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冰涼的藥水滲透到傷口裡，姜北臣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紅裳的手微微顫了顫，她擔憂的看了姜北臣一眼，輕聲道：
“忍一下吧，很快就好。”
姜北臣的手和腳都被鐵鏈子給綁得嚴嚴實實，他的身體上錯落着大小不一的傷痕，可見白天吃了不少苦頭。
上身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有一些和混着血的傷口黏在一起，看上去慘不忍睹。
紅裳小心翼翼的整理着，只是再碰到某些創傷的時候，姜北臣的身體難免不會顫抖。
他咬着牙，額頭上浸滿了冷汗，卻是滿不在乎的笑了一笑。
“不用擔心我，你儘管弄就好。”
“……他到底跟你，有什麼仇恨？”沉默了半晌，紅裳還是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姜北臣扯了扯嘴角。
不知道？紅裳有些吃驚，如果沒有深仇大恨，怎麼會用這麼嚴重的刑罰，又怎麼會……說三日後要娶連翹呢？
“那……你知道，他的身份麼？”
“不知道。”姜北臣用舌頭輕輕地舔了下嘴邊的傷痕，笑道：“他自己總歸會說的。”
“就怕你沒命等到那個時候。”紅裳心情很沉重，現在的姜北臣已經渾身是傷，明天還指不定要怎麼折磨呢。
“放心吧，他不會殺我。”
“什麼？”
“我要是死了，他去折磨誰呢。”姜北臣的眼裡閃現出一抹嗤笑。不過……他緩緩沉下了臉色。
這個尹光耀，怎麼說都些怪異。他給自己的感覺，總是很不相搭？
紅裳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差不多了，不能整理得太明顯，不然……”
“謝謝。”其實，姜北臣都沒想過會在這裡碰到她，不過說到這個，他忍不住問道：“關於……連翹，你們，爲什麼會在這裡？”
紅裳沉默了半晌，姜北臣看着她，只輕輕一笑。
“當我沒問。”
“……只是，有些複雜。”紅裳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要從哪裡說起。”
姜北臣點點頭，眼看紅裳呆在這裡也有一段時辰了，他提醒道：
“早點回去吧。”
“嗯。”紅裳蹲下身收拾了地上的藥瓶，把它們重新用布兜裹住，準備離去。
“萬事小心。”姜北臣忍不住開口道：“多照顧一下連翹……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的。”
“我會的。”紅裳離開了地牢。
姜北臣看着她的背影，覺得今天的紅裳有些奇怪。他以往見過這個女子幾次，性格應該不會這麼沉穩。不過，畢竟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有變化也是應該的。
紅裳一直低着頭，道路兩旁的蠟燭拉扯出她的影子，有着說不出的寂寥。
沒有再去別的地方，她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裡的那個男人似乎等候多時。
他穿着白色的背心，花色的大褲衩，一隻腳踩在一旁的凳子上，爲自己斟酒。
見紅裳回來，他頭也不擡的問道：
“都說了些什麼？”
紅裳走到梳妝檯，把布兜放在了上面，緩緩地將剛纔的事情重複了一遍。
尹光耀一邊吃菜一邊喝酒，聽到最後一句話，他的眼裡閃過濃厚的興趣。
“很快就能離開這裡？——他當真這麼說？”
“嗯。”紅裳點頭。
“坐啊。”尹光耀指了指對面，紅裳顯得很拘謹，不過還是坐了上去。
“怎麼那麼見外，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此話一出，兩個人都微微愣住。
“……我以前？”紅裳有些茫然的看着尹光耀。
尹光耀吃菜的速度放慢了，他想到自己以前遇到紅裳的情景，只覺得那是一個張牙舞爪的小女孩。
性格強悍。
會爆粗口。
喜歡動手。
還有……在西陵十三街，隱忍的模樣……還有那幫助小男孩尋父親時最單純的善良。
仰頭喝了一口酒，尹光耀邪邪的笑道：
“以前啊，糟糕透了，一點女人味都沒有。現在這樣，挺好。”
紅裳便不再說話。
尹光耀一下又一下的替自己斟酒，夜色變得更濃。
“你真的要娶連翹？”紅裳突然問道。
“怎麼，不行麼？”
“你不是說，我們是相愛的麼？”
“嘎？”尹光耀本能的疑惑的看了下紅裳，這纔想起自己那天在馬車裡說的話，他往嘴裡塞了一口菜，連連點頭：“對，沒錯，我之前說過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爲什麼要娶她呢？”紅裳皺眉。
“三妻四妾，很正常吧？”
“你可沒有說我們有成親。”紅裳眨也不眨的看着尹光耀，似乎這件事情她很在意。
“……額，是沒有說過。”尹光耀將酒杯端在脣邊，眼睛一直看着紅裳，他這下說了實話：“我們沒有成親嘛，這不剛私奔。”
“我們既然沒有成親，你哪有先納妾的道理？”紅裳的聲音有些惱怒，“我都開始懷疑，你上次跟我說的話有幾分是真的？你若喜歡我，怎麼會不娶我？”
尹光耀嘴邊含笑，酒杯在脣前佇立了好久，最終被他放下。
“你的意思是，你要嫁給我？”
“我不應該要嫁給你麼？”紅裳反問道。
“你都已經不記得我了，怎麼知道自己要不要嫁給我呢？”
“天大地大，我只認識你。你說我們相愛，那我便相信。我都肯跟你私奔了，連爹爹都不要了，我爲何不選擇嫁給你？”紅裳說得理所當然。
尹光耀的臉上一直掛着笑，聽到紅裳這麼說，他竟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紅裳驀地僵住，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幾乎是瞬時從凳子上站起來，轉過身不肯看他。
“是我自作多情了，是我強求了，剛纔的話就當我沒說。”
“紅裳。”尹光耀喚了她一聲。
紅裳固執的沒有回頭。
尹光耀放下筷子，也從桌邊站了起來。
“娶你，我倒沒什麼。”
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紅裳猶疑着轉過身，看向他。
尹光耀一直看着她，眼神讓人捉摸不清。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聲音卻是有點嚴肅。
“只是，你別後悔就成。”
紅裳輕輕地往前走了一步。
“後悔？”
她的脣邊綻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絕不會。”
（遲來的更新，後面會恢復日更的，一直到第四卷完結，醬紫~~~\(≧▽≦)/~啦啦啦、果然躺牀上想劇情是阿蘿的最愛~~然後更新的時候看到長評了~~心裡內個感動！謝謝小槿~~我們一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