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存根道:“老先生,村子裡還有幾個獸醫,要不要過來幫忙?”
張熙嶽道:“都叫來!”
“好,勝利去叫人!”
一個下午,但見刀光劍影,血肉模糊,以張熙嶽爲首,老妹、周志成爲輔,三個獸醫從旁協助,那豬、狗、羊的屍體最終還是達到了張熙嶽所要求的解剖地步,寸斷精研。
真的是解剖的一寸一寸,不,是一釐,一釐。
最後,連骨頭都被鋸開!
張熙嶽將醫門的手段發揮到了極致,但是最終,臉上卻毫無歡喜之色。
“取一些東西送給絕無情,讓他們去做化學檢驗。不過,我想,他們也不會發現什麼問題的。”
張熙嶽擦了擦手,疲憊地走去洗漱,衆人也都一臉沮喪。
不用張熙嶽明說,我們也都知道結果,什麼異樣也沒發現。
一個獸醫臉色慘白的說:“我剛纔可是仔仔細細檢查過這些肉和骨頭了,啥毛病也沒有,我是祖傳的全掛子獸醫本事,給畜生診治,那絕不會看走眼,但是這次,這次它們實在是死的不明不白,我想能要它們命的一定不是傷病,那是,那是……”
獸醫的話沒說完,可是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那是鬼在作怪!
吳六舉已經叫道:“是鬼!一定是鬼!”
眼下似乎好像是隻有這麼一種解釋了。
非人力所能爲,那便只能是怪力亂神。
而且之前,我也確實在寐生的屋子裡用靈眼相到過祟氣。
但是,村子裡其他死者的屋子我也已經去過,卻沒有祟氣。
難道怪力亂神,殺人毫無邏輯可言?
不對。
萬事萬物都逃不脫一個道。
天有天道,地有地道,人有人道,物有物道,善有善道,惡有惡道,正有正道,邪有邪道,魑魅魍魎亦有鬼道。
冤有頭,債有主,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是情理之中,也是大道所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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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祟要害人,也需要一個理由。
若不是存心蓄意,若不是無端招惹,若不是前世孽債,它們就算有邪性,也不會無緣無故隨意大規模殺人。
就好比這世上有的是壞人,卻也不會見到好人就禍害。
如果真是些魑魅魍魎,那麼這些不講原則的東西,究竟是些什麼祟物?
二叔頹然道:“算了,我看是查不到什麼東西了,這都快成餃子餡了,要不直接包餃子吧,把骨頭熬湯怎麼樣?”
大家都被二叔的話噁心的很痛苦,老妹道:“二叔,你怎麼這麼不講究?這肉你敢吃?吃得下嗎?”
二叔一聽這話,來勁兒了,洋洋得意道:“那有什麼不敢吃的?看你們沒出息那樣!”
老妹道:“二叔?我聽說有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能在無形之中置人於死地,說不定這三個動物就是被那種毒藥給害死了,你要是吃了,就又多了個死因不明的死人。”
二叔臉色一變,揮揮手道:“那啥,這三隻動物死的這麼慘,還要吃它們的肉,簡直是太不人道了,我看咱們應該厚葬它們,爲它們給村裡立下汗馬功勞而不幸犧牲而感到驕傲和痛心啊!”
大家一時間全都啞口無言,紛紛側目,心中一致罵二叔猥瑣。
“我去歇會兒。”我精神不濟地坐到了屋子裡,江靈陪在身邊,靜靜的,也沒說話。
接下來,到底要怎麼辦呢?
軒轅八寶鑑。
我突然想到了那鏡子,還在老妹身上戴着的鏡子,如果我再進靈界,修煉出天眼,能否看得出這裡的古怪詭異?
想了片刻,我又頹然,天眼哪是那麼好練出來的。
這時候,吳勝利的老婆在屋裡對吳勝利說:“你把後牆上的窗戶打開吧,眼看天越來越熱了,屋裡一點風不透,悶死了!”
吳勝利說:“白天打開,晚上還得關上,麻煩死了,你要是晚上不怕涼,就一直開着別關了。”
吳勝利老婆說:“你得去安個紗窗,不然到了夏天開窗戶,蚊子、蒼蠅、臭蟲、瓢蟲不都飛進來了。”
吳勝利說:“等這一段兒煩心事兒過去了,我就安。”
他們夫妻說着話,我無意地聽着,也無意地扭頭去看他們後牆上的窗戶。那是一個只有不足兩尺見方的氣窗,位置在接近房頂三尺左右的地方,這是裡屋透光透氣用的,窗戶上有兩扇玻璃窗,正閉着,吳勝利搬了個椅子去開。
這片刻時間,我突然感覺有一些什麼東西在我腦海裡來回地轉,剎那間間,靈光一閃,我豁然開朗!
我興奮地大叫了一聲:“我知道了!”
吳勝利在椅子上被我這一叫嚇得一哆嗦,差點倒栽下來。
老妹和二叔當先衝進裡屋,嚷道:“你知道什麼了?快說!”
我走出裡屋,對盯着我看的衆人一笑,說:“我突然想起來那些被害人家裡有什麼共同點了。我想大家都應該有印象,他們裡屋的後牆上都有一個窗戶,而且那窗戶上的玻璃窗都是開着的,換句話說,沒出事的人家屋裡的玻璃窗都是關着的,這就是出事的人家和沒出事的人家的唯一區別!”
老爸沉吟道:“你是說有什麼東西在夜裡從他們開着的窗戶裡進了屋,殺了他們?”
我點了點頭,說:“如果想證實這一點,咱們可以去問問村裡其他的人家,看他們晚上是不是開窗戶,當然,如果窗戶上有窗紗的話,即使開窗也沒事,而那三戶人家的窗戶上沒有紗窗,也就是說可以讓某種東西暢通無阻的進入。”
我把話說完,大家都回憶了一下,然後紛紛點頭,說好像確實如此,現在的天雖然一天天熱了起來,但是還沒到夏天,白天開窗,晚上一般會關上,而那三戶人家的窗戶卻是開着的,他們出事以後,房子沒有被動過,這就說明他們出事的那天晚上,窗戶沒有被關上。
至於爲什麼沒被關上,這不是重點,可能是覺得太熱,可能是覺得太悶,也可能忘了關,總之是造成了開窗的事實。重點的問題是,是什麼東西從開着的窗戶裡進去把人殺了?
這幾乎可以排除了祟物的可能。
因爲祟物殺人,不需要從窗戶進屋。
但是,不足兩尺見方的氣窗雖然很小,可能進去的東西卻很多,瘦小的人和大多數飛禽動物都能進去。
尤其是那善能殺人的鬼梟。
當然,鬼梟雖然能進去,但兇手卻絕對不是鬼梟,因爲鬼梟殺人之後會留下痕跡——胸口處的血洞。
我看着衆人道:“大家集思廣益,都想一下,什麼東西能從窗戶裡進去殺人於無形,又不留任何痕跡。尤其是張老爺子和曾舅爺,你們見多識廣,但有可能,不管如何匪夷所思,都可以說出來聽聽。還有望月,你之前在血金烏之宮待過,見過的邪物不在少數,也多想想。表哥,你考慮一下靈物界有無作案的可能……”
就在大家都順着我的這個思路思考的時候,吳六舉忽然說了一句話:“那幾家人的房子有窗戶,可是寐生仙師家裡就不是,那房子連後窗都沒有。”
吳六舉說的是實話,寐生的屋子確實沒有後窗,前窗也是關着的,她那是真真切切的密不透風的屋子!
我道:“她的屋子只能做特殊處理,好不容易抓住一個絕戶之家的共同點,決不能輕易放棄。”
“嗯。”二叔點了點頭,一臉嚴肅,端着樣子沉吟道:“元方說的是,那到底會是什麼東西害人呢?”
周志成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早就說了,肯定是鬼!捉不到鬼,就救不了人!”
“媽的!”二叔好不容易做出了一番有思想有深度的樣子,卻被周志成一言打破,登時大怒,破口大罵道:“鬼、鬼、鬼!鬼你媽了個把子!會不會動點腦子?迷信!荒謬!不講科學!這世上哪有鬼?再他媽說鬼,我今天就把你關到寐生的那個鬼屋裡,鎖上門,讓鬼半夜弄死你個信球!”
周志成無奈地翻了翻白眼,小聲嘟囔道:“沒有鬼,還說讓鬼弄死我,也不知道誰信球……”
二叔瞪着怪眼道:“你再說一句?”
周志成不吭聲了。
我被這倆人鬧的心煩意亂,感覺實在是悶得慌,便嘆了一口氣,道:“老爸,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兒?”
我本來想說隨便走走,卻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好地方,於是我道:“去龍王湖看看。”
老爸眉頭一皺,道:“你去那裡作甚?太危險!”
我道:“大白天不會有什麼危險,您放心,我不是去游泳的,那裡的水再深,也與我無關。您要是實在不放心,就讓江靈陪我去吧。”
“叔,我跟元方哥一起。”江靈道。
老爸這才無話,只是吩咐道:“不要太久,早點回來。”
我滿口答應,問了吳存根龍王湖的位置,拉上江靈就出去了。
臨走的時候,吳勝利特意給我們說道:“龍王湖附近比較奇怪,都傳水裡有湖怪,每年都淹死人,而且湖西有個樹林子,全是些亂石、怪洞,千萬不要去那裡,那裡路迷,就是鳥進去了也出不來。龍王湖周邊七八個村子,都對龍王湖敬畏有加,平時少有人去,你們兩個千萬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