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蔓延着令人不安的氣氛和惶恐的氣氛，類魔死亡之後的血腥味、暴雨沖刷廢墟之後散發的泥土味，還有那些被高溫燒焦的皮毛散發蛋白質變性的惡臭味，在這座城市中成爲了主旋律。
似乎劉賀靠着一個人就殺死了所有類魔。
還有荒原狼。
至少看上去是這樣。
但實際上，他知道，有個傢伙在遠處幫助自己掌控這裡的磁場。
萬磁王。
他還是來了。
對啊，這個世界的萬磁王。
可沒那麼極端。
安靜，極度的安靜。
克拉克懸浮在空中，他俯視着劉賀，臉上表情逐漸消失，可以看到他似乎在咬着牙齒。
憤怒？
仇恨？
痛苦？
不，都不是，是價值觀和道德觀在這剎那引起的極度不適——直到現在，他終於明白過來，劉賀和他，本來就不一樣。
正義聯盟的英雄們是具有神性的。
這不是在說超能力，而是他們行走於世，懷抱着一種如同劉賀這樣的人無法理解的大愛和赤誠——雖然不可否認，劉賀也是英雄，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不侵犯到他的利益的前提上。
如同戴安娜，她就是爲救所有人而來，就是要拯救全世界，就是要無論何時何地，爲所有無助之人拔劍，爲所有需要之人停留。她手持武器時這樣做，失去武器時也要這樣做，人類值得如此時她這樣做，人類不值得時她也要這樣做。正是這種凡人無法企及，甚至無法理解的大愛，讓她理解凡俗又超越凡俗，成爲英雄，成爲女神。
她的兩位同伴也是如此。超人爲了不相干的路人選擇親手殺死最後的同胞，蝙蝠俠爲了保護人類隻身刺殺超人。“不殺人”似乎是極高的道德要求，“爲了保護陌生人而殺人”卻需要更痛苦的掙扎和更高層面的犧牲。
現在的潮流似乎更青睞於玩世不恭、隨心所欲、利己主義的反英雄形象。
不是潮流。
是本來的英雄們正在走上的道路。
世界無意之中給了他們超凡的天賦，指明他們爲命定之人，推動他們走上拯救他人的道路。但超人、蝙蝠俠和神奇女俠，都是道德準則奇高、心懷天下、堅如頑石的古典英雄，是精神和實踐上的當代神靈。他們懷着對所有無助之人的憐憫與關愛，主動地投入人世，屢遭質疑卻初心不改，傾盡全部卻一無所求。
現在，克拉克在思考。
他將目光投向劉賀。
即使到現在，他依舊不願意殺死荒原狼，這不是殺人與不殺人的問題。
而是原則。
氣氛真的很詭異。
現在，威脅解除了。
但似乎，兩位最強大的英雄也開始有了分歧，雖然他們還沒有說話。
“你殺了他。”
“對，我殺了他。”
站起來，高溫蒸發了腳下的血液，劉賀擡頭仰望克拉克，烏雲散去之後的太陽投下耀眼的光芒，這讓他不得不略微眯縫起眼睛，
“怎麼，要爲了他，再和我打一場嗎？”
“不，瑪莎和卡拉都會不高興的……事實上，喬治，你不該這麼做。”
披風在飄蕩，但在即使他們這樣擁有超凡力量和感官的人也沒有注意到的緯度，細微不可察覺的能量波動纏繞上了維克多。
“嘭……嘭……嘭……”
連劉賀和克拉克都沒有注意到，已經死去的的荒原狼，心臟又開始了細微的跳動。
“和布魯斯在一起久了，你也成了他的樣子，克拉克。過去的你，不會阻止我殺死那些罪人。”
劉賀從來都不是一個肯忍受委屈的人，他也飄浮起來，陽光落到他們身上，格外刺目，
“你變了，變得我有點不認識了。”
黑色與藍色的身影，都拖着一樣鮮紅的披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超級英雄都略微有點緩不過神來。
似乎是在調整情緒。
半晌。
克拉克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低下頭來，瞥了一眼殘缺不全的荒原狼，又看了看滿目瘡痍的中心城：
“我想，是我有些激動了，喬治……你不在的日子裡，我的生活裡遇到了很多不如意的地方。”
當然，當然。
超人也會不如意。
就像明明有一百種方法成爲富豪，但彼得依舊只是一個苦哈哈的毒液蜘蛛俠。
“好了，朋友們！如果你們有時間浪費在圍觀我們這件事情上，爲什麼不去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呢？”
揮舞自己的右手，克拉克大聲說道，
“比如趁着我們的市民們回來之前，清理掉這些東西的屍體？”
雖然這些事情本該交給軍隊來做，但事實上，把這個任務交給這裡的變種人們無疑更加簡單有效。
他們的效率比之普通人乃至於工業設備都要高上不少，數十萬屍體交給一些意念類變種人也許只要幾天就能解決。
深深地嘆了口氣。
劉賀和克拉克落下來。
他們就像沒有經過剛纔的矛盾。
“嘿，你們還好吧，我的意思是，剛纔是怎麼回事？”
巴里和彼得來到他們身邊，脫下面罩，毒液也隨之隱匿，彼得聳了聳肩，輕輕地撞了一下劉賀，
“看樣子這些年你的脾氣長了不少啊，鴨子超人。”
“我再給你說一次，是黑暗超人。”
黑着臉，劉賀給了彼得一個爆慄，雖然他已經褪下了黑暗超人的外衣，但還是有人這麼稱呼他。
突然，他意識到什麼。
一股微不可查的空間波動。
空氣中游離的能量在暴動。
什麼東西來了……或者說，什麼東西逃了？
劉賀猛然擡頭，把正準備跟他說話以打破僵局的克拉克嚇了一跳，這太突然了。
“荒原狼！”
他看向不遠處。
果不其然，那具支離破碎的屍體不見了，還有那些殘破的金屬盔甲碎片和那病戰斧。
冷冷地啐了一口：
“下一次，我會把他直接燒成灰。”
“放開點，喬治。”
克拉克拍了拍劉賀的肩膀，笑容再次出現在他臉上，
“至少母盒還沒丟不是嗎？”
這倒是唯一的安慰——至少母盒沒有被荒原狼奪走，這東西能把超人加強，自然也能加強荒原狼或者達克賽德。
儘管後者可能已經不需要加強了。
“哦，該死的！”
遠處，維克多的聲音傳來。
互相看了一眼。
劉賀撫住自己的額頭：
“我的天，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