嶓冢山可是陰曹地府四大鬼山之一,我絲毫不敢小瞧它的危險程度。
才踩進那一片陰氣,我就感覺到四周的溫度都低了不少,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誰知道我這一出氣,四周居然聚集起了一望不到頭的陰魂,密密麻麻地如螞蟻一般,一眼望去全是人頭。
“你是活人,他們對你身上的陽氣非常敏感。”周乞卻完全不擔心,大手一揮,那密密麻麻的陰魂被掃出了一條小路,我跟着周乞在這萬鬼形成的小路中漫步着。
“周乞!是周乞!是鬼帝!”不知道是哪隻小鬼認出了周乞,居然嚎叫起來,那其他的鬼也一傳十十傳百,全部使勁大叫:“周乞鬼帝!放我們出去吧!”
“我在此受苦數十年了,該是投胎的時候了!”
“每天都要承受魂魄撕裂之苦,我們實在是撐不住了!求你行行好,把我打散吧!”
“周乞鬼帝!”
耳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嚎叫聲,我甚至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了。
“閉嘴。”周乞輕描淡寫地揮了揮衣袖,身前方圓百米的陰魂連嚎叫的機會都沒有,便化作青煙,灰飛煙滅,那青煙向四周散去,居然化成陰氣的一部分,原來這嶓冢山的陰氣是這樣形成的,我不禁眼皮一跳,這嶓冢山,還真可怕。
我被周乞的這一手嚇到了,周乞臉上絲毫沒帶有一絲情感,冷臉看着那些被震懾住的陰魂,說道:“不想像他們一樣的,就快點離開,邢日過了,自然會放你們出去投胎。”
一時間,周圍的陰魂都發了瘋似地拼命逃跑,短短几個呼吸之後,四周便一個陰魂都看不到了。
我多看了周乞兩眼,這老傢伙看起來和顏悅色,也比別的鬼帝好相處,但沒想到如此心狠手辣。
四個鬼帝中,王真人比較會察言觀色,趙文和好說話,稽康沉默寡言,唯有這周乞,行事大大咧咧,也沒有什麼長幼之分,對我也算是尊重。
本來我對周乞還有些好感,但如今見他露了這一手,不得不對他提起一絲戒心,我擔心他將來也會這樣對我。
“繼續走吧,我會一路護送你到嶓冢山山腳。”周乞收起袖子,對我說了聲,我點點頭,繼續跟在他身後。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我跟着周乞足足走了半天,才走到嶓冢山腳下,說來也奇怪,我在陰間居然不用吃喝,也一點都不覺得難受。
越是靠近嶓冢山,那陰風帶來的感覺就越是明顯,半天后,站在嶓冢山腳下,我甚至感覺到那陰風颳在身上,惹得我生疼,好像皮膚都要被撕裂一樣。
周乞的面色同樣不好,說到底他也還是鬼,這嶓冢山對鬼的傷害可比對我的傷害大多了,周乞能走到這裡,足以說明他有多麼強大了。
擡頭看了看望不到頂的嶓冢山,周乞對我說道:“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我會在這裡等你半個月,半個月後,你要是還沒回來,我就當你死在嶓冢山之上,然後回到前線去和王真人他們一起作戰。”
周乞的話雖然有些絕,但是我並沒有因此生氣,對他重重地點點頭,而後踏上盤旋的階梯,開始朝山頂走去。
嶓冢山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或許除了酆都大帝之外沒有人能知道,低頭看去,這嶓冢山居然有一條人造石階,更神奇的是,這石階不是一塊一塊鋪上去的,而是一層一層鑿出來的。
不過用鑿這個字眼兒似乎不太貼切,說用“削”出來的都不爲過。因爲這石階光滑無比,但又有人工的痕跡。
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大能者,劍氣居然能凌厲到如此程度。
我緩緩地走在石階上,不知道走了多久,慢慢開始感覺吃力起來,低頭一看,也不過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陰風越來越重,我感覺到我的身體無時無刻不在被那陰風襲擊,偶爾開始出現一絲細小的傷口。
原來這就是他們找我來的原因,只有活人才能走進這嶓冢山,而活人中只有擁有九屍蝶之力的我才能不斷恢復傷口,纔有走到山頂的可能。
身體上不斷傳來痛苦的信號,不斷摧殘着我的神經,我咬咬牙,繼續朝上面走去。
第二天,我的皮膚已經開始出現小面積傷口,鮮血不停地往外冒,九屍蝶之力卻不斷催使着我的傷口復原。
第三天,我身上已經沒有一絲好皮,渾身上下都是血,整個人無比猙獰。
第四天,被我背在背上的斷魂槍禁不住陰風侵蝕,化成飛灰。
當天,我終於抵達了山頂,而此時的我,身上早已血肉模糊,或許是因爲我有陰陽眼的原因,眼球纔沒有被撕裂。
我痛苦地想舔舔嘴脣,卻發現我連舌頭都沒有。
唯一驅使我繼續往前的,只有那一絲模糊的執念。
這四天之中,我的意志不斷遭到磨滅。
開始,我還會因爲痛苦而咬牙,漸漸地,我已經不知道痛苦是什麼滋味,每往上踏上一步階梯,我的神經就發出脆弱地哀鳴,我無數次想過要放棄,但最後還是堅持了下來。
沒有歡呼,沒有悲鳴,眼前是一座黑色的小墳,簡陋無比——黑色的墓碑,黃色的土堆。
我走進一看,那墓碑上悠悠地寫着十個大字:元始天尊盤古大帝之墓。
看到這十個大字,我如遭雷擊,硬生生嚇退好好幾步。
怎麼可能?我心中的驚訝無以言表,盤古大帝是誰?道教信奉的三清之一,鴻鈞道人的弟子,傳說中的聖人,開天闢地的大能者。
而此時此刻,我居然見到了盤古的墓碑?究竟是誰,有這等能力,殺死盤古?
我正驚訝之時,墓碑後的陰氣中,居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我頓時嚇了一跳,這嶓冢山上怎麼可能還有別人?
那人影慢慢走近,似乎也發現了我的存在,快步朝我走來,我這纔看清他的樣子。
此人看起來有六十餘歲,佝僂着背,留着長長的白鬍子,頭上還盤着髮髻,他的周身有着一層金色的薄霧,如保護膜一樣把他安全地保護着,絲毫不受這陰風的影響。
“居然還有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