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的美國經濟,最直觀的體現就是街上的車輛比以前更多了。
發動機的聲音,堵車造成的喇叭聲和謾罵聲,讓他不得不搖上了車窗。
也許再過上些年,紐約市內會開始修建立交橋或者地下隧道,但近幾年交通確實是個大問題了。
霍華德的斯塔克工業總部在曼哈頓,這真是要命的地方,早高峰的時候車子在路上挪動的速度簡直像蝸牛一樣。
蘇明都有些記不清上次自己開車是什麼時間了,可今天琴酒要去辦別的事,霍華德又神神秘秘的,自己開車比較好。
但現在看來,應該是騎自行車比較好,或者讓副官山寨直升機。
蘇明扶着方向盤,一邊抽菸一邊想着事情,豪華的黑色轎車隨着車流慢吞吞地往前進,好久沒有上街走一走,街道上變化不小。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霍華德居然從人行道上走了過來,看來是算到了蘇明的路線,在必經之路上等着他呢。
霍華德先是像做賊一樣左右看了看,還用大衣領子遮住自己的臉和小鬍子,一副特別心虛的樣子。
檢查再三之後,他才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上了車。
不是因爲他覺得安全了,而恰恰相反,是因爲排在車流後面的司機們喇叭狂按,好像要下車來打他了。
“應該讓你去長島接我的,早晨的曼哈頓就是個地獄。”
蘇明看到了霍華德充滿疑點的動作,但是沒有詢問這個,而像英國人談天氣一樣,紐約人談起了交通狀況。
“你的看法我同意,但是今天不行,我們要去威徹斯特,剛好和長島在兩個方向。”霍華德的小鬍子翹了翹,他把從西服裡鑽出來的領帶重新塞了回去。
“你昨天又住在公司了?”蘇明輕輕踩下油門,車子慢慢滑動起來。
“你在自己公司頂層給自己留了套房,我覺得不錯,所以我也住自家公司頂樓了,但是曼哈頓真的交通不便,我得考慮在洛杉磯買套房,就買在海邊。”霍華德撫平了大衣的領子,像是放鬆般地靠在座椅上送了口氣。
“馬里布海灘?”蘇明瞄了他一眼。
“你怎麼知道的?”霍華德露出了驚奇的表情,他也只是有這個想法而已,就被猜到了嗎?
蘇明把煙盒放在他面前讓他自己拿,打了個哈欠:“好萊塢有不少明星住在那邊,我打賭你肯定想和某些美女來一場命運般的邂逅。”
“我發現你真的很瞭解我......”霍華德捏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會:“但是你要知道,男人和男人是不可能的,你再關注我也沒有用,不過我還是決定在長島買塊地,我們做鄰居。”
“滾蛋。”
蘇明作勢要停車。
“別,只是開個玩笑,我上次看到你的新秘書了,沒想到琴酒那老爺子還有個那麼漂亮的孫女,你藏得真深啊。”
霍華德拉住了車門把手,像是害怕被丟下去一樣。
“別說廢話了,你找我來不是比誰的秘書更漂亮吧?”面對着霍華德猥瑣的表情和動作,蘇明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些想笑。
“你的車上沒有竊聽器吧?”霍華德又收斂了猥瑣的樣子,變得認真了起來。
“不會,我有專人負責檢查。”蘇明搖了搖頭,他自己先回檢查一遍,然後再由絞殺檢查一遍:“我可不想哪天坐在汽車炸彈上,像是謝爾曼車組一樣死在鐵棺材裡。”
“所以你公司的‘鐵壁’自行反坦克炮就是一個大金屬疙瘩,除了防禦力一無是處?”霍華德又跑題了。
“那你應該問問駕駛過鐵壁的車組,他們願意用鐵壁換謝爾曼嗎?”蘇明露出一個笑容,有時候上戰場慢有慢的好處:“至少我讓小夥子們活着下了戰場,而不是蓋着國旗回來,他們用我的戰車殺了幾個人我並不關心,如果一個人都沒殺才是最好的。”
霍華德露出了驚異的表情,他上下打量了蘇明一番:“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是個和平主義者?”
“戰爭結束了,我的朋友,昔日戰場上的敵人現在也是我們的客戶,當年多殺一個人,現在就少賺一個人的錢,對於企業來說,這就是損失。”
蘇明擰了擰收音機旋鈕,堵車真的讓人煩躁,他要聽聽爵士樂。
德國如今已經分裂,而西德作爲資本主義國家的一員,不得不接受美國的‘援助’,也就是最大限度地開放進出口,成爲產品傾銷地之一。
過去的敵人現在也能喝上天行者的酒水,享受威爾遜企業絕大多數的產品,德國馬克也是錢。
“該死,軍火出口西德還是沒有放開,我最近的活動一點成效都沒有,軍方把這個看得很嚴。”
霍華德無奈地說着,他看着車窗外的車流,看着黑色的積雪從前車的輪下翻出,汽車尾氣快速消散。
蘇明用指甲撓了撓眉毛,朝菸灰缸裡彈彈菸灰。
“你找我就是爲了這個事?先說好,我確實和軍方關係不錯,也可以幫你活動一下,但不能保證有效果。潘興上將八月去世了,他的派系一片混亂,麥克阿瑟在日本做太上皇,艾森豪威爾在準備競選下一任總統,大多數人都不可能參與你這‘風險投資’。”
“乾脆你去競選總統算了,然後想辦法給我發個特別行政令什麼的。”
霍華德意興闌珊地吐槽道,他對於賺錢其實興趣不大,他是個科學家,發明家,賣軍火只是爲了讓自己有錢去從事個人愛好,比如捧女演員什麼的。
“你怎麼不去?這個國家畢竟還是商人的,如果你去參選,軍方不是我們的對手。”
蘇明反脣相譏,美國總統可以說是最沒有權利的總統了,其實只是大商人們的代言人罷了。
石油公司,銀行家,汽車大亨,總統身後基本就是這些人輪流轉,只是財團不同而已。
如果威爾遜企業和斯塔克工業聯手,蘇明再用點陰招,捧一個總統出來並不比捧女演員難多少。
“我去當總統?我連自己有多少前女友都不知道。”霍華德立刻拒絕,他一點也沒有這個想法:“你能想象假如我當了總統出國訪問,來機場接機的全是前女友會是什麼場面嗎?”
“我還以爲你在擔心私生子問題。”
“我有那麼蠢?我是不會讓別有用心的女人有機會懷孕的,那牽扯到繼承權等等一大堆東西。”霍華德搖頭,他自己心裡有數。
“爲什麼你總會在無意間把話題扯那麼遠?天賦嗎?”蘇明也不想閒扯了,他乾脆詢問霍華德究竟怎麼回事。
“好吧,你......確定你的車裡是安全的嗎?”
霍華德說了個開頭,立刻又開始疑神疑鬼地四處張望,像是做賊一樣。
“不說算了,我回去了。”蘇明打亮了轉向燈。
“不,我說,那個......你知道變種人嗎?”霍華德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幾乎是微不可聞。
“哦?爲什麼這麼問?”蘇明平靜地反問。
“我聽到一點傳聞......只是傳聞啊,澤維爾博士的兒子,就是小查爾斯疑似變種人,現在有人打算抓他去做實驗。”
“SSR?是咆哮突擊隊負責?”
“沃特?不,不是SSR,澤維爾博士怎麼說也是爲了SSR犧牲的,如果在他剛去世就動他的兒子,會讓所有人失望導致人心渙散,這是不划算的生意,我說的是其它勢力。”霍華德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用力撓着自己的下巴。
“佐拉告訴你的。”
“嗯.....唉,他真的是個天才,對於能量和生物方面都很有研究,而且他是瑞士人。他有些自己的渠道,是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我。”
“唔,我猜這渠道是個吐出了一叢章魚觸手的骷髏,霍華德,你在玩火,在敏感時期和那些瘋子扯上關係可不妙。”
“九頭蛇已經完蛋了,也許是某個昔日的九頭蛇特工現在做了私家偵探或者街頭線人呢?就像是你說的,戰爭已經結束了。”
霍華德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挑起了下巴用手指摩擦着。
蘇明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真想用大劍撬開霍華德的頭蓋骨,看看裡面是不是都裝着女人屁股和奈子。
“窮困潦倒的九頭蛇特工去做私家偵探,在美國這個充滿混亂的地方開展新人生,然後越過幾十道保險把消息送到佐拉手裡?......砍掉一個頭,長出兩個頭,他們不是說着玩的,只有地球上還有人,九頭蛇就不會完蛋。”
蘇明可以和九頭蛇做生意,霍華德當然也可以,但這關係不能暴露,這是當前社會不允許的。
佐拉博士被軟禁在SSR,就連上廁所都有人盯着,他怎麼得知外界消息,並把消息告訴霍華德才是真正的大問題。
“嘿,聽我說好麼,你說的我都知道,但佐拉把這消息告訴我能給他帶來什麼好處?”霍華德湊近了一些,十分誠懇地看着蘇明:“他現在每天的大便都要化驗,以防他用慢性毒藥自殺,而他呢?只是想做些好事,保住另一個科學家同事的家人,我覺得他做得沒錯。”
“霍華德。”蘇明也扭過頭來,誠懇地看着他。
“嗯?”霍華德眨巴了一下眼睛。
“你這樣真的會被玩死的,連我都救不了你!”蘇明惡狠狠地說道,噴了霍華德一臉唾沫。
“呸呸呸,你的年紀可比我大,老頭子,有功夫操心我,還不如趁早挑選一下棺材木料。”霍華德掏出手帕在臉上一陣猛擦,殊不知這樣只是抹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