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的時候,肖笑正準備沐浴淨身後再進入密室閉關,齊天雪拎着劍殺氣騰騰的衝進聖殿,連砍了十多個魔衛軍,連正在替肖笑準備換洗衣物的翠兒也未能倖免於難。
等到紅兒把消息傳來的時候,紫兒也睜着大眼倒在了血泊之中。臨死前,她的手還伸向浴室的方向,懷裡緊緊抓着裝滿紅梅花瓣的花籃。
肖笑披衣從浴室出來,看到的正是紫兒死不瞑目的慘狀。
寒眸一變,她縱身飛起,朝着不遠的打鬥處掠了過去。七八個魔衛軍把齊天雪包圍在中間,卻不是她的對手,片刻的功夫,雪地上已經星星斑斑的染滿了鮮血。
“住手,都退下!”肖笑一聲怒喝,魔衛軍退了下去。
齊天雪惡狠狠的盯着肖笑,長裙的下方還印着血手印,是紫兒留下的最後的忠心。
“敢殺我的人,你活膩了是不是?”肖笑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寒着臉拖着及地的長裙緩步走向齊天雪。
“攔我者,殺無赦!”齊天雪冷笑一聲,陰森森的道:“妖女,你在我哥面前到底搬弄了什麼是非,讓他非要以國法治我?今日若不殺了你,難解我心頭之恨!”
“就憑你也想殺我?別說這裡是魔宮,就算是天聖王朝的金鑾殿,你也奈何不了我!想跟我算算新仇舊恨的帳,好,我成全你!”肖笑眸子裡寒光一閃,人已化爲一道白影瞬移到了齊天雪的面前,一隻手緊緊掐住了她的脖子。
“笑笑,不可,手下留情啊!”聞訊趕來的齊天澤遠遠出聲制止,人也飛身掠了過來。
肖笑慢慢加大了手裡的力道,以冰之魔靈的力量將齊天雪的雙手雙腳凍住,眼裡的殺意一閃而過。
齊天澤慌忙出手制止,緊緊抓着肖笑的手腕,祈求的道:“笑笑,放過雪兒吧,看在我的面子上饒她一次吧!我答應你,我會好好教訓她,以國法嚴懲不怠!”
“她殺了我的人,死有餘辜!”肖笑怒喝一聲,一掌把齊天澤震了出去。
齊天雪圓睜着兩眼,眼裡的瞳孔漸漸放大,然恨意卻不減絲毫。手裡的劍像被施了魔法,根本擡不起來,手和腳像不再屬於自己,一動也不能動,她漸漸感到死亡離她越來越近,心裡最後的一絲不甘也被深深的恐懼和絕望所代替。
“笑笑,放手,快放手,公主會沒命的!”休元也趕了過來,跺着腳喊道。
齊天澤再次上前握住肖笑的手,痛苦的說道:“笑笑,所有的錯都是我造成的,如果你要懲罰,就請懲罰我,饒了雪兒吧!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如果她死了,我這個做兄長的也無顏面對父王和母妃。笑笑,求你了,看在我們的情份上,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肖笑的眼裡飽含着憤怒,手上的力道卻一點一點緩了下來。她的眼掃過紫兒冰冷的軀體,落在寢宮門口趴在門檻上一身是血的翠兒身上,恨意凜然的道:“她的錯你來承擔,可紫兒和翠兒的死誰又來承擔?她們手無縛雞之力,人畜無害,你就忍心看着她們在你妹妹的劍下淪爲冤魂?今日我可以饒她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一條命換一隻手,她還賺了!”
話落,她的手腕一翻,帶着凜凜的劍氣劈向齊天雪的手腕。
一道黑影以更快的速度閃了過來,撞開齊天雪,擋在了肖笑的面前。
一聲悶哼,伴着一股噴灑的鮮血,無情捂着斷掉的左臂跪倒在肖笑的面前。
“無情願替公主受過,求聖女成全!”無情汗如雨下,渾身發抖,一張臉慘白如紙。
肖笑心驚的倒步了兩步,看着無情血流不止的斷臂,回過頭急急的喊道:“休元,快,快幫他接上斷臂!”
休元大步走上前,從懷裡取出一粒丹藥塞到無情的嘴裡,撿起斷臂欲替他接上。
熟料無情固執的搖了搖頭,兩眼無神的望着呆立在原地的齊天雪,虛弱的說道:“不,無情願替公主領罰,聖女若執意要斷掉公主的手,無情願舍了這條命,只求聖女能放過公主,留她一身周全!”
“無情!”齊天澤怒吼一聲,“你這是幹什麼?雪兒不值得你捨命護她!”
無情困難的轉過頭,望着齊天澤隱忍的怒火,苦澀的道:“殿下,無情有負王爺和殿下的信任,沒能保護好公主,無情罪該萬死,只求殿下看在兄妹之情的份上,饒了公主,無情……無情死不足惜!”
齊天澤痛苦的別過頭,握緊雙拳,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雪兒,無情,這是自己選擇的路,怨不得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念兄妹之情!本宮以皇太孫的身份命令你們,你二人即刻回宮面聖、領罪,接受國法的制裁!”
“無情謝殿下不殺之恩!”無情捂着斷臂深深的朝向齊天澤叩首謝恩,在休元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齊天雪。
“公主,”他顫抖着輕喚了一聲,忍着巨痛道:“別怕,有無情一路上保護你,你一定可以平安回到皇宮。”說完,他抖抖縮縮的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朝着齊天雪遞了過去。
齊天雪面無表情的瞪着他血淋淋的斷臂,忽的捂住嘴,喉嚨裡發出陣陣隱忍的哽咽。
“無情奉命護送公主回宮,公主,請!”無情扯出一絲笑意,身子晃了晃,一頭栽倒在雪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齊天雪“撲通”一聲跪倒在他的面前,淚如雨下的捂着他的斷臂,回頭望着休元,苦苦哀求道:“休元大人,求求你,救救無情!我錯了,我願意接受國法的制裁,求求你救救他!皇兄,雪兒知錯了,你救救無情,我求你了,救救他吧!”
休元不聲不響的彎下腰,從腰間取出一隻玉瓶遞給齊天雪,輕聲道:“這是生肌活血的藥,連續服用七日,可以讓他的斷臂完整的接合,切記不能感染。我這就幫他接縫斷骨,白兄,把我的藥箱拿來!”
齊天雪接過玉瓶,看一眼無情白得沒有半點血色的臉,忽然仰天發出一聲悲慘的哀嚎。一直以來,積壓在內心深處的愛與恨、悲與苦,皆在這一刻悉數爆發了出來。
天邊的夜幕,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