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對決（五）
玄女安心要幫鳳姐兒，一道神唸對朱鳳傳了過去，朱鳳笑對賈母道：“恐怕不大好，這位的身體極弱，以前不知調理，流了幾胎，對她的身體傷害極大，若不安心靜養的話，這胎也保不住。”
邢夫人馬上站了起來，慌忙對朱鳳道：“那麼這位姑娘，你有沒有什麼法子，一定要設法保住我媳婦肚子裡的孩子，我們全家可都指望他了。”
玄女眼波流轉，盈盈一笑，“簡單啊，你將她交給朱鳳調理不就成了嘛。這位太太，你問問你媳婦，她現在是不是好多了。”
鳳姐兒點頭道：“太太放心，媳婦現在好多了。”
邢夫人大喜，忙叫人就要去給朱鳳收拾房子。玄女忙止住她道：“夫人，且不說這位姑娘是林家的人，不會留在你們賈家。便是我方纔進來時，也聽到賈二老爺說過璉二爺已經辭了這世襲爵位，這榮禧堂連你們只怕也是不能再住下去的了。”邢夫人的臉色一變，鳳姐兒面色也是一白，她們怎麼都把這給忘了。只怕王夫人正虎視眈眈的等着他們搬出去，好給寶玉佈置新房子呢。
鳳姐兒脣瓣噏動，眼睛往賈母面上一溜，勉強笑道：“倒是多謝呂姐姐提醒我們了，太太，叫下面的丫頭們先將那些不用的東西收拾到一處吧。等得了二爺的準信兒我們就開始搬。”
賈母輕聲嘆道：“鳳丫頭，本來想等你生了再說的，只是你也知道，寶玉的婚事皇上是賜了匾的，也只有這榮禧堂才配得上。”
鳳姐兒臉色蒼白，好老祖宗啊，你這是在逼我搬房子了。她突然後悔同意讓賈璉去辭爵了，老孃就不搬你又要將我怎麼樣。朱鳳不動聲色的將手拿開，鳳姐兒開始還不覺得，不過一會去便柳眉一蹙，唉喲一聲，伸手捂住腹部，面上也帶了痛苦之色。
邢夫人也顧不得生氣了，六神無主的對朱鳳道：“姑娘，你快給我媳婦兒瞧瞧，老太太，寶玉一個小孩子家家的，他的親事哪裡用得着在正房辦，還不如等鳳哥兒情形穩定些再說。”
鳳姐兒也顧不得自己了，忙拉住邢夫人，對賈母道：“老太太放心，等二爺回來我們馬上就搬。”哎喲，自己怎麼攤上個頭腦不大靈光的婆婆，人家這兒哪是忙着辦喜事，人家是藉此要收回榮禧堂呢，怎麼可能對你讓步啊，別人還怕遲則生變呢。又對正哭得傷心的平兒瞪了一眼，“平兒，你這蹄子還在哪兒嚎什麼，還不快吩咐下去，叫他們將東西全部都收拾好了，等二爺回來我們馬上就搬。唉，老爺那裡可不比我這兒，你們先別亂動，那兒是要大夫看着才能動的。”哼，我便是讓出榮禧堂，我也要給你們釘顆釘子在這裡，讓你們住得不開心。要知道因爲賈赦病倒可就住在榮禧堂正房裡，方便照應。看你們怎麼辦那鳳凰蛋兒的喜事。
玄女聽着鳳姐兒的吩咐，嘴角一勾，一絲笑意溢了出來，唉，我說嘛，我看好的人怎麼會是省油的燈嘛。看着手足無措的邢夫人，玄女好心滇醒她道：“這位夫人，我倒有個主意，反正貴府這段日子只怕也挺忙的，不如這樣吧，你帶着你兒媳婦到婠婠家暫住幾日。要知道，十他們也挺慘的，自貴府二位姑娘上門以來，便被婠婠趕出家門，一直寄住在長輩家裡，雖說那位長輩也挺喜歡他的，畢竟別人家裡也還有子女的不是，你讓旁人怎麼想呢。俗話說千好萬好，不如自己的家好。現在這樣正好啊，你同二一去二位賈姑娘便有了長輩照料，可以名正言順的呆在林家，也不會有人說什麼閒話了不是。而二的身體也可以由朱鳳就近調理，不是一舉雙得的事情嘛。”
邢夫人本就是個沒主意的，覺得玄女說的方法甚好，便看鳳姐兒的意思。鳳姐兒雖不甘心，但一來什麼都比不上自己的孩子重要；二來賈璉以前也說過，很是惋惜以前沒有和林家搞好關係，現在這位呂姑娘既然伸出橄欖枝，自己也沒理由不抓住。更何況自己現在本就巴不得搬出賈家，如此現成的機會不要白不要。
當下一咬牙，對平兒吩咐道：“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收拾，待會兒我們跟着林姑娘她們一起走，好給別人騰地兒。”眼睛往四周一看，恨恨的想道：就是給了你們，你們又能住多久。
賈母雖也想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可一看大房諸人都是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哪裡還敢多說，萬一待會兒鳳姐兒她們變了主意又怎麼辦，豈不是誤了寶玉的大事？再說迎春等還待在林家，她也不想引起玄女的注意，讓她來挖苦自己，只好裝聾作啞，也不吭聲。
黛玉眼珠一溜，將諸人的表情都收在眼裡，便笑道：“既如此我們便不打擾鳳姐姐忙了，朱鳳，你留下吧，好好照顧鳳姐姐。對了，雪雁，你給金鵬說一聲，讓他派個人回家再調幾輛馬車過來，待會子鳳姐姐她們也好用呢。”雪雁脆生生的答應了一聲，忙出去傳話去了。
玄女調頭對笑道：“婠婠，你帶我去瞧瞧你在賈家的時候住在哪裡的好不好。”
黛玉抿嘴一笑道：“不值一提，小得可憐，哪裡擱得下璇姐姐你老人家哪麼大一尊神，到了哪裡可不許笑話我。”
玄女攜了黛玉對鳳姐兒笑道：“璉二，如此我們便先告退了，你們慢慢忙吧。朱鳳，你可小心點兒，好好看住璉二，別讓她出什麼事，好歹，你們也算是老交情了。”朱鳳忍笑答應了一聲不提。
賈母見玄女時時不離黛玉身邊，自己便想私下給黛玉說倆句話都不得空，不由的臉色陰沉。只好也起身跟着黛玉她們出來，外面衆人聽說要去轉園子，已經三三兩兩的開始外走。賈政本不想跟的，可見唐瑞文連想都不想的起身跟着林曄等人就出去了，自己這個主人的哪裡敢留下，再不想去也得陪着。
玄女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賈母，微笑着好嗅醒，“太夫人年紀大了，沒必要跟着我們的。”賈母雖然覺得累得慌，可不知道這個瘟神下面又會從什麼地方招，她可不覺得賈政那個本事擋得住這個女魔頭。只好勉強笑道：“那個園子，老身也很久沒有去轉了，倒也想得慌，反正也有她們擡着，不礙事的。”旁邊鴛鴦遞過猞猁猻的大裘給賈母穿上，春纖見狀也忙不聲不響的與雪雁將玄女與黛玉的斗篷取來，黛玉一面披一面對玄女笑道：“這外面與方纔屋子裡的感覺也差不多，哪裡就冷死了呢。”賈母順手一拈黛玉的斗篷，卻現這呢子雖然厚實，卻並不像自己素日裡所見的呢料一樣呆板硬結，反倒如緞子一般柔滑，入手卻又極和軟，一股暖意似乎也跟着傳了上來，不由嘆息道：“倒是個好東西，我竟都沒見過，林家哥兒倒是個有心的。”
黛玉輕笑，“聽說這叫什麼馬海毛，是大食國那邊地產，毛很長，做外面的衣裳極爲保暖。”雪雁抿着嘴一笑，心下不屑，這就讓老太太你感慨成那個樣子，若看了我家少爺給小姐準備的東西，只怕你老人家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吧。這天下的好東西多了去了，也不見得就只有你家的那個鳳凰蛋兒能用。
鴛鴦看着雪雁的笑容，心中傷感，老太太老了，賈家的大勢已去了麼，自己以後又該怎麼辦呢。想着身邊的姐妹都開始爲自己的打算，琥珀老太太都已經安排好了，現在就剩自己了，可是自己還能如她們那般去給別人當小老婆麼？落後倆步，鴛鴦含笑對雪雁道：“雪雁，怎麼不見紫鵑妹妹呢？”
雪雁戒備的看了鴛鴦一眼，開什麼玩笑，賈老太太身邊的大紅人的關心豈是自己這樣的小丫頭可以承受的，卻也不怵，只甜甜的一笑，天真的道：“倒是多謝鴛鴦姐姐掛心呢，小姐因爲怕二姑娘、四姑娘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將紫鵑姐姐留下照看。”
鴛鴦笑道：“看你這小丫頭說的，二位姑娘身邊難道還少了人不成，琥珀不是也跟着在一處照應麼？”
雪雁陌生的看了鴛鴦一眼，笑微微的道：“鴛鴦姐姐可是說琥珀姑娘麼，唉，不是我說她，要耍威風在自己家裡耍也就罷了，怎麼卻耍到我們家去了？居然都耍到我家小姐面前去了，好生放肆，便是賀蘭大人如此人物，對我家小姐也沒有如此過。所以，小姐大爲生氣，下令以家法處置，她還在我家挨鞭子呢，如夏姐姐說了，要打滿二十鞭才能放了她呢。”
賈母本就全神貫注的在聽鴛鴦套雪雁的話，這時也忍不住了，沉下臉道：“居然竟有這等事。”
雪雁好像沒聽懂賈母的話，一派豔羨的口吻比劃着道：“可不是麼，琥珀姑娘當時好生威風，唉呀，賈太夫人你們可都沒看見琥珀姑娘訓你們家四姑娘的樣子，可比那些真正的主子還有派頭呢。”賈母的手死死的握住竹椅的扶手，盯着下面的路冷冷的道：“雪雁，你說的都是真的嘛？”
黛玉冷笑一聲道：“太夫人這是怎麼了？雪雁你做了什麼？竟然惹得賈太夫人如此生氣？”心下也是大爲不滿，我家的雪雁又沒有在你面前耍主子派頭，也沒有衝撞你，你擺出這幅樣子給誰看。再說了，她那樣說可都是維護我，難道這樣也錯了？我林家的人憑什麼要處處替你賈家考慮？
賈母深深吸了一口氣，柔聲道：“玉兒，我這也是爲你考慮，你看，你們兄妹的年紀都不小了，也該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你們不懂事，外祖母幫你們看着，你們纔不會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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