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鐘不是什麼化學家,但如何對付甲酸其實只是士兵常識之一罷了。
甲酸也叫做蟻酸,基本上是種螞蟻體內就含有它,而螞蟻是地球上分佈最廣泛的生物之一,不亞於蒼蠅、蚊子、蟑螂。
做僱傭兵經常需要到雨林或者大草原去執行任務,在樹叢或者草窩裡一趴就是好幾天,在那裡,往往有些螞蟻非常不友好。
螞蟻一般來說對人類沒有攻擊性,可是有些例外,比如行軍蟻,子彈蟻,火蟻等等,進入它們的領地或者遷移路線,往往就會引來瘋狂的進攻。
被它們咬到的同時,傷口處會被注射進大量的蟻酸,造成人體組織局部壞死,所以硬要說螞蟻有毒性,也是可以的。
被子彈蟻咬過的地方會像被子彈打中了一樣疼,而被火蟻咬到的地方會猶如火烤,它們的名字明顯是被它們咬過的人起的,非常貼切。
即便是喪鐘這樣的頂尖傭兵,以前的盔甲也不是用來防禦螞蟻的。
被一些螞蟻咬到之後怎麼瘙癢難忍,很可能影響戰鬥狀態怎麼辦?那麼就把造成疼痛和瘙癢的原因解決掉,也就是把螞蟻注入傷口的蟻酸中和,從而達到止疼止癢的效果。
一般來說用稀氨水或者肥皂水來清洗咬傷部位就可以,荒郊野外可能沒有肥皂水,但氨水其實很好找。
沒錯,就是人自己的尿液,排出後密封放置一段時間,細菌就會把尿素分解成氨氣,而氨氣在密閉加壓環境下溶於水則形成氨水,能有效剋制螞蟻叮咬。
衛生麼?一點也不,假如身上有其他的開放性傷口還可能會感染,但野外應急處理就是這樣的。
這點都做不到,基本就和僱傭兵這行無緣了,這是連出門做任務都忘帶C4和槍支的小表弟都知道的基礎常識。
而肥皂水爲何能止疼止癢,就是因爲其中的碳酸鈉的鹼性成份,純鹼也叫做碳酸鈉,能夠和蟻酸快速反應生成一種碳酸鹽以及水和氣體,蟻酸被中和掉,叮咬處就不疼不癢了。
只不過中和反應伴隨着放熱,所以一般來說,身體被螞蟻咬傷不會使用純鹼,倒不是沒用,而是假如沒有自愈能力,蟻酸和純鹼在皮下反應會把周圍的皮膚從內部烤熟,十分酸爽。
純鹼碳酸鈉的反應太過劇烈,但是和它結構式相似的小蘇打碳酸氫鈉因爲只有弱鹼性,反應就要稍微和緩些了,碳酸氫鈉就是用來做碳酸飲料的原料之一,大力汽水也不例外。
美國人把碳酸飲料都叫蘇打,打賭輸了的人給贏家買蘇打可以算是一種朋友間的習慣了,當然蘇打上癮指的也是碳酸飲料上癮,而不是蘇打水上癮。
現在已知怪物體內全是蟻酸,那喪鐘的戰術就是用小蘇打把這怪物‘中和’掉。
可以說義警們和軍方都是反面典型,典型的戰鬥不用腦子,不過也不怪他們,誰叫喪鐘炸屎混淆了他們的觀察力呢,他們只能聞到下水道的氣味,自然就不會往蟻酸方面想。
如今的下一步,就是如何突破怪物那體表的一層半透明薄膜,把小蘇打送進它的體內。
蘇明摟住小卡,兩人徑直飛到了下層的鐵軌上,此時幾節截斷裂的車廂就橫七豎八地倒在各處,被火焰薰得焦黑。
“去滅火。”蘇明徑直摘下了魔浮斗篷,伸手一指火場。
斗篷在空中擺動了一下,看看火場,又看看蘇明,顯得非常蔫巴,磨磨蹭蹭的。
漫威宇宙中除了魔神佐姆的火焰剋制斗篷之外,其他的凡火對它都沒用,連一個線頭都燒不掉。而且它能變大變小,自然是滅火的第一人選。
總不能讓絞殺去做吧?絞殺現在雖然進化到不太怕火,可還不到本體能火焰免疫的程度。
蘇明嘆了口氣,從腰包中摸出一根法杖來,忘了是從哪裡拿來的了,反正上面鑲嵌着一塊菱形的大寶石。
他把這法杖像在手裡掂了掂,然後像長矛一樣投向了燃燒的車廂,一道黑影嗖地一下沒入火焰,還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這下斗篷有動力了,它直接變成了一塊巨大的布,把脫軌的車廂包裹了起來,隔絕氧氣熄滅火焰後,美滋滋地卷抱着出焦黑的法杖出來,啃着上面的寶石。
卡西利亞斯目瞪口呆。
爲什麼魔浮斗篷現在變成了這樣?還有沒有一點法師聖器的尊嚴了?以前在紐約聖殿玻璃櫃裡誰也不搭理的高冷披風到哪去了?!
蘇明繞着車廂轉了一圈觀察,這是標準的載客車廂,總體結構還算完好,就是稍微癟了些,裡面滿是焦屍而已。
他又彎下腰試着擡了擡,不到三十噸,很輕鬆。試着關閉車廂的門,算然不算嚴絲合縫,但不至於很快漏出裡面的東西。
“來吧,小卡,先給車廂裡灌半車小蘇打,注意別從碎車窗裡漏出來了。”
他朝卡西利亞斯招招手,只是開傳送門而已,小卡應該還撐得住。
戴着黑色兜帽像是邪教侍僧一樣的小卡走了過來,先是打量了一下車皮,然後開始用懸戒在空中畫圈。
很快,就像是在半空中打開了水龍頭,源源不斷的白色晶體碎末憑空流進了車廂中,在上沿快到車窗位置的時候,他適時的停手。
蘇明滿意地點點頭,走到車廂邊,絞殺適時地伸出無數觸手幫他站穩,而後還有些觸手幫他平衡車廂。
“起!”
輕輕一發力,現在大概五十噸左右的車廂就被喪鐘舉過了頭頂,他面具上猩紅的獨眼看了看怪物的位置,它依舊和哨兵機器人玩着遊戲,還在百米開外呢。
絞殺流回了宿主體內,而喪鐘胳膊微微一彎,猛地把車廂猶如飛彈一般朝着怪物丟去。
焦黑殘破的車廂帶着呼嘯的風聲,帶着空中飛揚的白色粉末,越過了山寨隊長們的頭頂,也穿過了哨兵機器人之間的間隙,正中綠巨蟲那挺起的胸口。
就像是戳破了一層肥皂泡一樣,喪鐘的巨力直接把車廂打進了怪物體內,或者說這怪物本身就有吞噬物體的本能。
“???”
怪物不會說話,可是它那長了十幾只紅眼珠的位置,大概算是腦袋的部分歪了歪,像是不明白剛纔自己吃了什麼。
然而隨着體液腐蝕掉了火車車廂,裡面的小蘇打和它的體液接觸了。
白色的粉末幾乎是瞬間就冒出了泡泡,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水中燃燒一樣,放出了熱氣以及白煙,而這些白色晶體粉末還隨着體液流動,很快怪物就從黃綠色變白了一些,身體內處處都在冒泡,整個怪物都開鍋了,不斷地排氣。
它也第一次發出了慘叫聲:“嘰!!!嗝!”
本來是慘叫的,但叫到一半打了個嗝,還噴出不少冒煙的粉末來。
這種化學反應沒有明火,但它依舊感受到了比烈火炙烤還要痛苦的感覺,它害怕了,生物的本能讓它想調頭逃跑。它在大橋上翻滾着蠕動身體,也許是想逃回那個黑乎乎的地下通路里去,卻沒有想過要跳橋逃生。
它沒有思維,無法理解五內俱焚是什麼樣的現象,自然也無法做出合適的應對。
再加上喪鐘也不會給它這個機會了。
吃完東西的斗篷是從來不會誤事的,而卡西利亞斯本就來自紐約聖殿,和斗篷的配合也不是問題。
在蘇明丟出第一節車廂時,他們又準備了幾個新炸彈,火車車皮用完了就用大卡車車廂,或者是小轎車的。
總之絞殺會源源不斷地拖着裝滿小蘇打的‘導彈’過來,遞到宿主手裡。
它在遇到蘇明之前也非常擅長丟石頭,畢竟上一代宿主是個沒腦子的雪人,所以在蘇明騰不出手來的時候它也會自己丟車砸怪,一切都是那麼和諧。
一輛輛破車,一節節車廂,在半空中向着怪物接連不斷地飛去,目標太大了,想要打偏都有些難。
而隨着怪物體內的碳酸氫鈉越來越多,化學反應發生的效率也越來越快,怪物身上冒出了一個個大泡,就像是被火焰炙烤的糖漿。
大量的氣體從它體內噴出,它外膜爆裂的噼啪聲中還參雜着氣流涌出的尖嘯,遠遠看去,它就像是揹着一座座微型火山。
它的體積越來越小,而滾過的地面上留下了焦黑的痕跡,掙扎得異常劇烈,甚至機器人們都無法再近身。
隨着喪鐘和絞殺不斷的努力,怪物在接連不斷接收‘快遞’的過程中變得虛弱了。它的行動越來越遲緩,而且聲音越來越低沉,身體內那黃綠色的液體也變得渾濁,此時已經完全是墨黑色的了。
在蘇明把一輛裝滿了小蘇打的油罐車砸在它身上的時候,它終於不動了。
“死了嗎?”
卡西利亞斯喘着粗氣,短短三分鐘內,他灌滿了上百輛大小車輛,這個施法頻率也太高了,以前還真是沒有體會過。
蘇明搖搖頭,抽出了弒神者將其變爲巨劍形態:“我再教你一課,戰鬥中一定要補刀,有很多敵人你覺得它死了,但其實沒有,我們沒必要冒那個險,首先用燃燒手雷試一下。”
說着,他招手讓斗篷飛回來,自己穿過了山寨隊長們驚訝的目光以及機器人們毫無感情的視線,來到了已經縮小了無數倍,此時只比大象大一點的身體旁邊。
拔掉手雷拉環,他把圓柱形的手雷順着地面滾了過去,隨着一股刺鼻的惡臭襲來,怪物熊熊燃燒了起來,飛快地縮水,就像是漏氣的氣球一樣,在火焰中消失不見。
這麼說不準確,確切地說,是變回了只有手指甲蓋大小的本體,然後很快就被火焰烤得彎曲翹起,漸漸焦黑碳化,最後才湮滅了蹤跡。
蘇明收起弒神者,轉身升空離開,任務完成,怪物被終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