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半,大堂內多了一些人。清一色都是俊男美女,一個個都是衣架子。他認出了其中好幾個,都是經常在廣告上見到的。他們到來之後大堂內氣氛多了幾分熱烈。
前後兩批人的相遇搭訕,讓藍調中多了一些笑語。林克在角落也能偶爾聽見。
他們之間沒有誰表現的高貴,也沒有人顯得謙卑,所有人都很矜持!
在略微昏暗的燈光中,林克眼裡再好也看不到那些人面部表情。但是他卻可以感受到那些人雖然彼此笑顏相對。特別是那些俊男美女的表現顯得相當明顯。
一些人身邊聚攏這不少的年輕人展示着自己的最好的一面。而另外一些,則是交談幾句後,就禮貌告辭了。
弗倫看了林克一眼,又笑着說:“那些人的表現,很明顯地體現出被他們圍在中心的人的地位,還有權力。”
林克從那些人身上收回目光,說:“他們不會是議員什麼的吧!”
弗倫卻說:“權力是相對的。其實我忍受着飛行的痛苦,去拉斯維加斯尋找投資者的時候,心態就和他們一樣。”
他輕聲笑着說:“我求見過拉斯維加斯不少的富豪,我知道他們不太可能投資我,甚至不會見我。但是我還是一次次去了。因爲他們對我而言,手上有着可以決定我命運的權力。”
“你是在說我嗎?”林克不想聽他說這些。“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但人不能沒有回憶!”
弗倫也不願再說起自己當初遭到的冷遇。
他笑着說:“他們和當時的我一樣,都是在將自己的命運開放。不過不是爲了迎接幸運女神,而是隨時準備迎接能改變他們命運的人。那些人有權力,一種能改變某些人命運的權力。那是他們的資源。而那些年輕人想要的就是他們手上的資源。”
林克恍然說:“你帶我來這裡就是想讓我看這些?”
“不只是這些!”弗倫搖頭低聲說。“也許等會你會看到更多更極致的。”
林克笑了笑,說:“我還以爲你帶我來這裡是向讓我來尋歡作樂的。”
“哈哈,恐怕你也不願意那麼做。”
等到九點過後,又陸續有人來了。這些人大多是三四十歲的人,也有一些五十的。但他幾乎沒有看到有三十歲以下的。
“那是會員們來了。”弗倫笑着說。“身邊聚着的人越多的,他們手中的可以運用的資源越多。那不僅僅是美元!”
林克搖搖頭,笑着說:“弗倫,我知道你的意思。實際上我也意識到自己在這個社會的地位不高。”他小聲說。“你應該也看到我在極力改變這種現狀。”
弗倫點頭,很認真地說:“我確實看到了。而且你也確實做到了。你也許還沒意識到,你的社會地位已經超過你的自己的想象。”
他看來一眼大堂,打了個眼色示意林克也看:“那是紐約商業銀行的ceo,他執掌着數百億美元的資產。那些資產雖然不是他個人的,但他可以善用別人的美元。那就是他的資源。”
林克看到他目光看着的方向。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他身邊圍着的雖然也有一些俊男美女,但是更多的是之前比他們還早到達的人。
“那些是一些有想法或者有項目的人。他們在尋找投資。”弗倫輕聲說。
他又示意林克看向另外一個方向。一對夫妻,年紀大概在五十歲出頭。男的個子和雞盤男人一樣矮小,女的卻高出他一個頭,臉上沒有幾兩肉,整個人如同一個骨架。那男人身邊也圍着一羣先來者,女人身邊卻是圍着一羣帥哥美女。
弗倫介紹說:“那是萊剋夫婦,一個是風投基金的老闆,一個是紐約有名的時尚達人。所以那些商人去找萊克先生談他們的項目。模特去附和萊克太太的時尚觀點。”
“你大概是要跟我說,讓我善用手裡的資源!”林克收回目光說。“不過我覺得我一直都在那樣做。”
“我沒說你不是!”弗倫本來就不是想和他說那些。“我想說的是,這個世界的權力都是雙向的。就像是選民將選票投給了某個人,然後讓這個人來管理自己,下次他可以不選這個人,而是另外一個。”
林克接口說:“但是被管理的總是選民!我想你的意思是這個。”
“是的。我想說的正是這個!但重點是,我們不能做選民!而你還沒從選民的心態中轉變過來。那不對。”弗倫很認真地沉聲說。“林克,你不能總是遭到不公正對待之後,然後纔想着讓管理者下臺。那是選民心態。我覺得你完全能比那些人做的更好。他們積極展示自己的資源,讓其他人主動送上門來接受他們的管理!”
“你是在說社交圈子的作用?”林克隱約猜到他最核心的意思。
美國很注重社交,因爲美國夢離不開社交,所以美國人不管是有錢沒錢都會非常注重社交。一個社交能力不好的人都會被認爲孤僻。每個社交羣體都是一個小圈子。而小圈子的意義連小孩子都知道。
弗倫笑着說:“我記得我小時候有過很多朋友。這些朋友當中總有那麼幾個會是頭頭。我們這些朋友總是覺得他們知道的比我們多。我們雖然不會妒忌也不會羨慕,但是總會希望向他們看齊。這些人在我們不知不覺之中影響到我們。比如,他們談論一部電影,我們不是想着談論另外一部,而是去看了那部電影,然後參與他們的討論。”
林克笑了笑,說:“我在上學開始,就沒有幾個朋友。所以我沒有過那樣的體驗!”他是美國法律上的一個被收養的孤兒,而且還是白種人。而且他跟着一個比較孤僻的老人學武,性情上也多少被影響到。
所以從小他就沒有幾個朋友。長大了一些,他在某些方面表現的比大部分白人孩子出色。但是他收穫的是歧視和排斥。
弗倫笑了笑說:“但是你現在有資格體驗那種感覺。當領袖的感覺!”
他頓了一下,說:“一個小圈子的核心會自動獲得圈子成員的部分權力。所以小圈子裡的成員都想着成爲核心成員!”
“我的問題是沒有圈子!”
“你有,只是你的圈子,太小,也不符合你現在的地位。這纔是那些人不願正視你的地位的根本原因!”
“你的意思是,讓我加入這樣的圈子,然後謀求成爲他們的核心?”
“不!”弗倫搖頭說。“我只是想說你現在想要得到地位和權力的方式太過被動了。總是收到欺壓之後纔想着反擊。如果你有能力在別人一開始對付你時,就能將他們摧毀,或者讓他們察覺到摧毀你的代價太高的時候。你會清閒得多!”
林克看了一眼會場中那些看似平等的交際。他笑着搖頭說:“弗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每個人都自己的生活方式。我會考慮你的話。”
“我知道。我想要的就是這個目的。只要你覺得我說的是對的。願不願意聽,我不太在意。”弗倫笑着說。“我只是想盡作爲朋友的義務!”
林克舉起酒杯說:“謝謝你,我的朋友!雖然我不想聽你的,但你的話讓我很有觸動。”
他不是客套。弗倫的話確實讓他有很大的觸動。他回想自己之前做的事,其實有很多可以利用得更好,讓他從中獲得更多的利益。只是他錯過了。
他也認同弗倫說的。成爲一個小圈子的核心成員甚至是頭領,確實會讓他獲得很多好處。
他又看了一眼場中那些矜持或者不那麼矜持的討好者。他不覺得自己能做到他們那樣。而且他很清楚,他作爲黃種人,在白人的圈子中,他很難找到合適的位置。
他覺得他也許可以開始建立屬於他自己的圈子,從一開始就成爲圈子的領導者。
當然,他也很清楚,在美國他想要在同等地位或者地位稍低於他的人羣中達到那樣的目標,要付出的會很多,而且性價比會很低。
他覺得自己可以反其道而行。
他聽說過中國一句話:“寧爲雞首,不爲牛後。”不僅僅是他明白這個道理,其他人也會明白。所有能進入富人圈子的人都是有野心的。
他們會不斷的向上爬,希望能取代圈子中的領導者。他們願意在一個圈子裡安分守己,唯一原因,就是這個圈子能給他帶來足夠的好處。
所以他想要建立一個由富人組成的圈子,並且充當領導者的話,他需要付出會很多才能聚攏那些人的人心。但是那些白人富人未必願意反饋好處給一個黃種人。也肯定不會願意接受一個黃種人的領導。
那麼,也許他可以聚攏一些社會地位比他低下很多的人。不管他們是白人、黑人還是黃種人。
那些人也會希望從他身上得到好處。但是這些人想要的好處,肯定遠遠小於那些富人。相對比管理一羣富人,他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可以滿足數百倍,乃至數千倍的窮人的要求。
在雙方力量相差巨大的前提下,他可以更有效地控制整個圈子,那些人也更容易願意反饋一些利益給他這個領導者。祈求他這個領導者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利益。
一旦他建立那樣的圈子,因爲那些人就是弗倫口中說的選民。他們追求的美國夢,也許窮其一生都不會產生取代他這個領導者的想法,而是在他的領導之下不斷得到提升。只要他們能達到這個目的,就會將選擇他繼續作爲領導者。
他不是政治家。政治家只能用謊言騙選民的選票。而他卻可以用真實的共同利益讓那些人心甘情願服從他的管理。
如果有人不再認同“共同利益”,也不會是那個選民不投票給他這個管理者,而是他這個管理者剝奪他的選民資格。
林克又看了一眼場中的人羣。他將杯中的紅酒喝完了,說:“我們還是走吧!這樣的地方並不適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