,一束黃光照耀而下。
“發丘印,摸金符,搬山卸嶺尋龍訣,尋人問鬼神,當請來指路,此人換柳三,後日嫁女人!”
噌!二胖話音剛落,尋龍尺就連連轉了好幾個圈,接着穩穩當當的停住,刀尖向外!
他孃的!葛二胖暗罵一聲,接着一把拽住柳刀刀,“嗎了個吧的!中了圈套!”
砰!
可還沒等那柳刀刀轉過身,門就砰的一聲關了個嚴嚴實實。
“他孃的!!”葛二胖惱羞成怒,縱身飛起一腳!
“砰!!!”
可萬般沒料到,那門竟然如鋼鐵般堅硬,這一腳上去,硬是毫無作用。
葛二胖瞬間被彈得老遠,腿腳震的發麻,骨頭都連連哆嗦,“嗎了個吧的!這是個扣,要是大哥三哥在,肯定一下就解開它!”
可老頭哪裡懂他說的門裡話,嚇得緊緊貼近二胖,“啥是扣,啥事扣,你解不開嗎?”
二胖覺得一陣噁心,被個大男人左擁右抱的,還是個老男人!
“我不知道,你們這怎麼會有這東西...難道”講到這,二胖突然停下了,他想起了剛剛那三具屍體,臨三哥他們出門間打了個照面,死相很慘。
“你們這以前死過人嗎?像剛剛那三個似的!”
老頭怵的擡起頭,眼睛瞪得老大,“啥?沒有!沒有!頭回!”
突然,老頭全身打起哆嗦,一腦袋扎進二胖的懷裡,“準是老天爺的懲罰!肯定是老天爺的懲罰!”
老天爺?這又是哪位爺,二胖心裡一陣無奈,要是有老天爺,怎麼不先除掉那個龍爺,這纔是關鍵嘛!
可二胖不說,他要給這個小井市民留點精神依託,也就是所謂的鬼神。
呼——
不知從何處吹起一股子陰風,二胖也不由的打了個哆嗦。
柳刀刀擡起頭,表情呆滯,“胖子,你聽聽,什麼聲音?”
什麼聲音?不過就是冷了點吧。二胖也豎起耳朵,定神兒聽着,可除了窸窣窸窣聲,他什麼也沒聽見,“老鼠吧...”
“不對!”
哪成想柳刀刀突然打斷,“他在叫我!在叫我!叫我柳刀刀!”
二胖被這傢伙的古怪行爲嚇得脊背發涼,但還不能表現的太明顯,只能硬着頭皮問道,“誰叫你?”
“誰?....龍爺的三個隨從....他們在叫我過去...”
“叫你?”葛二胖撇嘴問道。
“是叫我...”老頭哆哆嗦嗦答道。
“真的在叫你?”葛二胖咬了咬牙,又問。
“啊!”柳刀刀一驚一乍,喊道。
葛二胖貓着腰,沉默三秒。
“啪!”
這一聲清脆的很,二胖一巴掌甩在柳刀刀臉上,留下五道深深的指印。
“還能聽見嗎?”二胖半蹲地上,單手扶膝,一字一頓問道。
“我...好像還能...”柳刀刀有些猶豫,卻還是不由得說道。
“啪!啪!”
二胖左右各猛甩一巴掌,比剛纔還要響,還要清脆。
“還...能聽見嗎?”二胖搓着手,又問。
“我...好像...”
眼瞅着這老頭沒記性,二胖又慢慢擡起胳膊。
“等一下!啥也沒有!啥也聽不見!”老頭突然喊道,手捂着臉,幾乎快哭出來。
二胖這才慢慢撂下手,心裡頗爲得意,他奶奶的,還聽見什麼動靜,人嚇人嚇死人!你要是鬼我就不說啥了,一給你點詭異氣氛,就咋咋呼呼的!聽見動靜!讓你聽!
“過來啊...”一聲清幽迷離的聲突然又從二胖耳邊傳了過來。
葛二胖心頭火苗噌的又燒起來,“嗎了個吧的,給你臉不要臉是不!!”
“啪!!!”
二胖牟起全身力氣,回手一個巴掌,震的自己耳朵嗡嗡作響。
嗖——
只覺得一個黑色人影順着二胖的一巴掌栽飛出去,狠狠撞在門上。
二胖心裡咯噔一下,媽的,壞事了!這一巴掌沒經過大腦,還不得把那老頭打死啊!
只見那黑色身影半倚在門上,痙攣般的顫抖起來。
“老頭!不怪我啊,我警告你很多次了啊!”
.... ....
“胖子,你說啥呢,我在這。”正在二胖着急間,身後突然有人說了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