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七葉跟珈藍說話的時候,是以一種極度浮躁的心情對待的。
因爲每次面對珈藍,她都會覺得自己只是她手中的一顆棋子,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
不得不說,仍人擺佈的滋味兒,很不好受。
她無法想象,她重生一世,準備爲自己而活的這一世,到頭來也只是出演了一場別人早就設計好的好戲,結局不能預料,但是過程必定艱辛。
“比如現在,就不是適合知道一切的時候。”珈藍替柯七葉把着脈,眉頭卻是不由得微微皺起了幾分。
看樣子,是遇到難題了。
“呵,那我便等着該知道一切的那一刻的到來。”
柯七葉微微勾脣,嘴角抹起的淡笑之中飽含諷刺。
珈藍沒有接她的話,緊鎖的眉頭皺得愈發的緊了,一副深度思索的樣子。
兩人無話,等到馬車行了好久之後,珈藍才鬆開了柯七葉被捏得有些發麻的手臂,甩了甩手,道:“累了,先睡一會兒。”說罷,更是理也不理柯七葉的倒頭就睡,拉過杯子蓋住了腦袋,示意柯七葉不要再打擾她了。
“喂,你不是給我把脈的?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柯七葉大聲問了出來,但是此刻的珈藍似乎已經進入夢境了,聽得她這話連眼睛都沒有動一下。
這樣的一番畫面,讓柯七葉十分無語,但是也因爲知道珈藍本就是一個怪人,能有此舉也實屬正常,所以並未再多說什麼,只是替她將馬車的窗簾都放了下來之後才轉身走出馬車。
就在柯七葉的背影消失在馬車門口的時候,躺在牀上的珈藍卻猛地睜開眼睛,一雙黑瞳在馬車晦暗的光線之下,異常明亮。
柯七葉回到了她與即墨樺兩人乘坐的馬車之中,見到即墨樺正在看書。
看的是兵書,卻不是尋常的兵書,而是他自己擬作的作戰策略。
柯七葉發現,自從她從燕國回來之後,即墨樺就一直在看這本書,或許上面的東西他這一直都記得,只是溫故而知新也不一定。
他是預料到了什麼麼?停滯了三年,卻突然研究起了兵書。
見到柯七葉走進來,他只是微微擡了擡眸,眼中意思很是明瞭,表示他知道她回來了。
“魔道是什麼意思?”
柯七葉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
她有直覺,即墨樺一定是知道“魔道”是什麼的,珈藍不肯說,他一定會告訴自己的。
“什麼魔道?”
出乎柯七葉意料的,即墨樺竟然反問起了柯七葉,中間語氣沒有任何停頓,很顯然是順其自然的反問出聲。
連思考都沒有思考。
柯七葉有些微愣,不能相信連即墨樺也不知道魔道是什麼。
“你真的不知道?”
柯七葉再問一句,目光盯緊即墨樺,注意觀察着他面上沒一絲一點的變化。
“我應該知道?”即墨樺反問,放下手中的兵書,認真的看着柯七葉,“是她跟你說的?”
他口中的她,自然是指的珈藍。
柯七葉被問住了,正要改口說不是的,去被即墨樺平平淡淡的話語給打斷了:“不要試圖騙我,你的眼睛已經告訴我答案了,既然是她告訴你的,你便要去問她,她不願意告訴你,我自然也不會說的。”
即墨樺說完,又將書本拿起,斂眉沉眸的看了起來。
他是那樣認真,側臉望去,他的五官容貌都精緻到驚爲天人的地步,柯七葉望着他,卻有了一瞬間的恍惚,她總覺得,面前這個即墨樺不一樣了,但是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了,她也說不出來。
“所以,你還是知道的?”
柯七葉不依不饒,還要再問。
“不知道。”
依舊是這般漫不經心雲淡風輕的回答,叫柯七葉不死心也不行的。
鬱悶的獨自在軟榻上做了一會兒,見到即墨樺還是在看手中的書並未上前來與自己說話,柯七葉便覺得不習慣了,湊上去歪着腦袋看他手中的書上寫的是什麼,卻被即墨樺巧妙的避開了。
再看,他再避。
忍不住哼了一聲,重重跺腳之後道:“即墨樺,你什麼意思?!”不就是一本破書嘛,還不給她看!
她還不稀罕看呢!
“你生氣了?”即墨樺將書合上,遞到柯七葉手中,微微一笑,“給你。”
“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柯七葉瞪了即墨樺一眼,“你們都瞞着我,很多事情我不知道,但是不代表我沒有感覺,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們有事瞞着我,我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比你三叔不喜歡我還要叫我難受。”她討厭別人將她埋在鼓裡,不論對方是出於什麼目的,她都不喜歡。
“小七——————”
“即墨樺,你不要想着找什麼現在不是知道這些事情的藉口,我記得,上次你前往東麗的時候,你告訴過我,說是在那封信裡已經告訴了我一切,我記起來了,那封信被我弄丟了,我沒看到,但是我沒看到不代表我不記得,即墨樺,你告訴我,那封信裡,到底寫了什麼?!”
柯七葉情急之下,一個念頭從腦海之中一閃而過。
那樣熟悉的畫面,一幕幕的跳入腦海之中,竟然是她曾經怎麼想也想不起來的那些記憶。
夜鳳回,她記起了夜鳳回,還有那封信,那封即墨樺轉託昭火交給自己的信——————
難道是昭火交給自己的那瓶藥起了作用?柯七葉心中有了一絲明瞭,那瓶藥她只服用了一次,如今便記起了一些事情,若是按照那其次服用,大概是真的能化解了。
“小七,爲何突然問起那封信?”那封信中的內容,想到那些,即墨樺的眼底深處閃過一抹震撼。
或許他已經因爲柯七葉的遺忘將那封信置之腦後了,但是如今被柯七葉問起,他竟然無法回答。
那些本來已經寫在信中的話,叫他說出口,卻是那麼艱難。
“我不想說了。”
已經過了那次機會,現在他不想開口將那些早就在心中唸了無數遍的話語說出來。
因爲如今越是擁有,就越害怕失去,他是真的害怕了。
很害怕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