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三個農場中,葡萄最早成熟的是哈諾瓦的。
那裡緯度也被漢斯農場稍稍低了一些,日照時間和積溫都更多一些。所以這裡的葡萄成熟的更早一些。
宣佈葡萄已經成熟可以採摘的人,是亞伯特的助手哈里斯。亞伯特得到消息後第二天就趕到了哈諾瓦農場。
他這行動力,讓林克感覺到滿意。
而農場內也來了大量的工人,這些工人需要採摘葡萄,並且將葡萄串中還不適合釀造的葡萄都摘出來。亞伯特這纔會用那些葡萄進行釀酒。
葡萄產量很高。林克甚至無法弄到足夠的橡木桶。幸好亞伯特也不是非要用木桶纔會釀造葡萄酒的釀酒師。事實上,他是一個風格多變的釀酒師,有時候他會放棄使用橡木桶。
正是因爲知道林克會弄不到那麼多的橡木桶,所以他一早就讓林克多弄一些玻璃罐,甚至是陶製大缸。他要用那些容器發酵葡萄酒。
而那些橡木桶全部用來釀造精選過的葡萄。
橡木桶可能是產生單寧的因素之一,當然,那些果梗和果皮也有可能是。所以釀造乾紅的時候,葡萄都是一串一串地直接釀造的,並不需要將葡萄摘下。只是用水過一次,並不用一顆顆清洗,因爲果皮外的天然酵母是葡萄酒發酵所必需的。有些葡萄甚至會有貴腐菌,那是釀造優質葡萄的優良酵母。
說亞伯特釀酒的風格多變,那不是白說的。
本來林克以爲那些還不夠成熟的葡萄是應該丟棄。結果亞伯特將一些未完全成熟的葡萄按照一定比例和成熟的葡萄釀了一批酒。他打算用那些成熟度不是很好的葡萄釀造一些氣泡酒,比如香檳。又或者混合一些成熟度好的葡萄釀造一些幹型玫瑰紅葡萄酒。
亞伯特當然不可能一個人完成那麼多葡萄的釀造。他主要的工作是指導整個釀造工作。他親手釀造的酒甚至不到所有葡萄的5%。
在釀酒的時候,林克當然也在。不過他也不用天天盯着。
鮑勃也趁機找他說事。
原來,農場的玉米已經要收成了。鮑勃要和他商量明年那些耕地種植什麼。
他對林克是說:“我們儲備的玉米已經足夠用到牛羣兩個冬天的量。而且如果長期種植同一種作物,不僅對土地肥力影響很大,而且容易出現病蟲害。所以我建議休耕或者種植其他的作物。”
林克想了一下,說:“休耕沒有必要。”現在化肥也就是比泥土貴了一些。“也許我們可以種植一些大豆。”
玉米含糖量高,而大豆蛋白質含量高。兩者都可以用作牛羣的過冬飼料。他想着,也許漢斯農場的耕地也需要輪種。
鮑勃卻提出了一個讓他不得不正視的問題:“當初我們好不容易纔從墨西哥找到傳統玉米種子。可是大豆現在全世界幾乎都是轉基因大豆。我們不一定能找到種子。”
林克皺眉想了一下說:“雖然說美國大豆94%的面積都是轉基因大豆。但不是還有6%的傳統種子大豆嗎?找那些人買。”
他種植大豆主要不是爲了出售,而是要給自己的牛羣準備過冬飼料。
說實在的,不管是大豆還是玉米都不屬於牛的原始食譜。但並不是牛不能吃。有研究證明,長期吃玉米的牛容易在腸胃中形成一種能對人致命的細菌。那些細菌對牛可能沒有太大的危害,但是對人卻威脅很大。
因爲活牛屠宰時一些價值高的部分會單獨切割包裝。但是很多價值不高的牛肉會幾百頭牛的牛肉一起攪碎,然後變成漢堡包的那層牛肉。只要一頭牛在屠宰時不小心,讓牛肉沾染上牛糞,那幾百頭甚至上千頭牛的牛肉都會被感染,很可能一整批的碎牛肉餅都含有那樣額細菌。
更有甚至,一直使用玉米養殖的牛,養殖場中的牛糞最終能堆積到牛的膝蓋。周圍如果種植着蔬菜,那些蔬菜很容易被牛糞染上那些致命細菌。
而最要命的是,美國人喜歡吃沙拉。所謂的沙拉泰半是生吃的蔬菜。所以他不允許在他的農場出現那樣的牛。
所以,他的牛不像那些高密度養牛那樣只喂玉米。過冬的時候玉米只是輔助的飼料,主要還是喂乾草。而且他的牛都是在冬天之前銷售,在那之前牛羣已經在草場吃了好幾個月的草。那些致命細菌也就全部被排了出來。
而大豆和玉米,還可以作爲漢斯農場的養魚場配合飼料的原料。
林克正看着亞伯特指揮工人釀酒。東北方向的天邊傳來飛機的呼嘯聲。
他擡頭望去,那是一架噴氣式的商務飛機。那架飛機從很低的高度劃過他們頭頂。引擎的轟鳴聲讓人感覺一陣煩躁。
這是他之前在哈諾瓦農場從未遇到過的事。哈諾瓦農場除了哈德森的小機場之外,最近的機場也只有數十英里之外的康克斯公園機場。飛機根本無需在有養牛的農場低空飛過。
而且這還是噴氣式飛機,噪音特別大,那會對牛羣造成很大的影響。不說會驚嚇到牛羣,如果是懷孕的母牛甚至可能會因爲被驚嚇而流產。
亞伯特也被飛機干擾到,走過來問:“難道農場有客人要來?”哈諾瓦農場有新建的私人機場,但不對外開放,所以如果有飛機降落的話,不是農場的飛機就是客人。
林克盯着飛機飛遠。
他笑了一下說:“也許那飛機發生事故了,所以才低空飛行。”
雖然他笑着,亞伯特卻從他的笑容了看到冰冷。
他似乎明白,林克這是被挑釁了。
他扭頭看到那架飛機遇到遠方的山區又開始在爬升,看得出來那是故意要在哈諾瓦農場上空低空飛行的。他聳肩說:“也許吧。”
他也沒少坐那樣的商務機,聽聲音就能聽出那飛機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也許我們需要更多的陶缸,我又有了新的靈感。”
林克笑着說:“ok,我會讓人再買一些回來。”
亞伯特已經在哈諾瓦逗留將近一週。如他所說,他從來沒有連續在同一個酒莊逗留過那麼久。他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個被譽爲飛行釀酒師的頂級葡萄酒釀造指導。這些天他總是有新的想法出現,而且都希望去實踐。
林克有的是葡萄,也有那個財力能滿足他的要求。
他答應下來就打電話給鮑勃,讓他再去買一些陶缸回來。
交待完要他辦的事之後,林克沉吟了一下,在電話裡問:“剛纔那架飛機你注意到了嗎?鮑勃。”
“是的,我想那是貝爾牧場的約翰·馬龍的飛機。那聲音我每隔隔幾周就能聽到。那就是他的飛機!”
林克對他的說法不是很相信,同型號的引擎發出的聲音,人類未必能分辨的出來。但是他也覺得可能是約翰·馬龍的飛機。
“它經常都會非的那麼低嗎?”
“在你買下哈諾瓦之前從來沒有過。不過在你種植了葡萄還有建了水庫之後,這架飛機就經常會低空飛過我們的農場。我們投訴過,但是並沒有結果。”
“我知道了。你先將陶缸的事辦好。”
林克之前就聽約翰·艾柯說過,貝爾牧場想要併購哈諾瓦農場。只是一直想要將價格壓到最低一直沒真正出手。
現在哈諾瓦被他買下了。約翰·馬龍的計劃只能落空。難道對方是因爲這個原因對他懷恨在心,故意噁心他?
林克掛斷電話,心裡嘀咕着。不過他覺得那老傢伙都已經八十的人了,未必會這麼幼稚。但如果不是,那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他想了一會,想到一個可能。他馬上走到安靜的地方,再次撥通了鮑勃的電話,問:“鮑勃,貝爾農場對我們農場最近有沒有過什麼不正常的舉動?”
鮑勃好像是回憶了一下,說:“在我們種植葡萄和建水庫的時候,有過直升機和螺旋槳小飛機從貝爾農場飛到我們的上空盤旋。但是它們的高度並沒有影響到我們。”
林克一聽,臉上一沉,說:“我知道了。”
他心裡已經基本肯定,約翰·馬龍對哈諾瓦農場還沒有死心。要不然他也不會盯着哈諾瓦農場這邊不放。
正如林克猜的那樣,飛過哈諾瓦農場的飛機確實約翰·馬龍的飛機。約翰·馬龍也確實就在那架豪客900上。
飛機的客艙內不止他一個人。
除了他的女秘書之外,還有另外一箇中年男人。他的秘書已經跟了他超過二十年,懂得什麼時候靠近老闆,什麼時候該稍稍遠離一些。
雖然飛機客艙其實並不大,但是就算是做個態度,她都要躲的遠遠的。因爲她的老闆和那個客人談論的事對她來說,知道的越少越好。但是她的老闆和那個客人都絲毫沒有顧忌他的存在,說話的聲音並沒有因爲還有她在降低多少。
“事實證明,你有些小看那個中【國】人了。”那個中年人笑吟吟地說。“約翰,也許你需要改變一下觀念。未必什麼東西都能等到讓自己滿意的價格。一旦晚了,那就沒有機會了。”
約翰·馬龍年紀已相當大,說話的聲音有些混,所以他說話的語速慢得多。
“參議員先生,笑的好看的,並不一定是勝利者,笑到最後的纔是。”
“這麼說來,你是想到對付他的辦法了?”
“是的。雖然比較麻煩,但對付他的辦法不難找到。”約翰·馬龍笑着說。“不過,我暫時不想動用那樣的方法。或許,我是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約翰。雖然他只是孤身寡人。但不要忘了。他也是一個億萬富翁。”
約翰·馬龍發出沉悶的笑聲說:“是的。他是億萬富翁。但,我不僅僅是個億萬富翁。還是他們說的資本家。那纔是區別,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