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參戰引發了社會各界的熱情,人們踊躍參軍。
有些人是因爲想要爲珍珠港的親人報仇,有的則是因爲軍餉是一份確實的保障。
當然,其中也有爲了純粹的信念而戰的人,比如史蒂夫的父親,他爲了幫助地球另一邊的人們對抗***的殘酷壓迫,從蘇明的船廠辭去了悠閒的工作,參加了軍隊,被派往歐洲戰場。
巴基的父親當然要一起,他們一起加入了陸軍107師,目前駐防在英國,據說天天飽受德軍的轟炸。
蘇明的工廠裡很多工人都離開了,選擇前往戰場,後方的工人大多都變成了女性,而成年男人留在本土是件顯得古怪的事情。
戰爭就是有着這樣古怪的魅力,人們懷着不同的理想,前往同一個戰場。
明明是血淋淋的前景,但很多人義無反顧,橫跨大洋,冒着狂風巨浪和被潛艇圍攻的危險,前往陌生的土地。
大概只是過去了三個月,巴基和史蒂夫就收到了父親們的訃告,巴基的母親悲傷過度而死,史蒂夫的媽媽也因爲被病人傳染了結核去世。
他們都成了孤兒,感受到了戰爭帶來的切實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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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艇擊沉了弗吉尼亞號。”
“Nazi奪回日托米爾。”
“美軍損失32000人。”
.......報紙上都沒有什麼好消息,史蒂夫根本不想看這樣的消息,但是他需要報紙遮住自己的身型。
他現在位於新澤西一座叫做帕拉莫斯的小城,這是他第四次參加徵兵了。
美國參戰以來,在所有城市乃至於鄉村都設立了徵兵點,第二次世界大戰打得就是人口和產能。
按理來說,美國需要士兵。
牆上招貼畫裡帶着紅白帽子,穿着藍色燕尾服的‘山姆叔叔’用手指着每一個路過的人,告訴他們‘I want you!’。
但史蒂夫在前三次徵兵過程中都落選了,因爲他的身體實在太差了。
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像是被詛咒了一樣,身上的病多到醫生寫病歷都嫌手痠,雖都不是什麼大病,但就是讓他無比虛弱。
徵兵點是一座醫院,他正和一羣光膀子的壯漢們一起坐在大廳裡等待叫號,和他比較起來,正常人更高更壯,他站着也只能到別人的胸口。
他太瘦弱了,大腿都沒有別人的手腕粗。
和以往一樣,種種的體檢已經進行完了,他現在只是等待着結果。
“奧康內爾。”
“亨利。”
“卡明斯基。”
櫃檯處的醫生一個個叫着受驗者的姓名,用合格的圖章在徵兵檔案上蓋戳,通過的人就能領到一張通知單,前往新兵營去訓練了。
現在是戰爭之中,這個訓練往往只有四周或者更短,至於學到的東西能不能讓他們在戰場上保住性命,那就見仁見智了。
“羅傑斯?”禿頭的醫生低頭整理着文件,大聲叫着他的名字:“史蒂夫?”
坐在史蒂夫身邊的壯漢還算友好,但也有些促狹地用胳膊肘頂頂他,見到史蒂夫沒有迴應,他挑眉示意史蒂夫看他手裡報紙上的文章。
“那裡可真是死了不少人,這讓你上戰場的決心動搖了?”
史蒂夫吸了口氣,放下報紙走向櫃檯,被一羣肌肉男包圍在昏暗的房間裡,他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不,我不會動搖。”
雖然嘴上這麼說着,他還是有些擔心地站在櫃檯前,看着醫生來回打量自己的體檢報告,心裡七上八下。
嚴格來說他只有第一次參加體檢是合法的,而之後他都謊報了身份多次參與,這如果被發現,他就要坐牢了。
“羅傑斯......”
醫生翻了翻報告,挑起了一邊的眉毛,擡頭看着眼前大概只有一米五的男人,他的語氣有些奇怪。
這個身高比一些女人還要矮,更別說光是用眼睛看就知道他太瘦弱了,扛槍估計都夠嗆。
掀起前面的姓名錶,醫生又低下了頭,畢竟目測不嚴謹,也許這個小個子是馬戲團來的,是那種瘦弱的大力士呢?
但是第二頁家庭情況就寫着父母雙亡,這讓他懷疑這個小個子有家族遺傳病史。
“你的父親是怎麼死的?”
史蒂夫也能猜到醫生這麼問的理由,因爲他不是第一個這麼問的醫生了。
“芥子氣中毒。”但不管回憶起多少次,答案依舊讓他難受。他吞下一口口水,艱難地回答:“他當時在陸軍107師服役......我真希望當時自己也被徵召。”
醫生低下頭,沒有任何表態。
“你母親呢?”
“她去世前是一名結核病區的護士,被病人傳染了,沒有藥能救她。”
史蒂夫悲傷地回答,他感覺到戰爭給人們帶來了太多的不幸,所以他想要加入其中,希望它能在自己手中終結。
醫生沒有擡起頭來,開戰以來,他已經聽說太多悲慘的故事了。
父親去參軍死在前線,兒子爲了報仇也參軍,然後也陣亡,接下來是另一個兒子,或者是兒子的兒子。
戰爭吞噬人命是沒有道理的,在戰場上你唯有祈禱好運。
他心中嘆息一聲,繼續翻看體檢的結果,但是那長長的一串病名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哮喘,猩紅熱,風溼,鼻炎,慢性感冒,高血壓,心臟病,焦慮症......
這樣的人應該去療養院,而不是前線,在戰火紛飛的地方,一個傷口感染就會輕鬆要了他的命。
“抱歉,孩子。”
醫生擡起頭來,給出了正式的答覆,他不能讓這樣的人上戰場,這是對生命的不負責任。
他準備蓋章否決。
“等等,我只是想要一個機會。”史蒂夫有些着急,難道這次又要失敗了嗎?
醫生理解他想上戰場的原因,爲父親報仇的理由無懈可擊,但也無奈地告訴他事實:“光看有哮喘這一項,你就無法入伍。”
史蒂夫往前湊了幾步,壓低了聲音:“那麼,也許你能‘幫幫’我?”
只要醫生擡擡手,他就能通過了,美國現在每天徵兵數萬人,誰又能注意到他這樣一個小個子呢?
他盯着醫生的眼睛,也許自己真摯的眼神,能讓醫生明白自己參軍的決心?
然而醫生只看到一個被仇恨衝昏頭腦,打算拿自己生命打水漂的瘋子,這種身體狀況,別說上戰場了,坐船去英國可能就要死在半路上。
“我這就是在幫你”醫生搖搖頭,舉起不合格的‘4F’印章,蓋在體檢報告上:“幫你保住小命。”
史蒂夫的心中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