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延殘喘的白俊逸慘白着臉站在浴室裡,明晃晃的浴室裡頭瓷磚折射着燈光,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全世界給拋棄了,越想唐凝的話越可怕,白俊逸的表情一陣扭曲猛地轉身抱着馬桶狂吐起來。
聽着身後浴室裡面撕心裂肺的嘔吐聲,唐凝雀躍無比地對自己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讓這個混蛋欺負自己,自己也騙他一次!看他那傻樣就開心的不行!
“姐姐,哥哥不舒服嗎?”糖果躲在被窩裡頭露出一個小腦袋,眨巴着眼睛一臉擔憂地問。
唐凝樂不可支,可惜糖果還是太小了,沒法跟她分享現在自己惡作劇得逞的快樂,於是她安慰說:“沒關係的,哥哥在洗手間裡做發聲練習呢,過一會就好啦。”
糖果還是很擔心,不過唐凝一再說沒有關係於是小丫頭也放棄了跑過去看看的想法。
一直到十分鐘之後,把今天的晚餐算是吐的乾乾淨淨的白俊逸雙目無神地走了出來。
“大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呀?”糖果不放心又問了一句。
白俊逸勉強地笑了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被窩裡靠着牀頭和糖果在一個被窩的唐凝,然後說:“沒事,我……我只是在發聲練習。”
發聲練習……白俊逸哭笑不得,虧得唐凝能想的出來。
無論是白俊逸還是唐凝,或許在很多普通人看來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上能處理的遊刃有餘,比如那麼龐大的一個集團唐凝能管理的井井有條,再複雜的企劃案唐凝也能一眼就看出這個企劃案的優點和缺陷在哪裡,是否具有實際的可操作……儘管這在普通人看來完全和天書沒有區別。
而白俊逸則更直接暴力了,讓他殺個人只要他覺得有必要不管這個人跑到哪裡去他都有辦法把人找出來給宰了,各種方式隨便挑選,有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的簡單直接方式也有氣的人吐血再活生生血管爆裂而死的賤死法……
但是這兩個人真的沒有帶孩子的經驗。
糖果每天晚上都要聽故事才能睡着,之前幾天糖果住在這裡的時候白俊逸甚至背下了整整一本故事書……
今天的糖果似乎特別的開心,從這個被窩鑽到那個被窩,抱抱唐凝又抱抱白俊逸,無論怎麼哄就是不肯睡。
然後,當這個小丫頭說出一句話的時候白俊逸和唐凝兩個人的睡意也全部被轟殺了。
“哥哥,我和姐姐一大一小兩個美女陪你,你要老實點哦!”
當糖果抱着白俊逸的手臂很認真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白俊逸和唐凝的表情是這個樣子的。
“你哪裡學來的?”白俊逸一頭黑線地問。
糖果咯咯笑着倒在白俊逸的懷裡,小小的身子就像是小奶貓一樣蜷縮着就能整個兒躲在白俊逸臂彎裡頭,小丫頭很喜歡這個姿勢,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她說:“本來就是嘛。”
對糖果絕大多數時候很單純簡單,和所有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該有的表現一樣,而有的時候又語出驚人讓人哭笑不得的行爲,白俊逸和唐凝也算是習慣了,小丫頭最喜歡看電視,認不得幾個字的她也會有模有樣地抱着一本書看的津津有味,有很多話可能都是電視裡學來的。
“現在的電視簡直就是荼毒祖國未來的花朵!”白俊逸鄭重其事地說。
糖果雖然很興奮不肯睡覺,但是畢竟還只是個小孩子,精力有限,在白俊逸給她講了兩個故事之後一開始還眨巴着眼睛問白俊逸劇情的小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呼吸平穩地睡過去了。
而這個過程中,唐凝也沒有睡,小姑娘怕黑,所以燈也沒有關,只是把牀頭的檯燈旋到了最低的亮度,昏黃的燈光下,粉雕玉琢就如同一個精緻的陶瓷娃娃一般的小丫頭輕輕地呼吸,手掌微微握攏放在嘴邊,整個小小的身體如同蝦米一樣蜷縮着,一切顯得那麼安詳又溫馨。
輕輕地幫小姑娘拉了拉杯子,唐凝對白俊逸輕聲說:“你還挺有做奶爸的天賦的。”
白俊逸輕笑道:“我是不是該謝謝你的誇獎?”
說話之間,白俊逸擡起眼皮看着唐凝,此時兩人同樣穿着睡衣一左一右地躺在牀上,中間還是一個已經睡着的糖果,同時感覺到有些尷尬的兩人頓時沉默了下來。
唐凝心想幸虧現在房間裡的燈光很暗很暗,否則的話自己臉頰上的火熱就要被對方發現了,慢慢地躺下來在牀上,唐凝有些生自己的氣,怎麼就這麼不爭氣,不就是,不就是在一張牀上睡個覺嘛!自己怕什麼呀!要是,要是這個死人敢怎麼怎麼樣,自己就把他給那個什麼了!
這麼想着,唐凝心裡的底氣足了很多。
白俊逸砸了砸嘴,他可不知道唐凝的心裡在轉動着這麼“惡毒”的打算,不過他的確沒有打算獸性大發什麼的,畢竟好歹糖果還在不是……
至於糖果不在的話自己會怎麼選擇,白俊逸意識到糖果真不在的話唐凝纔不會答應和自己誰在一張牀上之後立刻就傷心了。
牀頭的檯燈燈光很昏黃很朦朧,在這沉默的尷尬中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兩個人的心裡慢慢地滋生。
爲了避免尷尬,唐凝是背對着白俊逸睡的,她瞪着眼睛卻怎麼樣都沒有一點睡意,有心想要關掉這越來越曖昧的燈,但是開關卻在白俊逸那一邊,這讓唐凝覺得好爲難……
她不敢讓白俊逸關燈,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尷尬的厲害,恨不得立刻消失了纔好,哪怕是躺在溫暖的被窩裡她都覺得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就在這要命的節骨眼上,白俊逸忽然開腔了。
“要關燈嗎?”
唐凝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點點頭,隨即意識到自己點頭他應該看不到纔對,於是立刻想要說話,而這個時候,房間卻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原來這個傢伙一直都看着自己……唐凝心裡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有點羞惱,也有點臉紅,只是覺得自己貼在枕頭上的臉蛋火辣辣的。
白俊逸瞪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他覺得身爲一個男人,這個時候應該主動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唐凝是不是睡了,於是他有些猶豫和躊躇。
“那個……”
白俊逸嘴裡才吐出來兩個字,唐凝就搶白道:“別說話,我睡着了。”
“……”
呵呵,你的特殊技能真神奇,睡着了還能說話……白俊逸一頭的黑線,頓了沒有一會,旁邊居然真的傳來了唐凝平穩的呼吸,白俊逸頭上的黑線更多了,身爲一個女人,和男人躺在同一張牀上你居然一點戒備心理都沒有地就睡着了,白俊逸覺得自己身爲男人的尊嚴嚴重地被挑釁了!
自己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白俊逸很嚴肅地在想這個問題,因爲他覺得自己的尊嚴是無價的,不能白白地被這麼踐踏了……好歹,你也露出點緊張的意思啊?
但是糖果還在……並且還不排除被唐凝給咔嚓了的嚴重後果,這個娘們搞不好還真的在枕頭下面藏了一把剪刀,這樣的事情她之前又不是沒有前科……雖然白俊逸覺得十個唐凝加在一起都不可能用剪刀把自己給咋樣咋樣了,但是在這樣氣氛“融洽”的時候,忽然拿出一把剪刀來不是很傷感情?
就在做點什麼事情挽救一下自己的尊嚴和什麼都不做默認尊嚴被踐踏的糾結中,白俊逸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清晨,溫暖明媚的陽光鋪撒進房間,唐凝慵懶地轉過身,一條腿很沒有形象地壓在被子上,伸出手摸了摸,卻沒有摸到自己牀上熟悉的抱抱熊,唐凝愣了一下,然後猛地睜開眼睛,正好對着窗戶的她被明媚的陽光刺得剛睜開的眼睛又猛地眯起來,伸手擋着陽光,唐凝轉頭看了看房間,適應了光線之後這纔回過神來自己昨晚睡在白俊逸的房間裡。
從牀上做起來,唐凝的腦袋上出現幾個問號,糖果和白俊逸呢?
正這個時候,一陣輕快的啪嗒啪嗒聲傳來,然後房門的把手被擰開,糖果踮着腳尖打開門跑了進來,見到唐凝醒過來就張開雙手一把跳在了唐凝的身上,清脆地呼喊着:“姐姐,姐姐起牀啦!”
糖果清脆的聲音很有感染力,原本還有些睡意朦朧的唐凝笑着把糖果抱了起來,神清氣爽地說:“好,起牀!”
洗漱完畢的唐凝帶着糖果走出房間,站在二樓的走廊欄杆邊低頭看見白俊逸繫着圍裙正在廚房裡頭忙活着,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把整個別墅的大廳和廚房照得很明亮,而一身白色襯衫的白俊逸繫着圍裙正端着豆漿放在餐桌上。
糖果最喜歡粘着白俊逸,見到白俊逸之後就放開了唐凝提着自己的小裙子走下了樓梯,朝着白俊逸撲過去。
看着糖果撲向白俊逸,而白俊逸蹲下來一臉笑容地迎接糖果,唐凝不知道爲什麼,感覺這畫面好像忽然在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觸動了一下……媽媽說過一家人平凡的幸福,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的?
如果自己和白俊逸也有糖果這麼可愛的孩子多好?
這個念頭剛剛從腦海裡面冒出來就讓唐凝臉頰微紅,自己爲什麼會忽然有這樣的想法,實在太不知廉恥了!
“一個女人,不管她在哪個領域再成功,再怎麼優秀,其實這都只是證明自己的一種方式,只是多數女人沒有成功,少數成功了,但是本質上女人還是女人,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大的幸福就是有自己愛着也愛着自己的丈夫,一個……最好是兩個可愛的孩子,家庭的幸福比任何成就都來的更容易讓女人滿足。”
不知道什麼時候,宋瑾出現在唐凝的身邊,輕笑着說。
唐凝回頭看着宋瑾,輕聲問:“你的丈夫一定很愛你吧?”
宋瑾一愣,隨即笑着搖搖頭說:“我和你們不同,我的丈夫……我沒有丈夫。”
沒有丈夫?糖果難道不是宋瑾親生的?唐凝雖然很疑惑,但是看的出來宋瑾並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多談什麼,於是就說:“你說的話,我媽媽也和我說過,她說對一個女人來說這輩子最大的成功就是找到了一個好男人然後經營好了一個家庭,你的話跟我媽媽的話其實是一樣的,但是我總覺得我現在還年輕,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還沒有做好安安心心地做一個家庭主婦的準備。”
宋瑾輕笑搖頭道:“那是因爲你潛意識地害怕一個家庭帶來的責任,這跟管理公司不同,你的丈夫不是你的下屬也不是你的同事,適應一個妻子的角色可比適應一個總裁或者科學家的角色要難多了,後者用智慧就可以解決,但是前者卻需要哲學……”