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的這些問題，別人幫不上忙，因爲都是些形而上的哲學問題了，這種事情只能靠自己去悟，而不是找誰來教。
TOAA能說的情報都說了，它還把顏料都給了一桶，相當於是給了一些相當高級的權限。
但接下來呢？觀察點還是得自己找啊。
目前情報不足，也沒有更多靈感了，蘇明也不會逼着自己去一直想這個事。
和大多數科學家不同，人家是一個問題想不明白，就不吃飯不睡覺，天天耗在實驗室裡用功，以求找到突破。
可蘇明是另一種風格，他寧願先放下心裡的事，出門到處逛逛，看看能不能讓生活給自己啓發，找到觸類旁通的路徑。
對於之前看到CAAT的那些存在形式，八成應該是顯化，那它的靈到底會是什麼樣呢？
不行，腦子又不自覺地思考起這個問題了，蘇明趕緊搖搖頭，來上一口啤酒，在噼噼啪啪的篝火旁邊，變出鐵板和魷魚來，準備燒烤些夜宵來吃。
烤魷魚大概是他爲數不多吃不膩的燒烤種類的，因爲這玩意不怎麼膩，沒有大塊的肥肉，還挺有嚼頭。
順便可以看看戲，幾十米外的強尼和羅格聊着聊着，這會兒又開始撕扯起來了，明明只是一件關於強尼吉他的小事，這人真是小氣啊。
簡單來說，就是強尼以前不是玩樂隊嘛，他有一把電吉他，在他死後，羅格急着用錢，畢竟要去刺殺荒阪敬給強尼報仇，她就把那吉他賣掉換軍火了。
剛纔她說了這事，強尼就不高興了，他質問羅格有什麼資格賣他的東西，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
是，兩人曾經是男女朋友，但那也是前女友啦，就算是夜之城那些專門有利於公司的離譜法律，也不支持前女友處理遺物的。
羅格說她也不想管這事，可誰叫你強尼死了呢？在夜之城，利用死人的東西不是天經地義的遊戲規則嘛？
出門遛彎，撿到一具屍體，你把他開膛破肚，把屍體上的義體全部摘走，壓根不會有人來說你做得不對，大家只會羨慕伱運氣好，他們怎麼就沒有這種出門撿錢的好手氣。
所以羅格的意思是，那吉他以前是強尼的，但強尼和奧特當時都被認爲是死了，她近水樓臺先得月，拿了去賣錢做事，也沒錯啊。
於是兩人就關於這破事吵起來了，那把吉他其實也沒有多少錢，幾千歐元的樣子。
“喂，你們兩個別吵這雞毛事了，回頭拿錢再把那破玩意買回來就是了啊！”蘇明實在不想聽他們倆吵架，關鍵是該解釋的事情羅格還沒有和強尼說完呢，就跑偏了可不行：“強尼你到底是不是爺們？一把吉他還要爲難自己的女人？”
羅格投來了欣賞的目光，覺得喪鐘這個態度纔像話，大家生活的就是這麼一個環境，自己只是做了普通人都會做的事情而已。
強尼也被搞無語了，他倒是想爭辯幾句，但他已經知道了是這人復活了自己，還搞死了亞當重錘，於情於理他都欠人家的。
不過實際上，蘇明其實理解他。
他只是剛剛復活，有點接受不了自己死了五十多年這件事，所以想要尋找過去自己存在過的痕跡，也就是從物品上尋找心理寄託而已。
簡單來說，這事就像是一個人長時間在國外求學沒有回家，幾年之後回家一次，發現父母已經把自己當年讀書用的書桌賣掉了，心裡當然會覺得有點難受，覺得自己好像成了這個家的外人一樣。
現在強尼就是覺得自己成了夜之城的外人，所以不適應，沒事找事，這就是中年男人撒嬌的方式。
但這都是藝術家的矯情病，帶他出去喝點酒，殺幾個街頭雜碎，或者吹捧他幾句，聊聊以前的事情證明大家都沒有忘記他，他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蘇明還是從哈莉那裡學到一些心理療法的，也就是話療。
有了喪鐘說話，強尼偃旗息鼓了，找了個破爛機器一屁股坐下，耷拉着腦袋嘆了口氣，示意羅格可以繼續說正事了。
於是羅格就繼續講了下去，關於強尼死後的一些事情，關於靈魂殺手的事情，包括如今神輿和遺產以及印記的事情，喪鐘告訴她的那些情報，她全都說了，一點保留都沒有。
她還說了一些強尼死後她自己的生活，這些倒是一筆帶過，然後就是剛纔強尼復活的過程了。
時間就在這些故事的講述中一分一秒流過，偶爾強尼不爽時還會罵兩句，但他大多數時候還是聽着呢。
他只是有點瘋，但卻並不傻，該怎麼做還是知道的。
於是在聽完了整個故事後，他又問了羅格一些事情，然後主動走過來，隔着篝火在喪鐘對面蹲下，開口說道：
“我該怎麼稱呼你？”
“斯萊德·威爾遜，或者你可以叫我的代號喪鐘，我是個僱傭兵。”蘇明知道他現在想的是什麼，因爲羅格在他面前有點太實心眼了，把奧特的事情也說了個遍。
所以現在強尼知道奧特的印記變成了遊蕩AI，而火堆旁邊神秘的男人有把握能夠救她的時候，他自然會來求喪鐘救自己的女朋友。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你幫我救奧特，我再欠你個人情。”這個搖滾歌手倒也光棍得很，明明要欠賬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臉皮很厚。
怎麼說呢，他的外貌和康斯坦丁有那麼一點像，但性格完全不同，至少強尼不會賴賬。
“我救她本來就是原定的計劃，而且這個報酬也需要她來支付，爲我做一件事。”蘇明把手裡的酒瓶遞給強尼，平靜地陳述道：“不過你別抱太高的期望，你大概不知道遊蕩AI是什麼東西吧？讓羅格給你解釋一下。”
羅格很有眼色地湊過來，對強尼說明了遊蕩AI和黑牆的事情，還有什麼賽博空間一類的東西，都是當年2023年沒有的新玩意，對一個死了五十多年的人來說。
“沒事，有希望就行。”強尼聽完了，就像是沒聽一樣，他根本不在乎：“你們已經炸了荒阪塔，不是要趁火災的混亂混進地下深處麼？什麼時候出發？”
說完他喝了一口酒，臉上的表情變得舒緩多了，可惜這新身體還不適應酒精，所以一大口嗆進了肺管子，這傢伙又咳嗽起來。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現在就動身。”蘇明把之前扮演角色時的道具，也就是那把手槍丟給強尼：“你需要做的事，就是說服奧特相信我，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