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混沌之海(一)
黛玉昏睡良久,方纔醒轉,直覺剛剛的一切都是夢境。舉手欲掐自己一下,看自己是否在做夢,最後卻看着自家的手發了半天的呆,那哪裡還是一個大人的手,嬌小玲瓏,幾欲透明。黛玉將手伸到自己嘴裡使勁一咬,不覺“嘶”的一聲,冷汗都痛出來了。黛玉眼中含淚,完了,不是夢,自己真的變小了。如果說洗髓那次變小自己還可接受的話,畢竟相差不大,可這次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看着自家比初生幼兒大不了多少的手,黛玉憤怒了,反正都是要變小的,幹嘛不直接變成嬰兒,或者直接回到我媽肚子裡去。
黛玉看着那個少年,安靜而沉默,猶如雕刻於崖壁的美麗石雕。揚了揚眉,心裡唸了一百遍妖孽,悶悶道:“喂,那個,你叫什麼?我爹爹孃親呢?”心下暗襯:這人是誰?居然能這樣接近自己,這兒好似不在玄女宮中,看自己的樣子,莫非又出了什麼岔子,爹孃將自己帶至此處,大概是又要想什麼法子來醫治自己吧。
那少年聽得黛玉出言相問,眼中掠過一抹驚喜,‘她終於和我說話了’。黛玉頓覺眼前的一切暗了一暗,只餘那少年的笑容耀眼生花,其他的一切都失去光彩,心中不停的暗罵妖孽。卻聽那少年茫然道:“名字?名字是什麼?我沒名字。”
黛玉鬱悶得差點一口血吐出來,勉強按捺下心中的怒氣:“那你的父母尊長呢?”這個你總該知道了吧。那知少年仍是一派茫然,“沒有啊?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尊長是誰?從來都沒人管我的。”黛玉抓狂,“那你是打哪兒出來的?難道像孫猴子一樣,打石頭裡蹦出來的。”“孫猴子是誰?”便見一個枕頭迎面飛來,黛玉倆眼圓睜,指着他道:“你老實說,我是怎麼到這兒的?送我來的人呢?”那少年道:“你這是幹什麼?你好像很不高興?爲什麼?”黛玉頓足道:“爹爹呢,我要爹爹,孃親,你們到那兒去了,孃親你快來啊,你們是不是不要我了。”
喊了半天也沒人迴應,黛玉心下暗奇:“怎的叫了這麼久都沒人前來,難道爹孃已不在此處,這兒究竟是什麼地方?算了,還是自己出去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個認的着的人,現在還是先將爹孃找到要緊,其它的先放放。老是跟個傻子在這夾纏不清的鬧什麼。”想到這,黛玉翻身下牀,向門外走去。
那少年忙起身道:“你要出去?”
黛玉白了他一眼,說你傻,看來也不是真傻。心中感嘆,終是仙家的東西,自己變小了這衣服也跟着變小,不然自己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憋着一口氣,走出房門,登時呆了,差點就不顧形象破口大罵了:“你家的錢多是不是,也不是這樣顯擺的。”門外竟是極大的一個廳,比玄女宮的還要大,陳設的器物比玄女宮還要少,越發顯得空曠。低頭看了看自己還不到別人大腿的高度,黛玉哀嘆自己這小胳膊小腿的得走多久。
那人見黛玉站着不動,又問道:“你要出去嗎?”
黛玉無奈的點點頭,這種跟自己過不去的事,自己現在還是少做,先把這的底細摸清楚了再說。
只覺身上一輕,黛玉臉上不覺一紅,自我安慰道:“人家現在還小啦,不要緊的,誰會跟一個兩三歲的小娃娃講名節。”
黛玉張着小嘴,憤憤的想,自從抄撿大觀園之後,自己的好運氣似乎已經用完了。從那開始,自己基本上就一直倍受打擊。比如說,面前的呃……怎麼說呢……海……黑色的海。
出的門來,就見面前一一望無垠的黑色,連天空都被映照的有點發紫,黛玉覺得自己眼睛一定都變成了那種顏色。
那少年笑道:“怎麼樣?還喜歡吧?你以前最喜歡躲在裡面睡覺了,怎麼叫都不出來。”
黛玉撇嘴,心中暗罵:“喜歡你個大頭鬼,這破地方什麼都沒有,連根草都看不見,只有你纔會喜歡吧。”回首四顧,岸邊就那麼一所孤零零的房子,一點人煙都沒有,難怪自己方纔大鬧都沒人管。
黛玉一雙黑溜溜的眼珠一轉,道:“怎麼,這裡就你一個人嘛?”那少年道:“你不是早就知道嘛,這裡只有我一個人。”
黛玉只覺一顆心空落落的往下掉,腦中不停的迴盪“只有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人……”。完了,爹爹孃親一定找不到這裡來。嗯,這小子說什麼來着,我一直喜歡這裡,我什麼時候喜歡這裡了?等等,難道……。黛玉心中電光火石一閃,黑色的海,黑色沼澤,難道這就是爽靈呆過的地方,將她困了一萬年的黑色沼澤。
黛玉一下蔫了,沒精打彩的縮在那少年懷裡,兩隻眼汪着眼淚,咬着手指,怎麼辦,嗚嗚,怎麼掉到這兒來了,完了,爹爹孃親,紫鵑、雪雁、春纖、朱鳳、琥珀還有王嬤嬤,自己這輩子都別想再看到他們了。嗚嗚……嗚……哇……黛玉越想越悲,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那少年似沒想到黛玉會是這個反應,一時手忙腳亂,慌忙安慰道:“好了,你別生氣了,我帶你去看樣好玩的東西好不好。”
黛玉揉着眼,繼續大哭,那人不住口的安慰,黛玉就當沒聽到,想道自己被困在這個鬼地方,不知到要猴年馬月纔出得去,就悲從中來,最後直哭的累了,方昏昏睡去。
那少年抱着黛玉,一直髮呆,他從沒想過黛玉會不喜歡自己,爽靈以前沒有什麼意識,一直任由自己擺佈,也很依賴自己。可爲什麼自己總覺得美中不足,一直想塑造一個完整的爽靈出來,眼看已快成功,誰知這羣人好死不死的搞了個什麼伐毛洗髓,結果,本已塑好身體的爽靈不管不顧,直接衝出混沌海,任由自己費盡心血塑造的肉身與靈魂崩潰,或宅自己只要再早那麼一點點,一切就又不一樣了。
自己爲什麼會把那個該死的女人放在心上,她一天到晚總是睡,除了睡還是睡,剛剛還在和你說話,不等你回答,她都有本事睡死過去,可自己爲什麼就喜歡和她呆在一起。爲了她的眼睛麼?
他忘不了一場激烈的打鬥驚動了他,哦,不止他,還有很多人,可他們都只是冷眼旁觀,沒有援手。自己好像一開始也只是旁觀,本來嘛,我又不認識她,爲什麼要幫忙。直到最後,那個女孩子居然不惜燃燒自己的靈魂,自己那一直冷硬的心似乎也開始隨着那火焰活了過來。當時把自己也嚇了一跳,自己居然也會害怕,他苦笑。看着那燃燒的靈魂,終於還是忍不住出手幫了她一把,將她帶進了混沌海。並將她一直養在混沌海中,保住她這一縷魂魄不魂飛魄散。誰知她居然怒氣沖天,一直燃燒了兩千年,然後就一直睡一直睡,雖然這混沌海是原點所在,沒有時間概念,可她這氣性也未免太大了點。偶爾醒來,除了她自己的那麼一點點可笑之極的執念,什麼也沒剩下,好像真的都被她燒成灰了。自己永遠都在聽她無休止的抱怨爹孃不疼她,不肯多陪她玩,以及對那倆混蛋無盡的恨意。
聽到最後自己都恨不得把這些人撕了,而那沒心沒肺的女人照樣一天到晚呼呼大睡。不過她睡覺也好,自己給她塑身造魂,她都乖乖聽話,自己都想象不出那個桀驁不馴,熱情似火的女孩居然會那麼溫順。楠竹出來了,不過妹妹剛經歷了情殤,所以楠竹是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有的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