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先生,我再確認一遍。”
服務員額頭有些冒汗地看着她手裡的菜單,用極度不確定的語氣說道。
“生牛肉芝士,炸奶酪,薰三文魚,一對辣烤雞翅,雞肉乾酪薄餅,炸雞柳......這些都是您的訂單,對嗎?”
“嗯哼。”
小記者埃迪·布洛克獨自一人坐在餐桌邊,點頭確認。
“先生,您......是在等什麼朋友嗎?”
“沒有。”
“所以這些菜,”服務員手裡的筆轉了兩圈,用筆帽劃過筆記本上長長的一串菜名,“這些全部都是您一個人吃的?”
“算是吧。”
一定要說的話是兩個人,只不過另一個哥們食量一個人能頂十個。他在心底說。
“我一向吃的很多。”他解釋道。
行吧別謙虛先生,您的食量其實也不算很多......如果按一頭牛的標準的話。服務員暗暗吐槽。
不過既然客人這麼堅持要求,作爲服務人員她自然也沒什麼意見。她禮貌地說了句請稍等,隨即帶上她的筆記本就去了。
埃迪分明能感覺到這位服務生對他誇張食量的詫異,不過他對此也早就見怪不怪了。當你身上寄生了一隻叫做“毒液”的大胃王,你首先就得學會適應旁人對你時不時冒出的一系列費解舉動表示詫異,而暴飲暴食只不過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小毛病之一罷了。
當一整桌花花綠綠的彩色被擺在面前,毒液二話不說便暴力地奪過了埃迪身體的控制權,不多BB直接開吃。餐具什麼的根本就沒有必要,他雙目一黑,面對食物竟爆發出一股如臨大敵般的威風氣場,左手雞翅右手三文魚,嘴巴半秒都不停下地吧唧吧唧就大嚼了起來。
“我說,”埃迪忍不住抗議,“老兄你需要吃的很多,這我可以理解。但是你非得......這麼難看不可麼?”
“啥?”
“我說,你吃相太難看了。你沒發覺邊上的客人都在看你麼?”
“哦,是麼?”
毒液擡起頭,“哇”地怪叫了一聲,頓時驚得周圍的食客紛紛低下了頭,再不敢多看他一眼。
“看,他們現在就不看了。”
“廢話,那是因爲他們覺得咱們是瘋子。”埃迪無奈一嘆,對此也早就習慣了。他不再糾結,轉換了個話題,“話說我怎麼發現你整天就吃大魚大肉?沒聽說過要多吃水果蔬菜麼?這樣下去我的身體會被吃壞的。”
毒液哈哈地怪笑了一聲:“放心好了埃迪,有我在,你肯定會健康得像頭豬一樣。”
這麼一想好像也是有道理,有毒液在他連重度骨折都能瞬間康復,區區一點糟糕的飲食習慣又算什麼......啊不對,這不是重點。
“......你知道,在地球......我們一般不用豬來形容健康。誒,無所謂了,你高興就好。”
酒足飯飽,埃迪用油膩膩的手在收銀員見了鬼的表情下買單結了賬。好在天劍的新老闆出手十分闊氣,他現在再不用爲錢包太癟的問題擔憂了,不然就憑他小記者的那點微薄工資還真養不起這麼一隻毒液。
他走出餐廳,來到了車水馬龍的街上。
“接下來是飯後甜點。”毒液說。
“老兄,認真的?還吃?”
“飯後甜點要吃巧克力豆,大包的。”毒液固執地說,“然後還要吃布丁。再要不然,去吃幾個人也可以考慮,那樣的話就更棒了。”
“行吧行吧,你是頭兒。我們去買巧克力豆,買布丁。”
埃迪雙手無奈地插進口袋,扭頭向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警笛聲從身旁的馬路上呼嘯而過,一隊警車尖銳地疾馳,風風火火地掠了過去,片刻便消失在了街尾的轉角。
埃迪停下了腳步,探頭朝警笛聲消失的方向望去。
“埃迪?”毒液問,“那個,是不是......”
“有可能。”埃迪點頭,“我想可能你的甜點有着落了。”
“好極了。”毒液瞬間來勁。漆黑的共生體倏地鑽出,將埃迪從頭到腳覆蓋了進去,眨眼便變身成了個有着獠牙的黑色巨人。
毒液甩了下它粘乎乎的舌頭,咧開嘴笑道:“現在,覓食時間!”
***
男人在街巷間沒命地狂奔。他感覺不到疲倦,肌肉有如鋼鐵。他跑過了幾條街,在大街小巷間連續穿插,不知持續跑了多久,最終在一條巷子盡頭冷冰冰的牆壁前剎住了腳步。
死衚衕,他無路可走了。
嘹亮的警笛聲迅速逼近,刺痛了他的耳膜。男人轉過身,幾道刺目的燈光同時打在了他的臉上,晃得他睜不開雙眼。幾輛警車橫在了巷口,車門打開,警察們跳了出來,蹲在打開的車門後舉起了手槍,大聲地喊着“立刻投降”一類的警告。
別無選擇,只能奮力一搏。
男人咬了咬牙,攥緊拳頭,射向這些警察的眼神似乎變得犀利了起來。接着是他的皮膚和肌肉。他的皮膚迅速硬化,瞬間變成了石墨般的黑色,堅固得像鋼鐵的磐石。他雙臂上的肌肉一塊塊地隆起,就彷彿被從內部充起了氣。
危險的預感襲上了每一位警官的心頭。帶隊的警官急忙大喊了一聲“開火”,所有人都齊齊扣動了扳機。
手槍的槍聲四起,火光迸現,無數枚子彈如雨點般合圍而去。但所有的子彈都在男人墨黑色的肌肉上濺射了開來,就像打中了一面堅不可摧的鋼板。
男人發出了怒吼。他弓下身,身形驟然爆發,就像陷入絕境的困獸的最後一搏!他飛起一腳踹飛了一輛警車,車頭擡起時便已在他驚人的腿力下凹癟了進去。他頂着密集的火力,探手一抓便抓起了一名警官,跟着出手一甩便將其遠遠甩飛。
不到一分鐘,趕到此處的警官們便已重傷大半。一名警官頭破血流,趴在警車駕駛座的座椅上捏着對講機扯着嗓子呼叫支援。
男人跳到了警車邊上。那警官急忙轉身,慌張地衝他開槍。但理所當然地,仍然沒有效果。直到他彈夾打空,那個男人依舊氣定神閒地站在原地,沒受半點損傷。
男人張開手掌,探手朝那警官胸前抓去,直到漆黑的觸手從高處落下,一把卷住了他的手腕。
毒液蹲在上方的陽臺邊,觸手卷着男人的手腕,獰笑道:“開飯時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