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兩片金屬薄板就如兩把鋒利的剃刀從埃瑞克身子兩側迴旋而過,他超速移動下產生的多重影像在金屬的風暴之間來回穿梭,腳下踏着時速接近半音速飛射而過的一塊塊金屬碎片,像一隻逆流而上的扁舟,乘風破浪衝着風暴中心的章魚博士而去。
彼得和傑西卡都被攔在了風暴的外圍,斷裂的管道和鐵皮以常人肉眼甚至無法看見的速度在這間破敗的實驗室裡飛速攪動,牆壁被撕扯粉碎、屋頂的框架也融入了風暴的一部分飛舞,玻璃渣隨着呼嘯的勁風如雪花般紛揚,兩人光是在外圍四下閃避就已經有些應付不暇,根本緩不出勁向章魚博士反擊。
埃瑞克竭力向這場金屬龍捲風眼的位置靠近,章魚博士的四條手臂在他的指揮下張狂地舞動,就像指揮着盛大樂章的指揮家。每朝着他接近一步埃瑞克就感到壓力倍增,飛旋的金屬碎片就像圍繞着他構建起了一隻巨大的網絡,留給他閃躲的空間越來越有限。
終於,“砰”一聲悶響,金屬手臂從無數零件的縫隙中如電般射出,爪子化作銳利的電鋸切開沿途的一切障礙,猛地擊中了亞魔卓裝甲的肩部。高速移動下的埃瑞克吃了這一擊身形猛然暴退,火花有如鮮血般從肩部處潑灑而出,肩甲在超高速的劇烈衝擊下被整個切落,甚至割開了皮肉。
埃瑞克身體像一發穿甲彈連續貫穿了身後沿着風向旋轉的層層鐵皮滾落在地。
“埃瑞克!”彼得大喊着試圖靠近過來,卻不得不退後避開了又一根射向面門的鋼管。
埃瑞克捂着肩膀站起身,一絲血從指間流出,沿着鎧甲光亮的外殼滑落。肩甲破損的位置彷彿有自主意識地延伸出了液態的金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修補好了缺口,只眨眼功夫就已復原如初。
剛剛速度變慢了,是因爲消耗過度的緣故嗎?
埃瑞克大腦已經感到有些缺氧了,就像一個馬拉松賽場上臨近終點的運動員,這同時也是高速擋接近極限的警鐘,提示着他神速模式的維持快要到極限了。
既然如此,不如竭盡剩下的全部放手一搏。
“輸出功率100%......充能完畢。”
金色電流沿着四肢百骸傳遍了鎧甲,連目鏡的位置也彷彿被點燃了一般。神速力場一瞬間以極限功率擴展到了最大,將每一個飛舞的金屬碎片、空氣中被氣流攪動的每一粒灰塵全部拖入了時間的領域,以龜速行進。
神速能量從能量核心充入了右臂,匯聚在了埃瑞克的右拳之上,手臂好似化作了一團電光。
速度全開,埃瑞克一瞬間爆發而出。電流包裹着殘影整個兒化作了金色,像一支貫穿黑夜的利箭破空而去。這一次他不再躲閃,沿着筆直的直線衝入呼嘯的風暴,金色閃電蠻橫地劈穿了層層的障礙,被撕裂的鐵皮飛旋着釘入兩側殘留的牆壁裡,斷口焦黑如碳烤的一般。
章魚博士甚至沒能看清攻擊從何而來,旋風捲至面門的一剎他只下意識猛地擡起了金屬手臂——事實證明那很可能救了他的命。合金的鐵拳猛然抨擊在他的金屬臂上,連同其身體一起向後震退,八爪大章魚狼狽地一屁股坐倒在了金屬的廢墟之中,沉重的衝擊穿透了金屬臂震得他鮮血狂噴。
但這一下也耗盡了埃瑞克最後的能量,隨着一聲“能量耗盡”的提示,鎧甲解除回了埃瑞克背部,重新進入了休眠模式。
風暴止息,漫天飛舞的金屬塊全部落回了地面。但奧托還沒倒下,他用金屬手臂撐着地面,咬着牙撐起身子,牙牀被鮮血染得通紅。
“你......”
他似乎還試圖說什麼,埃瑞克卻沒機會了解他想說的是什麼了。彼得和傑西卡雙雙閃至了他的面前,兩拳一左一右分別猛轟在了章魚博士兩側面頰上。奧托仰頭大叫,重新倒地,四隻爪子終於是沒了動靜。
“你最好還是好好躺着,章魚老妖。”彼得憤憤道。
“沒錯,他說得對。”傑西卡補充,“你該去跟水族館裡的魚作伴。”
這麼說來傑西卡如果說是完全複製了蜘蛛俠的話,嘴炮功夫應該也絲毫不弱吧?這一男一女合作起來不像是超級英雄小隊,反倒像是唱雙簧的。埃瑞克冒出這個古怪的念頭,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好吧,看上去結束了。”彼得深吸了一口氣,“現在我們走吧。”
“去哪?”傑西卡問。
“我答應了的,我得聽他們處置。”
“不,那個尼克·弗瑞差點連你也幹掉!”傑西卡反對。
彼得搖搖頭:“我必須去面對這一切,我不能逃開。如果我逃跑的話,他們會來抓我,mj和梅嬸的安全更重要。”
“好吧,那隨你便。”傑西卡轉過身,“我不想和自己爭論不休了。”
“你要去哪兒?”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裡,再沒有回話。彼得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怔了良久沒有動。
埃瑞克站起身:“你還好嗎?”
“不大好。”
彼得頓了片刻,補充:“不過非常感謝。”
“放心好了,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麼壞。”埃瑞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事實上,他們不過是想拉你入夥。”
彼得嘆了口氣:“我有的選嗎?”
紐約病院。
漫長的夜悄然離去,太陽小心翼翼地露出了半個腦袋,烏雲像是被半拉開的窗簾,透射過來的陽光傾瀉在了醫院頂層開闊的天台上。
理查德·帕克——或者自以爲是他的那個克隆——在短短一夜之間滿臉已經長滿了皺紋,就好像在這數個小時內濃縮了一整個人生。他顫巍巍地扶着水箱坐下,迎着陽光沉重喘息。
託尼·斯塔克默默地站在這個老人身邊,看着他吃力地撐起腰板。
“需要什麼幫助嗎?”
“不了,我只希望在這兒坐一會。”克隆人說着,停頓了一下,問,“你......願意成爲他的朋友嗎,斯塔克先生?”
“誰?”
“彼得。”他低沉地道,“經歷了這麼多,他會需要你這樣的朋友。雖然他不會求助於人,但是......他成了孤兒,而這其實對他而言很沉重。如果需要的話,你願意成爲他的朋友嗎?”
託尼心裡動了動。這個人不過是彼得·帕克的克隆體而已,現在他自己心裡也清楚了,但唯有那雙蒼老的眼睛裡流露出的屬於父親的擔憂和愛意卻是實實在在的。
就算只是克隆,但他確確實實有着屬於彼得父親的記憶和情感。
“當然。”
“謝謝。”
克隆人沉重地合上了眼皮,歪倒在水箱邊沉沉睡去。
烏雲終於散去,太陽徹底升起,暖洋洋地照耀在空寂的天台上,在玻璃窗上反射着刺眼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