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的露絲被轉移到了當地最近的神盾據點內接受了治療,可情況仍未有任何好轉。不過當埃瑞克趕到時,她已稍恢復了些許意識,只是仍不甚清醒。
埃瑞克快步進入到了病房內,此時見這銀髮的倔強姑娘病怏怏地躺在牀上,遠不復平日神采,心底竟隱隱也有些心疼。他站在門前片刻,露絲扭頭望見他,強撐着露出了笑容,道:“嗨。”
“嗨。”埃瑞克也強笑着打了招呼,順手帶上了房門。
“真是抱歉你百忙還得來抽空看我這個病患,”露絲眨眨眼睛,調皮道,“不然現在想見你這正義聯盟大人物可不容易啊。”
停頓一下,她語氣變得頗有些詫異了起來:“你是怎麼了?”
埃瑞克休息了一陣雖恢復了些力氣,但臉色仍只比她強不了多少,說起來倒算是同患難的病友了。他苦笑兩聲,道:“沒什麼,一點小問題罷了。”
“你在說謊,雖然我不大清醒,但這還是能看出來的。”露絲說着,低垂下頭,輕聲道,“對不起。你的生活已經足夠忙碌了,卻還得爲我的事分心......非常抱歉弄丟了你送給我的戰甲。”
埃瑞克坐到牀邊,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嘿,那都過去了,沒關係的。你就在這兒放心休息,我會幫你把它奪回來。”
“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值得......值得你做這些。”
露絲仍垂着頭,銀髮如瀑布般垂下,讓埃瑞克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小聲道:“我知道的,我又沒有什麼特別的能力、沒有什麼出衆的地方,甚至根本不能算是個好人,而且還有個爛透了的爹。一直以來你能夠給予我信任我非常感激,但同時......同時也讓我越來越沒法不去想你的事。”
埃瑞克沉默了,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輕拍她的背。露絲對自己的感情他何嘗不知道?但他沒法迴應,只好一直逃避不提。
露絲聲音略哽了起來,道:“我儘可能告訴我自己不要再去打攪你的生活......你和瑞文,你們才應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停冒出在你的生活中只讓我愈發討厭自己......但是真的對不起,到最後,還是不停地給你帶來麻煩......”
說到這裡,她竟說不下去了,本就重傷在身的嬌小身軀抽泣起來,惹人憐愛無限。埃瑞克心中微動,搖頭道:“不,你錯了......那只是你自己這麼想而已。你給我帶來的遠遠不只是麻煩而已。”
露絲仍低着頭,沒有答話。
埃瑞克道:“你說的部分或許是真的,我的確察覺到了你的感情,也曾爲此苦惱......但我從來沒有後悔過認識你。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酒吧相遇的時候麼?那個時候我就能感覺到,我們是一類人,或許可以非常談得來......我現在仍這麼想。”
頓了頓,他說道:“所以不要有任何負擔,你絕非只是帶給我麻煩而已。至今爲止你幫過我那麼多次的忙,我打從心底對你非常感謝。只要你不覺得嫌棄,從今往後,我們仍會是朋友。”
露絲仍未說話,但卻終於像是恢復了少許神氣。埃瑞克站起身,道:“好好休息吧,我會幫你奪回戰甲。好好睡一覺,醒來時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他正向門外走去,剛剛觸及門把手,露絲卻冷不丁開口了:“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埃瑞克一頓,點頭道:“只要我力所能及。”
露絲擡起頭,水靈靈的藍色眼睛緊盯着他,道:“我已別無什麼所求,只希望......希望在我死去的時候,能夠死在你的懷裡。”
埃瑞克嚇了一跳,頓時怔住。他都不知該爲露絲這已在做臨死請求驚異、還是應爲這個要求本身驚異了。
“別亂想。”他鎮定下來,道,“事情都會好起來的。”
露絲搖頭:“這是我僅有的請求,我希望你能答應。”
埃瑞克看着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想到自己也也已命不久矣,不禁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便點頭道:“好,我答應。但你知道,我不會讓那發生的。”
露絲欣慰一笑,重新躺了回去,道:“小心點,那個傢伙非常的強。”
“我知道。”
埃瑞克退出房間,心裡愈加凌亂,面色也更憔悴了些許,只在看到外面等候着他的瑞文時稍打起了點精神。他向魔士亞當承諾一旦解決伊沃便悉聽亞當處置。但亞當真的殺了他的話,瑞文又會如何,他卻不敢往下去想。
見埃瑞克出來,瑞文一言不發便跟在了他身後,十分乖巧順從。埃瑞克來到據點人員繁雜的操作室,託尼赫然也在屋內。
埃瑞克上前便迫不及待問道:“露絲的情況怎樣?”
“不出所料的問題,要我說現在你更該先關心關心自己的狀況。”託尼嘆了口氣,卻知道說了也白說,便道,“她情況十分不妙,她被發現的時候已遲了幾個小時,是巡邏中的巡警發現的。”
“伊沃?”
“這一點毫無疑問,下手的人是安東尼·伊沃。”託尼道,“就現場情形來看,他的目標應該是這女孩身上帶着的亞魔卓裝甲。就我們所知,除了你身上這套外,她的亞魔卓Beta裝甲是世界上僅剩的唯一一套,而且由伊沃本人開發,具體是否有什麼別的用途我們也還不知道。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部分。”
託尼領着他們來到了操作檯前,用全息投影的方式將幾張醫學檢查的結果圖顯示給他們看。埃瑞克掃了兩眼,知道自己沒法看懂這些專業東西,便直接問道:“這是什麼?”
託尼神色凝重道:“這個,是露絲·威爾遜的身體檢查結果,實話說這些令我們也十分意外。她在戰鬥中受的傷雖重,但卻並不致命。真正困擾的,是亞魔卓Beta裝甲。”
埃瑞克皺眉:“什麼意思?”
託尼道:“如你所知,亞魔卓Beta裝甲和另外兩套都不同,它沒有特定的基因鎖定,只不過對着裝者比較挑剔。但一旦它認同了自己的主人,便會與着裝者開始建立類似寄生的關係。這是個長期的過程,不會瞬間完成。但露絲·威爾遜持有這套裝甲這麼久,她自身體質雖得到了裝甲內亞魔卓病毒的一定程度強化,這個過程中卻同時也對病毒形成了依賴效果。而如今Beta裝甲被剝奪了的現在,她的身體失去了依賴已久的病毒,而且恰處於如此重傷虛弱的狀態......”
“你是說不找回裝甲,她就永遠沒法痊癒。”
“更糟。”託尼嚴肅地道,“我是說不找回裝甲,她就活不了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