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大堂中的喧鬧,樂隊的演奏聲,牆角處有人鬥毆造成的乒乒乓乓聲,都彷彿瞬間就遠離了我們的獵魔人。
在他金色的瞳孔中,很快只剩下了在燈火晃動中,桌邊窈窕的身影。
“你們來了。”
戴着黑色兜帽斗篷的女人發出一聲輕笑,就像是樹葉落在水面上一樣,太輕了,甚至聽不出是什麼意思。
“一個本該退休的人帶着我的醜女兒四處亂跑,難道我來看看都不行嗎?”
傑洛特大步走了過去,坐在了桌邊上,丹德里恩很快就給他拿來了酒水。
“我的銀劍有點磨損,我出來找鐵匠的。”
桌邊另一個戴着綠色斗篷的女術士搖了搖頭,她趴低在桌面上,彷彿是不想讓人看到她的臉。
“所以你們從陶森特出來走了大半年,就是來諾維格瑞找個鐵匠。”
傑洛特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諷刺,他端起酒杯灌了下去,摸了摸自己的鬍鬚。
蜂蜜酒,他不太喜歡蜂蜜酒。
“其實原計劃是從諾維格瑞出海,去史凱利傑的,那裡的鐵匠更好些。”
“各位,這裡好像不太適合商量事情,不如去樓上怎麼樣?”
丹德里恩捂着帽子湊到了桌子旁邊,在旅店角落處的鬥毆有蔓延的趨勢,越來越多的人被捲了進去。
他建議傑洛特和女術士們去樓上找個房間聊天,要不了多久,警衛隊就會過來了。
雖然現在獵巫活動停止了,但諾維格瑞對於女術士們的態度依舊很不友善,如果不想爆發什麼流血衝突,最好不要和衛隊打正面。
但傑洛特怎麼可能讓別人在自己朋友的旅店裡亂打亂砸?
“你們上樓去,我好久沒有玩拳擊了。”
黑斗篷的女人絲毫不猶豫地拉着希裡走了,其它人也跟隨而上。
蘇明看了一眼跳進戰圈的傑洛特,聳了聳肩,他還是不要和這些醉漢玩了,都是普通人,沒什麼意思。
他跟着一羣人都上了樓。
丹德里恩明顯對旅館很下心思,樓上的大房間裝飾得非常風雅,不光鋪着漂亮的地毯,還有很多遙遠東方運來的裝飾品。
大塊的絲綢纏繞在牀柱上,五顏六色的枕頭堆滿了整個房間,牆角的花盆裡綻放着蘇明不認識的紅花,窗外還能看到整座城市的燈火。
希裡挨個和女術士們擁抱,她很是高興地和她們說一路上的事情。
不過黑斗篷的女子只是摸摸希裡的臉,把目光轉向了蘇明,她們來這裡自然不是爲了看看希裡,而是有正事的。
她掀開自己的兜帽,一頭波浪狀的黑髮披散在肩上,紫羅蘭色的眼珠裡映出希裡的影子,可以看到她正挑起一邊的眉毛,正在打量陌生的男人。
只是短短一瞬間後,她開始向天外之人介紹自己一行人。
“我是範格堡的葉奈法,這是馬裡波的特莉絲,崔託格的菲麗芭,陶森特的芙琳吉拉,艾瑞圖薩的瑪格麗塔,卡瑞亞斯的凱拉·梅茲,藍山的艾達·艾敏......”
是的,根本不是蘇明想象中的兩個人。
也許葉奈法和特莉絲的到來,是他可以預見的,畢竟事關希裡,她們兩個一定會來。
但現在,蘇明就想問問傑洛特,他的後宮MOD哪裡下載的?
葉奈法幾乎召集了一半的女術士集會所成員。
在狂獵的上次入侵之後,葉奈法、特莉絲、菲麗芭開始重新組建女術士集會所,畢竟很多人死於第三次尼弗迦德入侵或者是北方的獵巫運動中。
她們依舊需要培養學徒,或者交流世界各地的情報,集會所這個組織必須存在。
就算她們中有些人關係不太好,但有了集會所,也有更多瞭解敵人的機會不是麼?
不過到場的,不是葉奈法的朋友,就是特莉絲的朋友,也都是傑洛特的熟人。
“我很榮幸,各位女士,我是新約克的斯萊德。”蘇明摘下了頭盔,對她們每人展現友好的笑容:“但只是爲了希裡上學的事情,不值得各位都跑一趟吧?尤其是藍山的‘珊瑚’,你不是徹底隱居了嗎?”
精靈女術士摘下了自己的兜帽,她的懷裡還抱着自己的黑貓,找了一個墊子坐下。
“你果然很瞭解我們的事情,但我們來此的目的不是隻爲了希裡,而是因爲你的出現。”
蘇明點點頭,他猜想也應該是這樣。
“看來希裡給你們說了不少事情,你們的眼光還是那麼敏銳,是爲了白霜的事情吧?”
女巫們也都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張張漂亮的臉,她們各自找地方,用不同的姿勢坐下。
只有葉奈法還和希裡站在一起。
黑髮女術士點點頭:“狂獵並不是問題的根源,白霜纔是,它會吞噬一個個不同的世界,就像吞噬狂獵的世界一樣,吞沒我們的,狂獵只是被它驅趕逃難的野獸。”
盲眼的菲麗芭像是正常人一樣,穩穩坐在了沙發上,她抓着扶手,手指像是在感受它的紋理,嘴上卻向蘇明提問。
“上一次希裡關閉了我們兩個世界的聯通,我們的世界暫時安全了,但你知道銜尾蛇教派嗎?”
“史凱利傑的神秘地下宗教,他們相信我們生活在廣袤的宇宙之中,這宇宙是一個個不同的世界,而從宇宙的中心,產生了一種神秘現象叫做白霜。”
蘇明說出了自己的情報,他記得在遊戲裡有書提過銜尾蛇的記載。得益於靈魂和新身體的融合,他前世的事情全部記得很清楚。
“白霜降臨一個世界,在幾十年之內那個世界就會生物絕跡,銜尾蛇將之稱爲宇宙的重塑,他們的教派象徵,也就是他們所謂的輪迴。”特莉絲整理着自己的紅頭髮,斗篷讓她的留海顯得亂糟糟的,她補充了一句。
說起白霜,蘇明感覺自己以前的地球似乎也經歷過這樣的重啓。
兩次冰河時代才確定了人類如今的地位,要不然恐龍還滿地亂跑呢。
不過那不重要,白霜並沒有那麼冷,它更像是在清理生產力和科技達不到一定水平的文明罷了。
葉奈法摟着希裡也坐了下來,半強迫性地把希裡的腦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幫她整理着頭髮:“每一個研究神秘學的人,都知道伊絲琳的預言,她預言了世界的毀滅。”
“劍與斧的時代即將來臨,狼之暴風雪的時代即將來臨,白霜與白光的時代即將來臨,瘋狂與恥辱的時代即將來臨。終結的時代,世界將會在霜雪中覆滅在全新的陽光下重生,古老血脈將會重生,從早已播下的種子中重生,這顆種子不會發出嫩芽而是迸發出火焰。”
蘇明完整的複述預言的內容,白精靈伊思琳的預言貫穿了巫師遊戲的始終,幾乎任何牽扯到神秘學的書籍裡,都會有這段話的不同品讀。
很多自稱占卜師的傢伙口中說着伊絲琳的的預言,卻將掛着月亮的井口當作天空。但女術士們不會,至少是親眼見過白霜的葉奈法她們不會。
“完全正確,你對於神秘學的記憶力讓人印象深刻,比某位獵魔人好交流得多。”葉奈法若有所指地諷刺不在場的某人。
一些女術士心照不宣地偷笑了一下,但葉奈法很快繼續說了下去。
“預言是真的,那麼希裡就是世界最後的希望,我們不可能讓她離開,你哪也不會去的,對嗎?小希裡?”
希裡想要反抗,但葉奈法威嚴滿滿的雙眼死死盯着她,讓她只能吐出小舌頭做鬼臉。
“雖然不想打斷你們母女兩人交流感情,但我想提醒你們一下。”
蘇明清了清嗓子,坐在了地毯上,他從揹包裡摸出酒瓶和零食來分給每個女人:
“那只是預言的一半罷了,另一半是‘所有生物都會死亡,唯有精靈將會崛起’......也就是說,你們如果按照預言去做,你們中能活下來的只有艾達,還是說葉奈法你打算用自己四分之一的精靈血統賭賭運氣?”
衆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見多識廣,年齡最大的女巫菲麗芭依舊淡定地試圖打開酒瓶。
蘇明替她拔開了木塞,順便遞給她一個木杯:“要我說,不管在任何世界傳火,都象徵着輪迴的延續,而唯有抗爭纔是出路。”
“你想和宇宙抗爭?”短髮的芙琳吉拉睜大了眼睛,彷彿聽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蘇明淡然地給自己倒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爲什麼不呢?區區一點宇宙災害,又怎麼能代表宇宙的意志?”
葉奈法託着自己的下巴思考,希裡則趁機從她懷裡逃脫,躲到了特莉絲的身後,鬆了一口氣。
而特莉絲正無意識地低頭,用修長的手指扣着地毯的紋路,她同樣也在思考。
倒是雙眼失明的菲麗芭反而看得最清楚,她知道天外來客提出這個問題,必然有解決之道,否則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甩出來爲難大家。
她淺淺地嚐了一口異世界的酒水,十分文雅地放下了杯子:“說吧,新約克的斯萊德,你的計劃是什麼?”
“在我的世界,曾經有個偉人說過——面不夠,蒜來湊。那麼,當魔法解決不了問題的時候,就用科學來解決。”
“哈?”
很多女術士都同一時間露出了茫然的表情,這都什麼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