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後,一條整齊的皇家近衛軍排立在洛口知府府邸外,空靜的街巷呈現數月來的第一次熱鬧場面,被攔在道旁的百姓皆激動萬分的注視着硃紅大門。
不久,幻吟風在衆人的簇擁下,不顧他人的反對與阻攔,親自抱着幻如凝走出了府邸大門,直接朝漆金珠頂馬車走去。
“逍遙王!雲鳳公主!”道旁的百姓激動的喊着,差點衝開了攔在道旁的帶刀侍衛。
幻吟風朝百姓們露出抹淺淺的笑意,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幻如凝放在軟墊上,幻如凝朝他淺淺一笑。
幻吟風眼底盈滿了可以溢出水的柔情,輕輕的撫了撫她的發,兩人間的深厚感情似乎已不容他人插入。
冷亟月眼底微微閃爍了一下,但沒表露出任何的情緒。
現在,他還只是一個外人,即使逍遙王已經承諾將如兒許配於他。
倒是一旁不明真相的古云看得有些怪異,但又說不出這種怪異感。(橘*泡泡魚 手 打*園)
纔回首朝一臉冷豫的幻烈與一臉漠然的諸葛孔照道。
“烈,諸葛臣相,在太子未醒之前,前方的戰事還需要你們多費些神了。”
“逍遙王放心,在太子殿下未醒之前,微臣必當竭盡全力協助鎮國王退敵。”諸葛孔照語氣平淡的回道,反倒是一旁的幻烈一直緊抿着脣不語。
瞥了眼一臉凝重的幻烈,幻吟風僅是淡淡的一笑,然後收回視線掃了眼一旁的大小參將與官員,“那本王就在御京等候衆位勝利的佳音傳回了。”
“下官等必定不辜負逍遙王的期待,恭送逍遙王!”衆人恭敬地行禮相送。
而坐在馬車裡始終不語的幻如凝脣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但思緒卻不知已飄至何處。
“好了,啓程吧!”幻吟風也看了出來,眼底的眸色暗沉了幾分,但臉上卻無任何異樣,他對鬼面吩咐道。
“可是王爺,傾觴公主還未到。”鬼面卻突然面露驚訝的上前,提示道。
“不要緊,御兒要留在這裡爲郇孑療傷,暫時不隨我們回去了。”淡淡的瞥了眼送行的人羣,幻吟風口氣依舊清清淡淡,臉上也是淡淡的淺笑。
御兒會明白他的用意的,因爲她是懂他的。所以,他放下讓御兒留在這裡替郇孑療傷,她會治好郇孑的,並且是在他所想的時間裡。
“什麼?”鬼面臉色倏地一變,驚道。
爲什麼他沒有聽王爺提過此事?御兒姑娘的心思任誰都看得明白,她對王爺一往情深,可是如今王爺卻要將御兒姑娘留在洛口?
“鬼面,你也要與御兒一起留在洛口嗎?”看着鬼面失禮的態度,幻吟風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面無表情的問道,淡漠的語氣裡多了絲冷凝。
“是屬下越矩了,屬下誓死追隨王爺,絕不離開王爺身邊,求王爺原諒屬下。”鬼面立即大驚失色的跪地,凝重的急道。
“起來吧,趕路要緊。”幻吟風冷聲說着,已擡腳跨上馬車,可後腳還未擡起,手臂就被人拉住。
回首,是幻烈。
“大哥,一路順風。”幻烈一臉掙扎的看着幻吟風良久,纔開口,語重心長的說道。
他無法不介懷大哥對三弟的迫害,但大哥畢竟是他的大哥,是他從小一直敬重的男人,而且,這次的衝擊對他而言太大。
這個神一樣的男人啊,他竟然一直受心疾所折磨,甚至,甚至只剩下半個月不到的壽命。爲什麼上天如此不公呢?竟然對這樣一個幾近完美的男人如此殘忍。
幻吟風擡眸,看着幻烈許久,才露出抹溫和的微笑,“呵呵,好久沒有和二弟喝過一杯了,大哥還等着你旗開得勝歸來,陪大哥喝一杯呢!”
“我一定會打贏這場戰,然後回京與大哥喝這一杯,不醉不歸。”幻烈也笑了,但眼底卻閃着點點淚光,“大哥屆時可別又輸給了我啊。”聲音裡有幾分澀啞。
“呵呵,二弟的酒量素有千杯不醉之稱,大哥又怎麼是二弟的對手呢?輸予二弟,大哥是心服口服啊!”反倒是幻吟風情緒無波,淡淡一笑。
“小弟也只有在酒量上能夠贏得了大哥了。”幻烈眨去漸漸洶涌的盈盈淚光,故作大氣的說道。
“大哥等你回來。”幻吟風沉默片刻,然後輕輕握住他的手,道。
“恩。”幻烈緊緊的握了下他的手,然後陡然轉身離開,在他轉身的霎那,淚水自他的眼角落下。
幻吟風半垂下眼,然後轉身踏上了馬車。冷亟月也朝衆人行了個禮,便領着古云也上了幻吟風爲他們準備的馬車。
“如兒,我們回京了。”幻吟風坐在幻如凝的身邊,輕柔的喚着神思飄遠的她。
“恩。”幻如凝回神朝他淺淺一笑,但眼底卻是一片清淡,似一個沒有靈魂的空娃娃。
“昨夜你也累了,先睡一下吧!”幻吟風體貼道。
“恩。”幻如凝又看了眼府邸大門,才收回視線,乖順的依進幻吟風的懷裡,輕輕的閉上雙眼。
太子哥哥,你一定要快些康復,我在御京等你回來!
而此時,幻郇孑的寢屋裡就只有慕容御熙一個人坐在牀邊陪着他,只是慕容御熙也是一副神思飄遠的模樣。
風,這是你要我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嗎?如果是,那麼我願意爲你達成!只要是你所希望!
“唔……”突然,昏迷中的幻郇孑似感應到幻如凝的聲音,顫動了幾下長睫,乾涸的脣間也溢出細碎的呻吟聲。
“太子?”神情呆滯的慕容御熙夜聽到了那細碎的聲音,遲疑的望向了牀上,恰好迎上一雙迷茫的黑眸。
送走了幻吟風他們,一干人皆隨着幻烈與諸葛孔照往書房方向走去,準備商議軍情。
“王爺,太子殿下醒了!”一名士兵卻匆匆來報,臉上是掩不住的驚喜與激動。
“什麼?太子醒了?”幻烈立即臉上一喜,然後想也沒想的就穿過那名報兵,向幻郇孑的屋子急衝而去。
諸葛孔照也靜靜的追了上去,臉上無動無波,但腳步卻也有些急促。
“知府大人,那咱們也去看看嗎?”知府身邊的師爺出聲探問。
“當然要去。”知府白了他一眼,已大步離去。
“大人,您等等小人啊!”無辜被白眼掃過的師爺有些委屈,但也忙喊着追了上去。(橘*泡泡魚 手 打*園)
“郇孑,郇孑……”幻烈一推開房門,就急急的衝進了屋子。
“王爺,請你小聲一點,太子纔剛醒來,傷勢仍未恢復過來,不宜喧譁。”慕容御熙也沒瞥他一眼,只是語氣淡漠的冷提醒道,然後爲幻郇孑傳輸着真氣,爲他護體。
“啊,對不起,對不起,三弟你沒事吧?”幻烈忙壓低了音量道歉,但步伐卻未停頓的快步上前,輕聲問着幻郇孑。
臉色蒼白的幻郇孑正閉目靜息,聽見幻烈的問話,掀起眼簾,淡淡的看了一臉急憂的幻烈一眼,扯了扯脣,“我沒事,二哥。”聲音仍舊虛弱,臉色也未見紅潤之色,但至少是醒了過來。
“還好,沒事就好,醒來了就好啊,傾觴公主果然是醫術超絕啊。”幻烈安慰的道,臉上是明顯的鬆了一口氣,也不忘誇讚着慕容御熙。
慕容御熙沒有表情的瞥了他一眼,不語,似乎不屑與他說話。
“太子殿下。”諸葛孔照也走了進來,單膝跪於牀前,請罪,“此次是微臣失職,請太子殿下懲罰。”
“算了,這件事是本宮心甘被囚,與你無關,而且本宮已經得救,過去了就算了。”幻郇孑只是淡漠的說道,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連平淡的口吻也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我現在只有一件事想要問你們,如兒是不是來了?”突然,幻郇孑似想起了什麼一般,小心翼翼的問道,但語氣裡有絲藏不住的急切。
他隱約記得他有聽到如兒的聲音,有看到她的身影,可是他也不確定,但他總覺得如兒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在呼喚着他。
“這……”幻烈有些遲疑的看着幻郇孑,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他如兒已經走了。
不過說來這兩人也真是緣分淺薄,如兒這纔剛走,結果三弟就醒了過來,可惜啊,就差了這麼一步。
“二哥?”幻郇孑不由得擰起了眉,“怎麼了?”他不安的問道。
“其實如兒確實來過,是如兒將你從迷霧林救出來的,這些日子她也一直守在你的身邊照顧你。”幻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決定照實說。
“那如兒人呢?她現在在哪裡?”幻郇孑終於忍不住急切的抓住幻烈,追問。
他果然沒有看錯,如兒真的來了,他是真的見到如兒了。
“如兒她已經回京了。”幻烈定定的望着他,道。
“什麼?”幻郇孑一愣,如兒走了?
“是大哥親自來接如兒的,他們一刻前剛走。”幻烈補充道。
“我要去見如兒,我要追上如兒,見她一面。”聞言,幻郇孑立即激動的說着就要掙扎着起身,可是稍微一動就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劇烈的痛楚齊齊襲上心頭,眼前一片黑暗,血也染紅了白色的繃帶。
“不許動。”慕容御熙立即擰着眉喝道,將幻郇孑按回了牀上,“你現在這副鬼樣子,別說是去追人,連下牀都做不到,這樣勉強只會加重你的傷勢,真是不知死活。”慕容御熙臉色凝重的說道。
“我要見如兒。”幻郇孑卻不聽勸,執意要求見幻如凝。
“郇孑,大哥只剩下半個月的生命了,你就讓他在這半個月裡與如兒單獨相處一下吧。”幻烈猶豫了好久,還是忍不住上前道。
“什麼意思?”幻郇孑突然靜了下來,定定的望着幻烈。
“我知道大哥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他對如兒也存有超乎兄妹的感情,可是大哥只剩下半個月的壽命了,你就當將如兒讓給他半個月,你好好在這裡療養半個月,半個月後我一定送你回京,好嗎?”幻烈懇求道,眼底閃着淡淡的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