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笑“噗”一聲笑了起來,伸手在盤子裡拈了一塊野雞肉,走到逍遙面前,道:“張嘴!”
逍遙猶豫了一下,張嘴接過雞塊,千年不變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絲裂縫。那啥,味道,真的很不一般啊!
“您要做的就是敞開肚皮等着大吃大喝!”肖笑咯咯一笑,從腰間拿了一把匕首,轉身走到火堆旁,在野豬腿上割了幾道口子,刷了一些醬汁兒在上面,香味兒更濃了。
片刻後,休元長舒一口氣,“大功告成!笑笑,拿最大的盤子過來!”
很快,煙燻的醬獐子肉被切成塊兒堆放在盤子裡,兩條烤野豬腿也被剝去腿骨裝滿了一大盤,還有紅燒野雞,還有涼拌野菜,還有雞絲菌菇湯,堆滿了整整一桌子。
百花釀是逍遙自釀的花-酒,除了族長以外,整個軒轅神族還沒有第三個人有過這樣的口福,而這一次,逍遙整整拿出了一罈。
在肖笑的堅持下,西風也被拉上桌,嚐到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真正的人間煙火。
逍遙依舊如謫仙,小口小口的品嚐着切割成大小一樣的野豬腿、醬汁獐肉和紅燒野雞肉,面上不喜不憂,猜不出此刻的想法。
肖笑一邊往嘴裡塞着肉,一邊從眼角縫裡瞅着逍遙,心想師尊的吃相怎麼就那麼文雅秀氣呢?爲什麼一定要把肉塊切成大小一樣才能吃下去呢?她想到了現代西餐廳裡的高富帥們,師尊這是無師自通啊,古今中外第一高冷男神啊,她強烈要求師尊能穿越到現代去溜達一圈。
好吧,其實,除了她自己,所有人的吃相都挺文雅,哪怕一個個臉沒洗、發沒理、衣沒換,超塵脫俗的氣勢可不是幾塊肉幾捧灰就能抹去的。
“師尊,來來來,我敬你一杯,你這百花釀真不是蓋的,越喝越帶勁兒,配上這香汁烤野豬肉,更是人間仙界第一絕呀!”肖笑抹了把油乎乎的小嘴兒,捧起白玉盞朝逍遙晃了晃,一飲而盡。
逍遙脣角微不可見的勾了勾,衣袖擋住杯身,微微仰頭,將杯中酒飲盡。
連喝酒的姿勢都這麼好看!肖笑暗歎一聲,收回視線,卻迎上南宮辰羽異常幽深的黑眸。
她微微一怔,隨即把頭別開,把手伸向面前的盤子。摸了一會兒沒有摸到想象中的烤肉,卻摸到了一隻手,定睛一看,是逍遙師尊修長如白玉般的手指。
她唬的一下把手縮了回來,逍遙卻比她更快的抽回手,端起酒杯以掩飾剛纔的肉跳心驚。
肖笑咧了咧嘴,朝逍遙露出一個無辜的笑臉,腦子裡一瞬間轉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彎,說出來的話差點沒把人給雷死,“師尊,你準備什麼時候成家呀?”
逍遙嘴裡的百花釀差點噴了出來,手一抖,俊美的臉龐微微變了色。
南宮辰羽夾了一塊烤肉遞了過來,咬着牙低低的道:“吃肉也堵不住你這張嘴嗎?”
肖笑自覺失言,嘩啦啦把一大塊肉夾到了逍遙面前的碗裡,諂媚的道:“師尊啊,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問問您知不知道我娘和我爹的事兒?”
逍遙站起身,理了理衣袍,轉身走到羅漢榻前坐了下來,淡漠的道:“你爹和你孃的事,本尊並不清楚,神英公主的事本尊也是最近才知道,包括你離開魔宮以後發生的事情,本尊也是最近纔打聽清楚。你若要打聽你爹孃的事,本尊幫不了你。”
肖笑星眸微閃,想起白蕁的話,她故作不經意的問道:“師尊,我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在你身邊二十多年,他的爲人、脾性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師尊,您跟我說說唄!”
逍遙的視線落在面前的書頁上,清雅如蘭的臉上辯不出一絲情緒,他一邊翻着書頁,一邊溫爾的說道:“你爹很聰明,真正擁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他是神族數千年來最優秀的劍侍,任何事情一點就通,且能舉一反三,他的聰慧敏銳無人能敵!”
“就這樣嗎?還有呢?”肖笑緊盯着逍遙的臉,試圖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變化。
逍遙擡眸看了肖笑一眼,繼續翻書,嘴裡漫不經心的道:“神族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喜歡他,他也從不持寵而嬌,任何事他都親力親爲,從不假手他人。他真的是一個,相當完美的人!”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肖笑明顯看到了逍遙眼中一閃而過的黯然。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她脫口而出,“世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人,就連師尊你,也缺少一種人間煙火的凡俗之氣,這樣的師尊,又怎能稱得上完美?”
“所以本尊自認不及你爹十之七八。一個人一但沾染煙火紅塵,便免不了七情六慾,少不得顧此失彼牽腸掛肚。你爹遇到你娘,卻不知道是你爹的宿命,還是你孃的劫數。”
肖笑心中疑惑,不解的道:“師尊,你的意思我不明白,難道我爹和我娘在一起是個錯誤嗎?”
逍遙緩緩合上書本,雙手平放在膝上,微不可見的輕嘆道:“以你爹的聰慧,要想找回神劍並非難事,可他遇到了你娘,便是他們命裡的劫數。你爹至今下落不明,守魂燈若再不能點亮,你爹將大勢所失,八荒之上再無他的影蹤,這便是他的劫!若守魂燈再度點亮,所有的一切都將成爲一個巨大的迷團,包括你爹當年所做的一切都將成爲一個亟待解開的迷!”
肖笑微微一震,忽地想起了身上的玄光鏡。
“師尊,你看,這面玄天鏡昨夜發出了一道極其微弱的橘色光芒,我不知道這代表什麼,可是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覺得這面鏡子跟我爹有關!”
逍遙神色微變,長袖一揮,盒子便到了他的面前。他凝神望着裡面的玄天鏡,緩緩伸手覆在上面。
片刻過後,盒子上一點動靜都沒有。
肖笑急了,起身走到逍遙面前跪了下去,等到逍遙把手拿開,她飛快的伸出手覆在盒子上,嘴裡喃喃念着:“爹,如果你還活着,請你給我一點暗示,我才能找到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