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局長收回了記憶,此時的他,正在駕車返回警局的路上。
從阿卡姆島返回警局可是一段不短的路程,不光要通過幾條大橋和隧道,之後經過的城區也不是特別安全,其中雙面女和她的手下最爲張狂。
以法律爲武器處置惡人當然也有弱點,那就是雙面女她知法懂法,而且可以說是最好的律師,哈薇·丹特在發瘋之前可是哥譚的明日之星,著名的青年檢察官。
然而她過去那些豐富的法律知識,造成了即使她被蝙蝠女俠抓住,也很快就會被假釋,畢竟蝙蝠俠不可能出庭指證她,只有零星的物證而沒有人證,那她的犯罪可不會被陪審團認可。
當然,金錢在其中估計也有很大的作用。
自從蝙蝠女俠離開之後,戈登一直都在戒備着,但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直到上週,他收到了市民的報警電話,據說馬戲團大肆出動,在街道上燒殺搶掠。
他立刻派出了警員去維持治安,而自己則開車趕往阿卡姆,以往馬戲團表現出這樣的舉動,往往是弄臣又出來了。
可是當他趕到阿卡姆,經過重重警衛見到弄臣時,她就在自己的牢房中,正圍着餐巾,非常斯文地盤膝坐在地上用塑料刀叉吃一隻烤老鼠。
他和弄臣沒有什麼話好說,確定了她好好地關在裡面之後,他返回警局繼續處理城市中的騷亂。
戈登可是老警探了,這樣的情況並不會讓他放鬆警惕,馬戲團的舉動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異常,於是從那天之後,他天天都會往阿卡姆跑一趟,只有親眼確認弄臣還在裡面,他才能放心。
雖然警局屋頂上的蝙蝠燈一直亮着,但那現在只是對於犯罪份子的威懾,蝙蝠已經離開,哥譚現在無人值守。
今天的探訪時間結束,他一樣沒有和弄臣說話,整個過程只是他靜靜隔着厚實的防彈玻璃,看她在小房間的地板上畫畫。畫上幾筆,她好像就會想到什麼,然後爆發出狂笑,緊接着又再畫幾筆,又手舞足蹈地在房裡亂跑。
讓他想衝進去把她暴打一頓。
是的,他恨她,但法律只能做到這麼多了,他甚至無數次想過殺了她,但這和他一生的信念有衝突。他是個警察,他發過誓要守衛這座城市的秩序和法律,精神病在法律上就是擁有豁免權。
也許有一天市議會會認識到她們的危險,從而取消瘋子們的豁免權,還要在哥譚要適用死刑,把那些傢伙都送上電椅。
他期待那一天,他的親人,他的朋友有無數人死在瘋子手裡,他可以丟下局長的位置,申請去當死刑執行者。但那將是來自於法律和正義的審判,而不是他詹姆斯戈登的私刑。
在這方面,他和蝙蝠女的認知差不多,但和喪鐘就天差地別了。像辛迪和蘇明這樣的人,報仇從來不隔夜的。
法律雖然是由議會代表制定,代表羣衆意願的規則和條款,但喪鐘不喜歡被代表,什麼法律不法律的,能吃麼?
戈登等不到看她畫的是什麼了,今天從警局離開時就已經比平時要晚,因爲白天有人報警說城裡出現了忍者,而且襲擊了什麼人。
一個白天連帶半個晚上,戈登都在追查這件事。
可惜雨太大了,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就連警犬也聞不到任何味道。
現在的時間是半夜十二點多了,他應該回到警局接上芭芭拉一起回家,也許,可以順路在加油站買些甜甜圈熱狗什麼的當做兩人的晚飯,只是不知道經常路過的快餐店,在這種天氣裡會不會開門。
暴雨中開車是一種奇怪的感覺,看不到太遠處的風景,只有耳邊單調的雨水拍打聲。
戈登打開收音機,卻很快關掉了,裡面哥譚市電臺的播音員有着尖銳又興奮的聲音,讓他想起瘋子,讓他想起了剛剛見過的那個人。
也許哪天應該去查查那播音員,總感覺她是馬戲團的一員。
孤獨的旅途讓戈登難免思緒萬千,他想到女兒年紀輕輕就坐了輪椅,忍不住地心疼和擔憂,雖然她依舊很漂亮,那麼善良可愛,可殘疾人在擇偶上總是在生活中處於劣勢和不便的。
車窗外的豪雨在不斷拍打着車玻璃,那雨水涌動流下的聲音,像是浪聲一樣起起落落,戈登開着車子,心中也是難以平靜。
蝙蝠女俠說可能有治癒脊柱神經的方法,是什麼呢?
她說有危險在逼近,究竟是什麼呢?
前些天是馬戲團,今天是影舞者聯盟,這些傢伙究竟在謀劃什麼?
帶着滿腦子的疑問,戈登眯着眼睛,盡力透過被大雨徹底模糊的擋風玻璃看清前方,他得趕緊去接女兒回家,車子可不能在這裡進水拋錨。
然而前方的一個路口,就在拐彎的地方,他在路邊積水中,發現有一個穿着怪異的人躺在路邊。
雖然天色昏暗,而且雨水影響了視線,但他確定自己看到有人倒下,大雨正在無情淹沒她的身體。
他降低了車速,仔細觀察情況,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員,路邊的建築都是大門緊閉。哥譚的居民早就過了多管閒事的階段,絕對不會有人去管倒在路邊的人,因爲那可能是訛詐,也可能是陷阱。
不過在多數情況下,路邊倒下的人更多的是真的死了,死因多種多樣。
凍死,餓死,謀殺,吸毒過量等等等等......
當然這也催生了哥譚的一個職業,專門撿屍體的人。去年冬天,他和蝙蝠女就搗毀了一個用死人肉做香腸的變態工廠,據說他們的產品特供高檔餐廳,而且供不應求。
戈登卻一點也不想深究市裡究竟都有誰吃過,甚至都不敢想自己可能也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吃過,這件事之後他再也不吃香腸或者灌有肉餡的東西了.......
他緩緩停下了車子,解開安全帶,緊了緊身上的風衣,檢查了自己的手槍。
作爲一個警察,哪怕已經是局長,也不可能對於路邊倒下的人視而不見,這就是職責所在。
風雨更大了,他離開阿卡姆的時候還沒有這樣,而現在,幾乎是十米開外,就很難看清東西了,大風頂着車門,讓他費了很大的力氣纔出來。
一腳踩進漫過腳腕的水裡,全身的冰冷都襲向心底。
“呼......”風中飽含的雨水讓戈登不自覺地低頭躲避,而他的眼鏡頓時溼透,視線中的一切都變得扭曲,像是在看哈哈鏡。
他深刻地認識到自己老了,力量和體能的下滑甚至自己都能感覺到,儘管還不到六十歲,但長年累月造成的各種暗傷,讓這種雨天裡他的每個關節都疼。
關上車門,他一手擋在眼鏡上,另一手按着腰側風衣內的手槍,就像是一個老人在暴風雨中捂着自己痠疼的腰,緩緩前行。
越來越近了,此時他能更好地看清路邊倒着的人,是一個年輕的女人,身上穿着獸皮製成的衣服,就像是穴居人一樣。
戈登並不奇怪,當你有一個朋友天天把自己打扮成蝙蝠,開着她蝙蝠一樣的車子招搖過市,她的小道具叫做蝙蝠鏢、蝙蝠腰帶、蝙蝠手套、蝙蝠斗篷的話。
那麼你不管看到什麼奇裝異服都能接受了,哥譚從來都不缺少怪人。只不過這些人中,有的只是去參加萬聖節派對,而有些則是危險份子。
看路邊這個人的狀況,戈登估計她是後者。
“女士!你還清醒麼?我是哥譚市警局的詹姆士戈登。”
在判定對方可能是危險份子後,首先就是要喊話,希望對方能收起小把戲別再裝死,立刻離開。
喊話之後,如果對方依舊執迷不悟,那麼某些危險的情況下,戈登也是會開槍的。
這就是哥譚的執法流程。
路邊的女人一動不動,毫無反應。
戈登又湊近了一點仔細觀察,女人蒼白的臉說明她已經死去,而且雨水已經把她泡得微微發漲。
位於身體側腹位置有一道巨大的傷口,是被利器切開的,這一次攻擊,破壞了她三分之一的內臟,並讓她大量失血而死。
這種死亡非常痛苦,缺血造成的強烈的窒息感,會使得死者生前最後的時間裡猶如被撈上岸的魚一樣撲騰,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這裡不是她遇害的第一現場,她是被搬來這裡的,死者指甲裡沒有附近的爛泥,腳底沒有劃傷,說明她死亡的地方是個乾燥又平整的環境,看她的打扮很可能是某家高級俱樂部的室內。
可是大雨銷燬了大部分證據,他只能看出這麼多了,她整個人呈現出死不瞑目的樣子,灰白色的眼珠就那麼呆呆地望着天空。
戈登嘆息了一聲,這代表着警局又有事情要做了,哥譚不光有這瘋子們作案,還有普通人也會因爲種種原因而殺人。
目前還不能確定死者的身份,只能先叫驗屍官們過來了,戈登扭頭蹣跚地向着車子走去,打算到車內打電話。
然而就在這時,四面八方的大樓突然大門敞開,裡面涌出了一批人,她們穿着黑色的西裝,戴着老式的軟暱氈帽,第一時間包圍了戈登,無數把衝鋒槍對準了他。
“戈登局長,我們的老闆請你去做客。”
爲首的女人臉上露着虛假的笑容,同時樓後面開出幾輛黑色的麪包車,她示意戈登上去。
戈登摘下了眼鏡,盡力不被影響視線,但近視也同樣是個問題:
“你們的老闆是誰?企鵝女?黑麪具?”
只有作爲黑社會老大的她們,手下才會這麼沒有特點,儘管被綁架了,但好在對方不是瘋子,也許還能.......
“哦?戈登局長看來已經忘記了老朋友,只記得新朋友了呢?”那個女人笑了笑,但緊接着呲了呲牙齒,給了戈登重重一拳:“沒關係,等到了地方,見到老闆你自然就會想起來了。”
戈登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打倒在地,跪倒在街邊的泥水裡,不遠處的屍體還是那樣,只不過現在他覺得那屍體正在看着他。
“她,那邊那個女人,也是你們殺的麼?”戈登捂着肚子,趴在地上,死死盯着眼前的黑衣女人。
“唉.......”黑衣女人嘆了口氣,扭頭四周看了看大雨:“你現在還有心思擔心一個死人麼?我們已經有另一隊人去請你的女兒了,你應該擔心她會不會和這屍體變成一個下場......把他帶走!”
她高聲命令手下,雨水嘩嘩地落下,依舊不能阻擋她的聲音。
於是在幾個粗壯的女人圍攻下,戈登被架上了黑色的麪包車,車子一輛輛啓動,緊接着所有人都消失在街道上。
原地只留下了戈登的車子,還有那穿着獸皮的女人屍體,漸漸被雨幕所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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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蘇明和辛迪,依舊在風雨中奮力騎行,喪鐘變態的身體讓他在狂風暴雨中也絲毫不感到疲倦,而他們已經騎了大概有30公里,只用了十多分鐘。
時速150公里的獨輪車,大概只有喪鐘或者其它改造人才能騎出這種速度,如果不是今天下雨,他覺得獨輪車的軸承應該都要冒煙了。
從濃密的雨絲中,可以看到不遠處一座高高的建築,隱隱約約能看到漂亮的圓頂,那就是哥譚市法院,在法院的對面,隔着一個不大的街心公園,就是哥譚市警察局。
街道上沒有一個行人,這裡是中心城區,算是政府機關密集的地方,也是治安相對好一些的地方。
在平時的日子裡,總是有人喜歡帶着家人來這個公園坐坐,或者周圍上班的人們來這裡吃個午飯什麼的。
不過半夜就另當別論,哪怕對面就是警局,但依舊會有人在公園裡交易毒品。
蘇明感覺自己已經和外界的環境一樣冷了,外界大概只有幾度,春天的雨夜就是這樣。盔甲的每一條縫隙中,都在往裡面灌着水,而大風則迅速地把熱量帶走。
辛迪還是在前面幾步遠的地方領路,估計現在也應該是感覺涼透了。
“早知道外面雨越來越大,我們應該在哈莉那裡喝幾杯再出來,至少能暖和些。”蘇明摸了摸自己揹包裡面的酒,那還是從薇恩大廈偷來的。
辛迪踩着獨輪車,也嘆息道:“果然我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我現在不光想喝酒,最好再來個熱狗什麼的。”
“警局裡的自動販賣機應該有,一會我們砸一個就是,你們世界有微波爐吧?”
“微波爐當然有了,家用電器麼。”
蘇明真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麼了,該有的電器和通信設備都是有的,但就是沒有飛行器,好像這條科技樹被遺忘了一樣。
不過兩人已經在計劃一會到了警局該吃點什麼了,至於裡面的警察,對於兩個喪鐘來說,就像是手裡拿着玩具槍的小孩子。不用殺警察,只要全部打暈,綁走戈登就好,最近城裡這麼亂,按照他那麼盡職盡責的性格,肯定這個時候會在警察局加班。
蘇明的計劃就是這樣的,綁架戈登後進攻電視臺,在電視上用戈登的安全作爲籌碼,讓蝙蝠女俠出現。
布莉絲會對戈登見死不救麼?不可能的,哪怕是地球負11,在哥譚毀滅之前,布莉絲和其它平行宇宙的蝙蝠俠們也沒有什麼區別。
甚至因爲她是這個世界唯一的超級英雄,所以她更有責任感,最後家破人亡,這份責任感也徹底變成了負罪感,壓垮了她。
“等等,你聽那邊是不是槍聲?”
蘇明透過風雨,隱約聽到了在警局方向傳來了動靜,這次下雨並沒有打雷,那麼這連綿不絕的轟鳴聲,就是爆炸或者開槍。
辛迪摘下了頭盔,側耳傾聽,金髮瞬間就被雨水打溼,她的表情也認真了起來。
“沒錯,而且剛纔是手雷的爆炸,就在警局內部。”
兩人意識到了事情有變,更是加快了腳下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