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通道中迴盪着腳步聲,猶如不斷在水面上濺起一圈圈漣漪。
“嗒嗒嗒......”
石質城堡的牆壁此時才顯露出原本的模樣,一簇簇乾枯的苔蘚像是老人的白鬍須般掛在牆縫裡,而小小的蜘蛛穿行在絮狀的蛛網間。
沒走多遠,迎接幾人的是一大片紅色的小眼睛,它們就在地下通道的拐角處,一轉彎,就能和它們見面。
懸掛於頭頂,就彷彿是夜幕中染血的繁星。
“又是蝙蝠。”
奇怪,爲什麼要說個又?
蘇明示意帕勒姆動手,這些長着翅膀的絨毛動物密密麻麻地擠滿了通道,它們用有翼的前肢不斷在同伴身上翻騰着,擠來擠去,向着幾人爬行而來。
黑暗中的幾人都察覺了這些蝙蝠的不同,因爲它們有着大到和身體不成比例的犬齒,就那麼明晃晃地露在嘴脣外面。
這使得它們的嘴角變形,從而看上去是在怪笑。
對於蘇明來說,全身重甲是不怕這些小動物的,除非它們的牙齒是艾德曼合金鑄成。
但既然這些東西被安排在這裡作爲防衛機制,那麼必然有它們的特長,因此蘇明示意帕勒姆先下手爲強,不要給它們展現特長的機會了。
他自己也摘下了兩枚燃燒彈丟了過去,正是之前去SSR順便要來的燃燒手雷。
美軍的燃燒手雷種類非常多,喪鐘常用的是M3鋁熱劑燃燒彈和M15白磷燃燒彈,前者是破壞輕裝甲和儀器設備的,後者則是殺傷人員的。
蘇明現在已經能手撕坦克,只需要M15增加自己的立體殺傷能力就好。
瞬間滾滾熱浪襲來,這種東西其實在近距離使用很不安全,但幾人都不是普通人,一點火焰只是毛毛雨。
蝙蝠們發出了慘叫聲,就猶如午夜時分突然有一羣小孩在你耳邊放聲大哭,狹小的空間內不斷迴盪傳播着它們的聲音,瞬間猶如洪流般灌進幾人的腦海裡。
蘇明頓時就感覺呼吸一滯,絞殺傳來了痛苦的情緒,這成千上萬的蝙蝠同時發出的噪音讓它無比痛苦。
雖然身體有一部分形成了宿主的裝甲並金屬化,但是更多的則是形成了內襯之類的柔軟緩衝層,包括在人體內的鏈接部,都無法防禦聲波的攻擊。
除了帕勒姆之外的兩人,海拉和撒旦娜也一臉難受地捂住了耳朵。
這些蝙蝠有一種詭異的力量,它們的聲波頻率好像能影響人的神智,就像是腦子裡面有海嘯在翻滾一樣。
“帕勒姆,快!”
蘇明因爲X金屬顱骨的存在,受到的影響較輕,但是絞殺已經不行了,它正在慢慢地軟化。
現在這種情況必須得依靠顱骨裡只有火焰的惡靈騎士。
帕勒姆看到了三人的樣子,自然知道現在不是拖延的時候,他不光再次吐出了火蛇,同時手中的武器也連連開火。
“堅持住。”
蘇明拖着兩女向後方撤離,但是狹窄的隧道一直把聲波傳導出很遠,當所有蝙蝠都朝他們這個方向嘶吼的時候,根本就躲不開。
他立刻又摘下胸前一顆手雷丟了出去,這次是震撼彈,當它炸開的時候會產生強光和巨大的爆鳴聲,也是對付吸血鬼的一件利器。
只不過在這麼狹窄的地方使用,對於幾人可能也會造成傷害,但長痛不如短痛,情況發展成這樣就不能猶豫,該用就用。
震撼手雷是德國萊茵金屬公司的發明,配合二戰時期德軍的特種作戰小隊使用,二戰結束後,美國的回形針計劃自然也不會忘了它這項技術。
畢竟民主國家總是有人搞示威遊行,現在有了震撼彈和催淚彈雙管齊下,以後再也不擔心刁民鬧事了。
小小的管狀物猛然炸裂開來,一聲悶響之後一切都顯得悠遠又安靜了,蘇明的耳朵嗡嗡直響。
就算身體再怎麼強化,耳膜依舊不是被強化的部位,就連他自己都是一陣立足不穩,只能扶住了冰冷的石壁。
倒是惡靈騎士在這種情況下優勢很大,耳朵?沒有,眼睛?也沒有。
他連大腦都沒有,整個人就是地獄烈焰支撐着的骨架。
強烈的音爆對於蝙蝠們造成了非常可觀的傷害,它們像是下雨一樣簌簌地從天花板上落下,掉進下方的火焰裡,發出噼噼啪啪的爆燃聲。
而帕勒姆也不失時機地用火焰燒烤着它們,很快一種特殊的焦香味瀰漫在通道中。
是那種肉香中夾帶着毛皮起火、骨骼焚燒的味道。
海拉的恢復速度最快,半神半亡靈的她只是晃晃腦袋就擺脫了眩暈的影響,而撒旦娜恢復得稍微慢一點,但也只是一秒的差距。
恢復最慢的是絞殺,直到燒烤全部做好,它才恢復了和宿主的聯繫。
蘇明把胸前的手雷全部換成了震撼彈,如果說強音對於蝙蝠有用,那麼強光就是吸血鬼的剋星。
擁有夜視能力的生物往往對於光非常敏感,就像是隔壁的海溝族一樣。
撒旦娜靠在牆壁上,擡起手摸了摸自己耳朵流出的血,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又賴回了蘇明身上:“你把我的膜弄破了,給點補償嘛。”
“你也有自愈能力,膜對我們來說都不值錢。”
蘇明的頭盔褪去,他也擦了擦自己的耳朵,絞殺已經用自身的組織修補了宿主的身體。
“哼......”撒旦娜悻悻地鬆開了他:“走吧,趕緊幹完活我就走,和你在一起一點意思都沒有。”
絞殺再度蔓延到蘇明臉上,他握着弒神者向通道深處走去:“你覺得有意思的人應該都被你玩死了吧?是不是有趣的靈魂更好吃?”
撒旦娜若有所思,她看着地上的黑灰回憶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這樣......”
“帕勒姆,你開路。”蘇明不再搭理女惡魔了,直接對惡靈騎士下了命令:“會用手雷嗎?”
惡靈騎士接過了幾枚震撼彈,而惡魔之火併沒有引爆它們,反而讓它們變成了一個個帶引線的骷髏。
“擲彈兵不是什麼新生產物。”
“很好,如果遇到難對付的你就丟手雷,我們會和你保持一段距離。”蘇明指了指前面的通道。
“明白了。”
燃燒着的骷髏帶着火光漸漸遠離了。
有着惡靈騎士開路,蘇明就可以划水了,隨着衆人的前進,在走廊的兩側漸漸出現了一些小房間,這些房間裡往往停放着一口棺材。
在燭火的圍繞中,漆黑的棺材倒是有一種神秘的美感,這些是吸血鬼的牀。
三人分頭把每一具棺材都撬開來檢查,裡面都是空的。
通過計算棺材的數量,就可以得出吸血鬼們的大體數量,從每個房間的擺設和裝飾裡來看,就能大體判斷出血族巫士的數量。
也許他們的天賦比不上古一,但如果是年齡上千歲的血族巫士,肯定會比魔法王子他們更強。
獲得了情報後,幾人繼續前進,始終保持着跟惡靈騎士的合理範圍。
住宿區鄰近區域就是地下餐廳,吸血鬼的餐廳,對於人類來說就是監獄,一間間牢房裡都是面色蒼白的人們。
牢房中都是女人,有品味的血族只喝女人的血,很顯然,她們被困在這裡很久了,牢房裡和她們身上都瀰漫着騷臭味,每個人精神狀態異常萎靡,唯有眼神中透着亢奮的神色。
吸血將人致死是低級血族做的事,高級血族一般都是玩養殖流,把自己喜歡喝的口味留着,每次只吸個幾口,讓供血者修養幾天,然後細水長流。
“過來,快過來!”
“嗯?英雄,來救我們啊!”
“放了我,我會報答你的。”
蘇明幾人一看就有別於吸血鬼的模樣,有些牢房裡的女人們開始向幾人祈求。
她們從牢門上的窗戶伸出胳膊,像是要挽留幾人般,臉上帶着希望。
隔着黑暗和堅固的鐵門,蘇明看了看她們的脖子,上面都有兩個圓圓的洞,傷口彷彿永遠不會癒合一樣。
他扭過頭來繼續前進:“撒旦娜,她們歸你了。”
“哦?意思是......可以吃嗎?”惡魔之女露出了笑容,小舌頭舔了舔嘴脣,陰沉沉地說道。
“對,一個不留。”蘇明點點頭,帶着海拉繼續前進:“記得把屍體燒掉。”
海拉聽着身後傳來撒旦娜的嬌笑聲和人類的慘叫,她有些好奇,爲什麼喪鐘會下這樣的命令。
彷彿是察覺了她的疑惑,蘇明只是笑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麼。
她們脖子上的牙印明顯是長年累月形成的,這些女人估計已經變成了血奴,因爲斯德哥爾摩綜合徵的原因,放出去以後她們也會去找新的主人。
被吸血鬼吸血是會成癮的,那種極致的快感普通人根本無法擺脫,不論男女,這就是拜死教的起源。
還有更關鍵的一點。
蘇明沒有辦法判斷這些究竟是不是吸血蟲的寄生者。
光是從外表來看,寄生者和人類沒有絲毫區別,紫外線照射、蒜精、銀器等道具無效,需要把大腦劈開檢查裡面的東西,那就是死。
當今的醫療技術只有X光,那是用來檢查骨骼的,照不出腦部寄生蟲的存在,腦CT設備現在還沒有發明。
如果讓絞殺鑽進她們腦子裡去翻找檢查,對於沒有自愈能力的普通人來說也是一個死。
隊伍中的撒旦娜和海拉對於寄生蟲沒有任何瞭解,她們就算有檢測手段蘇明也信不過。
他不可能劈開每個腦袋檢查,再對每個人使用時間寶石復活她們,這種東西不能展現在普通人面前,而且對他消耗很大。
一旦有一個寄生體被意外放出去,那麼很可能就會傳播一大片人,蘇明四人不會被傳染,不代表其它人不會。
救人看似是做好事,卻可能會害死更多的人。
這種時候一定要理智判斷,不能心軟,現在就把她們全部消滅,有殺錯沒放過。
也許裡面是無辜者,也許她們的家庭還在等着她們回去,但她們必須爲世界獻身了。
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變過,從沒有什麼公平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