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後,幻吟風並沒有立即起程離開,似在等待着什麼,直到……
“叩叩————”
清晨,有律的敲門聲在空靜的院子裡響起,是鬼面打了盆熱水來到幻吟風的屋子前,伺候幻吟風洗漱。
“進來。”聲落,屋子裡便傳來一道慵懶卻迷人的嗓音。
鬼面這才推開門,卻驚見幻吟風已經換好了衣衫坐在桌旁,沉思。
“王爺……”鬼面有些驚訝的喚道,將水盆放置在一旁的木架上。
“鬼面,準備啓程回京。”擡眸瞥了眼鬼面,幻吟風起身走向淨臉盆,淡道。
“咦?王爺,不再等御兒姑娘了嗎?”鬼面驚震,有些急了。
難道王爺仍是要放棄?那魚兒小姐用生命換來的又算什麼?
“她會來的。”幻吟風眼底閃過絲亮芒。
看着幻吟風胸有成竹的模樣,鬼面更迷糊了,不過很快又釋然了,只要王爺沒有放棄的意思就好了。
而且,看王爺的這個模樣,應該是有一定的信心吧!而且,只要王爺露出這個申請,事情就一定已掌控在王爺的手中了。
一個時辰後,幻吟風便上了馬車,由鬼面駕着馬車,一起離開了客棧。
不久,一道粉紅色的身影出現在客棧外,是一個面貌平淡的女子,看着漸漸遠去的馬車,面無表情。
絕世山
司徒雨韻靜靜的矗立在剛送走慕容御熙的懸崖邊,風輕輕的吹動着她的白裙,她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那裡,久久不動。
直到一道修長的紅色身影自對面的雲霧中走來,她的脣邊才緩緩勾起抹恬淡的笑容。
“你回來了,鳳雨。”
馬車離開了安陽鎮不久,便進入了偏僻的樹林裡,走上了回京的山道。
生僻的林子裡,樹叢交錯,暖暖的陽光撒向大地,陽光穿透層層的濃密枝葉,隨風搖曳着波浪的金光。
鬼面駕駛着馬車,眼底透着淡淡的迷惑。
王爺現在的想法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官道並不比這山林小道費時,爲什麼王爺要選擇這偏僻的山路行走呢?偏僻的林子幾乎見不到人煙,是襲擊的最佳時機,若是那些黑衣人突然出現,王爺豈不是危險了嗎?
正想着,一股濃重的殺氣徒然升起,刺激到了鬼面敏銳的神經。
“王爺,有殺氣。”鬼面立即停下馬車,手已握上身側的劍柄,謹慎的觀察着四周的情形,輕聲對着馬車裡的幻吟風道。
果然來了。
而馬車裡,幻吟風斜靠在牀榻上,一襲昂貴的寶藍絲紗罩白袍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影,白袍的窄袖及襟口出以金線繡上了精美的龍雲紋,彰顯着他高貴的身份,也讓他更添一份優雅的高貴。
聽到鬼面的話,他只是懶懶的擡了擡眼簾,但寡淡的眸子依舊平淡無波,只是脣角卻詭異地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紋。
不消一會兒,一羣蒙着面的黑衣人從四面八方涌出,十*三瞬間將馬車包圍。
“什麼人?”劍已出鞘,鬼面眯着眼,冷聲問道,渾身散發出一股逼人的殺意。
“要你們命的人。”黑衣人陰狠的說着,聲落,劍氣鋪天蓋地的直向馬車撲去。
幻吟風只是稍稍揚了揚聲,紫眸裡閃過一絲嗜血的痕跡,“鬼面。”
正欲迎擊的鬼面立即明瞭的飛身而上,避開了劍氣的襲擊。
黑衣人覺得怪異,卻沒有停止動作,可是他們的劍還未碰觸到馬車,馬車卻徒然被一道強大的內力震得粉碎,殘片伴隨着強大的內力朝四周飛去,打在黑衣人身上,將他們彈了出去。
同一時刻,一道白色身影如夜空下的白色閃電,倏地從馬車掠出,直衝而上,然後緩緩落地。
幻吟風如高貴的神祗般,冷冷的掃了眼周圍倒了一地的黑衣人。
黑衣人互相望了一眼,在彼此的眼裡都看到了一絲驚懼之芒。然後迅速從地上掠起,小心謹慎的盯着狀似慵懶,卻毫無破綻可尋的幻吟風。
“你們是誰?藏匿的半年之久又是如何得知本王此行的?”冷魅的紫眸染上一層邪佞之氣。
“我們是什麼人你不是早已知曉嗎?”領頭的黑衣人壓低了聲音,眼底閃爍着狠戾。
“哦?西樓孤城就讓你們來對付我?什麼時候他西樓孤城如此見不得光了?因爲死過一次了嗎?”幻吟風邪魅地勾起脣角,輕打玉扇,懶懶地問道。
“你……”那羣黑衣人氣得咬牙切齒。
“西樓孤城的人也不過如此,就憑你們想殺本王,還早十年。”幻吟風邪懶一笑。
“哈哈,平日裡我們可能殺不了你,不過你的守護者捨命送你的那顆護體寶珠怕是已經到達了期限了吧?”黑衣人狂肆的笑道。
幻吟風眼底閃過絲異樣,若有所思的緊盯着頷頭的黑衣人,“你怎麼知道紫晶珠的事?”
“哼,這世上不是隻有你幻吟風會算計人,我們主上纔是真神。”黑衣人冷笑。
幻吟風的眼底閃過絲詭芒,然後,慵懶的神情倏地一變,紫瞳中迸出冷厲的危險光芒,“來人。”
話落,另一批蒙着面的紫衣人從天而降,跪身在周圍,“王爺。”是魅影堂的人。
黑衣殺手有些吃驚,心神一凜,全身肌肉緊繃,這些人光看氣勢就知道功力與他們不相上下。
“殺無赦。”薄脣抿出一道陰鷙的弧度,冰冷如寒冰的話語令人不寒而慄。
黑衣人聞言一驚,立即展開攻勢,奪取主動權,招式更加狠歷,紫衣人也迎了上去,毫不退讓,兩批人馬立即展開了拼殺。
遠處,一道粉色的身影輕飄的落在密葉橫生的樹枝上,微微擰着眉,注視着似置身事外ideas白色身影,眼神複雜。
幻吟風的視線若有似無的掃了一眼女子隱身的那棵樹,脣角露出抹淡淡的弧度。
御兒,你終究是來了。
女子察覺到幻吟風飄來的視線,忙背靠着樹多起來,微微喘息着,星眸顯得有些慌亂。
他看見她了嗎?
幻吟風感覺到了一道不同於方纔的凌厲劍氣,忙斂起心神,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周圍,只是那道殺氣卻徒然又消失了,讓他不禁微微擰眉。
是誰?竟然能將自己的氣息收放自如。
正想着,殺意再起,自背後朝他襲來。
豁然轉身,幻吟風正要躲開,只是心臟處卻徒然傳來一陣刺痛,身子出現短暫的呆滯。
糟了,紫晶珠喪失了功效了。幻吟風無力的扯了扯脣角。
就是那一剎的怔愣,劍已刺入了他的胸前。
好一會兒,女子纔再次悄悄地露出半邊臉,去看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卻瞬間瞠大了雙眼。
“不————”她嘶喊着,飛身衝了上去。
“御兒……”看着朝自己飛奔而來的女子,幻吟風脣角揚起抹淡淡的笑痕。
他賭贏了。
“王爺!”正在與那名領頭的黑衣人對陣的鬼面見幻吟風中了劍,也驚喊着看過來,剎那的閃神讓他的手臂也被刺中了,忙提劍揮開黑衣人,並掠身來到幻吟風身邊,卻在看見那名刺傷幻吟風的殺手時,有些震住了。
“十四……皇子?”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幻熙瑟一襲紫色長衫,面無表情的抽出刺在幻吟風身上的劍,血染上了他的身,紅了他的眼,但他的眼底卻依舊一片冰冷無波,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空洞。
“幻吟風,你要不要緊?”慕容御熙急急的抱住幻吟風,紅了眼眶。
“御兒,你終於願意見我了。”幻吟風沒有理會胸前的傷,依舊笑得慵懶而俊美。
“恩,我願意見你了,我願意原諒你,原諒和你回去了,即使註定只能只能心傷,註定一輩子無法得到迴應,我也認了。但求求你,不要有事,好嗎?”慕容御熙悲切的望着幻吟風慘白的俊容,淚滑過她的容顏。
當看到他倒下的那一刻,她真的感到她的世界崩潰了,比她自己受到傷害時,心還要痛。
因爲她真的愛慘了他啊!因此,即使是自己受到傷害,他不能愛她,她也願意留在他身邊,只要他好好地,就夠了。
這一刻,她明白了公主的話,只要看着所愛的人好好的活着,幸福着,一切就足夠了,至少他還活在自己的身邊。手打 北北
幻吟風脣邊依舊帶着淡淡的笑意,只是臉色越來越蒼白,然後手無力的放下。只是,當他垂下眼簾的剎那,一道詭異的光芒閃過他的眼底。
呵,西樓孤城,你幫了本王一個大忙呢!
原來,幻吟風知道了慕容御熙會跟在自己的身邊,才故意延遲時日到了紫晶珠喪失效力的這一日才啓程離開,本來是想買斷殺手前來襲擊,讓慕容御熙現身,卻不料西樓孤城的人竟也知道他身上有紫晶珠的事,並前來阻殺他。
“王爺!”鬼面急喊。
“不,不要,風,不要丟下我,求求你,不要就這樣丟下我。”慕容御熙也急了,瘋狂的喊着,心痛的無法呼吸,然後徒然似想起了什麼似的,慌亂自懷裡取出一顆藥丸讓幻吟風服下,然後立即以內力護住他的血脈。
魅影堂的人見主子出了事,更是殺紅了眼,招式更加凌厲兇狠,1*3一時間佔了上風。
“十四皇子,你在做什麼?你怎麼可以對王爺下毒手?”鬼面也以劍指對着幻熙瑟,怒紅了眼。
而被劍指着,幻熙瑟俊朗的臉上卻依舊不見一絲表情,空洞的眸子也不見一絲波動,似聽不見鬼面的話。染血的劍垂垂拖在地上,他僵硬的轉身就欲離開。
其他黑衣人見任務已完成,也不再執着於與魅影堂的對打,互視一眼,然後紛紛丟下煙霧彈逃走,魅影堂的人立即追了上去。
鬼面也大怒的也欲上前攔住幻熙瑟漸漸走遠的身子,卻被慕容御熙喚住。
“沒用的,他已經是一具死屍了。”慕容御熙帶淚的風目中閃現出一絲陰冷,聲音又絲沙啞與憤恨。
否則即使鬼面不動手,她也會教傷害幻吟風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什麼?"鬼面驚愕的望向面無表情的慕容御熙,再望向幻熙瑟漸漸消失的背影,滿眼的驚震。
難道是屍蠱毒?傳言武林中一直有一批最恐怖的殺手,他們都是已經失去了的人,被人下了屍蠱,然後來控制他們的屍體,讓他們練成一種最狠毒的殺人武功,然後將他們變成爲滿足權利慾望的殺手。因爲他們的身體早已經死了,所以不管受到怎樣的傷害,他們都是打不倒的,也因此被屍蠱控制的屍體殺手成爲武林最恐怖的存在。
只是爲什麼?爲什麼十四皇子會……
難道十四皇子已經死了嗎?
“鬼面,你再不過來幫忙,等會死的就是你家王爺了。”慕容御熙陰鬱着臉喊道,語氣有些急切。
“是。”鬼面急了,忙收起劍蹲下身抱起幻吟風。
在慕容御熙的要求下,他們再次回到了安陽鎮,這次,他們包下了整間客棧,不準任何人進入,尤其是後院,連掌櫃也不準進入。然後,由鬼面在屋子外守護,慕容御熙則在屋子裡爲幻吟風療傷。
“鬼護法,屬下辦事不利,跟丟了。”不消一會兒,追着黑衣人而去那批紫衣人也趕了過來,愧疚的低垂着頭。
“回去再行責罰,先守住四周,不能再讓那些人得逞了。”鬼面緊握雙拳,怒道。
“是。”衆人抱拳一揖,掠身消失,在客棧周圍形成一個保護圈。
“鬼面!”不久,屋子裡傳來慕容御熙的急喊聲。
“怎麼了,慕容姑娘?”鬼面忙推門進去,立即就看到了桌上的血水與染血的毛巾,而幻吟風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
“鬼面,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半年的時間,幻吟風的病情會變得這麼嚴重?”慕容御熙卻隱喻着臉望着鬼面,問道。
怎麼會這樣?不過才半年的時間,他的病情怎麼會變得如此嚴重?她留下的藥應該是足夠了的啊!
“屬下不知,屬下回到京城是,王爺的病情已經惡化,此次能前來接御兒小金,也是魚兒小姐犧牲了自己的命才換來的王爺兩個月的健康。”鬼面垂着臉,滿是自責與愧疚。
若非他起了貳心,王爺又怎會將他調離身邊?若是他在王爺身邊,那麼王爺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這是他一生都無法彌補的過錯與悔恨。
“怎麼會這樣呢?”聽見鬼面的回答,讓慕容御熙更加的陰鬱,看着他蒼白無力的躺在牀上,心陣陣的抽痛着,頹喪的喃念着。
她一直以爲至少他的身體還有兩年的時間,兩年後纔會開始惡化,可是,怎麼會半年的時間就……
是她對自己的醫術太自信了嗎?還是她走後又發生了什麼事?
“御兒姑娘,難道王爺沒得救了嗎?”鬼面見慕容御熙沉重的臉色,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