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光也隱約覺得,眼前這個叫黃擎宇的胖子,有着青筋浮突的手臂,可以看出,他的氣勁極充足,這真是一副練武之人特有的模樣,儘管陸子光以前長年習武,可生疏了一些時間後,加之穿的衣服掩蓋住手臂等,完全沒有了練武之人的架子。
只是,陸子光並沒有看到黃擎宇帶刀來,他不禁對羅仔小聲地問:“你有沒有跟他說,叫他帶刀才行,因爲這魚也太大了。”
這刻,羅仔倒沒急於回答陸子光的說話,而是走上前去,跟黃擎宇打招呼,並客套起來,對他說:“擎宇大哥,還好嗎?這次帶你來,是要你幹一個你擅長的絕活,就是宰這條魚。”一邊說着,羅仔一邊手指向那邊的大水缸,裡面正遊着的那條鱈魚,似乎絲毫沒感覺到危險的臨近,還是不緊不慢的在遊着。
黃擎宇只是眯着小眼睛,目無表情地向那條魚掃了一眼,然後說:“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說完後,他的目光停留在陸子光身上,並露出友善的神色。
羅仔連忙給他介紹:“這位,是我的經理,陸子光。我現在當上他的助手以後,活倒是少了許多,整個人比以前輕鬆不少。對了,子光,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擎宇大哥。”
陸子光只是對黃擎宇笑了笑,然後伸出手來。
可黃擎宇卻很直接的說了一句:“我經常要宰魚,那手很腥的,你還是不要跟我握手了。反正,我算是認識了你,把你當成是朋友就得了。”
聽到這樣的說話,陸子光雖然還是微笑着,可心中卻有點不悅。他覺得黃擎宇態度傲慢,或許是因爲黃擎宇確實有真本事,畢竟這樣的高手,多半是寂寞的,並且也聽慣了別人的恭維和奉承,現在陸子光似乎聽羅仔說過他的事蹟後,所表現出的那種不同尋常的熱情,反而讓他覺得極不自然。
陸子光心想,這也沒什麼所謂,反正這次就是請黃擎宇來宰魚的,發果他真能把魚宰了,並且讓這個宰殺過程當中透露出什麼技巧來,可以讓自己看得清楚,那他也就不管黃擎宇態度是否傲慢了,反正陸子光自從進入集團以後,遇到的傲慢人物也不少,每次應對這樣的人,陸子光就當是看不見。
這刻,羅仔纔回答陸子光剛纔開始提到的問題,他小聲地對陸子光說:“擎宇大哥其實是帶了刀的,只不過,這把刀藏在胸口,要把衣服揪起來,才能把刀取出。這是他喜歡的癖好,沒有人管得了他。”
陸子光不禁一陣驚愕,心想這個黃擎宇竟然有着如此癖好?把刀藏在胸口中,這如果發生什麼跌倒在地的突發情況,又或者在那刀不小心從身上掉下來,砸到腳尖了,該是多麼危險的事?
想到這裡,陸子光對羅仔冷笑着問:“他這個癖好,就不怕傷着他自己嗎?如果這刀是他隨身攜帶的,可是會很危險,隨時可能傷
着他自己。”
羅仔回答說:“對啊,我們都這樣覺得,可他說這是他的一個習慣,保持了很久,說這樣纔有安全感。因爲他以前家裡窮,經常給人上門討債,他爸就給他佩這麼一個刀防身,結果一直佩帶着,就從小開始,帶到了現在,算起來,擎宇大哥其實也不容易,就憑着個手藝吃飯的,如果加刀也不能帶,那他就不能宰魚了。”
陸子光聽羅仔說了這麼一通,有點心不在焉,他這時只想着看到黃擎宇能早日施展宰魚刀法,從而讓他開玩眼界的同時,可以學習一下。
而這個時候,黃擎宇果然走到了一邊,他是要脫去上衣,然後把裡面的緊身背心翻起,接着,從裡面朐口處拿出一把刀來,這把刀跟殺豬刀有點相似,但又不是殺豬刀,呈鈁錘狀,大小也達到了六七十釐米長,寬度有五十多釐米,從刀身一直延展開去,慢慢彎向刀尖。
羅仔小聲地對陸子光說:“你看,那是一把他特製的刀,這把刀可不簡單,是用黃銅做出來的,重量達到了三十多斤,是以前清代時候保存下來的金刀,所以特別的鋒利,他用這把刀宰魚,會比一般人快上好幾倍。”
陸子光看到黃擎宇此刻就像個握着大刀的古代名將一般,不禁瞠目結舌,心想接下來,這黃擎宇到底會使出什麼樣的刀法,從而讓這眼前的鱈魚能更漂亮地被宰殺?陸子光希望,最好是宰得乾乾淨淨,一點血腥也沒有,畢竟他女朋友楊紫菱還是不希望看到血腥,如果一會進來廚房的時候,看到這紅色的血腥以及聞到那氣味,會否失去了想吃的興致。
想到這裡,陸子光小聲地對羅仔說:“能不能跟他提點要求,就是讓他宰這個魚的時候,儘量的不要放出血來,因爲這廚房很少會沾上血,但現在要宰的魚這麼大,有可能會流很多血,這樣的話,老闆還有我的女朋友,可能都看到血以後,會反感的,到時就沒了吃的慾望,你說是不是?”
聽到陸子光這樣說着,羅仔點着頭,他好像要看準時機才走過去一般,畢竟現在的黃擎宇極像是危險人物,拿着把刀,如果稍惹上黃擎宇一點不高興,或許就要挨這個刀子,那後果看上去真有點不堪設想。
只見羅仔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黃擎宇跟前,並對他說:“擎宇大哥,看能不能在宰的時候,儘量少放些血,你也知道,這個廚房是用來實習的,我跟子光還要呆上那麼一些時間,而且,一會兒老闆還有子光的女朋友也要進來試吃的,如果她們見到血了,就會沒多少吃的興趣,你就儘量的少放一些,行不行?”
聽到羅仔這樣說得有點羅嗦,黃擎宇擺了擺手,表現出一副豪邁得氣吞天地的模樣,他說:“你們放心好了!既然你們開口說這個要求來,那我可以做到,不放一點血,讓這鱈魚的血全部都收集起來,到時我自個帶回去泡酒喝算
了。”
當黃擎宇說完那句大言不慚的說話,羅仔和陸子光都表示很驚訝,驚訝得難以置信,他們心裡想,這宰魚肯定是會放血的,只是會測出多少血到外面去的分別,顯然,黃擎宇剛纔的那句說話中隱含着對邏輯常理的一種挑戰,要麼就是他自信心十足,並且是真有這個本事,可以做到不放出一點血來,要麼就是黃擎宇在癡人說夢,並且大吹牛皮,這樣的說話,顯然是羅仔和陸子光不能盡信也不能接受的。
然而,黃擎宇說完後,開始整理一下衣服,並雙手舉起了那把重達幾十斤的重刀,這把重刀正閃出讓人懾怯的寒光,那刀尖對着前面玻璃大水缸中正遊着的大鱈魚。
羅仔和陸子光在旁邊看着,既有些期待看到接下來發生的將會是什麼,又對黃擎宇接下來要做的動作表示很擔心,也不知道他是否真即時動手,馬上把刀揮向那水中游着的鱈魚。
就在這個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一幕讓羅仔和陸子光都沒有想到,完全出乎意料之中,只見這個時候黃擎宇並不是馬上就對這玻璃缸中的鱈魚動手,而是眼睛微閉,開始用嘴巴輕輕念着不知什麼話語。
那樣子,真像是在念經。
羅仔和陸子光都難以理解,究竟羅擎宇是在做什麼,他這副模樣,握着刀舉起來,高高的舉在空中,那刀足有幾十斤那麼重,這樣是很費力氣的,或許他還沒有宰掉魚,已經累到提不起那刀來,還怎麼宰?
“他這是像和尚一樣,在對這麼大的一個魚做法事!”羅仔輕聲地對陸子光說。
陸子光驟然間想起此前阿成在一次宰石斑魚的時候,曾跟他說的一個事,阿成說在港澳地區,不少食市酒樓每逢要宰殺一些特別大型的魚,都可進行一次上香拜神,在他們的觀點看來,如果魚可以活到一定的體型,那必定是有靈魂,所以必須把這種魚當成神靈一樣參拜,從而讓它的靈魂可以好好安息。
“難道,他這是要像拜神一樣,給這魚做法事?”陸子光問羅仔,他覺得黃擎宇如果這樣做的話,那似乎太迷信了點,畢竟這個世界上其實並沒有鬼神,如果黃擎宇在宰魚之前還要做一場法事,估計那浪費的時間,足會讓食客在外面等到厭煩。
羅仔回答他說:“是啊,這也算是江湖規矩了,沒什麼不妥吧?”
陸子光不禁冷笑了一下,然後說:“也沒什麼不妥,只不過,他這麼一念叨,會耗上不少時間,而且,這樣做真的有用嗎?既然已經是宰人家了,還要給人家做法事?有點貓哭老鼠假慈悲的意味了。”
正當他們在暗暗私下議論的時候,只見黃擎宇卻在一瞬間把眼睛睜開,並從裡面發出一道兇光,接着,他開始再次舉刀,並向着那大水缸移動過去,看來,他是真的要對這條碩大無比的鱈魚下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