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禽獸的嘲笑

巨大的震動讓我們這邊的木臺子也搖晃起來,87派的槍聲也一下子密集了起來,甚至超過了先前的任何一次,特別是我這邊的幾個狙擊位上,子彈密集的根本的讓你無法擡頭瞄準射擊。

坦克轟隆隆的履帶的聲音合着炮響就靠近了右邊被炸開的缺口,而我們的攻擊也向這個缺口集中起來,一個巨大的鐵疙瘩就從這個缺口處怪叫着衝了進來。坦克的射擊空中正噴射出半米多長的火焰,突突突的不斷掃射着,讓我們這邊的人根本無法靠近。

副隊長劉強正在怒吼着頂住頂住,前門我們壘起的一層層的防守沙袋就被炸飛起來,而劉強也被氣浪衝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又一個坦克就筆直的向前門衝了過來。

劉強掙扎着站起來,滿臉是血,但是他還是嚎叫着:“撤退!撤退!”

我和趙德民從臺子上跳下來,大家一片慌亂的向廠區裡撤退着。

對坦克這種龐然大物,我們這些小米步槍只能在給它撓癢癢而已。

難道軍隊參與了87派?南海的武鬥儘管持續了很長時間,不過最開始只是大家用根棒鐵鍬打架,不知道是哪放了第一槍,打死了87派的一個人,大家纔開始動用了槍支。

由於南海靠近金門很近,有很多的民兵組織,在沿海的很多村落裡面都有民兵持槍,所以,在動用了槍支之後,這種局面就一發不可收拾。也不知道怎麼這麼多槍就到了我們和他們的手中。而我們這些紅衛兵,都接受過軍事訓練,知道怎麼開槍殺人,又都是血氣方剛的,很多人從小都認識,都是城北的人。

而87派的基本上都是城南的人,武鬥開始之前,就摩擦不斷。加上現在大家的理念不同,我們保林派的堅決認爲林平文書記是革命功臣,是最堅定的革命左派,而87派的人則不這麼認爲,林平文是反革命的右派,他們同樣認爲自己是最堅定的革命左派。從林平文書記的事情上,雙方從脣槍舌尖的“大辯論”,由劍拔弩張的對峙,發展爲街頭巷尾的械鬥。最後升級到雙方真槍實彈的較量。

這個時候,全國的武鬥都在進行,也許我們這場武鬥只是小兒科罷了。

殺掉自己的同胞,我沒有任何的猶豫,我覺得我們這邊纔是真正的革命,而87派他們都是害人蟲,死不足惜。更何況,87派在日趨激烈的武鬥中,也不斷的殺死我們保林派的人,這更加激起了我們的怒火,見到對方都是如同見到階級敵人一樣仇恨。

我相信我做的是正確的,我有偉大的社會主義理念,爲了實現我們的理想,我願意和一切反對勢力鬥爭,哪怕是犧牲我的生命。

相信儘管是相信,但是有時候,我躺在牀上想起這些事情,還是有些懷疑,我到底怎麼了,我怎麼變得這麼殘忍了,我從小都是一個溫和善良的人,輕易不會和人爭吵,甚至殺豬的時候我都不太敢看,怎麼能夠這麼堅決地結束一個同胞的生命?我會睡不着,對自己到底還是不是正常人有所懷疑,但是我又會很快的自己恥笑自己革命意志不堅定,可能是我父親資本家的身份讓我的血液不夠紅,讓我一直有這些資本主義的幻想,才讓我對這一切有所懷疑。

而趙德民不同,他曾經和我靜靜的在深夜談過這個問題,他認爲我們做的可能是錯誤的,我們好像都被洗腦了一樣,好像都不是自己了。他說他很小就熟記中國的禮儀典章,中國人不應該是這樣的。但是,他也說不清我們到底什麼地方做錯了。我儘管嚴厲的警告他,他這樣想會走錯路,會被人民拋棄的。但是內心中卻也波瀾起伏,很想就着他的話說下去,探討一下這個我也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的世界,但是我卻沒有趙德民這樣的膽量說出來。我不會揭發趙德民,因爲他和我一樣有着不好的出身,如果我出賣他,那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有一天出賣自己。

我知道趙德民如果被我揭發了將會得到的下場,因爲趙德民至少是完全信任我纔敢對我說。而且,我敢相信,有我和趙德民這樣疑惑的想法的人不再少數,只是大家都忍着,憋着,誰都不敢說,憋到最後就靠打砸搶來發泄。我和趙德民都念過高中,而且我們小時候都在父母的教育下,接受過不少和課本中完全不一樣的理念教育。所以,我始終覺得我們是異端,越是覺得自己是異端,就越想在大家面前表現我們和大家是一樣的。喊口號我絕對是聲音最洪亮的,表決心也是最堅決的,批鬥反革命和走資派我也絕對是衝在最前面,下手最重最不留情的一個。

我父親1966年重新被打倒之後,我參加過批鬥我父親的批鬥會,爲了表決心,我衝上臺去當着數千人的面抽我父親的耳光,還破口大罵父親種種的反革命行爲。父親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的眼神還是很溫暖的看着我,這種眼神讓我在夢中驚醒過,甚至自己找了個地方痛哭過一次。我覺得我儘管怨恨我父親的身份,但是想到父親的眼神,還是揪心一樣的難受,我痛哭的時候曾經覺得自己不是人,但是一回到大家面前,大隊長們誇獎我革命意識非常堅定的時候,卻又虛榮的認爲自己做的沒有錯。也是因爲我對我父親的痛下殺手,我才終於加入了我夢想中的前進大隊,成爲了一名光榮的紅衛兵。

我曾經問過趙德民是怎麼加入紅衛兵的,趙德民總是笑了笑,叫我別問了。但是我知道,他也一定有過和我類似的內心折磨,幹了些和我差不多的事情。同樣的,我也對我曾經抽過我父親耳光的事情隻字不談,我很害怕在我談這個問題的時候,流露出懦弱的表情。

這種內心的鬥爭總是在我臨睡前來臨,讓我經常性的失眠。這幾天的武鬥,我基本上每天只能睡着2~3個小時。

坦克轟隆隆的衝了進來,對於這樣的鋼鐵怪物,我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我們知道我們該往哪裡撤退,第二道防線在工廠的二門。但是二門並沒有圍牆,幾棟廠房也是就是二門的屏障,看來,巷戰估計是不可避免的了。但是我知道,我們還有法寶,就是炸藥包和無數的燃燒彈,等坦克陷入廠區,空間狹窄的時候,一定能夠發揮作用。

等我和趙德民衝到二門,重新投入戰鬥崗位的時候,前門已經完全被攻陷了。87派的人三三兩兩的從前門和破損的圍牆外衝進來,很快就消失在廠房的陰暗處。87派的坦克並沒有立即往二門這裡開過來,而是三樑坦克一字散開的排在離二門這邊七八十米的地方。

看來87派的人也不敢妄動,如果深入到廠區裡面,對他們一定沒有任何好處。

雙方短暫的對峙了一下,誰也沒有開槍,只有一些角落裡面傳出一些零星的槍聲。一時間,整個廠區安靜極了,誰都大氣不敢出,只是都是彼此瞄準着。

然後87派的人開始用高音喇叭喊話:“保林派的人聽着,交出林平文,大家還都是革命戰友。頑抗到底等待你們的將是死路一條。”

很快,我們這邊樓上的高音喇叭也吼叫了起來,氣勢比他們更大:“87派你們聽着,你們的所作所爲已經背叛了毛主席,儘快投降,還有悔過自新的機會。”

這樣你來我往的好幾輪,這種用大喇叭互相威脅和辯論,早就聽得耳朵裡面起繭了。只是彼此想用這招來打擊一下對方的士氣,以及爲自己重新部署爭取時間。

我用瞄準鏡看到87派的幾個女同志也從前門中鑽了進來,突然心中猛地想起一件事,我妹妹趙雅惠在哪裡?她這兩天受了嚴重的風寒,現在應該還在自己的宿舍裡面,而她的宿舍,就在二門和前門之間。而87派攻進來了的很快,妹妹不會還沒有撤退吧。被87派的抓到可就糟糕了。

我看了一眼我旁邊的趙德民,他正全神貫注的瞄準着,我碰了他一下,焦急的說:“德民,看到我妹妹了嗎?”趙德民一驚,說:“沒有,天啊,你妹妹不會還在宿舍裡吧。”

我把手一撐,就要起來。

趙德民把我拉住,說:“危險,雅君!你這樣去是找死!”

我又低下身來,說:“那怎麼辦!”

趙德民說:“你去後面問問怡巧她們,萬一你妹妹也撤退下來了呢。”

我略一沉思,的確應該先去問問怡巧她們。

我貓着腰起來,小跑了幾步,靠近了我們前進大隊的隊長王德貴,說:“王隊長,我妹妹不知道撤下來沒有。我去問問龐怡巧她們。”

王德貴看了看我,立即說:“快去快回!”

我應了一聲,就往後面跑去。

怡巧她們這些女戰士,都退在八號廠房裡面,裡面有不少中槍了的同志都在地上呻吟着翻滾着,滿屋子都是一股子血腥味。遠遠就看到怡巧正在幫着包紮一個同志。我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去,一把把怡巧拉住,問:“看到我妹妹了嗎?”

怡巧到被拉得一愣,但也馬上反應了過來,說:“沒有啊!哎呀!我幫你問問。”

怡巧帶着我到處問人,都是不知道我妹妹的消息,直到問到了我妹妹班的班長,才確定了我妹妹應該沒有撤出來,當時就她一個人在屋裡起不來。撤退的匆忙,所有人都沒有顧上,直到我問到我妹妹的班長,這個班長才驚慌了起來。

我想都沒想,就向外跑去,跑了兩步就讓追過來的怡巧拉住了,怡巧說:“別去!別去!太危險了!87的人不會對女同志怎麼樣的。”

我急得直跺腳,罵道:“那怎麼辦!”

怡巧說:“你現在過去也是於事無補啊!87派的人還不至於對付你妹妹的。”

我重重的嘆了口氣:“哎!怎麼會這樣!”

我妹妹的班長也跑過來說:“趙雅君同志,真的很對不起,都怪我,87派的人打過來的太突然了。”

我掙脫了怡巧的手,說:“別這樣說。我先回崗位了。你們也保重。”

怡巧眼睛紅紅的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倒讓我心中也一酸,爲什麼我們要受這樣的折磨。

剛跑出八號廠房,向二門沒有跑幾步,就看到前方一陣巨響伴隨着火光,87派的人開炮了。

我趴倒在地,耳邊槍聲大作,雙方又接火了。

我趕緊的爬起來,貼着廠房的牆向前跑去,不遠處就是那個坦克的身影,坦克應該是向我們這邊衝了過來。

又跑了幾步,就聽到兩聲巨響,那輛坦克居然被炸的一歪,然後就冒起煙來。我大喊一聲好,這應該是坦克被炸藥包炸的。

我爬上了我的狙擊位,趙德民正在放槍,我在他身邊一趴,立即也瞄準起來。

87派的三個坦克有一輛被炸掉了,離二門還有30多米的距離。剩下來的兩輛已經停止了前進,其中有一輛還在後退着。

87派的人在坦克身後跑來跑去,對面不少的樓房的窗口已經讓87派的人佔據了,好像又進入了僵持狀態。不過槍聲密集的很,整個院子裡到處都是槍聲。

我打了兩槍,沒有擊中目標,正打算打第三發的時候,趙德民大聲的問我:“找到你妹妹了嗎?”

我轉過臉也衝他大聲的回答:“沒撤下來,應該還在那裡。”

趙德民喊:“那怎麼辦!”

嘭嘭嘭幾聲槍響在我們面前炸響,我和趙德民趕快把頭一低,狙擊位上的沙袋被打得直晃。

我喊道:“聽天由命吧!先守住再說吧!”

趙德民喊:“不行啊,87派的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我去救你妹妹。”

剛說完就要往下撤,我一把沒拉住,趙德民就從狙擊位上跳了下去。

我大罵一聲:“德民,現在顧不了我妹妹了!回來!”

剛打算跳下去抓他,嘭嘭嘭連串的子彈又壓了上來,打得我沒有敢動。

再一回頭,趙德民已經不見了。

我哎呀一聲,趕緊也從狙擊位跳下來,卻看到怡巧貓在牆角這邊向我靠近過來。

我趕緊貓着腰跑過去吼道:“怡巧,你瘋了。你怎麼來了。”

怡巧說:“我和你一起去找你妹妹!”

頭頂上又嗖嗖的掠過幾顆子彈,我趕忙把怡巧按倒在地上。

一擡頭轉向怡巧這邊,不知道是不是剛巧,怡巧也一擡頭轉向我,一下子我們的臉碰了個結實。

我頓時臉漲得通紅,怡巧也應該一樣。

不過我們還是馬上鎮定下來,這個時候哪有什麼精力想這麼多風花雪月的。

我嚷道:“趙德民已經去了。你呆在這裡,我把趙德民拉回來。”

然後我起身就向側邊跑去,趙德民如果去找我妹妹,一定是從4號和5號廠房中間的豁口出去,那裡離我妹妹的宿舍最近。

我貓着腰跑了兩步,一回頭看到怡巧居然跟着我,我罵道:“怡巧,你瘋了你!”

怡巧很堅定的看着我:“你死了,我活着也沒有意思了。”

我心中一陣燥熱,這難道是怡巧對我表白嗎?

我喊道:“我不會死的!你等我回來!”然後又拼命的往前跑,但是怡巧還是跟着我。

我心中儘管很熱,但是我知道我絕對不能讓怡巧跟着我出去,所以從4號廠房後面繞過去的時候,我碰到了我們隊的董青松和田得光兩個,我立即對他們說:“我去救我妹妹,你們拉着龐怡巧,不要她去送死。”

這兩個人愣了一下,卻居然不加思索的拉住了後面跟着的怡巧。

我來到4~5號廠房中間的陣地上,問我們大隊的一個人:“趙德民是不是過去了。”

他說:“剛過去沒多久。啥都沒說!”

我喊了一聲:“哥幾個掩護一下。”然後乘着這邊槍聲一歇的勁,就衝了出去。

4~5號廠房中間往前,一個大花壇,旁邊有兩棟三層小樓,左邊小樓的前面有個獨立的兩層樓,二樓一上去第三間就是我妹妹的宿舍。

我躲在三層小樓中間的花壇裡面,都能夠清楚地聽到前面有87派的人吆喝着什麼,還有人跑來跑去。

我呆了一會,看着眼前沒有什麼動靜了,才鑽出來貼着牆根向前跑去。

剛繞過這個三層小樓,就看到有兩個人拖着一個人從三樓中跑下來,看來是誰被打傷了。

我趕緊往一樓的一個黑乎乎的房間中鑽去,剛一鑽進去,就有一個人從黑暗中衝出來把我絆倒在地。我一驚,但是也沒有敢喊出聲,馬上順着他摔倒在地,在地上扭打起來。兩個人抱着在地上滾了兩圈,這傢伙的哼唧聲很熟悉。而這傢伙好像也聽出來我了。

我定神一看,果然是趙德民這小子。趙德民也認出了我,他輕輕地罵了句娘,兩個人就滾到黑暗的角落中去了。

趙德民低低的罵道:“你怎麼來了。”

我也低低的說:“廢話!”

趙德民挺起身子,從窗口往外望去,說:“就在對面,不過那樓裡好像挺多人。估計你妹妹肯定被發現了。”

我說:“那真是糟糕了。”也擡起身子向窗外望去。

果然,對面的二層樓樓梯口站了幾個87派的人。一個人看着還很眼熟。

我捅捅趙德民:“那個樓梯口的高個很眼熟。”

趙德民嗯了一聲,說:“好像是萬海濤,媽的,他一直是個流氓,怎麼也加入87派了?”

我想起了這個人,的確這個傢伙是個流氓,上學的時候就知道他經常和人打架,還到我們學校打過人。不過這傢伙出身特別好,八代貧農,父親還是烈士,所以囂張的利害。打砸搶屬他最樂意乾的事。

我問道:“不會王山林也是87派的吧。”

趙德民說:“有可能。”

王山林是南海很有名的流氓,典型的市井無賴,屬於沒事找事的那種,好像還因爲故意傷人罪被判過刑,應該比我大個四五歲。大家都知道萬海濤其實是王山林的小弟而已。

剛想着這裡,就看到樓裡面好像有人下來了,萬海濤幾個守在樓門口的幾個很恭敬似的把樓門口讓開。

從樓上下來三個人,後面一個人好像還在扎皮帶。

趙德民馬上說:“媽的,就是王山林這孫子。”

打頭的的確是王山林,這傢伙屬於看一眼就忘不掉的那種人,一臉兇相,還不時露出壞笑。

好像王山林和幾個人叨咕了幾句,這夥人就很迅速的跟着王山林跑開了。

我覺得不妙,和趙德民對視了一下。趙德民點了點頭,我們兩個就鑽出了房間。

緊趕着幾步,我和趙德民跑到了宿舍樓梯口,稍微打望了一下,就和趙德民鑽到了二樓。

二樓沒有人,我和趙德民迅速的接近了我妹妹的宿舍,妹妹宿舍的門是大開着的。

我一進門就覺得不對勁,藉着外面的光,我一看屋裡的情況,心就轟的一下沉了下去。

我妹妹滿臉是血,衣服被撕得稀爛,半裸的躺在屋裡面的方桌上面。

我手中的槍一下子掉在地上,走上去幾步,低低叫了兩聲:“雅惠,雅惠。”

妹妹沒有任何反應,我走上去兩步,卻怎麼也走不動了,因爲我能看到妹妹的眼睛還睜着,但是,我知道,她死了。我兩個眼睛一發黑,身子似乎也一軟就要摔倒。

趙德民把我扶着,說:“雅君,冷靜點,冷靜點。”

我低低的說:“她死了,她被強姦了!她死了!她死了!”

然後我不知道怎麼涌起一大股勁,甩開了趙德民,把地上的槍一抓,就要往外衝去。

趙德民一個箭步就把我按倒在地上,我吼道:“放開我,王山林,老子要殺了你!”

趙德民拼盡全身力氣把我按在地上,但是他還是控制不住我,我發了瘋一樣要衝出去。

而這時,門口出現了一個身影,我擡頭一看,居然是怡巧。

這倒讓我一下子軟了下來,怡巧往屋裡走了兩步,呆呆的看着我妹妹的屍體,用手把嘴一捂,哭出了聲。

趙德民說:“雅君,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你冷靜,你冷靜。求求你!”

怡巧也看到我們兩個,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她哽咽着說:“雅君,先把雅惠收拾一下。”

我木然的衝地上爬起來,滿臉淚痕的爬到妹妹跟前,將妹妹的上衣整理好,又從我妹妹的牀上把被單撤下來,把妹妹裸露的身體包紮了起來。妹妹的眼睛一直睜着,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瘀青,似乎是被掐死的。

我包紮完,正要把妹妹的眼睛合上。

就聽到趙德民吼了一聲:“危險。”

然後就是一聲槍響。我回過頭一看,趙德民正把龐怡巧撲倒在地上,而門口站着的正是萬海濤!

我嗷的一聲就向萬海濤撲過來,萬海濤向我開了一槍,我右腿一麻,但是也什麼都顧不上,將萬海濤撲倒在地。

我像個發怒的獅子一樣雙拳車輪一樣向萬海濤臉上砸去,沒有幾下萬海濤就不動了。

怡巧拉着趙德民站了起來,我把趙德民扶着,趙德民的背上鮮血淋淋,應該是被擊中了背部。

趙德民衝我說:“沒事。我們快走。”

我回頭望了一下我妹妹,把趙德民架着走出屋外。屋裡升起了強烈的汽油味,萬海濤居然是帶着汽油來的,看來他是想毀屍滅跡。

我們剛走下樓,幾把槍就指向了我們。迎面過來的就是王山林。我本來想立即衝過去和這個傢伙拼命,但是身邊的怡巧和趙德民讓我忍住了。

只聽王山林說:“保林派的居然敢過來打伏擊?看你們是不想活了!”

我瞪着他一言不發。

王山林打量了一下怡巧,臉上露出了一陣讓人噁心的壞笑:“呵呵,還有個這麼俊俏的大姑娘啊。你們三個還真是有一套啊。”

然後走上來居然想摸怡巧的臉,旁邊幾個他的狗腿子也壞笑了起來。

我心中想老子和他們拼了,拼死一條命也不能讓王山林摸到怡巧。

正當我要鬆開趙德民撲上去,怡巧已經一口痰吐向了王山林的臉。

王山林一閃沒有閃過去,臉色大變,退後了幾步,罵道:“臭婊子,找死。”然後掃了四周的幾個人一眼,慢慢的說:“打死他們!”

話還沒說完,頭頂上幾個照明彈就閃了起來,把這個地方照得一片通明,同時好幾個巨大的喇叭就喊了起來:“所有人放下武器!要文鬥不要武鬥!我是陳景強!再說一遍,所有人放下武器!我是陳景強!再開一槍者以殺人罪論處!放下武器!”

同時看到遠處有幾個紅衛兵向我們這邊跑來,而槍聲也居然很快的停止了。陳景強是南海造反派最大的頭頭,是南海革命委員會的主任,所有的紅衛兵大隊都是他給授銜的。所以陳景強這個名字,在所有紅衛兵心中都相當有分量的。不過,南海的武鬥也是陳景強默許的,因爲他曾經給我們保林派開過會,傳達過中央的意思,要以武鬥來制止武鬥!對方攻擊,一定要回擊來捍衛自己的革命思想!

王山林恨恨的盯着我和怡巧,說:“龜兒子,算你們好運!下次不要讓我碰到!”

而這時,二樓騰的一下冒出了火焰,我妹妹的房間燒着了。

隨後萬海濤被一個人架了下來,萬海濤鼻青臉腫的看了我一眼,對王山林說:“這小子,我認識,是那女的哥。”

王山林居然哈哈一笑,對着我猙獰的嘲笑了一下,說:“小子,你來晚了。”

那幾個紅衛兵已經跑了過來,帶着紅袖標,那袖標一看就知道是南海造反革命總部的。衝我們喊道:“統統放下武器!要文鬥不要武鬥!”

王山林首先把自己手中的槍一丟,說:“我們沒開過槍。”

二樓的火光沖天,轉眼這個木質的小樓就熊熊的燃燒了起來,我的妹妹就消失在這片大火中。

而我的仇恨,也如同這片大火一樣,熊熊的燃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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